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来此地的第几个年头?不记得了。明明熟悉的剧情都还没有开始,穆七郎却觉得日子已经到了头。
情绪如此低落的原因也很简单,他受到了连续打击。
那对堆雪人兄妹死了。妹妹四年前亡于浊气症,穆七郎花费了许多精力去抢救,却毫无作用。现在想想,那孩子离开的时候还未成年。
哥哥在妹妹死后不久也染上了浊气症,就在昨天,那孩子在穆七郎面前化成灰。
他一直没有去问两孩子的名字,因为他觉得没有名字的龙套会活的更久,然而……
说好的救两个人,加一点改变,结果什么变化都没有,感觉很挫败。
镇痛蛊的效果越来越弱,大概是有抗药性了,破膝盖,哦现在不仅仅是膝盖了,肢体也开始出现病症。
心理和生理的双重打击让穆七郎有些怀疑人生。
‘我当初应该厚着脸皮再抽一次的’
“再忍一天。”他对自己说。然后有一天吞了一瓶镇痛蛊依然睡不着觉,穆七郎脑子里那根弦绷了,翻身抄起刀子,脸上的表情压抑而疯狂,手起刀落,舒服了。
糟糕,好像把卧室弄成了凶、杀现场。丢开刀子,一把火烧了痛苦源头,穆七郎坐在床上盯着满地血迹有些发愁。
治疗术也不起作用了,看来伤口还是要缝一下,屋里有点黑,光线不好,算了不急,等等,流会血死不了。
……
每月沈夜都会借着取药的时机去看望瞳,哪怕后面取一次药能用一年,他也坚持一月去两次,总觉得不去的话会错过一些很严重的事情。
今天他无比感谢自己这个习惯。
推门进去,一眼望见瞳坐在轮椅上,就着堂屋的光弯腰在做什么,走近一看,血肉模糊。
我艹艸芔茻!
“瞳,你在做什么?”沈夜听见自己声音有点抖。
对面的白发青年抬起头,语气平静:“缝合止血。”
你管这叫缝合?你的治愈法术呢?我的神农神上,满地都是血,从堂屋一直延伸到内室。沈夜脑子里浮现出瞳抱着伤口从内室出来,就着光给自己缝合的场景。
他被老爹摧残都没受过这种刺激。
“你别动,我给你加个治愈术。”
“没用的,我试过。”白发青年低下头,想继续缝合工作。断口处治愈的光芒亮起,伤口很快愈合。
穆七郎丢下针线,满脸疑惑:“我的治愈术怎么不行?”害我缝了这么久,这线头没入一半,看着真丑,拆了吧。也不见用剪子,手挽几圈就开始用力。
沈夜的表情难以形容,满头冷汗,看着比穆七郎还像个病人。他一把抓住白发青年的手,语气安抚:“你停下,让我来。”转过身去找剪刀,离开前不放心轻轻下了一个缚咒。
顺着血迹走近内室,越走越心惊,也想明白了为什么瞳会说自己的治愈术不管用。失血过多灵力不济,没死已经是生命顽强。
找到剪刀匆匆回去,白发青年懒洋洋靠在轮椅上,没有带眼罩,目光盯着房顶在发呆。
解开缚咒,沈夜蹲下给他拆线,忍不住问道:“你那个侍从呢,以往从不离身的。”
“浊气症加重,前天病死了。”
沈夜动作一顿,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继续动手。伤口愈合后再拆,难免弄出伤口,他已经很小心,依然有血渗出。易地而处,这样的情况难免有些生理反应,但瞳就像没事人一样,仿佛这腿不是他的。
“左腿好好的,怎么突然……”后面沈夜不知道到该用什么词。
“痛得睡不着,没救了,切了舒服。”穆七郎说完觉得不能这样怼未来的大祭司,毕竟现在沈夜的外形已经很像剧情里的大祭司,于是添了一句,“我动手很快,没事。”
没事个鬼啊!你眼里的红色死亡光线都不亮了,你告诉我这叫没事!
“缝线都拆出来了,你感觉如何。”沈夜出声询问,没得到回复,站起身一看,白发青年已经睡着了,呼吸平缓表情安详。
想起之前他说自己痛得睡不着……沈夜按住自己额头,无声叹气。
穆七郎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塌上,被子掖得很紧。他睁开眼睛,愣了三秒,拒绝思考沈夜是怎么把自己从轮椅上挪到床上的,毕竟想来想去只有公主抱最方便。
坐起来。嗯?室内的血迹已经不见了,谁干的。沈夜坐在屋内角落里,靠在桌面上休息。
轮椅安静放在床边,想了想,穆七郎还是决定坐上去去外面看看。难免发出动响,沈夜被惊醒,一个激灵坐起来。
“瞳,你停下,我来。”站起来向床塌上的人走过去。
穆七郎用术法把自己移到轮椅上,摇着往外走:“你才要停下,我还没到生活不能自理的地步。”
外面天光大亮,太阳在东边,明显已经是第二天。
穆七郎转过轮椅,去看跟在后面的沈夜,眼底有青色,脸上有倦容,“你在我这里过夜了?”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瞳。”沈夜按着自己眉脚,“那人病重,我即将继任下一任大祭司。”
“这与我何干。”
“你回神殿来吧,我任你做高阶祭司。”昨天看到瞳独自一人给自己缝合后,他已有这个打算,不能再让他自己一个人呆着了,再呆下去这个人会……坏掉。
“神殿不会让一个病人做高阶祭司。”
“我是大祭司我说了算,你灵力超群,偃术高绝,比神殿那些废物强上百倍,为何不能?!”
准大祭司第一次露出自己的霸道气场。
“随便你了,我在哪都可以。”穆七郎推动轮椅到庭院,看那个已经化掉大半看不出形态的雪人,“我不想再戴眼罩了,劳烦大祭司拨些稀有材料过来,我要做一副镭射眼镜。”
镭射眼镜?沈夜没有听懂,但不妨碍他听出瞳的真实意思,他同意了。
“这几天我拨一个人过来照顾你,你好好休息,准备接任祭司。”
“不用,我一个人挺好。”
“本座御令,不得拒绝。”
“哦。”
小剧场:血迹是沈夜用法术一点点擦掉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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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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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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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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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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