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想给他张罗婚事,有的则想带他去逛风月场所,再有诸如苏熙贵这样的更加直接,老要把不带名分的女人往他身边塞,这恰恰证明了酒色财气四大法宝在这时代是多么的通行。
朱浩想要培植戏班,完全可以自己派人去买来戏子,他自己的戏班人手也不少,陆陆续续从各地招揽进戏班的女戏子不在少数。
也是要身材有身材,要模样有模样,作为戏班的少东家,真要让她们做点儿什么,她们有资格拒绝?
朱浩不接受苏熙贵的“好意”,是要竭力避免跟苏熙贵有太过直接的利益往来。
苏熙贵到京师后不久,朱浩麾下包括关德召父子在内的部分人手也抵达京城。
戏班没跟来,关德召父子是单独被叫进京城,至于同行的其他手下,主要是经商方面的人手,其中就有欧阳菲。
欧阳菲今年已十八,这几年在朱浩手下先是打理工坊,后来又负责营商,通过欧阳家原来的渠道,将生产出的大批布匹贩运到江南各地销售,虽然有了一定成长,但距离一个独当一面大掌柜,还是有点差距。
朱浩下午先去见了关德召,跟他商议了让关敬拜师之事。
关德召果然爽快地答应下来,甚至提出要行谢师礼,现在的朱浩在他们这些小人物眼中,已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以关德召的忠直只有仰望而巴结不得。
商议好拜师细节,朱浩在临近黄昏时,去见了欧阳菲。
欧阳菲这边刚刚安顿下来,住在崇文门附近一个民院中,这几年她走南闯北,個人自理方面,基本已摒弃之前大户千金小姐的架子,更像是个民间女子,独立而自强。
朱浩来到后,她先是急切地问询朱浩不再让她主管销售布匹之事。
“哦,最近军队需要的布匹增多,工坊生产出来的,都暂时卖给军需商了,虽然价钱不比贩运到外地,胜在随产随销,无需折损运费。以后我会逐步把安陆之地的工坊迁到顺天府,但不会开在京城里,这里人工费用相对较高,还是要往外迁徙。”
朱浩作为一个新晋“资本家”,知道什么叫开源节流。
制造方面要节省人工成本,销售方面,直接卖布匹给苏熙贵,简单快捷,资金周转效率很高。随着他身份地位的提高,苏熙贵坑他的可能性不大,况且苏熙贵也不是拿朱浩的货卖到各地抢夺市场,真就是送到军中作为军需品,可谓一劳永逸。
会试中榜,朱浩对于自家销售渠道已不过分仰仗,与其费神费力,不如等自己当官有了更大权势,重新开辟渠道,跟现在的商贸体系完全不同。
当然朱浩也不能跟欧阳菲直说是跟苏熙贵做生意,免得其觉得自己把手下人给抛弃,毕竟欧阳家族破产这件事上,苏熙贵还是负有一定责任的,欧阳菲对苏熙贵一直心存芥蒂。
朱浩起身:“你到京城后,京城工坊之事交由你全权负责,我先走了。”
销售是赚钱的行当,朱浩将欧阳菲的供货渠道暂时给掐断,等于说让欧阳菲少了赚取提成的机会,管理工坊虽然也会给一定工钱,但这就是给人打工,看不到出路。
“可是东家,咱在江南的生意怎么办?那么多人还等着养。”欧阳菲有些着急了。
朱浩道:“说实话,欧阳小姐,南方的生意带给我的利润并不高,一匹布多的时候连二钱银子都赚不到,少的时候也就几十文,刨除各种人工成本,我一年下来卖个几千匹布,能赚多少钱?”
“可以扩大市场啊……”
欧阳菲急切地道。
朱浩不好意思说,给你质优价廉的行货你都垄断不了市场,还跟我夸下海口说扩大市场?怎么个扩大法?
当然市场无法扩大,有江南大商贾挤兑的原因,朱浩生产出来的布就算有各种优点,但酒好也怕巷子深,很多人并不知道有这样物美价廉的布,而竞争对手会恶意中伤说是什么“死人身上扒下来”、“一扯就破”这些近乎无稽之谈的谣言,使得朱浩工坊生产出来的布在江南只被少数中下层人士接受。
明明跟普通布匹没差别,甚至更加优秀,只是因为价格低,市场占有率很低。至于平价或高价销售,那就更加没戏了。
欧阳家族最后破产,朱浩感觉有其理由,因为从上到下真不会做市场,简直……一言难尽。
朱浩道:“暂时先作为军需品销售,采办布匹的人也不会找咱的麻烦,结款也很快,至于你们家曾经的那些渠道,留待以后吧。人手能遣散就遣散……”
我的布,卖了赚到钱,不是为了养闲人,朱浩就差让欧阳菲解散销售网络了。
……
……
欧阳菲面色凄哀,其实她也料到会有今天的结局,只是不太愿意接受这一幕。
天色逐渐昏暗,朱浩起身要走。
欧阳菲粉颊飞红,支支吾吾道:“东家不留下吃过晚饭再走?”
朱浩诧异地问道:“你刚安顿下来,灶台都支起来了?”
这几年,朱浩并没有亏待欧阳菲,名义上是朱浩的“婢女”,但其实还是有她自己独立的生活和工作空间,甚至朱浩还帮忙雇请了一个婆子和一名丫鬟,常随其身边照料,过的依然是小姐的生活。
朱浩给欧阳菲的提成不少,前后加起来有三百多两银子,当然距离还清欧阳家的债,差得还有点远。
朱浩完全是按照当初约定的方式分成,欧阳菲也给朱浩赚了钱,只是力度不能让朱浩满意罢了。
欧阳菲羞赧地低下头:“东家在此过夜,也是可以的。”
这话说出来,欧阳菲几乎不敢跟朱浩对视。
朱浩听得明白,突然想到苏熙贵送戏子,还有孙孺想带他去风月场所见识一二,其目的都一样,自己的年岁的确算不上成年,但因已考取贡士,等于成为社会上层人士,那他就可以“提前成年”,而任何形势的联姻或是男女之事,都会成为一种联谊或是结盟的手段。
朱浩摇头道:“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其实朱浩还真有点不明白,要说欧阳菲也算大家闺秀,即便是商贾之家出身,但其实家庭教育很好,容貌更是一等一的优秀,当初成国公府想把其纳进府邸当个妾侍,她都没答应,现在居然主动留宿自己这个东家?
要知道朱浩根本不可能给她名分,甚至她只能作为丫鬟一般的存在,就算事情真的发生了,两人关系也不会有什么突破性的进展,没人会对她负责,她自己应该也很清楚这一点,却在朱浩没任何表示的情况下主动提出来。
这只有一种解释,欧阳菲想以这种方式来换得自由身,或是以此来换取朱浩更多的资源倾斜。
欧阳菲听了朱浩的回答,面红耳赤,结结巴巴道:“东家……可在此留宿……妾身会侍奉左右。”
朱浩道:“我不是不明白你说的留宿是什么意思,只是想不通,你的态度为何会有如此转变……在我眼中,欧阳小姐一向都注重家族颜面,你知道委屈自己也不会带来任何结果的。”
欧阳菲紧咬贝齿,讷讷道:“我知道。”
“那你还委屈自己?”
朱浩好似跟人探讨一个哲学问题。
欧阳菲道:“妾年岁已不小,该为将来做打算了,且妾也无它可选。”
朱浩点头。
想了想,欧阳菲曾经是个单纯和天真的小姑娘,做生意被人骗,现在感觉成长了些,好像还是被人骗了……
估计就是平时婆子和丫鬟在她耳边不停怂恿,说你跟我们一样都是丫鬟,签了卖身契的,为啥还要绷着?不如实在一点,你为了赚钱恢复家族荣光,给一个进士出身的东家当外宅也不亏……
朱浩即便没听到那些对话,心中已估摸出了个大概。
朱浩心想,这姑娘就是父母死太早,人生被人左右,现在连思想都快被人左右了。
朱浩道:“我不是拒绝你,但我认为,时机尚不成熟,你先好好安顿下来,熟悉北京这边的风土人情,就算真有此等事,也以后再说吧。”ωωω.χΙυΜЬ.Cǒm
朱浩当然不愿意接受这种“交易”。
我可是少年得志的英才,就算你欧阳菲真的有那才貌,可智商却处在谷底,就凭你也想“老牛吃嫩草”,让我把最纯真和美好的东西交给你?虽然咱俩是等价交换,但吃亏的明显是我好吗?
但朱浩同样知道,欧阳菲不顾个人自尊说出先前那番话,需要拿出多大的勇气,若是直接拒绝的话,很难说欧阳菲会不会想不开,就算一时能平复,以后给自己干活也不会太卖力。
那就先拖着。
事情逐渐就会淡忘。
你芳龄十八,在这时代属于晚婚,可真的年岁很大吗?
从心理年龄上说,你在我朱浩眼中就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这种严酷的社会课我还是先不给你上了。
“那东家几时……”
朱浩坚持要走,欧阳菲情急之下,想要求个准确答案。
朱浩道:“这重要吗?你的任务,就是帮我照顾好生意,别的……顺其自然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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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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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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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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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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