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封印十分智能,自己变成了斜式单边眼罩。
“所以眼罩这属性是固定配置是吧。”穆七郎看到镜中画面,做出评价。
正想着,风琊在门外叫:“师父,谢衣来访。”
“让他去偃甲房,我稍后就到。”
偃甲房。
谢衣心不在焉,穆七郎在一边眼睁睁看着这位大偃师装反了磁极。谢衣刚开始学偃术时都没犯过这样的低级错误。
为了自己的偃甲腿着想,穆七郎立刻叫停:“谢衣,你停下。”
“啊?”这位大偃师停下动作,抬起头来,神情迷茫。
穆七郎扶额,他指指那只可怜的偃甲腿,“我让你来修偃甲,不是拆偃甲。”
谢衣狐疑去看,看到那个被装反的磁极,耳朵瞬间红了,手忙脚乱补救,“抱歉,我的错,立刻改过来。”
“此事先别急。”穆七郎驱动轮椅上前,按住谢衣的手,“你,心绪不宁。”
谢衣放下偃甲,声音里满是疲倦:“瞳,你当真以为,与心魔合作能换取流月城一线生机?”
穆七郎秒答:“不能。”剧情结局时,流月城崩塌,烈山部从某种程度上已经不再是烈山,或许从烈山部熏染魔气那一刻起,这个部族就在走向消亡。这样想来,大祭司耗尽心力所做一切,竟是在一步步灭绝烈山。天意弄人。
“那你为何不去劝阻师尊?”
“为什么要劝?”穆七郎看向自己左手手心,那里已经有十分明显的病症,“大祭司心意已决,劝阻无用,我为何要去。”
“因为无用就不劝吗,这个理由我不能接受。”
“也不仅仅是这样。”穆七郎放下左手,靠在轮椅上,心想,如果所有人都反对,都去劝阻,哪怕态度强横如大祭司,也会考虑放弃,“只是……”
“只是什么?”听到瞳这样说,谢衣追问。
“只是我们已经等待太久。对饥渴的人来说,哪怕是一碗毒药放在眼前,他也会毫不犹豫喝下去。”说着,他撸、起袖子,让谢衣看自己左臂,又很快放下,“我可以忍,但族民。”他摇头,“已经无法忍受。”
虽然时间很短,但谢衣还是看见了瞳左臂上那些深可见骨的溃伤,心中千言万语不知如何说出。
“让大祭司与心魔合作的从来不是心魔,是我们。垂死之际,毒药也是药。”
这是第二次听到毒药二字,谢衣由此明白,瞳对心魔的态度,可即使这样他还是选择以默认支持大祭司与心魔合作。这种发现让谢衣忍不住痛苦地捂住脸,声音从指缝中压出,“当真没有转圜之法?”
“若是诛杀心魔,神殿不惜代价齐心协力或可一试,浊气症,现阶段除了心魔我们毫无选择。所以我不会去劝大祭司,劝说只是给我也给他徒生烦恼。”
“就算这样,我们又能延续多久,残害下界黎民,一旦为下界修士所知,流月城便是众矢之的。
到时候流月城依然会消亡,难道亡于下界修士反击会比亡于疾患来得更好些吗?”谢衣抬起头,据理力争。
这就是他一直不同意沈夜决定的地方,万物终将消亡,所有人的归途都是死亡。如果一线渺茫生机要靠放下自己的尊严,残害他人性命来换,这一线生机没有必要强留。
穆七郎没有接这个话题,沉默一会说出风马流不相及的话,“我很久没有给你讲故事了。”
谢衣:“现在不是听故事的时候。”
穆七郎不管,自顾自说下去,“有那样一处海外岛屿,那里草木繁盛四季如春,珍奇异兽随处可见,岛上的人生活富足,无忧无虑。
有一日,一位离岛游历的少年归来,拿着一方残片请教族中老人。老人看到后痛哭流涕,给少年讲了一个故事,讲在那北疆上空曾经有一处流月城,城中气候恶劣,终年冰封,恶疾遍布。
少年绞尽脑汁仍是无法理解,老人见到并不气恼反而十分欣慰,说‘你不知道好,不知道好啊’。”
谢衣明白瞳这说得是下界之后的美好生活,说道:“那座岛真能找到吗?”
“不。”穆七郎摇头,“我们要的不是那座岛,是那个对流月城一无所知的少年。”
“千百年来,我们生于寒夜又灭亡于寒夜,就像你所说,与心魔合作又能延续多久。但我们还是想去拼一拼,想看到有一位少年,他生于春暖花开,长于父母疼爱,遨游广袤河山,不知病痛,不懂酷寒。
哪怕这个少年不知道流月城,不知道烈山部,甚至不知道神农神上,一切都无所谓。
只要他能远离我们现在所经历的一切。
这,才是大祭司与心魔合作的原因。”
“瞳。”谢衣听完这个故事,苦笑,“你果然看得透彻。”
“看得透彻又如何,未来谁也无法知道,我们唯一的选择就是做好眼前之事。”穆七郎指指被放置在一边的偃甲腿,“我与你说这些,不是想说服你,流月城中的死局在于族民体质不在心魔,弄清楚这一点后你可以试着与大祭司沟通,如果实在不行,再寻它法。”
“现在,不要再胡思乱想,快些将我的偃甲腿修好!”
谢衣听闻,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万千思绪,慢慢吐出,“对,实在不行,再寻它法。”确定自己接下来方向后,他不再心神不宁,专心修缮偃甲。想着方才看到瞳左臂有伤,要不要抓紧时间做一只偃甲臂。
“修好了,你看看。”
“嗯。”穆七郎从打盹中醒来,单手拿过偃甲腿,简单看一圈,点头,“你的偃术,我放心。”
谢衣看见瞳只用了右手,皱眉,“瞳,你的左臂?”
“它?”穆七郎侧目去看,说道,“如你所见,病症入骨,我打算时机合适时去除它。”本来他还想抢救自己左臂,但梦中醒来之后突然不想再强留。
谢衣:“若是不介意,我做一只偃甲臂。”
“你随意。”
“我会尽快。”
“多谢。”
后记:谢衣从七杀祭司神殿离开后,埋头扎进偃甲房,不再争论心魔之事。沈夜十分欣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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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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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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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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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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