已经五点钟,夜幕还笼罩在这城市上空,夜黑风高。
夏无双跟着傻子走进烂尾楼,脚下的声音在夜里就像是回声,脚跟离开地面的时候,轻轻带起了地上的枯叶。叶落而枯,可见这烂尾楼已经荒废有很久的日子。这并不符合常理,这些年sh的房价已经有控制不住的倾向,新楼盘,但凡位置尚可,都是10万起步。新婚小夫妻,双方父母合力凑了各自一辈子积蓄,首付都得小几百万。富贵人家还好,结个婚无非是锦上添花的事情,若是寻常百姓,结个婚立刻回到解放前。这还是sh人,若是外地人,更不用提。
搁在有段日子,不少人交定钱之前犹豫了一夜,早上起来房子就凭空涨了30几万。房产中介说了,这不叫坐地起价,你不咬咬牙买了,后面涨的更凶。
所以,很难想象寸土寸金的sh也会有烂尾楼。其实楼烂不烂,老百姓又不知道。就这鸟不拉屎的破楼,随便一个开发商从银行贷点钱出来精装一下,谁知道这是里子还是面子,再多冠上某某科技系统的噱头,有的是人挤破头来买。
野子一马当先,到了这种场合,它小小的身体里居然有王霸之气初现端倪。
就连傻子都不声不响走在了夏无双前面,他心中微微有些感动,这些年虽然过的不富裕,也不是一无所获。
野子一个扑腾窜了出去,夏无双心里一惊,若是一般的狗,第一反应是汪汪大叫,可见这土狗的定力是非一般。
地下室里绑着一个人,梁非才,黑金集团少董事,也就是追内线那辆丰田车的主人。夏无双昨天就怕内线出事,所以才跟了上去。哪知内线受了伤不知所踪,他自然不能善了。
但是大街上也不好动手,只能将撵走三个小混混。那三个人被他一出手就制住,自然不敢跟他顶嘴,一阵风溜得无影无踪。他顺手打晕了梁非才塞进丰田车里,给傻子打了个电话让把人带走。同时为了消除踪迹,让傻子把丰田车推到黄浦江;若放在金山岛事件之前,夏无双一定不会这么极端,至少不会如此野蛮将人绑了过来。但自从见识过死的悄无声息的便衣,他就知道很多事情并不能以理想主义的方式去解决,也就是说你可以相信这个世界上一直存在真善美,但你也不能一直做个相信真善美的傻子。
在很多时候,拳头是最管用的,特别是对待那些藐视社会契约的人,比如现在。
野子一闻见生人的味道就窜了过去,它却并未直接扑上去,而是在地下室的黑暗角落里观察了一阵,确认被绑着的梁非才并不是什么豺狼虎豹,这才小心翼翼接近它,在他脖子上嗅了嗅。
野子轻声龇牙,险些冲着梁非才的脖子咬上去,吓得梁非才鬼哭狼嚎一般,骂道:“我操你大爷,哪个狗日的弄了一条狗过来!”
“汪!”野子被他激怒了,哗啦一口咬在梁非才大腿上,夏无双用手电一照,瞬间有鲜血流淌出来。
梁非才作为黑金基金会的少董事,何曾吃过这种亏。他惨叫一声,凄惨程度跟杀猪没什么两样。野子下了一口,仍旧弓着身子准备进攻。
“野子!”
夏无双出口喝止了野子,毕竟虐待不是他本意。他突然一阵后怕,当初遇见野子那天,只是觉得这狗相当有脾气,哪想进攻起来有勇有谋,端的是心狠手辣。不过他稍后就释然了,这狗其实平时温顺的很,从它跟姑娘们的和谐相处就能看出来。之所以会攻击梁非才,恐怕是因为这狗太通灵,知道那是主人厌恶的人。
果真,这一想法立即得到了证实。夏无双才叫了它一声,野子立即回到他身后,丝毫没有拖泥带水。“朋友,自我介绍一下吧。”
梁非才意识到有人来了,淡定道。虽然他被蒙着眼睛,腿上又流着血,这一副冷静的样子却让夏无双有些赞赏。梁非才继续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兄弟,我是黑金基金少董事梁非才,交个朋友怎么样?”
夏无双没有吱声。
“绑架这种事情,要么就是图财,要么就是害命。兄弟,你跟我有不共戴天之仇?”
夏无双依旧什么都没说。
“那就好,既然没有不共戴天之仇,我这条命基本保住了。”梁非才抬起头来,虽然他看不见,他还死活冲着夏无双的方向,冷静道:“你想要多少钱?”
夏无双笑道:“就你现在这模样,估计你兜里能找出来两块钱的钢镚就烧高香了。”为了防止梁非才意外逃跑,夏无双早就让傻子掏空了他的口袋,所有东西全扔掉,除了几千块现金分给了附近几个低保户老人。
“此一时彼一时嘛,这样兄弟,你要是图财,我们家不缺钱。听我的,只要把我送回去,我保证你要多少钱,我家老子给你多少钱。”梁非才说道,也许是他知道自己所处的环境不好,他此刻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嚣张。
“抱歉,老子一分钱都不要”夏无双想起梁非才这帮人对内线做的事情,火不打一处来。他自己掏出一根烟点上,地下室里好像有了暖意。
“你究竟怎么样才肯放了我?”
梁非才实在拿不到夏无双的脉,于是他无奈道:“不害命,也不图财,这两件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东西都不能救我的命,我实在想不出你能从我身上拿到什么?”
夏无双继续不为所动
“呵呵”,梁非才吐了一口血沫,冷笑道:“小子,给你脸你不要脸,别怪爷爷日后剥了你的皮。有种你就把我脸上的黑布拿下来,让爷爷看看你究竟是头上长了几个犄角的牛逼人物。”来软的不行,梁非才只能来硬的。
黑金基金成立的时间并不长,也十几年而已,但他爹梁振华在道上混的时间不短了,梁振华早先只是个在苏州某国营工厂当门卫的普通工人,他学历不高,下班了就纠集一堆早期的小混混到处闯祸,欺男霸女的,在30年前的苏州小有名气。后来不知怎么,瞎混成了主业,居然让他辞了国营工厂的工作,靠着带一帮小流氓巧取豪夺、敲诈勒索,做成立苏州第一个高端商业地产项目——江南御府。梁振华从江南御府项目开始挣了大钱,从前跟在他手下砍人打劫的兄弟们摇身一变,纷纷都成了黑金集团股东,很多黑社会就是从那个时候成功实现了洗白。xǐυmь.℃òm
这些年,黑金集团在机械制造、房地产、交通运输、进出口贸易等多个方面都有投资及业务。有钱是一个方面,再者毕竟梁振华是从混江湖发迹的,梁非才也确实有嚣张的资本。这些年,sz市面上之所以黑金基金一家独大,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那些昔日的竞争对手莫名其妙先后倒闭,甚至好几个不错公司的老板都家破人亡,公司被迫解散。
这其中的原因不得而知。
夏无双早就了解这些情报,只是他心中坦荡地很,他直接扯开梁非才的面罩,凑过去,坦然:“你看好了,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夏无双,有本事你就来弄死我”
他冷冷道:“想弄死我等你这王八蛋出去再说,现在,你必须告诉老子,被你们追的那个骑哈雷的人怎么样了。不说清楚,你就饿死在这里吧”
梁非才红着眼睛,骂道:“疯子!”二十几年来,敢当他面叫板的只有一个夏无双,就连跟他爸一起打天下的叔伯,都不敢这么对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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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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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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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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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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