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个声音“我去,我跟小道士去。”
这个声音我熟悉,是赵杰。
他走到师傅面前,看着师傅和我,说道“陈道士,我带小道士去吧,我山下还停着辆摩托车,可以带着小道士,比走路要快。”
师傅抬头看看山顶,那顶上已经没有亮光,估计草爬子也已经上了山顶,把那些看热闹的都吓走了,师傅说道“上面估计也不会有人来接应你们了,你们要凡事小心,务必保护自己周全。”师傅弯下腰,把扳指递给我戴上,说道“戴好祖师爷的扳指,它会保护你。”
说完摸摸我的头,然后把画好的符篆全部递给赵杰,随后又点燃一把香,递给赵杰,说“一张张用火机点太慢,用香容易点着。”
赵杰接了过去,对我说赶紧走吧。
我看了看山,有些胆怯,此时的山显得如此高大,而且我心中也有顾虑,赵杰是不是真心带我走,如果半路他抛下我,自己跑了,我该怎么办Χiυmъ.cοΜ
可是如今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赵杰走在前面,点燃两张符篆,我在后面用手电筒照着路,我和他踩过符篆,便急忙往山上跑去。
到了草爬子群面前,发现草爬子此刻不像下午那样躲避,而是继续往我们脚上爬,赵杰用香点着符篆,扔到地上,那些草爬子先是躲开,还没等灰烬完全熄灭,后面的草爬子就推着前面被烫死的尸体前进,用死去的同伴的尸液把符篆湮灭。
我们就是趁着其间的一点时间,迅速往前移动。
赵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喊我的名字,好像喊魂一样,他解释是怕我没跟过来,其实我心里忌惮,他是不是又有什么阴谋。
自那次冥婚之后,我心里就很讨厌他,也忌惮他,不知道他从哪里搞到这些民间邪术的。
刚到大半山腰的样子,那草爬子好像无穷无尽,一点也没减少,赵杰说道“等下我们得跑快点,符篆要不够了。”
我突然有个主意,说道“你把符篆贴到自己身上,自己不就是个符了。”
赵杰听了,也不知可否,如今符要没了,只能试一试,递给我一张,继续烧剩下的,一会,他突然停下来,说道“没有了,贴自己身上试试吧,我们该跑了。”
师傅没这样教我,我想也不会管用。
正想着,赵杰就开始跑起来,我也跟在后面跑,前面的草爬子多被他吸引,我跑过时反而很少。他边跑边说“小道士,没用的。我感觉脚上都是草爬子。”
正说着,他一头栽到地上,我用手电一照,果然他脚上已经爬满了草爬子,跟两个大鼓包一样,恶心的要死。
此时香也被他摔的老远,他急忙爬起来,一边拍打着身上,一边准备去捡香,我看情况不好,越来越多的草爬子爬上他的身,我急忙喊道“别管香了,快跑。”
他一听,想继续往前跑,可是腿上的草爬子已经很多,他根本迈不动腿,刚跑两步又摔倒了。
他对着我喊道“小道士,救救我,我不想死。”边说边把身上的草爬子往地上扔,我忙着去捡香,一边喊道“快打滚。”
他滚了两下,可是终究是太多,有的已经爬到了脖子上。
而我突然意识到,虽然我身上也有草爬子,但它们好像对我有点忌讳,只是在脚上和绑腿上爬,不敢继续往上,可能就是祖师爷扳指的作用。
草爬子这东西没有剧毒,但爬过的地方会痒,赵杰想把衣服脱了,可是那不过是扬汤止沸,他挣扎着往前爬,我一边帮他拍打,一边将剩下的两张符点燃,不过是杯水车薪,根本没什么作用。却也感觉到自己的小腿变重,估计上面也是扒满了草爬子,赵杰绝望地喊道“小道士,你别管我了,你还小,快跑。”
我用手电照着,他身上都爬满了,下身如同蚕蛹一样,密密麻麻,看得我直起鸡皮疙瘩。
这样下去,时间长了,我们俩可能都走不了。
我现在只能跑了,赵杰估计天命如此。
可是我刚迈出几步,听到赵杰的呻吟声,人之将死,其声听着相当凄惨,我还是不忍心,停下脚步。
我手电照过去,看那草爬子已经到脸上了。
草爬子我们那很常见,据说我们那以前有人上山砍柴,白天太阳下的草爬子,有时候会卷成团,跟纽扣一样,那个人以为是纽扣,就装进口袋带回家,等到晚上睡觉的时候,草爬子就爬出来,爬进了那人的耳朵里,虽然那人后来把草爬子用香油灌出来了,但草爬子已经让他变成了聋子。
而今赵杰脸上有草爬子,不久就会爬进他的七窍,不死也是残疾。
我想到了他家里还有一个神经的妻子,还有一个只上小学的女儿,他死了,她们又该怎么办
而且我心中终究是对赵晓雪有愧。
难道我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在这里死去,还是被这些恶心的小东西折磨而死。
还有那邪恶的日寇鬼魂,这么多年,阴魂不散。
一股怒气油然而起。
老子可是道士,何为道士
人行大道,方为道士。
何为大道大道乃是天道人道地道。
何为人道便是仁与义。
我如若舍弃仁与义,又如何能成为一名道士
这里是老子出生长大的土地,老子才是这里的主人,管你什么日寇鬼魂,管你什么邪术。
我走过去,取下戴着的扳指,放赵杰身上一放,扳指的周边,草爬子瞬间都跑开了。
如此,自头朝下,我将赵杰身上的草爬子,大部分都赶走了,赵杰脸上和身上都被感染的通红,我喊道“赵叔,快走。”
同时将那扳指套在他脖子上,他勉强爬起来,也顾不得什么,求生的欲望让他向山顶冲去。
而此时的我,腿上早如蜂窝一样,扒满了草爬子,根本迈不动腿。
妈的,老子就是死,也要跟你们同归于尽。
我用树枝划破手指,用血在自己身上画符,冬天衣服多,等下我就把自己当作符,烧了。
然后我就去做鬼,去下面灭那些日寇鬼魂。
我气急败坏,一边模仿驱虫的符篆,一边准备点燃火柴。
这时赵杰刚跑了十几步,看到后面没有手电的亮光,发现我应该没有跟过去,便又急忙折返,顺着手电的亮光来寻我。
而此时,我刚好画完符篆的最后一笔,看他回来,急忙爬起来。
我刚站起来,却感觉惊诧不已,我不是身上爬满了草爬子,怎么这么容易就站起来了,只见他穿过我,走向了我的身后,我一转身,只见另一个我,还躺在地上,身上爬满了草爬子。
我听见赵杰喊我,但是我感觉自己好轻,而且开始往天上飘。
我究竟是怎么了已经死了
我越飘越高,我看见赵杰使劲地拍到着我身上的草爬子,但我却没有任何感觉。
我升的老高,我看见山下,师傅他们的火光在慢慢往青潭镇的方向移动,我看见青山镇那里灯火通明,好像在集会,我看见远处的青潭水库波光粼粼,好像水库底端还透着光亮。
我们这里有个传说,在老青潭镇的水下,住着龙王,大概那里就是龙宫吧。
想不到最后我终究还是没能点燃自己,枉死在这里,真是不甘心,或者,这就是命吧。
可是,我不好不甘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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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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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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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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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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