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不喝,那你会让我入魔吗?”
魔尊想都没想的直接拒绝,“不可能。”
季司深的眼泪彻底绷不住了,一颗一颗跟珍珠似的砸在了魔尊的手心,烫的仿佛是他的心。
“我就知道……”
魔尊头疼的很,但看着季司深此刻眼泪汪汪,脸色苍白的样子,又对他生不起一点儿气来。
最后魔尊暗自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
“再哭,就把你扔出去。”
这大概也算得上是,魔尊对季司深说过最狠、最凶的……威胁了。
季司深哭的……更凶了,上气不接下气的,脸色越发苍白,好似扯着身体似的疼。
魔尊心里一下子就紧张起来,直接将人抱进怀里,右手温柔的拍着他的背,哄他。
好像方才那个说要把他扔出去的人,不是自己。
“神入魔,并非旁人想的那般简单,很痛。”
他不过是心疼他罢了。
季司深止住了哭声,推开魔尊,眼泪婆娑的望着他,“那你呢?”
“疼吗?”
“明明生来就是神,那你知道自己有了邪念,无法控制的时候,疼吗?”
“你……你那漫长的百年里才把邪念从自己的身体剥离出去,会疼吗?”
“那时候你封印自己的邪念,在封面做了玉石俱焚的手脚,那你封印在邪念之体上的痛苦,也会一直伴随你吗?”
季司深眼里都是毫不掩饰的心酸、心疼、难过。
“明明是神,却成为魔尊,与神界为敌,还要应付魔族。”
“那……那这些……你都疼吗?”
魔尊有些意料之外的,愣愣的望着季司深。
他似乎完全没想到怀里的人,会问他,疼吗……
魔尊一时间沉默无言,只是透过面具,看着季司深的目光变得格外的炽热。
季司深又趴在魔尊的肩上,像哄小孩子似的,拍着他的背,哄着魔尊。
“只是断骨洗髓的痛而已,我不疼。”
“我被季家那些人那么欺负,我都不疼的。”
“这样以后,我也是魔了,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你就不能抛弃我了,我现在没有一点儿修为神力了。”
“你要是抛弃我了,他们就会来欺负我的,我手无缚鸡之力,我成了神界之耻,肯定会死的很惨的。”
“你那么心疼我,肯定不会让抛弃我的。”
季司深最后,甚至一边说,一边玩儿起了魔尊的头发。
对此,魔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能拿他怎么办呢?
魔尊紧紧抱住了季司深,头一次应了下来,“好,不会抛弃你的。”
“若我死,我必定会带着你一起死。”
明明听着是最阴毒发狠的诅咒,此刻从魔尊的嘴里说出来,却像是最真挚,最浓烈,最浪漫,最温柔的誓言。
季司深勾唇,眸光里都是一闪而过的得逞狡黠之色,但却没有半分破绽的抱紧魔尊,乖乖的嗯了一声。
好似,他要奔赴的不是地狱,而是他最向往最幸福的臂弯。
至此,季司深似乎才算是真的安下心来了。
既然他已经说出口的话,就代表了魔尊肯定会做到的。
如果他的回答模棱两可,就代表这件事,他一定做不到。
季司深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这样肯定的直觉,总之,他就是要让魔尊亲口应下来,会带着他一起死。
他才会安心。
季司深确认自己从来都不会怕死。
他甚至觉得自己仿佛就该死掉的。
可他怕眼前这个人死了,却不要他了,不让他陪着。
而这一点儿,会让季司深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被凌迟一样。
季司深已经分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对这个人有这样浓烈深厚的感情了,但季司深从来不会在意这一点儿。
他只要知道自己喜欢这个人就够了。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答应了季司深这件事,季司深发现,魔尊似乎在想办法,让自己活下去,甚至频繁上神界了。
季司深:“?”
可惜不知道在做什么。
季司深现在也没有了修为,都不能跟在他身后上神界。
季司深只能坐在床上,撑着头深深地叹息一声。
而他脸上的鳞片又多了一些,那些黑色的纹,倒是没了。
季司深怀疑,那个人给自己喝的东西里,绝对有魔尊的东西,不然他只是入魔,怎么会长鳞片呢?
不过,季司深倒是不觉得丑,还很喜欢。
就在季司深叹了第五十三口气的时候,他的房间忽然响起一个熟悉之人的声音。
“这么久不见,你怎么只会唉声叹气了?”
季司深循声望去,是青鹤。
而青鹤第一眼看见季司深的样子,微怔,赶紧快步上前,细细打量着季司深。
“你……你怎么入魔了?”
季司深挑眉,“我入魔,很奇怪吗?”
青鹤倒是不客气的直接坐在了季司深的床边,“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
季司深明白青鹤话里的意思,“因为师尊成了魔尊,而我是半神,所以你的意料之中是知道我肯定会为了师尊,放弃成神。”
青鹤默然。
“意料之外,是因为神入魔很痛苦?”
青鹤望着季司深良久,才一言难尽的叹了口气,“到现在为止,我都后悔当初没有抢先一步,让你拜我为师了。”
季司深表示嫌弃,随即眸光透着淡淡的哀伤,“可是身为神尊的师尊,难道不疼吗?”
“他比任何人都疼。”
“他即便是魔尊,可神界也没有怪罪师尊的资格。”
“天道,更没有。”
青鹤一时间沉默了。
他已经知道了古阑那时候所做的一切了。
季司深甩开那些阴郁的心思,转头看向青鹤,“所以,师尊去神界是找天道还是天帝?”
青鹤也不再那些事上多想,直接躺了下来,“都有。”
“不过应该是要起不少冲突。”
“为了你,古阑肯定会想方设法的解除自己身上的封印,不让自己陨灭的。”
“但他如今只差一步,就会成为魔神,一旦身上最后那道封印解开,他就很有可能直接成为魔神。”
“皆是,三界之中无一人能与之抗衡,天道都不一定能打得过他了。”
季司深沉默着,他明白的。
“所以无论是天帝还是天道,都不可能让师尊解开身上最后的封印,让他存在的。”
青鹤又坐了起来,摊了摊手,“如今神界按兵不动,没带人来攻打魔界,就是给他最后的仁慈了。”
季司深哼了一声,“不过是知道师尊快死罢了,攻打也只会徒增伤亡。”
青鹤没有反驳,只是靠在床柱上,语气多了几分悲凉,“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死。”
季司深眸光暗淡了几分,但随即又恢复了正常,显得无所谓。
“我会陪着师尊一起死。”
这话,倒是在青鹤的意料之中了。
说着,季司深忽然皱紧眉心,疑惑的看向青鹤,“你一个半神来魔界,好吗?”
青鹤咋舌,“不好也得好,有本事他现在立马劈死我。”
季司深:“……”
哦,知道他嘴里说的是谁了。
“你对天道的怨念真大,难道不该反过来吗?”
青鹤:“?”
嗯,等等,他在说什么?什么叫做不该反过来吗?
青鹤几乎是瞬间想到了什么,脸色不自然的红了起来,“艹!古阑那个狗东西!他怎么什么都往外面说?!”
季司深忍不住笑眯了眼睛,“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
“天道到现在都没劈了你,也是个奇迹。”
青鹤:“……”
青鹤叹了一口气,“你还有心思管别人的闲事呢,自己都快死了。”
季司深认真的和青鹤的视线对视,“青鹤等我们死了,你把我们葬在一起吧。”
“带我们去个好一点儿的地方葬吧,要合葬。”
“最好春暖花开,日日都能看到最美景色的地方。”
青鹤:“……”
“想看,自己和古阑去。”
“活着去。”Χiυmъ.cοΜ
季司深摊手,“青鹤,你都说了,师尊只有死这一条可以走了。”
青鹤无言。
浑身上下传来一阵一阵无力之感,心脏疼的厉害。
“哼,等你们死了,我就把你们一个抛进南海,一个扔进最北的山洞去。”
季司深知道青鹤就是嘴硬,他和师尊……走了以后,青鹤大概要难过很久很久了吧。
魔尊回来的时候,就这么看着青鹤霸占了季司深的一个床边,当即上前,直接拎着青鹤的领子,就把人扔了出去。
青鹤:“?”
“狗东西!你还真扔啊!”
魔尊看都懒得看他一眼,“滚回你的神界去。”
青鹤气的咬牙切齿,“解开我身上的禁制!!!”
魔尊双手环胸,看向青鹤,多了几分挑衅,“有本事,自己解开。”
青鹤:“???”
他变了!!!
成了魔尊的男人,变得这么狗了?
“亏我还是你唯一的挚友!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魔尊轻呵了一声,再次赶人,“那以后都不是了。”
然后就直接关上门,任凭青鹤在门外骂骂咧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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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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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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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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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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