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干看着了,走!”
斐垣对他们这种一命令一动的危机意识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啊,哦,哦!”四面的“蜘蛛墙”已经没了,所有的蜘蛛都在逃命,没人在理会他们。
“斐、斐垣,我、我可以背你。”季淙茗这会儿又没办法正常说话了。
斐垣不理会他。
季淙茗有些失落地低着脑袋,帮他清理着周围蜘蛛。
烧着的蜘蛛要挑开,没烧着的蜘蛛要么踩死要么烧死。
破庙就这么点大,没了蜘蛛的威胁逃出来也就一下子的事情。
哪怕是行动不便的斐垣也只花了一分钟。
斐垣将两个活人甩在地上,也不知道他那跟麻杆似的手臂哪里这么大的力气,又是推又是摔一点都不费劲儿的。
“啊……”
被摔在地上的疼痛让两个活人醒了过来,发出痛呼声,其他人才反应过来。
他们刚才只顾着自己跑了,没想到斐垣的脚还受着伤。
看着本以为必死无疑的曾达成和方卢仁更是尴尬地想要钻到地下去。
其他人的尴尬也少不了。毕竟刚才还是……那样的关系。
这会儿再他们做队友什么的,心可真没那么大,但特殊情况特殊对待,起码他们现在的目标,就是要活着出去。
靠他们自己,希望太渺茫。
只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才可以。
斐垣从积分商城中换了瓶水给自己洗手,其他也连站起来帮曾达成和方卢仁灭火。
“那什么,斐小同学,谢谢您了啊!刚才我说得过分了,您别放在心上,当我在放屁就行!”曾达成算是被烧两次了,这次不仅衣服快烧没了,皮肤烧红了,伤口卷边的肉都快烧焦了,但他越发地抓紧了要抱斐垣这根金大.腿的想法。
心里不是没不平,但在求生面前什么都不敢有了。
其他人也连忙道谢。
斐垣什么认真地洗着手,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斐垣的态度多少让人心里犯嘀咕,但却是往高深莫测地那方面发展了。
本以为外面和里面一样,只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但让人没想到的是,在那种情况下,蜘蛛也没全部涌过来对他们穷追猛打,大多数都钻到了地下。
对,就是地下。
几人亲眼看着一群群的蜘蛛开始挖洞,着火的同伴全部扔出去,尚且完好的蜘蛛飞快地窜进地洞里。
但也有少数蜘蛛咔咔咔地挥着八只大毛腿冲了过来。
外面的天看着比破庙里要亮,但这种满是灌木树木杂草也不知道哪里才有人烟的鬼地方也给不了人多少安全感。
“老、老大我们这么办?”叫着比自己还要小的少年叫老大,龚述嘉多少有些不好面子,但转念一想自己的命都快没了还在那纠结什么老大不老大的,这不是脑子有坑吗?!
斐垣对这个称呼既没表现出喜欢的意思也没表现出什么厌恶的模样,只是慢条斯理地洗完了手,顺便把自己的拐杖冲了冲,然后才说:“等。”
天未亮在这种完全不熟悉的山上乱晃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情。
虽然蜘蛛的危机暂时过去了,但并不是真的就这么接触了。
活下来,七天。
现在才过去半天,就已经这么凄惨了。
这个游戏真的是希望他们活下来的吗?
斐垣不怕死,没有什么必须想要活下去的动力。
但是——
斐垣看着自己的手,幽深的目光被下垂的眼皮遮住。
有一件事情,他要去确认一下。
“还你!”
季淙茗听到斐垣的声音,下意识就扭头过去,视野里有什么东西飞了过来,季淙茗一愣,然后下意识地接住。
“斐垣,你用吧。”季淙茗把东西又递了过去。
“我不需要。”斐垣的表情很冷,眼神也很冷,像是寒冰似的浑身都散发着拒绝任何人靠近的寒气。
季淙茗触到他的眼神,浑身一震,说不出话来。
东西物归原主,斐垣就不带任何留恋也不准备和他有任何交流地走到了树边坐下,闭着眼睛小憩。
季淙茗有些迟钝的捂住了自己的左胸口,里面的心脏,一阵阵的痛。
斐垣好冷漠。
斐垣他……不开心吗?
是突然被拉进了这里很害怕吗?
他要……他要更强一点。
他想要保护斐垣。
“季淙茗,你认识他吗?”陆汾糖小声地问。斐垣看样子是要休息,他们的动作便轻了下来。
虽然没有选出一个公认的队长,但现实早就帮他们规划好了。
陆汾糖、季淙茗、斐垣,三人都是同龄人,照理说共同话题应该是很多的,但她不敢靠近斐垣,季淙茗就成了最好的聊天对象。
事实上,除了季淙茗,她谁也不敢去靠近了。
“我们是同一个学校的。”季淙茗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自己的裤缝,“斐垣他很厉害的!”
看得出来。陆汾糖想,这种心态的人,遇上这种事都不慌不忙的,学习这种事情对他来说肯定更简单了。
“他也是保送的吗?”陆汾糖麻木地问。
虽然现在生死危机更严峻些,但出于十多年学生身份的本能,陆汾糖对“保送”这件事还深深地想要吐血。
季淙茗黯淡了下去:“之前是。”
陆汾糖聪明地没问为什么是“之前”,而是换了个话题:“那你和他是朋友吗?”
季淙茗脸色爆红,连忙喊道:“不、不是的!”
季淙茗突然的喊声让众人皆是一惊,还以为又有蜘蛛来袭,慌乱了一下,才在季淙茗的解释中冷静了下来。
斐垣一直等他们冷静下来了才睁开眼睛。
季淙茗正忐忑地往这里看,两人的视线相触,季淙茗呆了呆,然后低着脑袋快步走开。
季淙茗……
姓季。
同一个学校的保送生吗?
斐垣很确定自己并不认识季淙茗。
但姓季的他到是有熟悉的一个人。
季重阳,季家的当家人,斐垣的合作伙伴。他的义眼就是在季家名下的医院装的。
他没听说过季淙茗,但知道季重阳有个早夭的弟弟。
大概,就是季淙茗吧。
所以,季淙茗是死在了这个游戏里面吗?m.xiumb.com
十八岁的斐垣有很多朋友,哪怕这些朋友他在十九岁就全部扔光了。
但他依然清楚,他不认识季淙茗。
可能是听过名字的,但那对他来说已经是“十几年前”的往事了。他现在连自己同班的高中同学名字都记不全,还指望着他认出一个只听说过名字的校友吗?
哪怕整个人是合作伙伴的弟弟,斐垣也没多大兴趣。
别说只是合作伙伴的弟弟了,就算是合作伙伴在这里,那有怎么样呢?
合作互利,双方都可以得利,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吗?
没人是有无缘无故的感情的。
“积分,有说过是怎么结算的吗?”斐垣突然问。
龚述嘉抓了抓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太兴奋了,我就只顾着快点进来。”
季淙茗从树上掰了根树枝下来,正在那清理着岔出来的枝丫,听到斐垣的问题便回道:“我有问过,是零点结算。”
零点。
“现在几点?”
斐垣的问题让人一愣,龚述嘉马上去看手机,上面赫然写着21:03。
“三个小时后再做打算吧。”斐垣找了棵树坐下,靠着树闭上眼睛就准备睡了。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部安静了下来。
“为什么不是游戏里的零点呢?”龚述嘉抓抓头发,有些疑惑。
陆汾糖一言难尽地看着他,然后小声跟他说:“我们在游戏里的时间有三个小时吗?”
那到远远没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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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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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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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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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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