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醒醒啊,可别留下九儿一个人去了,小姐……"
"哎呀,九儿,你就别哭了!太医都说了没有大碍,你哭个什么劲啊,还是啊,跟管家爷爷我出去,别吵到小姐休息,这样小姐就能早日醒过来了!"
"哎……管家,你别拉我,九儿自己走,我要给小姐煎药去。"
"那种事儿不用你,你啊就……"
对话声已经随着关门声渐渐听不见,两人没有注意到,躺在床上的沐罗骁眼睫毛动了动,手指也跟着动了两下偿。
整间屋子随着两人的离去恢复了安静,不过,只过了片刻,明明没有开门的声音,屋子里却响起了脚步声,此刻,除了脚步声,就只有沐罗骁的呼吸声。
她努力睁开眼睛,却只能开出一条细缝儿,模糊之间,好像看见一片飘逸的白色衣袂正缓慢地往床边而来。
"谁……谁啊?是……九儿么?"
话音刚落,她的全身便被剧痛覆盖,她看不清,只觉得有一股力量在侵蚀她的胸口,她挣扎,努力去摆脱那股力量的束缚,偏偏越挣扎就越痛!
当那股痛感袭上天灵盖,她猛地睁开眼睛,没想到,一睁眼就看到一波血光直直冲入她的眼睛!
"啊!"
"汪!汪!汪!"
沐罗骁的惊叫声让本来趴在地上眯眼的大帅猛地惊醒,不安地在屋子里转圈吠叫,这一叫就唤来了一个老汉。
"哎呦,姑娘,你可醒了,我还想着你要是再不醒,就得拿车推你去镇上的医馆瞧瞧了。"
憨厚老实的男声把沐罗骁从惊愕中唤回,她转动眼珠子环视一圈这屋子,最后把视线固定在老汉上。
她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从刚才那种惊悚的感觉中出来,松了口气"原来只是一场梦。"
"什么梦?姑娘,你觉得身子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沐罗骁撑起身子而坐,摸了摸额头,之前的晕眩之感还真是没有了,她微微笑了笑,转而看向老汉"大叔,谢谢你救了我。"
"哎呦,老头子我哪有这个本事救你啊,不过是把你从溪边带回来而已,要不是村长大发慈悲,就姑娘昨天烧成那样,老汉我也无能为力啊。"
"村长?"
"对啊!"
沐罗骁再次打量起整个房间,虽说小了点,却也算的上是清雅整洁,该有的东西也都全了,再看老汉,两个裤脚都挽了起来,全身也是一副粗布麻衣,确实不像是这个房子的主人。
"不管如何,我的命也是你捡回来的,我理应道谢,这,我身上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姑娘不必感谢老汉,你要是想谢呀,就去谢村长,我呀,就是村长家一帮厨的。"
老汉说话很热情,沐罗骁也很感激他,不多会儿,那个村长也进来了,后面跟着一男一女,女的看起来跟村长一个年纪,应该是他妻子,至于男的,看起来应该有十七八岁,脸上肉嘟嘟的,该是他俩的孩子,一家人看见沐罗骁醒来,都笑嘻嘻地过来问候,尤其那个男孩笑地很傻,如果她没搞错,男孩的眼睛里有痴迷的嫌疑。
村长一上来就自报家姓,连着把自己妻子儿子的名都说了遍。
一番道谢不客气的客套话之后,村长问她"对了,姑娘,你叫什么?怎么会一个人晕在小溪边?"
本来沐罗骁的心思只在这几个人身上,他这么一问,瞬间让沐罗骁的话语噎在喉咙间,大娘眼尖地发现她眼睛的痛苦,忙不着痕迹地碰了碰村长,让他不要多问。
沐罗骁勉强扯出一抹笑,毕竟,知恩图报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我姓沐。"
这里的人给沐罗骁的感觉都很和善,她起来给他们道谢,本想就此离开,奈何一家人都很热情,硬是让她多住几日,说是她病情还不太稳定,未免节外生枝,还是留下来的好。
"沐姑娘,多你一个人就多双筷子的事,我们这里啊,是好久都没有外乡人来过了,你这一来,我们就觉得日子也没那么枯燥啦,好不容易来一个,我们怎么能错过呢。"
"嗯?"
"额,沐姑娘,我老伴儿的意思是说呀,我们这个村里人都很好客,听说有人来了,都想瞧瞧。"
村长是越解释越不着边儿,两个人的话也越来越多,搞得沐罗骁不留下来倒成了她的不是,最后,她还是答应多在这里留几天。
其实,她想离开一来是因为不想成为这些人的累赘,毕竟都不认识,二来,虽然心里已经下了决定要报仇,但是她还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具体该怎么做,现在一来,她倒是有了一个暂时的落脚点。
出来环顾一圈,她才发现这里被群山环绕,面山临水,花草树木,鸟儿翠鸣,这心里立刻就想起了陶渊明的"世外桃源"。
村长在她旁边一路走一路介绍,只要碰上个人就跟人家说她的姓,这热情的劲头让沐罗骁感到些许不适应,可人家是救命恩人,是好人,她不能再向以前一样由着性子来。
大帅就跟在她脚后面,摇着尾巴,很开心的样子,可是沐罗骁还是没有理它。
这里的人都跟淳朴,很好相处,才过了三天,沐罗骁就已经熟悉了村里的人,虽然心里想着报仇,可是,更多的是不想面对,她下意识地去回避那张脸,回避所有让她揪心的事,有时,她也会自欺欺人,想着自己从没有在临城待过,那些人,她也从未认识过。
恨有多深?她也不明白,她只知道夜不能寐,睁眼闭眼都是那个人的狠心绝情,每每那时,她就会激动地从床上蹦起来,跑到外头榕树下拿着树枝练剑法,眼泪出来,她就倒立,累了,她就靠在树干上闭眼,可是,只要一闭眼,她就会看到他,耳朵就不断地响起那句话。
沐罗骁,我的妻,我爱你。
"啊!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我要杀了你!啊!"
头疼误欲裂,她捂着耳朵叫地撕心裂肺,大帅在旁边嗷嗷叫唤,引来了村长等人,看她这样,以为是旧病复发,忙打发人去把村里懂点医术的李老头叫来。
李老头给她开了几副安心养神的药,喝过之后,虽说没什么用,最起码,能让她的心不至于从此冰封起来,这世间,还有善良,还有让人感动的淳朴感情。
闲暇时,她总能想起几天前做的那个梦,按照时间推算,应该是沐罗骁还没死之前的事,也就是说,她这大脑里时不时还会蹦出沐罗骁的记忆来。
其实,梦本身没什么,但让她放不下的,是梦里面的那片衣袂,怎么看,都像是不怀好意。
这天,已经是她在这个村子里住的第十二天,吃过午饭后,她又坐在窗台上看着眼前的荷池揪着那个梦不放。
"难道,沐罗骁的死跟他有关?啊!"
正喃喃自语着,一张放大的笑脸突然压过来,笑地无声,傻傻的笑,让沐罗骁惊地从窗台上摔了下来,差点砸到大帅。
那人收起了笑脸,慌乱地跑过窗户这边来扶起沐罗骁,那表情就像一个要哭的小孩一样。
沐罗骁噗嗤一声笑出来,摸着他的头安慰道"没事,姐姐一点都不痛,小武不要担心哈。"
她的语气就像在安慰一个三岁小孩,其实也差不多,因为小武小时候发过高烧,没来得及医治,耽误了病情,脑子就给烧坏了,沐罗骁第一次听说的时候很是同情这一家人,再加上他们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心里的好感更是有增无减。
"小武啊,快把沐姑娘带过来呀。"
大娘的声音突然传过来,沐罗骁被小武牵着手拉了过去。
到了正屋,大娘乐呵呵地拉过沐罗骁的手,那感觉就像拉着自己的女儿一样,即使如此,小武还是拉着她的手没有放,沐罗骁只当是多了一个弟弟,由着他了。
"沐姑娘,我有件事儿得求你帮忙了。"
"大娘,有什么事你尽管开口,不用说什么帮忙的话。"
沐罗骁一说完,大娘就带着笑转身取了一个箱子来,放在桌子上,边打开边说着"我这儿啊,做了一件衣裳,是给小武成亲的时候准备的,可你也知道,我这孩子啊,那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呢,所以新娘的衣服我也不知道个尺寸,正好你在,帮我试试衣裳合不合身?"琇書蛧
说完,大娘已经把一件衣服倒腾出来,在沐罗骁面前展开,小武看见了兴奋劲一下就上来了,握着沐罗骁的手高兴地蹦了几下。
刺眼夺目的大红色让沐罗骁瞬间隐去了笑容,曾经何时,她的母亲也在她面前展开一件大红,"骁儿最好看了。"
"沐姑娘,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看见沐罗骁突然落泪,母子两人也慌了,大娘把衣服搁在一边,担忧地问她状况,小武更是瞬间就皱起眉头,嘴巴嘟起来,眼看着也跟着哭了出来。
沐罗骁忙把眼泪抹去,吸吸鼻子,调整好情绪。
"没事,我只是眼睛进沙子了,大娘,衣服拿过来吧,我给你试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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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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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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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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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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