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席越翻开那本相册的时候,一旁的小家伙直接惊呼出声:“哇~这是妈妈送给爸爸的定情信物吗?好漂亮!”
接下来,小家伙跟随着席越走过了很多地方。
他们一起到过美丽迷人的花海,也去过烟雾缭绕的幽谷;
一起品尝味道酸甜酸甜的野果,也一起喝过甘甜的山泉;
一起在破旧的木屋里躲过雨,也曾在荒无人烟的原野中露过宿。
夏天的夜晚,席越枕着手臂躺在绵软的草地上,安安静静地看着顶上璀璨的星空。
而一直跟随着他的小家伙,此刻则是一边大声欢呼着,一边追着那打着灯笼的小飞虫四处跑。
璀璨的星空下,无数只躲藏在草丛里的萤火虫被它惊扰,纷纷跑了出来,在草地上一闪一闪地飞舞。
玩累了,小家伙便会跑到席越身上,落在他胸口处,四仰八叉地躺在他身上呼呼大睡。
天上,星星在无声地眨眼;远处,偶尔传来几声虫鸣。
这是一个安静而祥和的夜。
第二天,小家伙在清脆的鸟啼声中模模糊糊醒来。
而这时候,席越已经早早起来,不在一旁的草地上了。
不过,小家伙并不着急,因为席越每次要离开一个地方的时候,都会提前和他们打招呼。
况且现在的时间也还算早,父亲并不会那么早就离开。
因为它的妈妈似乎不太喜欢早起,所以父亲一直都很迁就她的作息时间。
另外,一旁的包裹也还在呢,里边装着妈妈送给父亲的定情信物。
父亲很珍惜这本相册,下大雨的时候,即便自己被雨淋得浑身湿漉,这本相册也会被他保护得完好无损。
果然,小家伙在原地等待了没两分钟,席越便从一旁的林子里走出来了。
他一边快步地朝这边走来,一边温润地出声——
“抱歉,让你久等了。回程的路上,不经意间看到路边长了一丛树莓子,采摘的时候花了点时间。味道还不错,我已经清洗干净了的,你尝尝?”
席越俯身蹲下,将手中裹成一个小包的荷叶打开,露出了里边颗粒饱满、色泽诱人的覆盆子,然后将之摆放在了包裹旁。
小家伙呆呆地看着面前的覆盆子,然后又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席越。
他姿态随意地坐在草地上,身上带着些许清冽的气息,发际上还沾着两滴晶莹的水珠。
暖暖的晨光打在他身上,使得他的面容看起来多出了几分柔情。
这一刻,小家伙忽然冒出了这样的一个念头:
它的父亲,真的是好温柔好温柔的一个人啊。
要是,妈妈也能在这里的话,就更好了。
小家伙看向一旁空荡荡的位置,忽然觉得几分难过。
不过,它并没有伤心太久,因为他们准备出发去下一个目的地了。
席越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出声道:
“好了,我们得继续出发了。记得跟紧点,可千万别把我弄丢了……”
在席越将背包背上准备离开之前,小家伙直接跳到他肩膀上。
然后摇晃着两只小短腿,嘴里兴奋地嚷嚷着:“噢耶,继续出发!和父亲大人一块儿旅游去咯!”
小家伙并不知道席越此行出门的目的,只当他是出来玩的。
……直到,他们去到了一个山谷,看到了一个破破烂烂的道观,见到了一位神经兮兮的臭道士。
小家伙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席越此行的目的究竟是为何。
……
若是换了个人,听到有人和自己说:我知道你所求的是什么,我可以帮你,但需要你付出生命的代价。
那么,这人大多数都会认为对方是个骗子,或是竞争对手派来忽悠他的。
甚至还会嘲讽对方一番,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迷信这一套,就算要骗人起码也得演技好一点啊,怎么说也得跟上时代的潮流嘛。
然而,席越并不会。
他此次出门的目的,从未告知过任何人。
而且,他曾有过一段特殊的经历,别人不相信的,他信。
他相信大千世界,总会有他想要找的能人异士。
所以,当道长说出他要付出的代价时,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就这样,席越和他身上的小家伙,直接在这道观里住了下来。
期间,他还收到了来自帝都那边的好消息,是他安排在苏若晴女士身边的佣人发过来的。
席越在出门前,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尤其是苏若晴女士和席向诚先生那边。
他费了一番的功夫给他们塞了好几个佣人,又找来了方子给他们调理身体。
原本的打算是希望他们能够调理好身体,即便有一天他不在了,他们也能承受住这个打击。
然后再过一年半载这样,用他留下的钱,重新抱养个小孩,替他陪伴他们终老。
然而现在,事情似是有了意外之喜——
是的,苏若晴女士怀孕了。
这样的话,即便他不在了,他们也不会太孤单。
然而,高兴之余,席越又有些担心。
苏若晴女士已经年过五旬,在生育年龄上已经属于超高危的级别,他有些担心她的身体会承受不住。
将手中的卫星电话熄屏之后,席越转看向一旁的道长:“仙长,我想知道我母亲她……”
然而他话未说完,道长便乐呵呵地接过他的话茬:“席小友放心,令尊令堂都是有福之人,此生定会安然无恙、逢凶化吉。”
“那就好。”
席越终于放下了心来。
然后垂眸看着手上的婚戒,目光带上几分柔情。
这样的话,他就能安安心心地去找她了。
……
简陋的茶舍内,席越和道长面对面地盘腿坐在木质地板上,两人的中间摆放着一张小茶几。
桌面上,摆放着一壶刚沏好的茶,以及两个茶杯,上面还冒着些许的热气。
庭院里,清澈的山泉唱着欢快的曲调从远方流淌下来,经过此处,又一路唱着歌儿向前流淌。
室外,流水潺潺;室内,茶香萦绕。
在这样的环境下,人的心情也容易变得平静下来。
起码,此时此刻,席越和道长两人的心情都很平和,正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
唯独席越带来的那只全身透明的小家伙除外。
此时此刻,小家伙暴躁极了,它觉得自己都快要被这不要脸的老道士给气炸了!
自打知道这老道士忽悠自己的父亲去送死的时候,小家伙就一直在旁边咒骂。
彼时,它就站在道长的面前,一手叉着小腰,另一只手指着道长的鼻子,正喋喋不休地对他放着狠话。
也不知道这小家伙究竟哪里学来的词汇,自打第一天见面开始,这都第七天了。
这七天里,每当它见到道长就会直接开骂,而且骂词几乎都不带重样的。
见自己骂了这么久,老道士都不搭理它,小家伙更生气了,气呼呼地道:
“臭道士,我刚刚和你说话没听见吗?!你不许再欺骗我的父亲!”
然而它这话刚落下,道长刚好转身朝这边看来,含笑的目光刚好与它对上。
小家伙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唰”地一下子蹿到了席越的身后并将自己藏了起来。
许久后,小家伙畏畏缩缩地从席越身后探出脑袋,谨慎地看着对面的道长:
怎么回事,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它觉得这臭道士能看到自己,是它的错觉吗?
然而,小家伙很快又否定了这个猜想——
不可能!
这段时间它已经验证过了,这个世界上压根就没有人能瞧见它自己!
这个老道士肯定也不例外!
毕竟,它父亲那么厉害的人都看不到它,这个只会招摇撞骗的臭道士怎么可能会瞧见它?
——没错,在小家伙的眼中,它的父亲就是这世界上最温柔最厉害最好的人!
连它的父亲都做不到的事情,其他人就更不可能做到了!
这么想着,小家伙的胆子渐渐地又大了起来。
它从席越的身后蹿了出来,落到面前的茶几上。
小家伙高举着一只手,踮着脚尖在桌面上左右来回行走,同时扭动着自己的小身板,模样看起来有些滑稽。
它一边扭动着妖娆的身躯,一边不忘大声喊道——
“嘿,臭道士,你能看到我吗?”
然后又飘到道长的面前,冲着他扮鬼脸。
见道长始终没有反应,小家伙胆子更大了。
它直接上手去揪他胡子,扯他花白的眉毛,然后又跑到他脑袋上去蹦跶。
一通泄愤似的狂踩狂踏之后,小家伙又从道长的脑袋上飞落下来,稳稳地站在了道长的茶杯前。
然后撩起自己的裙子,嘴里哼哼了两声:“让你这糟老头子骗我爸爸,看我不给你的茶水加点料!”
于是乎,在席越看不到的地方,一道细小的水柱呈抛物状般,准确无误地投入到道长的茶杯里。
席越对这一幕浑然不觉,反倒是道长,他似是不经意地扫了眼台面,然后,眸中的笑意更深了。
小家伙干完坏事后也不离开,它就光明正大地飘在道长的身侧,不断地催促他:
“臭道士,你快喝水啊!说了这么久的话,也该渴了吧?”
“怎么还不喝茶?你再不喝,这茶水都凉了!”
然而,不管它在一旁怎么鼓动,道长始终没有喝下那杯被它加了料的茶。
最后,小家伙喊累了,直接趴在席越的肩膀上,高高地撅起屁股,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不悦。
而它趴的方向,刚好是背对着道长的姿势。
……
很快地,便到了席越献祭的那天。
在进入阵法之前,席越有个请求:“仙长,晚辈还有个不情之请……可否麻烦您,待我双亲百年之后,将我的尸骨带回帝都与我的妻孩合葬?”
道长微笑着看他:“席小友说笑了,他们不是一直都在你身边么?”
席越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捂上自己的胸口。
只不过,他直接摸了个空。
然后,这才反应过来,那条项链已经被他摘取下来了。
他担心阵法会对他们也有影响,所以便没再戴着。
席越眸中划过一抹了然和释怀,然后对着道长恭敬地行了个谢礼:
“感谢仙长解惑!还有,谢谢仙长这段时间的照顾与收留。”
不得不说,在这山中的这段时间,是他这几个月以来,心潮最平静的一段时间。
道长没有避开,直接承了席越这一礼:“席小友不必客气,刚刚的请求,贫道应下了。”
“谢谢!”席越的心中自然是欣喜若狂。
然后,他带着一身的希冀,步履从容地走进了阵法中。
他肩膀上的小家伙很着急,然而,小家伙知道自己压根就没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看着源源不断的鲜血从席越的身上流出,感受着这阵法正不断地汲取着席越身上的生机,小家伙直接崩溃大哭——
“哇啊啊啊啊!父亲不要死……”
“呜呜呜,父亲,求求你不要死……”
正嚎啕大哭的小家伙并未注意到,阵法启动的瞬间,席越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顿。
初始时,席越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觉,不然的话,好端端地他怎么会听到婴孩的声音?
然而,这哭声一直在自己的耳畔环绕,并且胸腔中的疼痛也一直在提醒他,席越这才发现,这似乎并不是幻觉。
他顺着哭声的方向看去,然后看到自己的肩膀上坐着一个身子近乎透明的小家伙。
小家伙很小,估计还没有他巴掌那么大。
它圆溜溜的脑袋似乎与身子有些不协调,搭配着那过于宽松的小裙子,使得它看起来有点像晴天娃娃。
因为失血过多,席越觉得自己的五感也变得迟钝了起来。
他努力去听,这才听到小家伙嘴里喊的是:“父亲,你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呜呜呜……”
席越握着匕首的手又猛地颤抖了一下。
父亲……
所以,这就是她和他的那个孩子吗?真可爱。
席越唇角挂着温和的笑意,有些艰难地出声:“……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很抱歉,第一次见到你,却是在这样狼狈的情况下。
正嚎啕大哭的小家伙并没注意到是席越在问它话,但听到有人询问,它便下意识地出声回答了——
“无敌!我叫无敌!”
它要做一个无人能敌、最最厉害的宝宝!
这样的话,就再也没有人能伤害到它的父亲了!
无敌。席越在心中重复了一遍,然后轻轻地笑了:“好名字……”
他还想和它再多说两句话,然而,他的意识已经变得更模糊了。
席越不由自主地朝小家伙的身后看去,似是想寻找什么身影。
然而,他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
虽然没能看到自己想看的人,但席越并不伤心。www.xiumb.com
他抬头面向远方,神色从容而祥和——
他们,应该很快就能见面了吧?
重来一世,希望你和孩子都好好的。
……
无敌最终是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吸走的。
再次醒来的时候,小家伙的神色有些迷茫:它是谁?这是哪儿?
然后,它听到一声娇喝——
“操,这次的梦做得是不是也太真实了点?”
哦,它记起来了,它要拯救一个对它来说非常非常重要的人!
……
——*以下作话*——
这章二合一了,上一世番外完。接下来,回到正文时间线,席书番外送上~
明天见~
晚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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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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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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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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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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