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王氏兄弟向师傅描述了事情的经过。
去年的时候,两兄弟就计划分家了,在我们那,一般兄弟都结婚成家之后,过几年就要分家分开住,于是兄弟俩便选在老屋的旁边山上,挖出一块空地来,用作弟弟王兵的宅基地。
今年把房子造好,前几天王兵这一小户就搬进去住了。我们那偶尔会有外县来的草台班子过来唱戏剧,兄弟俩也就图个热闹,请了一个班子来新家搭台唱戏。
下午都唱的好好的,到了傍晚的时候,开始唱白蛇传,不想还没唱多久,那个演白娘子的女角,就感觉不太舒服,当时还以为是中午吃坏了肚子,毕竟他们这些到处跑场的人,肠胃都不太好。开始也就没当回事。喝了点水,休息了一会继续唱。
可是等到唱到法海出场的时候,那个女角就彻底不对劲了,开始讲胡话,而且动作也扭曲,换句话说,有些动作根本不是活人能做出来的。那演法海的男角,也立在台上不能动弹。村里本来看戏的人,都慌了,本来还有人想上去扶,结果还没上台,就被那女角一脚踢下来,关键她手里还有剑。这时大家猜可能碰到脏东西了,才想起赶快请道士。
王湾坐落在一个山脚下,房子沿山而建,旁边有一条小溪,绕着王湾,流向不远处的通向县城的马路。新房子就建在靠近马路的那个方向,门前新平整了一个大稻场,戏台子就搭在那里。
快到王湾时,我们便在风声中,若隐若现地听到哭腔的唱戏声,在夜中不寒而栗。来到稻场,戏台前已经烧了一堆纸,村里的老先生王青正在那里烧纸,同时祷告请亡灵离开。旁边围着一圈人,而戏台上,一个身着白色戏服的女角,正哭唱着,她头戴白色的头冠,面色灰白,眼睛紧闭着,却好像能看见眼前的人,正四周张望,嘴唇发紫,微微颤抖,边哭边唱。
女角同时用剑指着旁边瘫坐在地上的法海,法海此时好像声音被封住,嘴大张的老大,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手脚不住地颤抖,想爬也爬不动。
众人都认识师傅,看他来了,中间让出一条道来。师傅走到台前,从身上取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拿出一张树叶,涂了涂眼睛,跟旁边的王青说道“老先生,不用烧纸了,这妖邪不是人。”
我估计那应该是柳叶,也想拿出来一片自己涂涂看,估计也能看见了,师傅却根本没注意我,只是把盒子又合上,放进口袋里。
王青听了,急忙问“陈道士,那是什么妖邪呀”
师傅说道“我看见一条白蛇缠在这个女角身上。”然后师傅回头对后面的人喊“凡是属鼠,鸡,兔,蛇的,都别在这看热闹了,小心也中邪了。”
周边人一听,立马散开了一小半。
师傅接着对剩下的人说道“你们也别光在这凑热闹了,都回自己家里,看看有没有什么硫磺之类可以驱蛇的东西。”
旁边王湾一个瘦小的人,真名我早已记不得了,只是因为他胆子大,外号王大胆,他站出来对师傅说“陈道士,你那柳叶也给我擦擦,我能看见白蛇就把它捉了。”边说边撸袖口往前走,师傅拦住说“我看你不仅叫王大胆,还叫王大傻,这蛇有碗口粗,而且估计都快要修炼成精了,哪那么容易对付,就算抓住你也除不掉呀,先保住这两个人的命再说。”王大胆郁闷地又站了回去。
师傅接着问道“老先生,我记得好像以前你们这边闹过一次白蛇,你还记得吗”
王青想了想,急忙说道“是有这么回事,哪一年我记不清了,以前的确有过。”王青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其实这个事蛮丢人的,那时候大炼钢材,我们都去山上砍树,不知道我堂哥怎么的,就惹着了一条白蛇。我记得他结婚的时候,我们准备迎亲点炮仗,我记得明明是把炮仗缠在竹竿上,等到女方来的时候,点的时候却发现一条大白蛇缠在大竹竿上。大家还说白蛇来到家里,是吉兆呢。当时也就过去了,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早上,新娘子发现晚上是抱着白蛇睡了一晚,我堂哥反而滚到地上躺了一宿。我堂哥气的要死,然后让村里的人,找了几天,终于找到那条白蛇把它打死了。一年后,我嫂子生了个带尾巴的孩子,那时候村里都说是白蛇的种,后来堂哥就直接带着嫂子搬走了,这么多年也没跟我们联系过。”
听完,旁边一个着戏服的老头,操着外地口音说着“怪不得刚才她哭命苦呢。”
师傅问道“谁这个女角”其实这种戏剧戏腔,我们农村很少有人能听的懂,都是凑个热闹而已。
班主点头,说道“她一开始哭唱说白娘子太可怜,一会又唱自己怎么被人祸害。”
师傅冷笑道“这个淫蛇还真是死不悔改。”这时候终于有人从家里找到了一点硫磺,递给师傅,师傅打开一看,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留下的,怕是根本对付不了这个蛇妖。
这时候戏台上的女角,好像嗅到了硫磺味,竟然停下哭,转而鬼魅地笑了起来。边唱边骂,就跟泼妇骂街一样,什么难听的都说。
师傅说了句不好了,便急忙用手沾着硫磺粉,在旁边的烧纸上画起符来,一边问旁边村里的人,知不知道谁家有老鹰的羽毛啊之类的,凡是蛇的天敌的东西。
农村家里又没有收藏的爱好,老鹰之类的又不好抓,那时候哪有这些东西呢。
王大胆突然想到“我家里大厅里有个进门贴,上面就是老鹰,展翅高飞。”所谓进门帖就是挂在大厅正中央的裱好的画,一般都是1米多宽,一米多高,两边配着对联贴,一般是大鹏展翅呀,一帆风顺之类吉祥的画。
师傅转头说“快让人抬过来,我可以作法引画里面的老鹰出来。”
王大胆听了,就招呼了几个年轻人去他家抬。师傅已经画好了符,就等着。
这时候班主发话了“道士,怕是来不及了。”
师傅转头一看,那女角真的举起了剑,准备刺向那演法海的人。
师傅本来靠着戏台子近,三步并作两步,如跳高运动员一样,飞身跳上一米高的戏台,背靠着戏台,滑向法海,接着双手支撑戏台,左脚蹬台借力,右脚脚尖准准地踢向女角手腕处。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女角手腕受此重击,剑瞬间脱离,沿着法海的耳边划了过去,脸颊被划出一条大口子,顿时血流了出来。
师傅接着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把剑踢向了戏台后面。
女角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还没缓过神来,站在那里。我问师傅“蛇妖走了吗”师傅看了我一眼,说“没有,正朝着我吐信子呢。”
师傅将刚才放进袖口的烧纸符,递给旁边的法海,说道“等下我想办法控住这女角,你就把这符贴到那女的头上。”那法海哪还有胆量做这个,一边捂着脸,一边摇头,自顾自跑下台去。
师傅看了,便授意我上去。我便顺着旁边的木头,后面人托了一把,我才爬上去,走到师傅身边。
师傅小声问我“准备好了吗”还没等我答话,师傅便冲了过去,抓住那女角的胳膊,谁知道那女角力气不大,却会借力,师傅不仅没有控制住她,反而被顺势甩到了台下。
这下我可倒霉了,戏台上就剩下我跟那女角,她闭着眼睛,却好像能看见我,冲着我边笑边走过来,我手里拿着烧纸符,却抖如筛糠。
这时候我眼角看着那王大胆他们把那进门帖抬来了,我心里不禁庆幸我有救了。
师傅跑到进门帖旁边,对我喊坚持一分钟,然后用手指夹住几张烧纸,点燃之后在进门帖画上画起符来。
那蛇妖估计也预示到了不妙,看来准备拿我出气,便用双手一把掐住我的一双胳膊,我手里虽有符咒,但那时我毕竟还是半大的孩子,手根本使不上力气。
胳膊被掐的生疼,手指不由得松开,符飘落了下去,这时女角一只手继续掐住我的胳膊,另一只手则掐住了我的脖子,慢慢把脸靠近我,闭着眼睛,面露邪笑,嘴唇已经黑紫,还不住地颤抖,喉咙里慢慢发出一个“死”字。
Χiυmъ.cο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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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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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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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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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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