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喝就不要强撑。”
确实，喝酒后这副身体有些不适，既如此他也不客气推脱，回道，“嗯。”
沈夜不再说话，在那里干喝，看着就心事很重的样子。
穆七郎看在眼里，心想，来之前应该带一些下酒菜的，干喝伤胃。也幸好这次准备的酒度数较低，大概会好些？
喝到最后，沈夜大约是醉了，安静倒在床上，没有发酒疯也没有酒后吐真言。
穆七郎上去掂了掂酒坛子，全空，一滴也没有了。他表情有瞬间放空，“糟糕，竟然喝了这么多。”万一诱发了神血，岂不是大罪过。想了想，处理好现场，用术法清除酒气，然后开传送阵回到自己神殿。
“瞳大人。”初七站起来打招呼，并把自己方才坐过的轮椅推到它主人面前。
“……”穆七郎见此楞了一瞬，这动作初七来做怎么感觉怪怪的，看到初七正好想起一件事。
“你在此等候，我取个东西过来。”说完去外间的偃甲房中拿了一个面具回来，“戴上。”
初七接过面具，观察片刻，乖乖戴上。主人说让他听瞳大人的，一个面具想必没什么，主人若是不喜欢拿掉就是了。
“尊上喝醉了，我不便久留，你回去罢。”
“是。”初七立刻开传送阵。
穆七郎眨了眨眼睛，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他方才说沈夜喝醉时似乎看到初七脸上有一丝欣喜？
这是什么道理，照顾一个喝醉的人可不是什么好差事，更何况沈夜疑似患上了“谢衣ptsd”，喝醉之后再见到谢衣的脸说不定会情绪失控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这也是他让初七带面具的原因，遮一下想必会安全些。
“瞳，你喝酒了？”
正想着，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穆七郎听到这个称呼表情有一瞬间裂开，朋友，你叫我七郎忍了，叫瞳就过分了啊，咱俩没熟到这地步！
以眼神表达不满。
商陆立刻改了称呼，并微笑，“主人。”
主人你个头，古神的主人担不起，穆七郎在心中翻一个大大的白眼，面上表情不露丝毫破绽，“你怎么在这里。”除非主动邀请一起搞研究，六号不会轻易进操作间，穆七郎猜测，也许是六号的身体还残留着对操作间的心理阴影。六号夺舍了人家，也继承了一部分心理阴影。
商陆回答：“我察觉到此地突然有人来，一时好奇，过来看看。”
“哦。”穆七郎点头，认同了这个理由，说道，“以后初七会经常来，你当没看见即可，如果风琊来，记得替他遮掩行踪。”
“我有一个问题不知当不当问。”
“不用问，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穆七郎走到轮椅后面，一边往里推一边回答，“这人是七号，流月城下一任紫微大祭司候选。”
商陆：“我虽算是个外人，你也不能骗我，傀儡如何能继任大祭司。”要是真可以，那岂不是我也可以，万一，想想还挺有趣的。
穆七郎坐下，慢悠悠说道，“曾经是。”
商陆：“……”
看到六号那明显噎住的神色，穆七郎自觉扳回了被阴阳怪气叫主人这一局，心中升起一丝愉悦，补充道，“此事为机密，我既然说过让你做见证者便不会瞒你，今日正好告诉你。”
商陆洗耳恭听。
穆七郎看着左手的偃甲，开始讲过去的故事，“大祭司亲传弟子谢衣，偃术上窥天道，术法纯熟，天性善良……濒死，救治后改名初七……”
商陆：“听上去颇为……”他停顿片刻，想出一个比较中立的词，“曲折。”
穆七郎：“外人看来确实曲折，但对本人而言，也许只是漫漫人生路上一段特殊的风景。”
谢衣毕生所愿回护一人一城，破军因缘巧合离这个愿望越来越来，初七虽无这个愿望，却用长达百年的陪伴和行动践行了这个愿望。只能说事与愿违，天意弄人。
商陆不说话，他想起了自己经历过的那些“风景”，总是愤懑多于愉快，意难平多于心欢喜，然而现在看看这流月城的诸事，也不知是自己承受能力太弱还是他们早已习惯。
穆七郎要是知道商陆现在的内心戏，一定会大笑，然后摸着下巴思索，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一起比惨，痛苦减半？凡人会用这个方法自我安慰，没想到古神也会。
“七郎如此信任在下，我必定牢记在心绝不外泄，待多年之后如实记录告知世人。”
“多谢。”穆七郎驱动轮椅往外，“夜深了，好好休息，不要熬夜。”商陆从善如流跟在其身后，看上去就像普通的贴身傀儡与主人，完全看不出片刻前二人正在交谈机密。
……
第二天，穆七郎特意去了神殿参加集会，本以为沈夜会因醉酒缺席，到场后发现与往常一般无二，依然是那么威严。
看来初七将人照顾的很好。
想着不能白来，穆七郎遂递交了一些公务上去，大意是神殿祭司和贵族都已熏染完毕，接下来可以熏染普通族民，诸位祭司有没有什么建议。
风琊带头：“一切但凭七杀大人做主。”
其他祭司：“属下复议。”
“复议。”
……
穆七郎见此觉得颇为无趣，以前开会提意见，总有人出来反对，现在没人抬杠挺不习惯的。
沈夜一锤定音：“瞳，以后这种事，你自己安排，不必上报。”
“属下领命。”
散会后拟出名单，让风琊去干活。如此过了一个月，发生了熏染魔气以来第一例伤亡事故。
一位灵力普通年仅九十的男子，熏染时经受不住魔气，当场魔化，失去神智，击伤数位现场看护祭司。
穆七郎赶到现场时魔化人已经被制服，五花大绑，但仍在那里嘶嚎，全无人样。
“七杀大人，是否立即销毁魔化人？”一个伤势稍轻的祭司前来询问。
“不必，此人我带走，魔气熏染之事暂停，你们下去好好养伤。”
“是，我等告辞。”
将人带回七杀神殿，风琊正等在那里，方才正是他将人制服，然后第一时间去向大祭司上报情况。
“大祭司如何说？”
“大祭司说魔气熏染之事暂停，让师父看看魔化人是否还有救，若无救又该如何处理。”
穆七郎看了看那个魔化人，就这一会功夫，越来越丑，都快没有人样了，“你去回复大祭司，若是可以救助，此人便是八号，如若不然，我不会让他活着离开七杀神殿。”
“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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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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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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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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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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