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里的技能千奇百怪,你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的队友还有对手中有多少藏龙卧虎,他因此他半夜跑出来和人接头,是真的小心了又小心。
可不料还是被抓了个正着,来人还是在他看来最为棘手的祝央。
和方蕾他们一开始着眼于这家伙的跋扈任性不同,李威是从头到尾就没小看过这看似不顾大局,行为不靠谱的家伙。
你端看这人耽于享乐,一进游戏是各种不靠谱,完成游戏的优先等级竟比不得让她享乐,开始一来又各种暴躁不耐烦,简直就跟新手刚进游戏,还是那种死得最快的类型。
可事情就是能照着对方有利的处境发展。
人说在游戏里是半点不能行差踏错,但乱蹚成这样还能一路过来的,那就意味着有别人相当不同的过人之处了。
并且对方表现来看明显也是心思清明,自有一套逻辑,不容易被人说服之人。
李威心思电转,脸上下意识已经露出一个一如既往的,让人不会多加防备的笑。
他道:“你也察觉到不对劲了?巧了,我也对刚才的事老想来想去都觉得不通,所以琢磨上来找你们商量商量。”
“对了,那个陆辛呢?你这会儿出来不会让他起疑吧?”
祝央笑了笑:“我其实还挺佩服你这种,明明一身本事还伏低做小这么放得开的人,谨小慎微到这种地步,确实能活得够久。”
“可你不觉得很多时候等你权衡分析,把各种利害全分析到滴水不漏的时候,黄花菜都已经凉了吗?”
看着李威脸色陡然一变,祝央轻笑了一声:“看来在这方面是吃过亏的,所以一旦确认,一秒都不愿意多等就冒险上来了。”
李威终于脸色一沉,接着露出一个多少有些胜券在握的笑:“倒还是小看你了,不过那又怎么样?现在已经晚了。”
“你们这组的优势已经没有了,只要我大喊一声,你们不是NPC的事全都会暴露,咱普通人的作战经验没法和那些人相比,即便运气好有一二不错的技能,也不一定适用于打斗。”
“你现在已经扒上了对面组的陆辛,只要哄好他,何愁任务完不成?大不了就是评价等级的问题,这难道有命重要吗?”
“所以说,严格说来咱们才更像是一伙儿的,你又何必再这个时候这么耳聪目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游戏的立场再怎么变,也和你关系不大,你说对吧?”
祝央啧啧道:“哟,这不是挺能言善道的吗?说得我都快心动了。可问题就在通关评价上怎么办?”
“我就没拿过S以下的评价,让我在你们这些货色下捡你们吃剩的骨头,怎么就不先照照镜子?”
李威脸色的神色一敛,露出一抹冷笑:“那就是没得聊了。”
对方该出手的时候也是利索,话音刚落,整个人就动了起来,并且不吝于制造出声响,在他看来,这个时候撕破脸皮吃亏的绝对不是他。
不过惯于谨慎的性格还是让他不会小看祝央,果然,手将要触及到对方的时候,一抹银光闪现,李威立马抽手后退。
指尖传来一阵钝麻,接着是钻心的疼,低头一看,原来是刚才撤回的手还是有些反应不及,被削掉了薄薄一层肉皮,瞬间血珠冒出来,不多,但绝对让人忽视不了。
李威自认已经够警惕小心,出手的时候警惕着对方所有的动作,但这家伙仍旧快得出奇,刨除这个等级的玩家所能达到的速度极限,出刀的利落竟然犹如千锤百炼的刀客。
刚才幸好是他缩得快,不然就不仅仅是削破一层肉皮那么简单了。
李威越发警惕慎重的看着对方,可祝央却已经不给他观察的机会,随手从厨房里抽来的尖刀在她掌中灵活翻转。
银光织成的网铺面向李威袭来,他急着躲闪已是不易,身体也逐渐感到寒冷僵硬,竟是冰霜已经从地上蔓延过来,覆盖了大半身。
心知这怕又是对方的能力之一。先头还好,但时间继续拖下去的话,他的行动力只会被寒冷拖得越发迟钝,彼涨我消之下,他落败是肯定的。
这家伙看着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原来近战武力这么强悍吗?能力的配合使用也娴熟,老实说有这本事压根不会比那几个混偏门的玩家差。
也难怪这家伙从始至终都没真正受制于人过,一开始还以为是借着陆辛狐假虎威,现在看来自己这边还是低估了她。
意识到自己一个人恐怕没有胜算,李威便着眼于发出更大的动静,躲闪之间,顺势一拳砸向墙壁,整个三楼都发出一阵巨响。
他心道这样那些家伙该听到动静起来了吧?又想趁着祝央手忙脚乱之际,终于有空隙施展自己的能力。
手心里才敢分泌出有毒的汗液,便感觉自己的脖子上抵住了个锋利的东西。
李威大惊失色,看了眼面前的对手,对方陡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五感所感受到的对方的存在全在自己身后。
自己刚刚趁乱轰碎的墙壁一角也已经恢复如初,甚至自己站的方位都和自己印象中不一样——
“幻术!”
“Bingo!所以可劲造,你就是砸翻整栋别墅,只要那几个瘪三也听不到,毕竟我虽然技巧有限,让睡着的人无视噪音睡得更香还是不怎么费事的。”
李威自知这会儿是无力回天,可就这么个才踏入中级场的家伙,哪儿来这么多技能?
爆出技能一定得有极高的通关评价,以及能力和自身的亲和性,一般需要达到S极,偶尔A极也可以但都是少之又少的个例,必定有别的触发条件。
刚进中级场的玩家,有一二能力傍身已经算是不错了,加上运气好得到的道具,一般玩家就这么些保命手段。m.xiumb.com
可这家伙区区走廊里的交锋,光是用出来的技能就有4个,还是即时发动不需要时间酝酿布置那种,实在让人不免嫉妒。
难道这家伙真的如她自己所说,每场游戏通关均是S级评价?这怎么可能?
可疑惑间李威已经被祝央推进了自己的房间,他心中生疑,陆辛难道不在?
或者祝央这家伙的幻术已经到了当面在人眼皮底下横行无忌的地步?不然她怎么敢就这么大摇大摆的——
还没琢磨完,便看见陆辛站在窗边的位置面向自己这边,半倚着窗台旁的那张桌子。
看到祝央进来,便道:“比我想象中用时要短,看来掌握得不错。”
祝央道:“那是,小弟的技能,老大总不可能使得还不如它们。”
路休辞神色有点飘,能一路人鬼不分吆喝使唤的,估计也只有她了。
李威这时候却是全明白过来,他看了看陆辛,又看了看祝央,苦笑道:“难怪!我就说我也没露出什么破绽,白天的提议也有理有据,怎么就一下子被抓到了尾巴。”
原来这陆辛压根就和她是一伙的!
都是聪明人,自然不会这点都明白不过来。如果上来一组玩家中,在立场不明的前提下,有己方的人在,那首先就得怀疑自己这边会不会是同样的状况了。
毕竟游戏精明,怎么可能拿这么大的便宜给你捞?双方制衡,优势和实力不会悬殊太大,这才是游戏的根本守则。
可惜祝央的外表太具有迷惑性,先前就能抬手把NPC头头顾少给收拾得晕头转向还甘为她驱使,把一个玩家迷得团团转条件上也不是什么有难度的事。
两组玩家对抗的情况已经属于罕见,更何况两边的人还认识,可能性太低让人下意识就忽略了过去。
祝央却是将他把椅子上一按,那边陆辛立马接手把人一捆,至此算是整个人落他们手里了。
祝央坐回床上,大喇喇道:“我问,你说,刚编造一个字,就去海里喂鲨鱼,明白?”
李威也识相,干脆直接道:“你是想问我收到的具体任务?”
“也简单,就是灭杀鬼怪。一开始你们说出各自的任务时,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后来另一组的人上岛,我才察觉这场游戏没那么简单。”
“我倒是想一来就跟他们确认是不是同一阵营的,只不过那帮家伙太过不知收敛,对NPC的恶意太大,可见对存在竞争性的玩家是个什么光景。”
“我冒然出头,万一所想有差,倒霉的就是自己。所以只得先按兵不动,看看他们的具体任务是什么,如果和咱们都存在冲突,那我和你们也不是一定就存在太过绝对的对立关系。”
也是那些家伙行事太不讲究,简直就一土匪进村,对什么看着都存在攻击意味,没有真正落到实处,还真没办法下定论。
祝央见这人乖觉,自己也满意,她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于是点头道:“就是得这样嘛,大伙儿都明白,有事说事,三两下捋清楚了各自回房睡觉该多好?”
李威苦笑:“你会这么容易放我回房睡觉?就不怕明天我找机会再跟对方接头?”
祝央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倒是问道:“你除了任务之外,通关评价的核算这一场有没有特别提示?”
李威一愣,她前面想知道什么自己能猜个七七八八,但这个问题就在意料之外了。
接着他突然想到,祝央他们这一组,就简称一组吧。
一组这次的任务奖励是评级共享的,只要累计超渡了足够多的鬼,全员通关等级和积分是一样的,所以一开始方蕾嘲讽过祝央怕是不干活躺赢的。
只不过这样一来,如果没有二组的人上岸的话,超渡鬼的数量达到S极就是很有可能的,一旦达到S极便有大概率爆出技能,所有玩家不但不会躲在队友背后划水,恐怕还会更积极的完成任务。
毕竟这种便宜可不多见。
一开始李威以为是一组和二组之间任务难度的悬殊,所有有这便宜,毕竟杀鬼可比超渡容易。
可现在突然听祝央这样问,心里却是一动,但还是老实回答道:“没有特别提示,应该还是惯常一样的规则。”
多做的多得,少做的少得,通关评价看个人的表现力。
对于普通玩家可能是互相协作的事,但对于惯于冒险,将游戏当捞金场的赌徒型玩家来说,各自就存在竞争力了,尤其对方还好几个都是这种类型,自然是僧多粥少。
李威以为自己明白了祝央的用意:“你的意思是即便我通风报信戳穿你们,他们利用完我后也不会分我肉吃,最好的可能就是把我边缘化?”
说着他笑道:“也是,跟你们虽然任务存在冲突,但也不是不可调和的矛盾,同样是保底通关的话,你们这边随便给一直棘手不好超渡的鬼让我杀了,反倒比从那伙人嘴里抢肉来得安全。”
“行吧,我改变立场了,就和你们混一边如何?”
祝央嗤笑:“倒是会偷换概念,我都快以为我求贤若渴在争取你的立场了。”
接着手里变出来一颗黑色的弹珠,李威都没反应过来,弹珠就被弹进他嘴里,被按着下巴一抬,咕噜噜滚了下肚子里去。
李威大惊失色:“你给我吃什么?”
就见祝央指了指地上,李威顺势看去,地上有一颗同样黑色的弹珠咕噜噜的滚过来。
撞到他被绑住的椅子腿时,突然翻身变成蟑螂,三两口就将椅子腿咬短了一截。
李威脸上冷汗都出来了,便听祝央道:“保底?我可不相信你野心仅此而已。你这种家伙的保证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还是我自己上的保险比较让我安心。”
“你也看到了,只要你敢多说一个字,甚至做任何暗示,我的蟑螂不用两秒就能将你的肚子啃破,从里面钻出来。”
“哦对了,也别指望胃液能救你,这小可爱别的本事没有,生命力旺盛是有保证的。”
李威出来的时候脸色都是铁青的,此时整栋别墅的人都已沉眠,还听得到轻微的鼾声,可有谁知道他一个人灰溜溜的来又灰溜溜的回,偷鸡不成蚀把米?
等那家伙出门后,路休辞问:“你给他吃的什么?”
“就普通的玻璃弹珠。”祝央耸肩。
也是仗着人家对自己的能力不熟,她的蟑螂是可以变成弹珠一样的外表让敌人一开始麻痹大意,不过却不是真的可以在弹珠和蟑螂两种物质之间切换。
所以真要一只蟑螂塞进去,除非马上就咬破他肚子跑出来,不然恐怕还是会被腐蚀,起不到胁迫的作用,白白牺牲一只蟑螂。
祝央感叹道:“我居然会有一天对蟑螂这么慈爱。”
路休辞:“……”
祝央倒在床上,卷过被子作势继续睡觉,等路大头从后面搂过来的时候才道:“你看这狗比游戏,还真不给半点调和冲突的可能呢。”
“生怕别人不知道它的打算多险恶似的。”
路休辞沉默了一下:“你既然看出来了,接不接它这茬就自己选吧。”
祝央在问李威二组的通关评价有无特殊规则的时候,李威自以为她是在举例离间他和真正同组队员的关系,让他先没合作就已满心提防。
这其实根本没必要,像李威这种谨小慎微的人,面对那种风格的队友,不用别人说他就得防着点后背。
两组对抗,一组的凝聚力被调到了最高,另一组仍旧存在随处可见的竞争,路大头一开始不愿意提示她的,恐怕就是这一点吧?
游戏更深层的用义,出于公平原则不能多做注解,只能在丝丝缕缕的地方暗示,只有被选中的玩家意会,并作出选择。
这便是决定她今后通关方向的十字路口吧?
祝央又问道:“你收到的任务和我们是一样的?”
路休辞摇头:“不是,和二组是一样的,不过好像不论如何,游戏都已经默认我是你这边的立场。”
祝央无语,便听路大头又道:“我想得不错,你果然受它偏爱呢,各方面都是。”
这个时候的祝央还没能理解他屡次说这话的真正含义,等她理解的时候,早已是来到高级场合了。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表。
第二天早上,所有人对昨晚发生的事一无所觉,但祝央却趁着早餐后的空隙,突然将李威是内鬼的是告诉了另外几个玩家。
只是隐去了双方队伍里都有一个内鬼这件事。
一开始方蕾他们将信将疑,不过在祝央把李威叫过来亲口承认后,别说几个玩家,连李威整个人都是斯巴达的。
他一边连连否认自己有叛变的心思,指天画地的发誓比起外边那队家伙,显然还是大伙儿合作比较愉快,只要给他一两鬼杀完成保底任务就成了。
又是表示任务立场不代表个人观点,他还是跟喜欢大伙儿的,一群人虽然对他信任已失,不过好歹这会儿撕破脸没好处。
李威不在乎别的玩家怎么想,只是诧异祝央这就打算动作了?
果然李威的内鬼身份暴露出来,原本看似稳妥的主意就变成了别有用心,方蕾他们立刻表示得先把小女孩儿们的尸骨带回来,总之先试着超渡看看,完成保底任务再说。
游戏将立场设置得如此险恶,谁知道还有没有别的坑等着他们?先确保保底任务,之后应对起来也好从容一些。
祝央让几人找了两个竹筐和一大张午餐布出来,当着外边众人的面,让几个玩家去外边摘水果拣海鲜。
借口都现成的,突然多了几个大汉,吃的喝的急剧减少,食材快要不够了,自然得自给自足。
众人不疑有他,见他们两男两女的人数也足够,又大家都不是助人为乐的个性,便心安理得的享受起劳动成果来。
方蕾他们挖出悬崖那边埋好的小女孩儿尸骨,用午餐布包好塞筐底,再在岛上海边采了不少椰子野果,还下浅水捡了些虾蟹,还打了几条鱼,把尸骨满满的盖住,这才打道回府。
正抬着筐进厨房,几人便被刀疤脸拦住了。
他看了看两筐东西,咧咧的笑道:“哟!收获不小啊,哪里打的?”
几人心里有鬼,被这么一问自然紧张,其中一个男玩家笑道:“一路走一路随便摘的,都新鲜着呢。”
说罢刀疤脸竟然伸手到筐上翻拣起来,几人心都提起来了,怀疑这家伙是不是看出了什么端倪。
也不怪他们一惊一乍,主要不知不觉第二天突然告诉他们队伍里居然有个内鬼,如果不是祝央机敏,这会儿他们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几个玩家见刀疤脸一样样将面上的椰子往上翻,神经紧绷,都做好了真要有什么背水一战的准备。
却见他翻了几下,好似找到个品相满意的一般,拿起了一个椰子在手里颠了颠,抬手一削就把椰子劈开。
椰汁从里面流出来,他混不在意的舔了舔,看着方蕾眼神带着下流的暗示。
又是半威胁道:“昨晚睡得怎么样?担惊受怕鬼来找你不?今晚总该知道厉害了吧?”
方蕾很多时候真有种不顾一切跟这些玩意儿干一场的冲动,可不行,她并不是长于近战的玩家,其他几个玩家中祝央不清楚,另外至少两个也是如此,和这些悍匪直接对上是真吃亏。
方蕾僵硬的咧了个笑:“还好。”
刀疤脸却是将手里的椰子一扔,笑了笑:“你当我是在问你的?你是今晚自己洗干净了进我的屋呢?还是我自个儿找过来?”
方蕾怒火中烧,刀疤脸却放下话后就不再纠缠,哈哈大笑着出了去。
另外三个玩家安慰了番她,看样子现在虽然任务进展还没多少,却已经快到了箭在弦上的地步了。
别墅里人来人往这会儿不好动作,几人便把小女孩儿的尸骨藏进橱柜最里层。
晃晃悠悠的浪过了一天,吃了晚饭,刀疤脸离桌的时候还看了方蕾一眼,见她作势要洗碗,说了句:“洗好了就过来。”
这个‘洗’有点一语双关的味道,懂的人比如第二组那几个玩家,自然发出一阵你懂我懂的哄笑。
方蕾气得脸色铁青,这还不算完,妮娜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酸酸道:“哟~,这动作够快的,成天绷着个脸还以为多端得住呢。”
这家伙昨晚去了刀疤脸房间,这会儿刀疤脸点名了今晚要方蕾,自然没有她的戏了。
方蕾不可置信还有这种对土匪争风吃醋的斯德哥尔摩,不过这时另一个第二组的男人便搂过了妮娜:“怎么?没有哥哥陪晚上冷啊,疤哥没空我有啊。”
妮娜撒娇的推了推对方,两人也就真的亲亲热热上了楼。
众人走后,洗碗的任务交给了那三个玩家,祝央和方蕾带着小女孩儿们的尸骨进了地窖。
果然仿佛是感应到了什么迎接一般,白天空无一物的地窖这会儿已经点燃了蜡烛,连转角都照出柔柔的光,像是生怕她们找不到似的。
祝央和方蕾看到那个女人背对着她们,这次没有剁馅儿了,而是在边包饺子边哼歌,正如同每个一遍准备晚餐,一边等待外出玩耍的孩子归来。
玩得又累又饿的对热腾腾的食物大快朵颐一般。
女人没有转身,温柔的声音却传来:“回来啦?都说要吃饺子让你们别跑远,快洗了手过来吃饭。”
祝央她们没说话,身后却传来两道稚嫩的童音:“还有蛋糕,妈妈买了新蛋糕,要吃。”
两人转身,看到两个小女孩儿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始终不得真正归家的两个灵魂终于和等待她们已久的母亲汇合。
女人转过身来,宠溺道:“好,好,吃完饺子就吃蛋糕。”
说着把身体遮住的案板往几人面前一让:“看,弟弟做的饺子,你们肯定爱吃。”
说完又纠正道:“哦,不是弟弟,是杂种。”
说着这么刻毒的话,但她此刻表情还是温柔慈祥的。
两个小女孩儿便乖巧的坐到案板旁边,看着妈妈用案板上剁碎的死胎包饺子,包好一个就规则有序的放在一旁的盘子里。
一个盘子六个,也不煮,就直接催女儿道:“快吃吧!”
小女孩儿们竟真的拿起了那生饺子,细嚼慢咽的吃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女人剁死胎的时候根本没有去骨,祝央两人听到她们吃饺子发出的咀嚼声,时不时有种在嚼脆骨的感觉。
这声音听着简直叫人毛骨悚然,方蕾甚至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
但祝央却在此时开口了:“太太,介意你做饭的时候聊两句吗?”
对方没有回答,祝央竟也不觉得尴尬,反自顾自问道:“这屋里住了多少‘人’?您先生呢?怎么不和你们一起吃晚饭?”
方蕾差点被她这问题吓死,明显人家一家就有故事啊,你就不会问委婉点?
但那女人却开口了:“哎呀!这话恼人的,换别人说我就生气了,看你们送我囡囡回来才跟你们唠的。”
接着在女人的描述下,祝央她们得知整栋别墅一共住了八个‘人’。
她和她先生还有一对双胞胎女儿一家四口,一个男仆,两个女仆,两个女仆是母女。还有一人,那就是她丈夫的情人。
弱势的女人在家没有话语权,情人又怀了孕,自然登堂入室。
只是对方显然并不知足,因她丈夫好歹还顾忌一点正统,情人迟迟无法转正,便想办法将她两个女儿害死。
并煽风点火责怪她带不好孩子,不配为人母,好撺掇丈夫休弃她。毕竟婚姻还维系的关键就在于孩子,没了孩子,她一个一无所有的女人还有什么资格占着女主人的位置?
女人找孩子找疯了,一无所获。
说好的出门玩玩就回来吃饺子,还有新买来的蛋糕,却出去了就没能回来。
女人疯了,杀了丈夫,剁了情人,剖开她肚子取出野种,剁碎了包成饺子。
又用丈夫的肉做胚,情人的五官做装点,做出了全新的蛋糕,可孩子还是迟迟不回来。
听到这里,祝央想了想,这里面只包含他们一家子的恩怨情仇,便道:“那另外三个人呢?你家的仆人们。”
女人毫不在乎的挥了挥手,笑眯眯的看着吃得正香的女儿们:“我做饭等我囡囡回来吃就够了,管他们干什么?”
得,看来一个鬼怪NPC上是不可能得到所有的超渡线索的。
而且还有一点,两个小女孩儿吃完饺子之后,便吵着要吃蛋糕。
女人被她们吵得没奈何,便连忙点头:“好,好,吃蛋糕。”
但揭开旁边的水缸时,却发现里面除了两具骨头外空无一物。
女人低骂了一声,表情狰狞,回过头安抚两个女儿的时候变又是另一幅样子:“你们先等着妈妈,妈妈这就给你们做。”
接着从案板底下拿出一个磨刀棒,锋利的菜刀在上面持续连敲,就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归位一样。
而与此同时——
三楼的房间内,二组的一个玩家吃饱了晚饭,因着没有女人做陪,岛上又没什么玩乐,便往床上一倒有些犯困。
半梦半醒之间便闻到一股异常勾人的肉香味,那味道太香,简直让人垂涎三尺,饶是晚饭吃得八成饱,也不由得感觉又饿了。
男人睁开眼睛,便发觉自己面前多了只烤羊,整只羊刷上了密制酱料,正烤得滋滋冒油,香飘四溢。
可又和单纯的羊肉味道不同,看着也没那么干,肥瘦相宜,颜色焦嫩,真越闻越饿。
男人也有过一瞬间的疑惑,自己好像吃过饭回房了,可接踵而至那让人飘飘欲仙的香味就冲淡了这一疑惑。
男人忍不住伸出手,也不惧烫,竟直接从火架上撕了一块肉下塞进嘴里,果然好吃得上天。
外焦里嫩,入口即化,肉汁四溢。男人接连吃了好几口,才有空在看架子一眼。
谁知这一眼便让他的飘忽的神智回了魂,此时架子上正转动烤着的,赫然已经不是一只烤羊了,分明就是一个呗开膛破肚穿烤起来的人。
男人连连后退,接着一阵坠感传来,他跌下了床,整个人回归现实。
但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便感觉自己传来一阵呕吐的**,像什么东西迫切的要从他胃里爬出来,一瞬间那感觉已经来到喉咙。
“哇——”男人忍不住做出干呕状,紧接着抬头看向穿对着的镜子,发现自己的嘴边,竟从里面扒上了几根手指头。
一只手——不,确切说是一个人要从他嘴里钻出来一样。
男人心里有些惊恐,但也不是吃素的,眼神一戾,手里变凭空多了一个小瓶,瓶里是黑色的汁水,也不知道是什么。
他却是毫不犹豫的见那汁水往喉咙里一倒,果然那都钻出来半掌的手被烧烂一般,纷纷溃散下去,辛辣灼烧的感觉直达腹中,男人自己也痛得满地打滚。
不过那东西冲体内呼之欲出的感觉倒是不见了,男人好歹松了口气。
接着抬眼就看见自己眼前出现一个男人,看穿着像是成功人士,可身上的肉却突然变肿变皱,接着散落融化。
还在向男人伸手:“肉,给我肉,来不及了——”
男人这会儿大伤元气,但也不想放跑任务NPC,真要挺起来想办法灭了对方,却见他像是被什么拘住一样,然后神色惊恐,在挣扎中消失不见。
男人连忙跑出门,正好看到刀疤脸也一脸阴沉的冲一个女NPC(方蕾)的房间里出来。
原来刀疤脸回房后,左等右等没见方蕾过来,便知那娘们儿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便翻身下床直接去了方蕾的房间,房间门从里面上了锁,显然人已经回房了。
刀疤脸冷笑一声,还以为这种锁就能防住他不成?这亏得是游戏这场限制NPC的性命,他们也不太好跟游戏对着干,不然头一天这些妞儿就被圈起来了。
直接粗暴的一拧,门锁就被暴力破坏了,刀疤脸推开门走了进去,听到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他脸上闪过一抹兴奋的笑,在洗澡呢?正好省了事,直接变往浴室走去。
结果手伸到浴室门上,里面就传来一声惊呼,然后门先一步打开了,一个光着身子湿着头发身材姣好的女人从里面窜出来。
兜头就撞进了刀疤脸怀里,然后紧紧的抓住他,声音害怕道:“有蟑螂,有蟑螂啊~~”
这娇滴滴的声音,和白天那一本正经的冷淡样倒是不一样,别有一番滋味。
刀疤脸哈哈一笑:“蟑螂有什么好怕的?走,我看着你洗,就不信还敢出来,出来一只帮你打死一只。”
胸口被怀里的女人娇嗔的敲了敲,刀疤脸手脚不规矩的摸了摸她的身子,果然跟呛口小辣椒的性格不一样,端的是丰腴滑腻,滋味撩人。
摸着摸着便开始真刀实枪起来,他低头亲上这妞儿,顿时两人**起来。
刀疤脸心道这妞白天那副样子,真到了阵仗倒是热情,只亲着亲着,触感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嘴唇虽然湿热吧,但也太平了,他记得那妞唇挺饱满的,凑得再怎么近也没有碰到对方的鼻子。
而且讲道理,就跟在亲一坨生肉一样。
刀疤脸觉得不对,便低下头,结果眼前的画面让他蠢蠢欲动的冲动直接萎了下去。
只见他亲的哪儿是那**妞,分明就是一五官全被挖了的血窟窿女鬼。
眼珠不翼而飞,鼻子被割掉,耳朵被摘走,嘴巴被削掉,他刚刚跟人亲得带劲的就是那已经失去嘴唇的两片肉。
刀疤脸怒不可遏,抬手就掐住了女鬼的脖子:“骗你爷爷是吧?要真是个女鬼老子也受用了,血淋淋的怼这儿找死呢?”
女鬼发出咯咯咯痛苦的声音,但接着那没有嘴唇的嘴巴得意一裂,仿佛裂到了耳根。
刀疤脸立马差距道自己不对劲,他的眼睛只有一只能视物了,而女鬼的眼眶里却赫然多了一只眼珠子。
疤脸知道自己着道了,要是再拖拉,自己的脸准得不见完,可真琢磨对策呢,对方女鬼反倒发出一声不甘的尖啸,接着被什么无形之物拖拽般消失了。
刀疤脸打开门,便看到同样一脸狼狈同伙,两人一看就知道双方怎么回事,连忙叫醒了一伙中要么睡觉要么在办事的猪们。
除了没找到陆辛,二组的四个玩家全聚齐在了刀疤脸房间里。
此时地窖之类,祝央两人眼看着女主人用金属磨刀棍但做招魂铃用,召回了被自己杀死的丈夫和情人。
然后不顾两个鬼怪的哀嚎,继续着她生前做过一次的蛋糕任务,可两个鬼除了痛苦之外,显然更有着一副绝望般的畏惧。
祝央明白的,即便没有第二组玩家,她们的游戏也一开始就存在冲突。
一个宅子里的鬼,各有故事而死,必定是不可能满足每个人的执着,有时候一个人的遗愿必定会涉及到另一个人的挣扎。
所以说他们绝不可能将所有鬼进行超渡,得有所抉择。
祝央往身后叫了一声,方蕾一惊,回头看到二组的陆辛出现在身后,猛地陷入了警惕。
却听祝央道:“游戏虽然把你算做我们组,但给的任务却和那批玩家一样的,保守起见你还是杀一个吧。”
方蕾明白过来,这人就是那一组里面己方的内鬼。过来陆辛抬手就宰了其中一只。
女主人和双胞胎母女三人吃了男人的血肉和情人的五官做的蛋糕后,也了却遗愿开始发光泛白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别墅所有玩家脑海里却传来一个声音。
告诉已有玩家完成超渡任务三,鬼怪数量有限,请为完成任务的玩家抓紧时间。
祝央差点没一口盐汽水喷出来,她早知狗比游戏贱,可真没想到这么贱的,真他么慢点都得两边猛推一把。
而楼上正在商量事的几个二组玩家,听了这通知,脑子里再琢磨了即便这里面所有隐藏的信息量,哪儿能还猜不到有别的玩家和别的任务?
刀疤脸率先冷笑一声:“这还真是,终日打雁,让雁啄了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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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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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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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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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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