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对讲机淌过一串嘈杂刺耳的电流音,将李沧从机械的杀戮中惊醒——据说长时间专注的做同样一件事会使人迟钝,他这次姑且算是相信了。
行尸的尸体几乎将教学楼的一楼填满,天知道他们到底杀了多少、又持续了多长时间。
“已经没有行尸进来了吗...”
李沧脑子昏沉,向外面看去。
狗腿子组成的刺客小队战绩彪炳,可比教学楼里边夸张太多了,尸体已经把大半个操场铺得看不到假草坪原本的绿色。
别问,问就是“潜行”、“隐匿”、“刺杀”都已经点到大师级。
学校外基本看不到成群结队的行尸继续赶来,只有零星那么几只,狗腿子小队在李沧的指令下并不外出,一部分继续执行刺杀命令,一部分龟缩回教学楼内,配合大尸兄这边合围残余行尸。
“我的...妈呀...终于能喘口气了...”
老王仰面朝天倒在尸体堆里,随手扯过一条大腿枕着让自己更舒服点,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
他身上流出的汗把衣服裤子浸得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滴滴答答的显出几分油光。
“我感觉最后毛孔里流出来的已经不是汗而是血...”
“别胡说,你哪儿有血,血管里流得估计都是液状脂肪,”厉蕾丝倚着墙,眼睛都不愿意睁开的说:“狂甩几斤脂肪的感觉是不是很棒?”
“是啊,特别棒,我现在已经不想活着了,活着太累...”
李沧狠狠抹一把脸上的血,抱怨道,
“好歹你们身上还只是汗,再看看我,我敢保证,哥们现在冲进行尸群,它们绝对认不出我是个大活人。”
“这位血葫芦兄dei你谁?”老王瞟了一眼之后说道,“真恶心,特么都挂了浆了!”
李沧翻翻找找,最后从某只行尸身上扯下一团破布,猛劲擦。
“我草,”老王差点吐出来,“快别蹭了,挤出汁儿了啊喂!”
半晌,李沧颓然放弃挣扎。
行尸的血肉体液之类的东西前前后后把李沧左一层右一层安排的明明白白,这些混合物变得异常粘稠,已经干结了大半,根本就擦不掉。
老王安慰道:“别慌,至少还有好消息,那就是你至少闻不到自己的味道...呕...”
李沧从一间教室里个饮水机用的桶装水,一刀砍掉上半部分,甩掉上衣痛痛快快的洗起来。
老王慌了:“擦..给我留点水...”
“自己搬去,每个教室里都有饮水机,”李沧说,“大雷子你也洗洗,不然一会儿血干在身上老难受了,这鬼天气,今天可能破40度了...”
简单洗了洗,留下大尸兄等,三人上到楼顶。
提枪守着楼梯口的人一见是他们,松了口气,没说什么。
不过...
楼顶的气氛透着一股子微妙。
臧微勉强笑了笑,将望远镜递给李沧,
“我刚撒了人血下去,发现已经没什么行尸继续赶来,我想已经结束了。”
李沧疑惑:“你们...发生了什么?”www.xiumb.com
臧微指着倚靠天台边缘被衣服盖住的人,说:“我二伯,走了。”
?
李沧第一感觉就是荒谬...
楼下那么大场面,不可能有行尸在大尸兄狗腿子和他们的层层堵截下爬上天台,况且周围也根本没有搏斗的痕迹,你现在跟我说有人死了?
他头皮发紧,瞬间想到一种可能:
“怎么死的?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不通过对讲联系我们?它长什么样?从哪来的?爬墙还是会飞?你们打伤它没有?”
臧微:...
她的人:...
场面就诡异的。
好半天,臧微才用一种特别迷茫的语气说,
“中,中暑...”
“我二伯今年才50多岁,身体很好,就是有点爱偷懒,平时做事也是做一半休一半,刚刚大家都忙着杀行尸,没注意他靠墙倒在那,等发现的时候,已经...”
场面更诡异了。
安静的离谱。
最后李沧憋出一句,
“呃,那你节哀。”
臧微点头,又摇头,倒没有多少悲伤,只是表情相当复杂,
“这两个月,坠岛、饥饿、行尸、野兽...每天都像走钢丝一样小心翼翼,可怎么都没想到,竟然有人会折在这种情况下...”
“啊,有行...噗...”
李沧仓促扭过头去,就见一具无头的女尸喷涌着大量鲜血,姣好的身躯砰的一声砸在地上。
在距离她五米开外的天台边缘,有道黑影一闪即逝,动作快的惊人。
枪声大作,但没有击中。
天台下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再看那道身影已经跃进五楼。
“思怡...”李明明不敢置信的大吼。
“什么东西!”臧微喊道,“那是个什么东西?”
“不知道,从天台边嗖的一下就跳上来了,然后思怡就...”
“它在五楼教室!”李沧提着大魔杖直接往楼梯口冲。
老王破口大骂:“我简直草了你们祖宗,就你妈的离谱,上来的时候至少每层楼都检查一下有没有东西吧?”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臧微厉声道,“明明、大军、老雷,你们几个跟我来,其他人,保护好自己,那玩意和普通行尸不一样!”
很快,李沧就知道为什么没人检查五楼了。
除开几个挂着教室五年级班牌的教室,走廊正中间横着一道老古董扁铁格栅门,门上的大锁链子足有两根拇指粗细。
李沧回头对臧微说,
“让你们的人从楼顶下来去找我的命运仆从。”
“好...”
老王碰碰几锤下去,得有五六斤重锈迹斑斑的熟铁锁头当场崩裂。
“妈的,”老王骂骂咧咧的说,“这破学校怕不是闹鬼吧,走廊里整这么个大铁门是想干啥??”
走廊后的房间已被改成杂物间,里面各种箱柜、教材、废旧桌椅堆积如山。
李沧心想难道灾难发生后有人在这里生活过?
教室里有一大堆炭灰,墙壁已被熏成了黑黄色。
“轰隆~”
隔壁传来桌椅倒地的声音,以及臧微的叫声,
“我们堵住它了...啊...”
砰砰,短筒双发喷子的枪声沉闷有力。
李沧扭头,看到厉蕾丝正扯着臧微的胳膊把她从另一间教室里往外拖。
臧微手上鲜血淋漓,双管猎枪扭曲成奇怪的形状。
厉蕾丝大声道,
“它在里面!快,这间屋子里没有窗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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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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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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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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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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