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越因为家庭变故,从小就阴沉敏感,不管走到哪儿都是不讨喜的家伙。
而且因为往往形容狼狈,一看就落魄不已,走在外边除了被找麻烦,谁会把他当成这样的角色?
并且他才是个高中生呢。
吴越因为今晚去偷东西,加上接下来要做的事,本就心里惊慌,这会儿更是被祝央吓了一大跳。
惊吓的同时就在疑惑,这是新来的房客吧?怎么一回事?房东真的什么房客都接了吗?
不管心里作何想,面上吴越无疑是警惕胆小的。他下意识的紧了紧手里的包裹,无视祝央的话,加快脚步往自己的房间。
有些跛的脚踩在老化的木地板上,吱嘎声在大晚上听着有些诡异。
饶是吴越自己去干了偷胎盘和婴儿死尸的事,这会儿也不由得有些心里发毛。
尤其是那女人的影子,在二楼昏暗的走廊灯之下,不可否认她是惊艳的。
但他们这种地方,这种违和的漂亮在这会儿反倒给人一种不安的感觉。
吴越紧张得甚至掏钥匙的手都有些颤抖,越是忙越是找不着头绪,他能感受到对方的视线落在自己背后。
背上感觉像是一块烙铁在靠近一样,让人头皮发麻,终于吴越取出钥匙,打开房间门。
砰的一声将门关上,这才隔绝了那犹如实质的视线。
他打开灯,然后下一秒看到的画面却让他毛骨悚然。
因为上一秒还站在走廊那一头,甚至还能让人轻易感受到视线的女人,此刻已经坐在他房间里的单人沙发上了。
“你——”吴越大惊,下意识的往后缩,然而门板阻隔了他的身体。
他回过头,好似想要穿过门板确认外面的人还在不在一样,艰难的吞咽了一口才道:“你,你是谁?”
“不,不要装神弄鬼,我知,知道你们肯定是双胞胎,已经撬开我的门在里面等我。我没钱的。”
说完吴越将自己的嘴巴捂住,自己都惊奇为什么突然说这么多话。
他从小就在大伯一家的打骂还有周围人的欺凌中学会了沉默,反正辩解也无用,反倒是沉默能让人迅速丧失兴趣。
祝央即便是在上一场,其实和吴越的交集也不多,除了最后一晚对方变成鬼之外气势大变,平时的时间仿佛都很沉默。
但不可否认,吴越自愿给她的人皮书让她在接下来的游戏中受益良多,甚至到现在都是身上不可多得的王牌之一。
祝央心疼对方的同时,也抱有感恩之心。
这会儿看到他不知道第多少次经历走投无路后终于选择自我毁灭的过程,心理是沉甸甸的。
不过这一贯不妨碍她的嘴欠。
祝央看了眼吴越手里的包裹,笑了:“不会吧,你让我不要装神弄鬼?合着你手里那包是拿回来做化肥的?”
吴越一惊,身体一缩,猛地抬眼看向祝央——
她知道?
吴越看向祝央的神色变得充满敌意,因为除了欺凌他的同学还有不管他死活的大伯一家,他想不到还有谁会注意到他这么个透明人。
或者是医院调查到监控报的警?
吴越总归还是胆小的,做坏事之初就被抓包让他有种无力的绝望感。
接着就看见那个女子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伸手想要碰他手里的包裹。
吴越防备的紧紧抱住,但对方也不知道怎么做的,缓慢的,谈不上粗暴,对他也没有造成什么疼痛,却不可置疑的将那包裹拿到了自己手里。
包裹消失在手里的时候,吴越有那么一瞬间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看到她已经揭开那个纸盒,将里面层层裹住,但已经开始往外面浸出血液的白布打开。
对方的皮肤很白,白皙中透着光泽和无限的生命力,看着就是个光鲜耀眼的人。
她手指干净,不染尘埃。但触碰那包裹着婴儿尸体的秽物时却没有半点迟疑。
布巾被掀开,露出里面浑身涨紫的已经成型的婴儿尸体,吴越还没有来得及替它做处理。
他能感受到婴儿的怨气,他打算利用这怨气让那些畜生不得好死,但也怜惜这婴儿来到世间却无法睁眼看看的不甘。
打算用红绳将它的眼睛和嘴巴封住,也好减轻一点它的痛苦。
这会儿不堪的一幕落在女人眼里,不知道为什么,吴越心里首先升起的不是事情败露的恐惧这种情绪,而是一种莫名其妙的难堪。
便听那女子道:“大晚上的也亏得你找到这么品相完整的。”
要知道这成型婴儿全尸自然不可能是正常堕胎得来的,大概率是有人偷偷在医院产下婴儿却弃之不顾,等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没了生息了。xiumb.com
吴越低头:“你,你到底要干什么?报警抓我吗?”
声音中透着自暴自弃,好似入狱或者留下案底对他来说是无关紧要的事。
祝央便笑了,将那婴儿包着白布取出,另一只手多了一张符纸。
那符纸往婴儿尸体额头上一贴,也不知道祝央喃喃自语的念了一句什么话,原本脸色紫胀,但凡有点灵力的人都能感受到它周围粘稠的怨气开始逐渐淡化消散。
吴越其实严格来说算是普通人中灵力不错的,这只是个低级副本,人皮书的逆天功能虽然和副本额特殊性有关,但他能够抗住比他母亲更多的诅咒,连拉下好几个人才反噬而死,在一个低级副本中已经可见他的天赋了。
如果将他放在鬼屋那个副本当中,恐怕他变鬼后会比一开始的那些家伙都要强。
所以吴越是可以清晰看见那怨气的消散,就像清水里被滴下了显眼的墨水,但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将那污秽剥离。
片刻之后,那婴儿的尸体虽然仍是紫胀骇人,可从灵力层面上来说,竟散发着一股纯白圣洁之相。
这才是每一个初来到世间的生命应该有的姿态。
吴越惊呆了,他抬头看向祝央,不可思议对方竟然抬手就能净化这么大的怨念。
祝央开口道;“你既想利用它的怨气加强诅咒力度,又想要它不被卷入这因果之中,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
吴越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结果就看到婴儿的尸体消失在女子手里,就好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吴越悚然一惊,他小时候还是听过一些母亲所讲的故事的,再加上最近拼命研究这方面的资料。
自然知道这种凭空让物体消失的手段,可是跟一般本事有着本质的区别。
祝央道:“放心,我把它埋在一个不错的地方,不会有人打扰它的安宁。”
接着又似笑非笑道:“看到了吗?咱俩是同道中人,这下愿意跟姐姐我谈谈人生了吗?”
原来是这个谈人生?
吴越为自己刚才的误会有些脸红,但下一秒又收敛了神色,仍旧一脸防备的看着祝央。
他不善言辞,但这会儿还是开口道:“你,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没有用的。我心意已决。”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会送那些畜生下地狱。让我放下仇恨这种话现在来说已经晚了。”
接着他抬头,深黑的眼眸有那么一瞬间与索魂夜中已经成了气候的鬼魂吴越重叠。
他定定的开口道:“如果想要阻止我,就杀了我吧!否则你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才说完话,脑壳就被祝央抽了一下。
吴越一懵,眼神不可置信,因为他分明在这动作中感受到了恨铁不成钢和些许的亲昵。
便见女子一脸‘没出息’的表情:“谁教你那些了?我要跟你谈的是你这要不得的投入风格。”
“老是想着杀敌八百自损一千怎么行?缺心眼呢?”
“做事之前先数数自己手里的筹码,以你的底牌,远不到为那些家伙偿命的地步吧?”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断一指就能换回来的代价,你非得把整条命都赔进去呢?”
“诶?”吴越整个人脑子嗡嗡作响,都无法确定她在说什么。
面前这家伙,是在教他怎么以最小的成本报仇雪恨对吧?一般不该是劝他放下仇恨回头是岸吗?他都已经准备好了听她类似于冤冤相报何时了,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或者仇恨让人迷失之类的鸡汤了。
结果被掰开嘴才发现人家直接灌进来一包□□,还是朝天椒味儿的,呛得他差点出窍。
“你——不觉得他们虽然可恶,但罪不至死?”吴越喃喃道。
岂料这话才出来,祝央脸色便变了,她摸了摸吴越的头:“一般来说,确实如此。”
祝央不是一竿子打死一船人的类型,凡事都得讲究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现实中其实很多冲突不是一方的对错能够一概而论的,但吴越这个不同。
祝央是明白他的遭遇的,在她看来,这已经完全超出了校园霸凌的范畴。
是几个禽兽将一个活生生的人从精神到肉/体的凌虐,直至彻底绝望走向灭亡。
“他们不是在欺负你。”祝央看着吴越道:“在我看来,他们是在慢慢的谋杀。”
“用生锈的钝刀子每天割一刀,伤口还没有恢复的时候反复叠加,最终超出了一个人能承受的极限。”
“对于谋杀自己的人,反击又何错之有呢?”
如果仅仅只是普通的校园霸凌,不会常常将人打至重伤,吴越身上的一些伤势,祝央看得出来,即便他没有死于七天后,恐怕也是永久性的伤害。
就像他现在有些跛的脚,他生活费微薄,还要去大伯的店做廉价劳工,自然不可能去看病,拖久了也就那样了。
这别墅里的人,不管是邱老师还是崔小姐还是吴越,都是被一把名为绝望的钝刀子一点一点的谋杀的。
比起他们,那些带给他们伤害的人渣,真已经算死得痛快了。
吴越闻言猛的抬头,眼睛里仿佛有水波荡动,但他拼命眨了眨眼睛,低下头并没有开口。
可接下来的事,却让原本心中动容,已经觉得没有什么事能让自己意外的吴越深觉自己的天真了。
因为祝央笑眯眯道:“说起来你如果要驱使鬼魂干活儿,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面前不正好有一个吗?”
吴越一惊,就看到祝央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显出一个女鬼,对方灵力醇厚,仿佛凝结出了实体,难得的是她身上没有怨念,不像是女鬼倒像是鬼仙。
对方一脸狗腿的跟着祝央,见自己被提到,甚至笑着和吴越挥了挥手。
可不管如何,对方确实是个货真价实的女鬼。
女鬼小姐乐呵呵道:“我注意到你,你的灵力挺强的,不过我俩貌似有隔阂,你没法看到我。”
“你的事我都知道,放心吧,如果要帮忙尽管开口。”
吴越却喃喃道:“难怪我觉得这栋别墅不对劲。”
其实这栋别墅作为新手场,一般玩家进来只会触发邱老师,崔小姐,吴越或者房东这四条线中其中的一条。
除非有远超等级的大佬进来,才会所有支线齐开,这也就造成了即便是一个别墅当中,不同的支线中也像平行世界一样存在隔膜的。
不然以吴越的灵力天赋,恐怕早就发现房东太太和女鬼小姐的鬼魂了,也就可以通过他开启这个房东一方的支线。
但显然房东一方的支线在游戏规则里只能通过他们那个故事展开,所以吴越的感官也被屏蔽了。
可即便如此,吴越还是早已察觉出违和,只不过他以前以为是自己的原因。
毕竟还从来没见过比他更鬼气森森的人。
吴越很少收到这样的善意,那本人皮书就在自己的包里,他却紧了紧包带,别过头道:“别,你离我远点,等我发动诅咒的时候,你会被卷进去的。”
“难得气息这么干净的鬼混,可以直接去投胎了,没必要卷进我的事里沾上罪孽。”
女鬼小姐则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我干嘛去投胎?下辈子再投生成女人被欺负?”
说着狗腿的抱着祝央的大腿:“看见没,我现在已经拜山头了,以后就跟着老大混。进咱姐妹会可是有门槛的,长相智商眼力见缺一不可。”
“所谓鬼往高处飘,既然有这么好的出路,我干嘛要重新开始?”
吴越倒是隐约也认同这话,如果换做是他,他也不愿意忘掉一切重新再来,任由无助的灵魂被周围的环境搓圆捏扁。
祝央闻言便点了点头:“还真别说,他们这会儿没办法,不过你的话,本来就是灵体状态,虽然也在轮回之中,不知道可不可以通过别的办法剥离。”
人皮书最强的一个特性就是签订契约无视等级,别墅的轮回之力强悍,但人皮书能否通过契约之力直接对抗呢?
比如女鬼小姐跟她签订契约,等七天过后开始重置,但人皮书无视等级的契约效应,直接将女鬼小姐的灵魂所有权转到祝央这里。
打破轮回的方式就是尽可能的抽出这个副本的构架,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办法,值得一试。
于是祝央道:“成,我现在就跟你签订契约。”
女鬼小姐闻言便受宠若惊:“这,这是从初级马仔变成高级马仔吗?”
“算是吧!”话才说完便听到意识里裴疆在抗议。
在他看来,他没有和人皮书签订契约之前祝央收归麾下的辣鸡也就算了。怎么有了他还这么降低标准?这不符合基本法啊。
但声音被祝央干脆的无视了过去,郁闷得僵尸肉怀疑自己团队的格调。
吴越在看到祝央先前这轻巧的几招后就感觉打开新世界的大门,正看着祝央想要知道她是如何签订契约的。
却见对方手里突然出现一本书,那色泽,那花纹,那质地,还有老旧泛黄的外观。
吴越的眼睛逐渐睁大,死死的盯着那本书,那本他无比熟悉,即便还有碰到,他也能想象出那触感的书。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书包,长着嘴却像喉咙里被堵住棉花一样。
那本书被打开了——
不,还是有些不同的,因为吴越良好的动态视力看到了好几页他的书里面绝对没有的内容。
这边说明这本书的使用率远超自己这本。
吴越脸上维持着惊诧,便见祝央示意女鬼小姐将手放在一张空白纸页上。
那空白的纸页周围里面显现出他熟悉的纹路符号,然后女鬼小姐被吸入纸张中,中间是属于她的黑白头像。
祝央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契约关系已经建立了。”
接着又抬手往人皮书里一抓,整只手像穿过水面一样穿过那页纸,接着女鬼小姐怎么进去的又怎么原封不动的出来。
出来过后对祝央的感情貌似更亲昵了,眼里亮晶晶的满是孺慕和崇拜。
虽然先前的样子就足够狗腿就是了。
吴越艰涩道:“你这样,会——”
会怎么样?对方明显本事高超,既然敢若无其事的和鬼魂签订契约,就有把握不被反噬。
可吴越太知道人皮书的厉害了,便宜哪里是这么好占的?
接着他才反应过来,对方签订契约连一滴血都没有用,简直儿戏之级,但那反应,明显已经签订成功了,并且女鬼小姐至少目前为止没有异状。
要知道通过人皮书为媒介召唤过来的灵魂,哪怕是普通鬼魂,也会变得极具攻击性,变得贪婪无比。
于是吴越就更心慌了,他忍不住拿出自己的那本人皮书,放到祝央面前:“一样的,但又不一样。”
祝央笑了,看着他眼里不可避免的流露出心疼和遗憾——
“确实是一样的,只不过我这本进化得更成熟而已,其实你也可以做到的。”
以祝央现在的等级,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吴越的天赋有多难的?
如果让他从小接触,心无旁骛的学些,或者不用太多,就给他一个正常的研究时限,总有一天他会开发出人皮书真正的用法,可以不用这么自毁的方式使用它。
毕竟就连中级场的人都不一定能抗下一次的诅咒,他可是生生扛过好几天。
祝央的笑意中带着柔软:“你是个玄学天才,本可以拥有巨大成就,甚至改变世界的。”
“人皮书从来就不是邪恶的存在,只是一直等待适合的力量驾驭它而已。”
“同理,你的血统和能力也不是什么奇怪的异端,而是难得的天赋。看!就像我可以驾驭它一样,总有一天你也可以利用它帮助别人的。”
吴越眼里的晶亮终于有些包不住,他从出生开始就听惯了别人的指指点点。
因为母亲的来历,在父母双亡后别人更认定他的邪门,人人都说他是阴森的怪物,却是第一次有人告诉他,这是与众不同的天赋。
对别人的善意和恶意都极端敏感的少年,能够看出对方注视着他,打从心里觉得他是与众不同的原石的眼神。
吴越耳朵一红,就听到对方话音一转——
“啊!不过成佛是报仇雪恨之后的事。咱们先把事办完再说吧,记得以后做个好孩子啊。”
吴越颇有种一脚踩空的感觉,接着就看见对方抬手一划,面前便出现一个空间门。
然后他浑浑噩噩的被带着跨进里面,下一秒便出现在经常霸凌他取乐的一个校霸头子家门前。
吴越偷偷搜集过对方的贴身之物,自然对那几个家伙的住址一清二楚。
陡然来到对方家门前,眼里抑制不住恨意。
祝央道:“把你的人皮书拿出来。”
“哦,哦!”吴越乖乖照做,以为祝央要他滴血在上面。
却听对方道:“扔进院子里去。”
“啊?”吴越有些懵,出于潜意识的安全感,他将人皮书紧紧抱住。
祝央笑了笑:“信我,扔吧!我说过这种事根本不用弄脏你的手,七天后来验收成果就行了。”
这个副本要得到人皮书为什么首要条件得是吴越自动相让?这还不能说明人皮书本身的立场倾向吗?
要不是吴越自己太傻,稍作引导就可以不沾因果的全身而退。
吴越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听从祝央的话,将人皮书扔了进去。
院子里的狗顿时狂声做吠,然后两人便听到住宅门打开,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出来踢了狗一脚骂道:“大晚上的嚎丧啊,早晚宰了你炖火锅。”
但看见院子狗不远处出现一本书,那人上前踢了一脚,本不想理会,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还是不由自主的把书捡了回去。
吴越原本还想藏起来,却被祝央告知不用,结果对方真的隔着半身高的围墙对他们视而不见。
见对方将书捡回去,祝央才对吴越道:“走吧,先去接崔小姐下班。”
如无意外,今晚她又会被那变态纠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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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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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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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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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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