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累,那样的睡眠没什么休息的作用,只会让他的身体越来越沉重。但越是沉重,他便于是想要入睡。
本来只是顽固地执行自己“睡觉”习惯的斐垣,能清晰地感觉自己的意识慢慢沉入寂静。
很放松。
和过往完全不同的睡眠体验席卷而来。
现在的身体很健康,不依靠药物就能睡得很舒服。
正因为如此,睡眠被打扰的糟糕状态让他几乎无法抑制自己的内心的暴.虐分子。xǐυmь.℃òm
“啪——”硕大的蜘蛛连挣扎都来不及,就在他的手里变成了一团破碎粘稠的汁液。
黑色的眼睛雾沉沉的,像是情绪的漩涡在里面越转越深。
斐垣睁开眼睛,缓缓地从床上直起身子,眼睛里带着嫌恶和凶狠地看了一眼屋内挂着地、爬着的咔咔咔吃着的蜘蛛,眼下的肌肉微微抽动。
反而笑了。
密度够大,很好。
屋里的其他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中的招,龚述嘉和方卢仁互相趴在对方的肩膀处像野兽一般撕咬着彼此身上的肉。
但人类的牙齿和野兽不一样,没有什么尖牙,两个菜鸡在那嘶吼着打得不亦乐乎,身上被蜘蛛爬满了也不知道。
像是一对黑乎乎的垃圾堆在打架。
斐垣有一个习惯。
越是愤怒,越是想要破坏点什么,他的大脑就会越发的冷静。
适应不了黑暗的眼睛看不清东西。
但那无所谓。
恶意。
恐惧。
杀意。
愤怒。
悲伤。
害怕。
斐垣一呼吸,四面八方地负面情绪便涌了过来。
这是我的情绪吗?
不,不是。
我的情绪里,怎么可能还有恐惧害怕悲伤这种可笑的东西呢?
不是他的情绪,但斐垣却依然可以很清楚地分辨出它们的来源。
蜘蛛,是这些情绪的化身吗?
还是说,载体?
斐垣已经不去思考这些了。
无所谓,都无所谓。
不管是什么,只要付出代价就好了。
只要,被消灭就好了。
“咚——”斐垣的行动不方便,黑乎乎的夜晚不适合他这种夜盲症患者的行动。靠着嘶吼和呻.吟,斐垣拄着拐杖抓住了方卢仁的脑袋,猛地往墙上撞去。
农家的房子,墙不算后,白腻子被湿气泡得又湿又软,有些地方都剥落了许多,方卢仁的脑袋一撞上去,立刻有一大片的白腻子簌簌往下落,红色的砖头露了出来,裂痕从方卢仁的脑袋下蔓延出来。
斐垣没有一秒的空闲犹豫,手一抬一按,墙上又多出了一个脑袋坑。
“啊——”
“啊——”
接连两声惨叫响起,打破了这个夜的静寂。
脑袋砸墙比谁硬,人的脑袋自然是比不过砖头的,惨叫被撕咬取代,身体的痛楚真真切切地在大脑与身体链接重新接上的瞬间就感到了痛。
不仅是脑袋,身体也痛得要死。
龚述嘉和方卢仁的打闹动静一响起,斐垣很快醒了,但哪怕是睡了次好觉,他的暴躁依然得不到有效的控制。
被吵醒的糟糕心情和暴虐无法抑制。
那就释放。
斐垣不是那种会委屈自己的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脑袋的疼是其次,方卢仁和龚述嘉从蜘蛛的幻境中一脱离,低头一瞥自己的腿上的肉竟然坑坑洼洼地少了好几块,血流得满地都是,上面还挂着斐垣用拐杖碾死的蜘蛛残骸,魂都被吓没了。
“救命啊!救命啊!要死了!”
两个不过二十出头的青年人哭喊了起来,蹲下身想要抱住自己腿抢救一番,结果肩膀一动一阵剧痛再次传来。
侧着头一低,血肉模糊。
“啊啊啊啊!我要出去!我要回家!放我出去!什么破烂游戏啊!老子不玩了!”
生活在这种和平得出了一例车祸死亡都要报导的年代,别指望一路读书到二十多岁的人对死亡有多么深刻的体会。
开始可能还有种“老子天选之子有主角光环金手指”的蜜汁自信,但被这么折腾几回,现在已经完全没有斗志了。
两人痛得想要在地上打滚,但是又被满地的蜘蛛吓得不敢打滚。
斐垣一个给了一拐杖,直直打在他们小腿的伤口,把他们打得嗷嗷叫。
被这么一打,两人都有点想要破口大骂的冲动,但是余光一瞟满地的蜘蛛,顿时吓得把自己舌头一咬,什么抱怨也不敢有了。
“老、老大,我们怎么办?”龚述嘉哆哆嗦嗦地问,二十几的大男人,缩在肩膀一边抖一边往下挂眼泪。
“烧。”斐垣使唤着他们,一点没有伤患需要休息的概念,“你们去把蜘蛛赶到一起。”
斐垣的起床气大得让人不敢靠近,正常人都不敢正面靠近,更不要说已经被吓了胆的龚述嘉和方卢仁。
“疼,老大,我疼!”
“那就去死。”斐垣冲他们裂开一个笑,“死了就没感觉了。”
斐垣说得平淡,但龚述嘉和方卢仁却不敢真把他当平淡的语气听。
“老、老大别杀我!”
“老、老大别杀我!”
压抑着怒火的表情,阴测测的笑容,让人下意识地膝盖一软。
两人被吓得差点一个踉跄跪在地上,什么话也不敢多说了,疼的抽泣声也只敢放轻地一点点来,努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老大老大来了来了!老大它又咬我了呜呜呜!”
“好疼啊!老大好疼啊!”
斐垣充耳不闻。
只是一次又一次地用拐杖将跑到他这里来的蜘蛛碾碎,用拐杖把两个想要跑他这寻求庇护的哭包打远。
两个人肉引怪机慢慢的都是血腥味,引一波蜘蛛被斐垣杀一波,然后在脚下蜘蛛残骸堆了快有半人高后,斐垣兑换了一百张雷符。
又兑换了一桶油。
灰色的粘稠的油被打翻在地,蜘蛛们的动作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齐齐停滞了一秒。
然后猛然抛弃了新鲜的血肉,冲向那个散发着恶臭的木桶。
斐垣面无表情,龚述嘉和方卢仁惊恐地叫声也戛然而止,不懂这群蜘蛛怎么突然往同一个方向冲去了。
但是下一秒,余光在瞥见斐垣拿出的一叠黄纸后——
“等、等等老大——”
“啪——”
“滋滋滋滋!”
虽然一地的蜘蛛汁液,但火却没有任何阻碍地烧了起来,而且窜得极快,大量的紫白色的电光串过汁液流淌过的没一个地方,黑红的火焰像是被浇了汽油和氢气一样猛地窜上了天花板。
斐垣冷笑,然后把另一张防御符拍在了自己的身上。
几乎就是那么一瞬间,白色的光芒从油桶中心炸裂开,刺眼的光芒几乎要将眼珠也一起燃烧殆尽。
“轰!”
在方卢仁和龚述嘉的撕心裂肺的痛苦声中,整座房子炸开了。
巨大的爆炸声炸醒了所有的人,季淙茗听到声音,眼睛一红,手心冒出的火焰颜色越发的白亮,火焰落到满地的蜘蛛上,立刻就烧灭了一大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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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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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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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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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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