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睡的未必是劳碌者,但早起的大多是辛苦人,等檀玄回到小区附近的时候,街边的早点摊铺已经早早的支起了桌椅。
“小檀回来了,还是老样子?”
早餐摊的老板热情的和檀玄打着招呼。
“早哇,王叔,还是老样子。”檀玄客气的回应着。
檀玄刚坐下,那边就把东西端了上来,一碗原味无糖的豆浆,两根油条,还有两个茶叶蛋以及一碟淋上几滴辣椒油的咸菜丝。檀玄在这里安家两年了,早就已经成为了这里的老主顾,而且他每天雷打不动的那几样吃的,老板早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豆浆不够自己再盛。”
“谢谢王叔。”
只从端上来的东西就能看出檀玄招人喜欢了,不论是油条还是鸡蛋,都是别人的大了一圈儿,就连那碗豆浆都是满满登登的,稍有不慎就能洒出去不少。
“老王,给我来俩油饼,来碗豆腐脑,多放点儿卤儿,少放点香菜。”
从街上晃晃悠悠走过来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腋下夹着一个皮包,到了摊位这边招呼一声便大大咧咧的坐在了檀玄身边。
“檀子,收车了?”中年男子一点也不见外,打了声招呼后拿起檀玄面前的茶叶蛋扒皮后一口就咬去了多半个。
“嗯,刚回来。”檀玄和男子点了点头,也没有拦着的意思。身边这位名叫钱波,每到周末必然通宵,和同样昼伏夜出的檀玄有大致相同的工作时间,因此打过不少照面儿,而且偶尔还照顾几次檀玄的生意,自然而然就熟悉了。
钱波是附近出了名的赌鬼,技术不怎么样但是赌品不错,十赌九输但从不唧唧歪歪的,更不欠账,是公认的周边q牌室最受欢迎的散财童子,附近的赌徒见到他比见到自己父母还亲,每逢周末都想和他一起耍耍。如果不是因为他有个油水不少的工作,估计他早输得倾家荡产了。
见他一脸油光,像是一夜没睡的样子,身上还一股浓浓的烟味,这混合了多种烟草的味道实在是让檀玄不敢恭维,皱眉问道:“怎么,又出去打牌了?”
钱波将剩下的鸡蛋都塞进了嘴里,使劲往下噎了一口,含糊的说道:“嗯,玩了几圈儿,玩的兴起都忘了时间了,要不是一个人输青皮了,还能接着玩呢。”
“看样子你是赢了呗?”谭笑微笑着客气道。
“必须的。”男子手舞足蹈的说到。当然,即便他不回答,只要眼睛不瞎就能看出来他昨晚应该收获不小,因为他脸上都写着呢,平时他可不是今天这状态。
男子心情不错,大声招呼摊位的老板,“老王,再给檀子拿半斤包子,牛肉的,一起都算我账上。”
“不用,钱哥。”檀玄紧忙出言拒绝,“我吃饱了,该回去休息了,你自己慢慢吃吧。”
男子拦住了檀玄,眉头一皱,说道:“等会儿,着什么急呀,吃不了拿回去吃,我还有话和你说呢。”
“干嘛?”檀玄推开钱波的手问到,熟归熟,但没熟到这样拉拉扯扯的地步。
“今天晚上你别跑单了,送我出去一趟。”钱波小声说到,神神秘秘的,像是怕被别人听到一样。只是这个时间出来买早餐的还没几个,他这举动纯属多余。
檀玄没说话,只是看着钱波,等着他说清楚才确定说答应不答应,自己可是个良民,不合适的事情从来都不参与。
钱波明白檀玄的意思,笑着解释道:“这不昨晚认识了一个朋友嘛,见我昨晚没玩的尽兴,要带我去别的地方耍耍,你也知道,哥哥我是个要脸的人,不能坠了面子,到时候你就说是我司机。放心,哥哥不能让你白忙活,一送一回,也就是几个小时的事,还不用你多辛苦,哥给你三百。”
檀玄点了点头,“行,出去之前你去叫我就行。但是丑话说在前头,钱哥,你可别整些乱七八糟的人,不然兄弟可不拉。”
钱波也识趣,知道檀玄的意思,回道:“没有别人,就我自己,这不就是怕在别人面前被人看低了嘛,如果不是你嫂子不让我打牌,我就让你嫂子送我去了。”
“呵呵……”檀玄敷衍的笑了笑,算是同意了。对于这类情况他不支持,也不反对,违法的事情自有执法的人管着,自己只是赚点本分钱,不惹麻烦就好。再者说了,自己不拉他他也会找别人,送到嘴边的肥肉谁又愿意往出送呢。
再次确定好时间后檀玄便开车回家了,他没用钱波请客,更没拿他那半斤牛肉馅的包子,一码归一码,干活拿钱,他能偶尔照顾下自己的生意比什么都强。
檀玄住的小区有些年头了,至少没比檀玄年轻多少,但却一点儿也不显得陈旧和破落,静谧悠闲的环境更是现在新建小区不能比拟的,毕竟这曾是某机关单位的家属楼,现在里面还住着一些已经习惯住在这里的曾经本市的领导,社区的配套设施都是相当成熟,市场、学校、医院都离的不远。
檀玄住在小区靠里一栋楼的一套三室一厅房子,房子不是租的,是他自己买的。他住在这儿不是因为他有什么深厚的背景,或者是什么值得别人仰视的显赫家世,只是因为这个房子的上个女主人在房子里自杀了,所以这处别人眼里的“凶宅”就便宜了檀玄。不但房子的成交价格很接地气,房子里的家具都免费留给了檀玄,而且还白送了一楼的车库,为了防止檀玄反悔,很迅速的进行了过户。于是檀玄就直接拎包入住了,房子的装修一点也不过时,家具也都是高档货,除了简单的置换一些东西并添置了一些个人用品外,这里还保持着买来时的模样。
檀玄回到家洗漱了一番,在书房里静坐一会儿就进卧室休息了。一南一北,门对门的两个卧室,檀玄住在北边那间,不是因为这里曾经的女主人在南侧的主卧喝了安眠药,只是他不喜欢休息的时候阳光过于刺眼,休息嘛,必须要休息好了。至于别人口口声声的“凶宅”一说,檀玄根本不在乎。房子是自己买来的,在自己名下,以前住在这里的都要迁走,不管是人是鬼,没有什么区别对待。只有刚搬来那段时间邻居看他的眼光总是夹杂着一些看戏的意味,但是好戏一直没有上演,久而久之,他习惯了,邻居也习惯了。
一觉醒来已经下午了,檀玄去市场买了些菜,自己弄了顿吃的,一荤一素,做的倒也不赖,配上米饭,不但能吃好更能吃饱。别看檀玄才二十出头,但厨龄也是小二十年了。因为把他拉扯大的那个被别人称为关老先生的师父骗人骗鬼还行,但却一直骗不了自己的胃,烤个地瓜都能烤的跟炭似的,煮个饺子都能煮的六亲不认,实在是无从下嘴,所以刚懂一点事的檀玄便被他师父委以重任。
见过站在灶台上做饭的人吗?檀玄没见过,因为他就是从小站在灶台上做饭的那个人,这么多年下来,倒也练出了一手好厨艺。
天刚刚擦黑,钱波就急不可耐的给檀玄打电话催促着出发。毕竟是自己的顾客,所以檀玄也很听话。等檀玄开车到钱波家楼下的时候钱波已经等在了那里,而且穿戴整齐,夹着皮包像要去上班似的。
按照钱波给的位置,要去的是一家名叫“舒雅”公寓的地方,那里距离他们所在的小区不近,位于在新城区和老城区交界一片不知道哪年能够d迁的破旧棚户区里,附近都没有超过六层的建筑,违建的平房更是不少,所有的建筑都很有年代感,开车到这里七绕八绕跟走迷宫似的,即便开着导航也很是难找。
终于到了地方,钱波的那个朋友还没到,因为他们约定的是晚上九点,而现在才八点刚过,路边还有不少附近晚饭后出来遛弯消食的人。
钱波让檀玄将车停到距离“舒雅”公寓对面路边的一堆车里,毕竟干的不是什么好事,不能太过明目张胆。熄火后两个人静静地坐在车里,车头对着墙,车窗落下一条小缝,再加上附近光线较差,即便路上不时有人或车路过也没人注意到他们这里。
等待是痛苦的,钱波坐在后排不时的透过车窗观望车外,就像一个翘首期待出门有些时日的丈夫回家的小媳妇似的,开始还坐的笔直端庄,慢慢的,坐姿就不重要了,变得半依半靠,脸上的表情也由期盼变得只剩下着急,已经陆陆续续有不少人进了公寓,但一直不见他要等的那位。直到将近九点时由街角走来一个人,钱波的脸上才重新出现了喜悦的表情,然后迅速的坐直了身子。
不太明亮的路灯下,那人走路的姿势有点怪,身子貌似有点驼背,有些前倾,肩膀一边高一边低,走路的速度不快,脚步趿趿拉拉有点踉跄。
钱波抑制不住兴奋地说道:“檀子,我朋友来了,我先下车了。你在车里歇着,困了就睡会儿,出来我再叫你。”
听到钱波说他朋友来了,檀玄伸了一下懒腰,这一通好等,他差点睡着了。檀玄扭头通过后视镜看了眼路上越走越近的那个人,眼神突然一凛,然后扭过身子仔细看了一下那人,伸手拉住了正要推门下车的钱波,低声问道:“钱哥,你这朋友怎么认识的?”
“早上不是和你说了么,昨晚一起打牌认识的。”钱波不知道檀玄为什么多此一问,如实的回答到。
檀玄再次瞄了一眼越来越近的那人,已经能看到那人大概的相貌,但檀玄的目光更多是落在那人肩膀。
檀玄的眉头微微皱起,看着钱波说道:“钱哥,你们才认识一天,这不知根不知底的你就跟他来这里,现在社会上坏人不少,你可别让人下局给坑了啊。”
钱波听到檀玄担心的是这个,笑呵呵地拍了拍檀玄的肩膀说:“呵呵,不能,老孙不是那种人。这人呀,从赌品上就能看出人品来,昨天几圈麻将下来,我就知道他的人品不会差。”
“我和你说呀,我这位朋友可不一般,昨晚我就是听了他的指导才大杀四方的,他不仅是我的朋友,简直就是我的福星。”
见钱波说话时满脸得意的模样,檀玄依旧好言相劝道:“好人坏人谁也没写在脸上,钱哥,十赌九诈,我劝你还是回去吧,小赌怡情,大赌伤身,万一真着了坏人的道就晚了。”
钱波看着一脸严肃的檀玄,笑着摇了摇头,“呵呵,谢谢你了,兄弟。不过你的担心不会出现的,你钱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工作这些年别的能耐不敢说,看人还是有点眼光的,是好是坏我能分的出来。”
看着檀玄那担忧的眼神,估计是怕凉了檀玄的一片好心,钱波接着又找补着说道:“兄弟,你放心吧,如果真的有事,我会提前抽身出来的,再说了,哥又不是孤家寡人,不是还有你在这接应呢么,你不放心的话一会把车调过来,咱们走也方便。”
话刚说完,那人已经走到车旁,钱波没有再给檀玄劝说的机会就直接推门下车了,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那“一见如故”的朋友跟前,一阵简短的寒暄后,二人便携手走进了那家公寓,钱波丝毫没有把那人介绍给檀玄的意思,不知道是因为着急奔赴战场还是认为没那必要。
“你会看人,可你会看不是人的么?”
望着钱波和那人走进了公寓的大门,檀玄无奈叹了口气,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上当受骗的有几个是傻子,大多都是自以为很聪明的人,不然当今的世道哪有那么多傻子供骗子戏耍。钱波是铁了心要去,又哪是檀玄这三言两语能劝得住的,更何况还有一个是被鬼迷了心窍的人。
没错,檀玄刚才之所以突然反常地劝钱波回去,就是因为他发现钱波的那个牌友不是一个人来的,那人的肩膀上骑了一个名副其实的赌鬼,那人走路姿势怪异就是被那个赌鬼给压的。别人看不见它,但是檀玄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它那副贪婪的嘴脸在檀玄的眼里无比的真切。琇書蛧
钱波想去,檀玄拦不住。檀玄知道,如果直言相告,估计钱波不但不会信,而且还会把自己当作精神病。现在檀玄不确定对方把钱波叫到这里来事出于什么目的,如果只是为了让他破财,根本用不到这么费事,赌鬼让人破财的方法实在是太多又轻而易举了。赌鬼不图财就不是赌鬼了,如果不只是图财还想害命,或者目的更毒,要害得钱波家破人亡,那檀玄就不能继续装作视而不见了,即便自己已经从良人局出来了,但也不能对自己的邻居加客户的安危置之不理。可是现在对方还没害人,他只能等着了,毕竟人没犯法不能说抓就抓,鬼没伤人,他也不能说除就除,每行有每行的轨迹,怎么也要师出有名才行。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夜越来越深了,车外脏乱的街道上也渐渐的静了,路上的行人也都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归宿。檀玄将车头调到了外面,这样不仅有利于跑路,也有利于他观察附近的情况,公寓里有人出来他就能第一时间看见。可惜他看了半天,公寓那边都没用人出入,虽然公寓门口还亮着灯,但那里则是这条破街上最安静的所在。
檀玄坐在车里不断的盘弄脖子上挂着的檀木珠子,目光时不时的扫几眼不远处的公寓门口,心里猜测着钱波是输的光着屁股跑出来还是会被人强迫着签了欠条赶出来。也想象着自己应该怎么样的出现,又该如何的见义勇为,甚至盘算着如果对方人多自己要不要找些帮手,或者实在不行就干脆报警闹个鱼死网破。檀玄不怕有鬼,只怕对方的人太多。
檀玄的准备很足,可惜,一切都白费心思了,剧情并没有按照他所想的那样发展。将近半夜十一点的时候,原本冷清的公寓里突然热闹了起来,伴随着一阵嘈杂的说笑声一群人陆陆续续从公寓的门口走了出来,有的骂骂咧咧,有的喜笑颜开。
谭波和他那朋友也混在人群当中,而且看钱波的神色,还是人群中笑的最灿烂的那一个,手里拎着他那“胖”了不少的皮包,就像刚参加完庆功的酒局一样。至于钱波的那个朋友,脸上的笑容不是太多,或者说是没什么表情,还没有他肩头那位丰富,只是偶尔附和钱波两句。
众人出来后便四散着离去,这里没什么值得留恋的,钱波和他那朋友也在聊了几句后便摆手分别。这时檀玄才明白钱波为什么要让自己开车送他来了,因为那些人一离开,附近路边停的车都少了一多半,而且不只是面前这里,附近的几个胡同也有车陆续离开。
钱波坐进车里脸上的笑容也没消失,而且看着檀玄他比刚才笑的还要更加得意,炫耀道:“老孙不愧是我的福星,今天又让我出尽了风头。檀子,你是没看到刚才那场面,没见识到你钱哥我当时是多么的威风,啧啧,那真是你的损失……”
看着笑得张牙舞爪,说话语无伦次的钱波,檀玄有点懵,问道:“你赢了?”
钱波不满地瞪了檀玄一眼,“这话让你问的,多余!”
钱波拍了拍他手里的皮包,继续眉飞色舞地说道:“今晚我未尝败绩,手气那叫一个顺啊,不管玩什么,我都是大杀四方。看到了吧,如果不是这里又时间限制,你哥哥我能把我这么多年输的都赢回来了。好家伙,都快装不下了,看来明天我要换个大包了。”
看着“丰满”的皮包,檀玄更懵了,这和他想象的差距太大了,不应该呀,有那种东西跟着,钱波怎么可能会赢呢,没听说赌鬼也有浪子回头的时候啊,他越想越想不通。
钱波没看出檀玄的异样,拍了拍檀玄大方的说道:“走吧,别在这杵着了,今天我太风光了,小心暗地里有人眼热,找个地方,哥带你出去潇洒潇洒。”
“潇洒就算了,这才几点啊,我把你送回去还要继续接活呢。”檀玄发动车子,平稳的驶出了街道。
“还跑什么呀,你拉我一个还不够啊?年纪轻轻的别太拼,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檀玄嘿嘿一笑,“年纪轻轻的不拼,等老了想拼也拼不动了,现在必须努力攒点儿老婆本了。”
“不愿意说你,你就是个劳累命。”钱波打开放在膝盖上的皮包,从里面抽出了几张百元大钞递给了檀玄,“拿着。”
檀玄伸手接过了车费,但随即就感觉到了厚度不对,看了一眼后对钱波说道:“钱哥,这钱数不对呀,不是讲好的三百么,你这给的都有七八百了。”
钱波拍了拍皮包,得意地说道:“多的是我打赏的,今天赢钱了,哥哥我心里高兴,你收着就是了,如果你和我客气客气我可和你急。你今天别再忙活了,走,找家大点儿的洗浴咱俩放松放松,今天出了一身汗又熏了一身烟味,一定要好好泡泡,明天晚上过来你还要开车送我。”
檀玄倒也不客气,该拿就拿,直接将钱塞到了遮阳板下面,“那好吧,事先说好,今天给的是今天的,明天的明天再给吧。”
钱波笑了,“没看出来你小子挺鸡贼呀,哥是那差事的人么?你等着,明天哥赢了给你安排的更到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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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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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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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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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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