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笨啊,这样也会被骗!”
“不是说除了睡觉和上厕所都不离身的么?”
“果然不应该相信你。”
最后谢寅总结道:“我要把你关起来!”
沈宁:“!!!”
然而谢寅还来不及操作,那头展白也知道了沈宁的画在艺术节大出风头的事,兴冲冲地打电话来邀请他说要给他举办庆功宴。
沈宁:“我不能出去呢,谢先生禁止我出门。”
展白:“......”
当天晚上,谢寅就接到了来自展白的电话,青年委婉地告诉他:
“哥,你对这份感情很投入我是理解的,但是谈恋爱控制欲不可以太强啊。”
“囚禁,过了啊,哥。”
谢寅:“......”
当晚谢寅就走进沈宁的房间好好教训了他。啊,生活真是一个圈啊。
......
这一天,谢寅工作结束之后没有立刻回去,他让司机送他到了音乐学院附近,徒步下车,慢慢走到一家茶楼里。
这家茶楼装修得十分精致,消费也很高,就算音乐学院学子大多财力丰厚,也不是人人都能消费得起的,谢寅走进店里后很快有人把他引到一个包间。房间门打开,一个穿着修身西装的青年正站在窗口,遥遥地望着街对面的大学。
这个时间,学校里的学生都下课了,街上都是结伴出来吃饭的大学生,一个个都洋溢着青春气息。
谢寅走进。
“你那个时候经常来接我放学,我们就坐在这里慢慢喝茶度过悠闲的时光。”
谢寅走到桌子边坐了下来。
“你对我太温柔了,也体贴周到无微不至,我是唯一一个享受过你特别待遇的人,所以才会明知道是假的还是忍不住投入了进去。”
“我那段时间一直在想,是不是你真的恋爱了就会这么温柔,越是这么想就越是忍不住想得到更多。如果我们是真正的恋人,你就不会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总是提醒我这是假的,不给我一点希望。”
“我时而沉醉在你虚假的恋爱中,时而被你冷酷唤醒,那段时间,我过得很煎熬。”
“是么。”听到这里,谢寅终于开口:
“让你产生了不该有的幻想,是我的不对。”
“不过我以为,我们从一开始就说的很好,你只是假装我的男朋友,我也只是假装喜欢你。”
他顿了顿,道:“我甚至都不知道你喜欢男人。”
如果他知道,他一开始就不会选择他。因为麻烦。
季之遥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因为我装的很好嘛,或许我装的也不是很好,可是你是个直男,你根本就看不出来。”
谢寅沉默了,他无言以对,因为直到季之遥临出国前向他表白之前,他的确都没有意识到对方竟然喜欢自己。
不如说,他喜欢男人就让自己很惊讶。
“那个时候因为你不喜欢男人,我也都不敢奢求,只敢在做梦的时候,想象你会喜欢男人,喜欢我。所以我听到你有男朋友的时候并没有很惊讶,我以为他跟我一样,也是假的。”
“直到,直到——”他呼吸略微急促起来。
“你竟然亲吻他,你那么自然地亲吻了他,那一刻你们两个人就好像真的情侣,他还向你撒娇,向你发脾气,我不明白,我不明白。”
谢寅看着他激动的模样,想说本来是假的,后来才是半真半假也没全真。但想了想还是别刺激他比较好,毕竟全假变半真的过程非常不和谐,他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季之遥痛苦道:“我把七年时间都用在你身上,我知道是我一厢情愿,可是我真的放不下。给我一个答案,求求你给我一个答案,为什么你能喜欢他?”
“为什么你能突然喜欢男人又喜欢上了他。”有一滴眼泪从他眼眶掉落,他嘶哑着嗓音,近乎卑微地喊:
“给我一个答案让我死心,求求你。”
房间的灯光温柔地拖长着捂着脸的青年的影子,连同他狼狈的动作。谢寅注视着这位曾经与他保守过同一秘密的青年,良久之后才开口:
“我可以给你一个答案,我不知道怎么喜欢男人,但我的确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他。”
......
......
天色渐渐晚了,到了七点过半的时候,谢寅终于回到了家。丽阿姨高兴地迎出来。
“他吃过饭了么?”
“吃过了,下午早点吃了,现在回房间休息了。”
“好,我去看下他,麻烦帮我准备晚饭。”“好,好。”
谢寅走上楼,他轻轻推开那扇门,房间里留着一盏床头灯,灯光是暖黄色,异常让人有入睡的冲动。他放轻脚步走到床边,床上男生已经阖上了眼睛,呼吸平稳地睡着了。
治疗肿瘤的药物让他很不好受,他一周之中只有两三天身体还算好,因为食欲不振和呕吐过敏,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也就他乐观向上,除了不想吃药和不想吃饭,平时都乐呵呵的一副天真模样。然而像这样恬静的容颜,也已经很少很少了。
谢寅伸出手,手指抚过他的额迹。
“当初就不应该答应你的请求,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也就你想得出来。”
如果不答应,或许就不会这么快动心。
在几分自嘲的笑意中,男人俯下身,在沉睡着的男生额上落下一个吻。
......
......
周末的时候,沈宁按照惯例去了医院检查,他的肿瘤是良性,在两个月多药物控制之下,明显有了好转。然而继肿瘤之后而来的造血干细胞移植才是最痛苦的,为此,沈宁和谢寅甚至接受了好几次理论辅导,以便他们将来更冷静地面对移植过程中各种困难。
今天的检查结束之后,医生单独把谢寅叫到了办公室。
“有什么事么?”
在最初过度紧张形成的慌乱后,谢寅显然掌握了自己的基调,不至于被医生叫过去后就露出警惕之色。
“关于沈宁的治疗,我有一件事情必须告诉你。”
“你说。”xǐυmь.℃òm
“我在京海的一个朋友,也是医学院博士生,他现在正跟一群专家研究一个课题,就算关于基因疗法治疗免疫缺陷症。”
谢寅微怔之后很快道:“我记得你说过现阶段的基因疗法还不成熟,还在临床试验阶段。”
“是的,他们的专家项目也还没有完全通过测试,但他们这个项目已经有了成功的实验组,技术方面较国内外其他研究小组都更为成熟。最重要的是,基因疗法一旦成功,后续复发可能性极低,相对于移植复发风险来说,基因疗法对病人的伤害和术后恢复都更有利。”
“如果完全都是好处,你不会这么郑重地跟我说的,告诉我,如果失败,会怎么样?”
对着谢寅这样的明白人,医生毫无隐瞒的意思:
“基因疗法是将含逆转录病毒载体在体外转染混着的造血干细胞,并且重新输入病人体内的一种方法,现行的病毒载体安全性和可控性还未得到大量实验证明,一旦失控,我们无法及时控制病人病变情况,如果病患突然恶化或者产生其他不良反应,我们无法及时予以治疗。”
“可能会失去生命。”
谢寅回病房的时候,沈宁正歪着脑袋倒在床头,一脸病怏怏的样子。看到谢寅,他眼睛一亮,立刻从床上爬下来,一脸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待的样子。
“谢先生,我们要回去了么?”
“嗯,医生说你表现很好,肿瘤得到了有效控制。”
“哦,那真是太好了。”沈宁也不知道听没听他的话,只是迅速问:“那我们回家么?”
谢寅轻笑了下,蹲下来给他系上鞋带。
“你就一刻都不想待在这里么?”
“当然了。”沈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鬼才会想待在这里。”你以为他在医院待了多久?他可是每年至少花一个月时间在医院“度假”的人啊。
谢寅把他扶起来往外面走,脸上神色晦暗难辨。
那之后谢寅如常上班,他是个擅长隐藏心思的人,哪怕他在沈宁这件事上花费了极大心血,他不表现出来的时候,也很容易让人忘记他心里还记挂着这件事。
然而这也只仅限于对外人,对于工作时间几乎都和他在一起,以猜测他心思为工作的邵正觉,谢寅的心不在焉还是很好看出来的。
现阶段,能让谢寅这么牵挂的也就只有沈宁的病了。邵正觉心中感叹,他在给谢寅和沈宁模拟合同的时候,可从来没想过两个人会成为现在这种状态。
不管单纯是作为谢寅的贴身助理,还是单纯关心沈宁的病情,邵正觉在处理与沈宁有关的事上都做的非常周到。
早会结束后,邵正觉正要从办公室走出,他开门前多嘴说了一句。
“沈先生还好么?”
谢寅抬了抬头,道:“他还好,已经找到造血干细胞配型了。”
“这就好。”
他走出办公室,回到自己座位。例行翻阅各种文件,忽然他目光顿了下,重新点开刚刚关闭的邮件。
几分钟后,他敲开总裁办公室的门。
“谢总,我这里有一封邮件,不知道您要不要看。”
邵正觉鲜少有迟疑不决的情况,谢寅问道:“什么邮件。”
“是关于源海福利院,他们有一个一直受我公司资助的小女孩刚刚做完了第二次骨髓移植。”
谢寅抬起了脸。
......
源海福利院是谢氏众多慈善活动中的其中一个,如果不是过年那会因为沈宁的乐队演出,谢寅对这个名字应该是完全陌生的。而此时此刻,他站在一间病房外面,看着里头一个小女孩正在接受医生的例行检查。
小女孩已经从层流洁净病房转移到了普通病房,她看着非常瘦,小小的一个,坐在病床上,乖乖地听着医生的话。几个护士看起来很喜欢她,一直小声跟她说笑。
福利院的院长知道他们的捐助人要来看女孩,非常得激动,一直在说女孩现在的病情,说她身体已经逐步恢复稳定,各项机能都恢复得很好,非常感谢谢总一直以来的捐助。
谢寅提出道:“我能进去和她说说话么?”
“当然可以!”
谢寅走进房间,小女孩大概是觉得他很陌生,好奇地看着他。等到医生护士走了,看这个陌生的叔叔还在,就小声说:
“你好。”
“你好。”谢寅拉过一张凳子,坐下。
“你的帽子很漂亮。”他看着她头上一顶毛色的毛线帽。
“是院长妈妈给我买的,护士姐姐们都说漂亮。”
“的确很漂亮。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眨着眼睛说:“我叫蓝云,这个名字是不是很好听?我特别喜欢这个名字。”
“好听,蓝天和白云,很好听。”看着这个易碎的小女孩,谢寅的声音也不觉放轻了些。
他小声地说:“做了两次骨髓移植,你害怕么?”
蓝云挺起胸脯道:“不怕,蓝云有很多人关心,一点都不害怕。”
“你真勇敢。”谢寅笑了一下,温柔地说:
“那你痛么?”
“有......有一点点痛吧,但是蓝云都能够承受!”
她打包票的样子像极了他们家的小调皮蛋说自己考试能考一百分的样子,很难让人想象这么瘦弱的身躯内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我,叔叔一个很好的朋友也生了病,我很担心他,可不可以跟叔叔说实话,会痛么?会害怕么?”
“是这样么......”
蓝云看着面前这个真挚的大哥哥,咬了咬嘴唇,像是自己刚刚说了谎话一样脸红了起来,小声说:
“是,是痛的,不过痛的话还能够忍受,蓝云一点都不怕疼,但是好担心,如果再失败会怎么样。蓝云已经失败过一次了,如果再复发,是不是又要做手术,是不是永远都好不了。一想到这里就好害怕......”
她的眼眶都红了起来,仿佛刚才的坚强都是伪装的假象,谢寅拉住她的手,稍微用力地握了握,语气强硬:
“不会的,刚刚医生跟我说了,这一次的手术效果特别好,术后几乎没有排他反应,是不是,这一次手术后比之前轻松很多?”
“嗯。”来自大人的肯定和鼓励让她更有了几分信心,她点点头说:“这次是比之前得好。”
“所以这次肯定不会再复发了。”
蓝云用力地点点头。
谢寅又和她说了会话,安抚了她,才走出房间。
邵正觉从身后走上来道:“谢总?”
“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转一会。”
“......是。”
谢寅在病房楼转了一圈,才重新去见蓝云的主治医生。
“她恢复的还好么?”
“她恢复得很好,她非常得乐观,这种积极的态度也影响了她的身体恢复情况。”
“有可能再复发么?”
“我们依然无法保证,只能说尽可能延长她的生命。”
“给她用最好的药吧,谢氏会承担所有费用。”
“非常感谢您!”
......
谢寅待到下午下班时分才回去,到家的时候正是吃晚饭的时间。沈宁已经坐在了位置上,看到谢寅回来举起手:
“谢先生,你回来了!”
“嗯。”谢寅换了衣服洗了澡,下楼一起吃了晚饭。沈宁已经能克制住食欲的影响,按照规定的用量吃饭了,甚至吃饭的时候都能表现得不那么困难了。
谢寅看着他吃完了饭,又和他散了会步,才回到书房。
“沈宁。”
“嗯?”沈宁转过头。
“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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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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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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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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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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