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以杀人呢?
他不想杀人,也没有想过杀人。
他出手,只不过因为二队的这些人被人打了。他和二队的人一路从火车站过来,还接受了他们打扫的好意,甚至还约好了一起练剑,可以说的上是朋友了。
但哪怕不是朋友,有人被欺负,他也会冲上去的,这和友谊没有关系,只是作为一个正常人的反应。
友善,是他从小到大从世界那里得到的善意,所以,他也要努力地用善意对待别人。
三队老大笑他,但季淙茗不明白,这有哪里好笑的。
见人就要杀,难道这就是对待世界的方法了吗?
“斐垣……”季淙茗茫然地看着斐垣。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惨烈的死法。脑子浑浑噩噩,甚至有种自己在哪里,这是什么时候也想不起来的错觉。
斐垣讨厌天真的季淙茗,甚至有过想要将这种傻乎乎的笨蛋拉下地狱让他的眼睛染上黑暗的冲动。
这样的人,不适合这里,不适合这个世界。
就像曾经的斐垣一样。
斐垣否定了过去的自己,杀死了过去的那个自己。
所以,也要杀死季淙茗。
杀了他。
“你遇到事情,就只会茫然吗?”斐垣移开视线,淡淡的说,“不要总是将我当成借口。”
季淙茗一颤,本就苍白的脸这会儿更是几乎透明了,手指颤抖着几乎握不住剑柄。
“我……”
季淙茗低垂着眼,手背上被触碰过的温度已经淡去,但炽热得像是连皮带肉地一起将他的手烤焦了。
斐垣他……已经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走到了一个我怎么努力也无法赶上的地方。
“修理师的身体虽然受到神明的眷顾,但毁坏了修理起来也很麻烦,你们童话城有相应的可以替换的零件吗?”季淙茗的时候起初还有些颤抖,但很快,他就已经恢复了平稳。
我不想被抛下。哪怕只是只是远远地看着他,也不想被甩到一个再也无法看见他的角落。
“零……件?”老山羊愣了一下,做了一个手势让其他城民小声一点,但怒火被勾上来的城民们每一个听的。
一个个扯着三队的人像是在狂欢。
“我说!安静——”老山羊惊雷一般的咆哮让所有的童话城城民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都停下了动作,有些瑟缩地闭上了嘴,连手上抬着的三队成员都掉在了地上。
老山羊见所有人都闭嘴了,才转头继续做出倾听的姿态。
季淙茗有些不安地捏了捏自己的剑柄,然后才说:“奸细之所以是奸细,那是因为他对我们机械城并不了解,只要他们能私下回答成我们的问题,证明自己的身份就可以了。”
“但这样会不会不妥当?强盗们都是擅长伪装狡猾的人类!”
老山羊的话让所有玩家的心都往下沉了沉。
“你是在质疑我吗?!”季淙茗沉下了脸色。
“那、那倒没有。”老山羊心里跳了一跳,他不是偶然出现的,他是熊猫城主的大参谋,城里二把手,要不然那些闹哄哄的城民也不会听他的。
老山羊没亲自去接待没经历熊猫城主泪声俱下的被火烧场面,但对斐垣和季淙茗也是心有戚戚。熊猫城主说了,斐垣最不讲道理,季淙茗最凶,剑哗哗地就砍,把玩.偶砍成好几截都不眨眼的。
想到这里,老山羊就有些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想要拉开和季淙茗的距离,那剑晃得他眼睛疼。
“照我说的,你们这些人,排成十队,你们,对就是你们,自己去挑,一个个问过去,答不上来的就把他们扔给那些城民。”季淙茗傲倨地说道。
二队的人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但三队的人已经跟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扑了过来哀求道:“我会证明自己的,我真的是机械城的城民!”说着,他借着自己庞大的身躯作为遮挡,将手里的东西塞了过去。
林助理脑袋被打懵了,他觉得自己大概是有些脑震荡,还傻乎乎的没反应过来,眼看是刚才打他的人,下意识就要说他是奸细,但有些晃的视线落在男人塞过来的东西里,他的眼神马上就变得复杂起来了。
“你问我吧,快问我吧!”男人哀求着,含着泪的眼睛死死看着他。
林助理不是毛头小伙子了,看着刚才把自己打一顿的人死,虽然解气,但那毕竟是一条人命,真让他这么做,他怕自己良心过不去,但真这么放过,好像也不甘心。
纠结的心在这堆东西里有了选择,他向男人比了一个五,男人飞快地眨眨眼睛表示同意。
“好,你凑过来一点,问题和答案可不能被别人听到。”
两人飞快地做完了交易,然后林助理转头看向季淙茗:“他答出来了。”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说:“他的答案没错。”
三队的人长舒了一口气,但童话城的城民们不满意了:“不行!怎么可能!你们肯定是合起伙来骗我们的!”
二队的人也不是第一次狐假虎威了,挺着胸.脯就吼回去:“我们机械城的事情你们还能说了算不成?!”
老山羊怀疑的眼神在三队和二队的人身上转来转去。
“你们还修不修了?!”季淙茗不耐烦地喊,“有本事质疑我们修理师,有本事你们自己修啊!生而高贵的修理师不接受这样的侮辱!”
城民们不太清楚这个质疑和修理技术的质疑又能扯上什么关系,他们本能地觉得季淙茗的话有毛病,但偏偏什么还说不出来。
“别生气别生气。”老山羊也觉得这其中的逻辑有些奇怪,但在斐垣“拿火烧玩.偶,烧完还要花钱请他们修”的霸道压力下,他不敢明着去细想其中的逻辑关系。
“听修理师大人的!”老山羊将事情敲定了下来,给了城民一个警告的眼神,表示事情到此为止。
他的老态龙钟看够了,还像换个年轻帅气点的新造型呢,可不能把“身份高贵”的修理师们得罪惨了。
有用的,要用完了,才能扔的呀~
再说了他们厌恶的是可恶残暴的强盗,不是高贵的修理师们。
在老山羊的强势下,城民们再不满也只能散去。
“等等。”一听斐垣有话说,在场的不管是玩家,还是童话城的城民,都把心提了起来。
“有、有什么事情吗?”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上斐垣,老山羊的心就扑通直跳。
他是童话城里年纪最大见过世面最多的老人了,对危险的直觉也是最深的。
“看见地上满地的机油了吗?”斐垣睁着眼睛说瞎话,把血当成是机油,反正这些城民也没世面,“机油都洒完了,我们怎么养护身体?你们城主上午答应的机油和石蜡呢?为什么还不送过来?!”
“这……”老山羊冒着冷汗,擦着脸上的“机油”飞快地说,“我们童话城物资比较匮乏……”
老山羊一看斐垣皱起了眉衣服不高兴的样子又连忙补充道:“但对待尊贵的修理师大人,我们再困难也会把东西准备好的,请修理师大人们放心!”
老山羊试探地冲斐垣讨好地笑笑,斐垣摆摆手,示意他可以滚了。
于是老山羊麻溜地滚了。
其他城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概是觉得领头羊都走了,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于是也滚了。
等童话城的城民们一哄而散地跑光了,玩家们才长舒了一口气。
三队的人更是大汗淋漓得像水里捞出来的,还有人死里逃生地捂着脸哭了出来。
一张脸都花了的徐姐恨恨地在已经凉掉的三队老大身上踹了一脚,觉得真是便宜他了!没趁机敲上一笔。
她倒是不同情这人死,打她的时候他可没想过会不会把她弄死觉得她可怜!
但好歹是从别人那里敲诈了一些东西回本。
徐姐踹我了三队老大,毫不犹豫地把东西全部塞到了季淙茗的怀里:“刚才谢谢你了,救了我一次,还帮了我一次,这些都给你。”她既是感激,也是示好,她算是看出来了,这里这么多人,也就季淙茗和斐垣能靠得住,是真·金大.腿。
敲诈来的东西虽然多,但她不可惜,没有季淙茗和斐垣,她这会儿都要死了,而且抱金大.腿的机会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很多时候有东西还送不出去呢!
“不用不用!”季淙茗赶紧推回去,有些不忍心看她的脸,但又觉得自己扭头闪开会很伤人,一下就手足无措了起来,“你自己用就好了,我不太会用这些。”
二队的其他人也跑过来,像好了那样“上供”,季淙茗手忙脚乱地全部拒绝了。
一来,他觉得自己无功不受禄,没有理由拿,二来,他也是真的不需要这些。他的积分很多,很多,很多,暂时用不完,想换什么自己去积分商城兑换就可以了。
比起积分和道具物品,他现在更烦恼。
季淙茗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对的。
三队的人想杀人的心是真,但三队的人差点被杀也是真。
季淙茗觉得自己做不到看着他们去死,但也没有办法替别人来原谅他们。只能让二队和三队的人自己交涉。
从结果来看,这样的方案是可行的,但是正不正确,季淙茗不知道。
“呕……”陆汾糖像是才回过神,捂着肚子弯下腰就开始干呕。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地见识到有人死了。
死得彻彻底底,毫无疑问。
被陆汾糖的呕吐声勾得,季淙茗也有些想吐,但他忍住了。
“斐垣,我有事情想……”季淙茗环顾了一圈,真疑惑着斐垣在哪,就撞上了一个人,抬眼看去,可不就是斐垣吗?
季淙茗脸涨得通红,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时候时候退到了斐垣的身边。
斐垣的气场天然就带着一股距离感,和季淙茗那种脸嫩气质软和的类型不同,没人敢在斐垣身边嘻嘻哈哈,季淙茗下意识地往人少的地方退,退着退着就退到了斐垣的身边。
“对、对不起!”季淙茗知道斐垣不喜欢别人的任何触碰,连忙慌乱地道歉。
斐垣目光沉沉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季淙茗觉得,那是一种非常让人难以分辨的情绪。或许是黑色的眼睛太过深邃和黑暗,季淙茗很难从这双眼睛中看出点什么。
季淙茗觉得,斐垣大概是要和自己说些什么的,但也只是那么一瞬,斐垣眼里的波动已经消失,他既不理会季淙茗的道歉,也不理会季淙茗的“有事”,转身扭头就走。
少了支撑点,季淙茗一个踉跄往一边倒去,慌乱地站好,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才他好像……靠在斐垣身上靠了很久?
季淙茗觉得自己有些无.耻,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还使劲儿往人家身上凑,是不是……是不是……
但、但是……
季淙茗红着脸,急速跳动的心脏后知后觉地为上一刻的亲密接触而激动不已。
应该把他毁掉的。
斐垣对自己说。
但在那一刻,鬼使神差地,他没有说出让季淙茗杀了他们的话。
明明知道,季淙茗很听他的话,明明知道,只要他说了,不管季淙茗有多么痛苦,都会安静而沉默地接受。
但——
因为太像了吗?因为太像那个十八岁的斐垣,所以对他心软了吗?
怎么可能呢?
我连自己都可以杀死,又怎么可能……对他下不了手呢?
全程围观的一队开了个会。
很安静。
很沉默。
有些过分的安静。
大家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该对刚才的事情说些什么好。
“我怀疑……”最后,还是一队老大开口了,“我怀疑不止第二条规则,第三条规则,他们也应该知道了。”
不止老大这么认为,三队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幸好老大你谨慎……”有人感慨的说了一句。
一队对二队的敌意不是没有,而是一队的老大够谨慎,之前看二队只有十三个人,不是没人蠢蠢欲动,而是都被老大给按了下去。
现在回想一下,还真的是一身冷汗,后怕的要死。
尤其是尔祝,他从一开始就不觉得斐垣能有什么实力,现在想想,老大之所以是老大,眼光和魄力还是相当不错的,不愧是能拿到A.级评价的人!
殊不知一队的老大也差点吓死了。十三个人,一个新人无关紧要,还有仨刚成年的小鬼,怎么看怎么弱,他是在犹豫,只是犹豫的点和别人不同。
积分这东西不能转,但是从商城里兑换出来的东西是可以送人的。
一队的人数占了大优势,想抢东西是件很简单的事情。但由于这个副本的特殊性,让积分的“转让”也成为了可能。
一队老大才在想着怎么能利用好这个优势,所有才犹豫了一会儿。
也正是这个犹豫的时间,救了他一命。
三队的老大也是混过很久的老油条了,勇气、眼力都不缺,可惜他太看重自己的眼力了,三十几对十,没有任何犹豫地就下手了。
本以为是个大获全胜,可惜半路出了个斐垣这个不走寻常路的人。
“合作!”一队老大没有然后犹豫,“在这种剧情向的副本里,npc的作用太重要了,而规则,就是可以让我们衡量npc用处的底线,我们必须要知道所有的规则。”
类似的副本他不是没经历过,但找线索推规则哪有这么简单的?每个两三天找不出来。他们原本还未自己的“先到”优势沾沾自喜,结果没想到比他们晚到的甚至掌握的线索比他们更多!
“怎么、怎么了?都看我看嘛?”尔祝抖了一下,头皮一阵阵发麻。
“你记住,我们的人数占据绝对的优势,态度不要放得太低,他们只是有规则优势,但规则是针对NPC和玩家的。这里没有npc,我们才是占据主动的那一方,知道吗?”
一队队长并不打算放弃积分争夺计划。
技能、体质、道具,什么都需要积分,只有积分才是活下去的保障!好不容易遇到了这种可以钻空子的副本,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没有人会舍得放弃。
哪怕是有风险。但这么多吃副本闯下来,哪次没有风险?有风险,才有收益。
下午的时候,老山羊十分麻利地让人把筹备的机油和石蜡送到了修理店。
斐垣没说要多少,但老山羊和熊猫城主都是按照量大的要求来准备的。
好几桶机油和好几盆的石蜡在一楼堆了起来。
二队的十个玩家正勤勤恳恳地帮着把机油和石蜡搬到四楼的空房间。他们不知道斐垣要拿这些干什么。但大佬的想法又哪里需要一一和他们说呢?
他们只要负责乖乖听话,祈求金大.腿庇佑他们就好了。
跑腿的小弟尔祝一出来就看他们在这里忙碌,立刻机灵地跑进去和一队老大把事情说了。一队老大有心想和二队合作,立刻就说:“大家一起出去帮忙吧。”虽然他自己没动。
跑腿小弟尔祝干得特别卖力,一边搬东西,一边和二队的人打听消息。
二队的人有些不想搭理一队,他们被三队欺负的时候,一队的人可没上来帮忙,这时候凭什么就要他们白白给送情报了?
但跑腿小弟提到斐垣,二队的人就不得不提醒他了,为了自己的安全。
“我们老大不喜欢吵吵闹闹的,你最好别去烦他。”
跑腿小弟嘻嘻哈哈地说好,但显然没当一回事,老大的架子嘛,谁都会摆,谁都喜欢摆。
二队的人见他不信,也没再多说,本来就是陌生人关系,甚至还可以说是竞争对手,不给错误情报就已经是很好了。wWW.ΧìǔΜЬ.CǒΜ
三队的人目光闪烁地看着一队和二队打着火热,眼里的凶光闪一下,暗一下。
虽然被季淙茗放过一马,但他们显然有些不忿不服气。
不过是仗着提前得知规则罢了!
想到自己被敲诈的东西,三队的玩家都肉疼得差点咬碎了银牙。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是动物本性,哪怕人也无法摆脱这个规律,更不要说,在猎杀场里,积分是比一切都来得重要的东西。
送出去的符咒和道具,全是用积分换来保命的宝贝,敲诈了他们就相当于要了他们的命!
不过是抱了条好大.腿罢了!不过是一些运气罢了!他们有些酸溜溜地想。
但心里再算,这会儿也只能压在心里。
跑腿小弟最后还是没听二队的劝告,找了个不是午睡的时间就窜了上去,哒哒哒哒哒哒地就开始敲门。
斐垣本来是不准备理会的,但敲门声太过烦人。
“哒哒——”
手指扑了个空,跑腿小弟差点往前倾了倾把手敲到斐垣的脸上。只是还差着五六厘米的时候,死亡的危机感让他的肌肉全部僵硬下来,险险停住了。
斐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老、老大好……”跑腿小弟讪讪地放下了手,也不知道为什么,仅仅只是对上斐垣的眼神,他就一种大夏天从三十九度高温室外回到空调间顺便还吃了个大冰棍的冰冷感,完全没那种惬意和舒服,就只是温差骤降的冷。
跑腿小弟有些结巴地把自己的来意大致说了一下,然后低着头不安地等着斐垣的回复。
“请求?”斐垣挑眉,语气里露着些许不悦,“他的请求和我有什么关系?”
跑腿小弟的喉结动了动,声音干涩,他顺着斐垣的问题纠缠下去,而是干巴巴地恳求说:“能不能,去一下?我们队长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您商讨。”
他有些着急地补上了这一句话,有些磕巴地才控制着自己不要露馅儿,但说完,他又觉得自己是把所有的力气都放在这里了,不能再分给接下来的行动哪怕一丝一毫的力气了。
他的有些不安地碰了碰自己的裤缝,手指无力地在上面抠.挖了几下,心跳声越来越大。
斐垣目光沉沉地盯了他一会儿,对这个听不懂人话也没有眼色的男人没半点好脸色。
他怕自己的紧张会让自己接下来的行动出了差错,所以努力想要让心跳慢下来,但正好相反,他越是想要冷静,心脏就好像故意要为难他似的蹦跶得越来越厉害,越来越厉害……
空气有些凝固得让人觉得窒息,跑腿小弟低着头,完全不敢看斐垣的眼睛,视线死死钉在斐垣脚边芝麻大点的黑点,手指无意识地隔着裤子的布料摩挲着口袋里的东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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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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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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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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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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