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风听她发牢,忍不住白眼一翻,“你就是重症病人,给我好好呆着,哪儿也不许去!撄”
沐罗骁知道他们都是好意,可这心里痒痒的很,加之身体没有什么痛感,她更加觉得他们这等人实在大题小做。
今晚已经是回来后一个月的晚上,沐罗骁窝在床上静静听着外头的声音,澜锁和单桐娇两人正在帘子外的桌上聊天,时不时发出一声轻微的呵斥,那是猴哥又调皮了。
沐罗骁想不到,这两个女人竟然也能聊到一块儿去,看她们之间的感觉,颇有种相见恨晚的既视感。
自从那一晚的谈话,单桐娇好像换了个人一样,没有特意在沐罗骁面前提起沐离方,却总是早早地来和她或者澜锁说话偿。
沐罗骁知道她是孤独不敢说,更加明白她是害怕抑制不住想去找三哥的心,所以才要找点儿事做,转移注意力。
澜锁去打开窗户看了外头一眼,转身说“今年冬天比往年都冷。”
“也不是没有好处,御花园的梅花都开了,煞是好看。”
澜锁笑笑,扭头探了里面一眼。
“她睡了么?”
“都这个时辰了,应该睡了,我去看看。”
脚步声响起,沐罗骁下意识地闭紧双眼。
妒美人的症状表现为不定期的高烧,出红疹和昏昏欲睡,沐罗骁这阵子对最后一点深有体会。
所以一般这个点她已经入眠,今晚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睡多的关系,她现在还没有睡意。
她能觉察到澜锁和单桐娇就站在床旁边,接着不知是谁帮她掩了掩被子。
“看来是睡熟了。”
“嗯,那我去看看景风,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好,这里我守着,去吧。”
两人对话声落下不久,外头就传来了开门关门的声音,澜锁出去了。
沐罗骁竖起耳朵听动静,单桐娇还在外面没走。
一开始,还能听到她逗猴哥的声音,过了半个时辰后周遭是彻底安静下来了,沐罗骁隐约还可以听到风雪在空中交缠的轻声。
窗户被打开的声音并不大,单桐娇趴在桌上一点也没有察觉到什么。
沐罗骁倒钩在屋檐下,小心翼翼地把窗户关上。
后头是一方池塘,没有人看守,沐罗骁趁着这个大好机会打算出去个把时辰再回来。
出去后,她一阵瞎逛,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御花园门口。
夜里不是没有人巡逻,可天太冷了,他们都瑟瑟发抖,沐罗骁很容易就在他们眼皮底下溜过。
一阵疾风袭来,披风的帽子被吹落,鹅毛大雪悉数飘落至她的头顶,她却没有察觉,整个人于风中伫立,久久没有往前继续迈步。
她伸出手,刚好握住随着风雪飘过来的一朵红色,它小小薄薄的,上头还凝着一层霜,只是一遇到她温暖的手掌,没多久就湿润了。
良久,她发出一声低笑,手里的红梅也被她一手捏碎。
远远遥望过去,刚才还伫立不动的身影倏忽一个转身滑动,快速灵活地滑至两排梅树之下。
她徒手折了一根树枝,穿梭与群树之间,时上时下,或旋转或跳跃,饶是如此强劲的风雪,在她武动的身姿前也黯然失色,亦柔,亦刚。
不消一刻,御花园梅园一角已然除去了纯白,满地的火红,只因是黑夜,不然这美,是任何花都抵不过的。
多少飞雪,多少回忆,在这一刻,在她的树枝下,仿佛都化作虚无。
披风在乱花迷离中落地,她却不管不顾,依旧在这片小梅海中徜徉身姿。
不到半个时辰,满园的红色悉数落地,她呼呼喘着气,望着眼前这一片厚而红的花海,只觉得双眼蒙上了一层模糊的东西。
直到一滴温热落在手背上她才知道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哭泣。
她慌忙地抹干眼泪,可是,胸口突然一阵痉挛,窒息般的闷疼一下子侵袭上来,她捂着胸口,膝盖无力地弯曲,嗒地一声跪在花丛上。
“为什么,为什么我该死地还想着你,我才不要落得如此下场!”
她以为自己可以淡然离开,可以了无牵挂,殊不知这只是她自以为是,多少假装都在太医宣布中毒的那一刻悄然崩塌。
克制了一个月的情绪也终于在今晚全部发泄出来。
“你凭什么,你凭什么!噗!”
“什么人在那里?!”琇書網
巡夜的侍卫疾步过去查看,这一看立刻大惊失色,只见一个女人倒在一片红色里,若不是雪花飘落到她嘴边,他们甚至分不清她吐出来的献血和这满地的红。
“快!快送皇后娘娘回去!宣太医!”
………………
太医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沐罗骁因为中毒,病体虚弱,只出去这短短的时间便感染了恶寒,加之气火攻心,高烧顺势袭来。
这还是应验了那句话“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景风等人守在床前,沐罗骁稍稍扯动嘴角,露出浅浅一笑,“你们这样,我会以为我要死了。”
“宁子……”
景风想说什么,一出声,喉咙已然哽咽,泛红的双眼无泪却异常悲伤。
“算了,我不跟你们说了,猴哥,过来。”
单桐娇气她的不哭不闹,更气她的不悲不喜,虽然气,却还是在扭头的瞬间双眼泛下珠子。
猴哥很快蹦哒过去,它听话乖顺的趴在床边,沐罗骁伸手习惯地去抚顺它的毛发。
只是这一抚便抚出了异样,猴哥身上不知粘了什么东西,她正巧摸中,硌了她一下,她展开手掌,发现是落在猴哥身上的小枝丫。
她下意识地扔掉它,没成想,枝丫未扔出,她的手却僵住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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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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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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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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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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