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汹涌的河水灌入嘴里、鼻子里,排挤着腹部的空气,脑海中的意识渐渐地被驱赶到边缘。
麻意与痛感交杂着传入四肢百骸,令她疼得死去活来,但这股不适感恰恰将她从半昏迷中脱离出来。
诺维雅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局面,她挣扎几下,用尽力气拍打着水流,浮出水面呼吸着新鲜空气。
“好像忘记了什么”她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惊叫道,“糟了是费洛梅尔”
诺维雅再次钻入河流中,半睁开眼寻找着对方的踪迹。
费洛梅尔就在前方不远处,她的身躯缓缓地往下沉,一双手无意识地乱扒着。
她紧闭着双眼,左肩处有一个血窟窿,嫣红的鲜血从里面散出,随着水流弥漫在周身。
诺维雅绕道她背后托住腋下,费力地舒展开几近脱力的四肢,缓缓地往岸边游去。
人与岸的距离在她的作用下似乎并没有变近,仿佛凝固了一般,始终隔着遥远的距离。
“好累,好困”
诺维雅强撑开上下打架的眼皮,手脚的律动也变成了无意识的机械运动。
不知道游动了多久,手上突然感觉到了泥土的松软触感。
她挣扎着爬上岸,又费了好大劲将费洛梅尔拖上去。
心神一放松,浓浓睡意便席卷而来,诺维雅再也抵挡不住,扑倒在地沉沉睡去。
熟悉的场景出现在面前,是格里芬伯爵的莱玫城堡。
诺维雅走上前打开大门,惊讶的发现周围的场景瞬间转变成了一间陌生的房间。
不断有雪花从半开半掩的窗户吹进来,她突然感觉到了一丝寒冷。
一个哆嗦,身体突然失去了控制,跌跌撞撞迈出小短腿准备去关窗户。
她刚走了几步便突然被一双温暖的臂膀抱起来。
扭过头看去,一名衣着单薄的妇人将她抱在怀中,嘴角挂着温柔的笑意。
一道电流在她心里一闪而过,诺维雅张了张嘴,稚嫩的声音不受控制地从喉咙里钻出来。
“妈妈,你能从床上起来了是不是能够陪雅雅玩了”
“雅雅,妈妈要走了。”奥萝拉温热的手掌扶过她圆润的脸颊,亲昵地捏了捏她粉嫩的鼻头。
“你不要走”稚嫩的小脸瞬间拉下来,眼中的倔强最后化作恳求,“你要去哪儿可不可以带雅雅去”
“妈妈要回家,但是雅雅还太小了,还不能去找它。”
诺维雅沉住气,忍住怪异感静静地看着事态的发展。
“回到叫做墨菲的家族吗”
“嗯,爷爷告诉妈妈,那儿有很多美好的事物。”妇人流露出憧憬之色。
她脸颊上突然涌现出一片红晕,身体突然往后倒去。
“扑通”一声,诺维雅也随着摔倒了地上,膝盖传来的痛楚让她忍不住放声大哭。
“奥萝拉”
房门外猛地冲进一名男人,身后的侍从连忙将幼小的诺维雅抱到一旁。
“妈妈雅雅要你抱”她使劲地扭着身子,想要扑上前。
仆人们在房间里来回穿梭,繁乱的脚步将她与奥萝拉隔开,诺维雅在一片混乱中只能断断续续地听到几个词。
“墨菲以后找到我们回家的路。”
“诺维雅,诺维雅。”
周围的场景突然被吸进了一个漩涡,从四周传来呼唤。
诺维雅一惊,猛地睁开眼,一张熟悉的脸庞横冲直撞撞入她的视线。
“费洛梅尔”
诺维雅刚一说出话,肺部犹如火烧般一阵阵的抽搐。
她咳嗽几声缓下来后环视四周,发现她俩已经不在河岸边,而是一个隐蔽的山洞内。
身前不远处升起一座篝火,湿漉漉的衣服在烘烤下已经干了一大半。
对面费洛梅尔的情况看起来不是很好,她的面巾不知掉到了那儿,脸色苍白,嘴唇干裂。
左肩处的伤口糊成一团,因为长时间未处理与衣物牢牢地粘在了一起。
诺维雅摸了摸腰间的口袋,见其还牢牢地挂着便放下心来。
她从中掏出一瓶红色的药水,艰难地挪动身体靠近去“我这里有治疗药水。”
“嘶好疼。”
费洛梅尔将与血肉粘在一起的衣物慢慢地揭下,带着肉末的布片被扔到远处。
随后吞下药水,伤势表面便迅速凝结成痂。
“谢谢你救了我。”她抬起手,将散乱的头发撩到耳后,遮掩住眼眸中的羞愧。
“其实在一开始我还觉得你是一个新手,肯定很不靠谱,没想到到后来是我拖你后腿了。”
诺维雅明白对方说的是为了刺杀管家而失去逃跑时机的事情。
她摆了摆手“如果你不出手我也会扔一个毒瓶子上去,只是我没想到你反应会那么快。”
“嗯我也是农奴出身,所以当时会有些控制不住。”费洛梅尔坦然一笑。
诺维雅一怔,她见过很多因为出身而自视甚高或妄自菲薄的人,而费洛梅尔的坦然却很少见。
她的视线落入对方手中的物件“你手上那个神像是什么”
费洛梅尔好像很喜欢这个神像,一直拿在手中把玩“嘿嘿,这个只是我顺手拿过来的,雕刻的是掌管灵魂的女神。”
“哦等等,我们的信件”
诺维雅忽然想起俩人拼了命才拿回来的信件,连忙打开腰间的口袋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儿翻出来。
里面的信件虽然沾过了水,但字迹依然可以清晰辨认。
两人窝在洞穴里休息了一天,直到伤势恢复的差不多才决定动身离开此地。
一路避开附近搜寻的士兵,长途跋涉将近三天才回到约定好的接头地点兽吼旅馆。
费洛梅尔与酒馆老板打过招呼,轻车熟路地穿过门廊来到后院里的一栋矮房。
接头人是冈瑟子爵身边的一位亲信,诺维雅曾经与其见过面。
他走上前行礼,见两人浑身狼狈,紧张地问道“怎么比约定的时间晚了这么久”
“我们被发现了”费洛梅尔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但很幸运地逃出来了。”
“东西拿到了。”诺维雅拍拍腰间的袋子说道。
费洛梅尔从亲信手中接过一个沉甸甸的袋子,晃动时发出钱币相撞的响声。
“好了,钱货两清。”她转过身,挥了挥手,“我们下次再见啦”
“希望还有机会和你再见面。”
“诺维雅小姐,冈瑟子爵还在等您回去,我去安排马车,半天时间就可以赶回军营了。”
趁着亲信出门时,诺维雅重新梳洗了一遍,换上了一套新的衣服。
漆黑的天幕降下,两人披着夜色搭乘马车赶回了驻扎在城堡里的军营。
马车一停稳,便有一名侍从将诺维雅引导至书房。
看到熟悉的场景,她轻轻地舒了一口气,现在才能算是真正的安全。
“此次看起来不是很顺利”冈瑟子爵上下打量几眼,紧绷的上半身微不可查地往下一塌。
“嗯,遇到了一点小情况。而且情报有误,那儿还有一个中阶魔法师。”
“这是我的失误,战争结束后我会补偿你的。”冈瑟拍了拍她的肩膀。
他接过信封,坐在座位上一封封地拆开来看,脸上神情愈发凝重“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一直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
“您准备怎么做”诺维雅问道。
“现在还需要借助他们的力量,此事只能从长计议。”
冈瑟往后一倾身子,将信件扔进书柜里,“啪”地一声,重重地合上抽屉。
他直勾勾地盯着抽屉上的雕花,沉默片刻,呼吸再度回复平缓。
“上次陷害你的人你已经知道了,你准备怎么做”
“还没有想法。”诺维雅摇了摇头,旋即露出一抹微笑,“但是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波伊伯爵城堡遭到袭击的事情已经传开了,对外宣称是管家遭遇刺杀。
诺维雅在洞穴时早早便浏览了一遍“墙头草名单”,她暗暗观察了一阵,发现那些人起初慌乱了一阵后便又回归原样。
似乎是有人和他们沟通过了。
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对冈瑟子爵进行了几次试探,却什么都没问到。
对此事一清二楚的诺维雅不由得佩服冈瑟子爵的演技。
“久病初愈”的诺维雅在这件事平静后便再次加入了战场。
每日的生活在“箭雨中穿梭、撩翻对方的士兵”的基础上又加了一件事,那就是“抢加文男爵父子的人头”。
某日,西野平原。
壕沟里被堆满了填充物,巨石搭击而成的城墙已经被破开了一个大口子,破门部队躲在撞城车下,铆足了力气推撞厚实的城门。
只听到“轰隆”一声,外城墙已经被破开,但派去招降的使者却带来了令众人不悦的消息
“对方拒绝投降。”
冈瑟身后的骑士队伍在广袤的平原上排成一排,接连几次的胜利助长了他们的士气,隐藏在头盔里的贪婪双目不停地扫视着远方的城堡。
“城堡里的人不多,直接打进去”不知是谁吼了一声。
“对冲上去就是干”
冈瑟皱了皱眉,他已经察觉到众人过分躁动的情绪。
他思索片刻,抬起手中的长剑,遥遥指向城堡“那就让他们明白,不识时务的后果吧。”
身后的队伍发出一声欢呼,而城墙上的守城士兵则几近绝望地看着远方奔腾而来的队伍。
加文男爵率领着一列骑士冲在最前方,他的儿子紧紧地跟在他身册。
骑马越过外城墙,内城墙下驻守着一排敌军士兵。对方明显很紧张,一只手紧紧地握住长枪,枪尖微微地颤抖着。
“为波伊伯爵的名誉而战,永不投降”领头骑士高高举起骑士枪,呐喊一声。
“很好。”
加文男爵冷笑一声,压低身子往前冲去,手中的长枪表面覆上一层耀目的光华,仿佛一头不可阻挡的巨兽般冲向前方士兵。
“滚开”对面的领头骑士怒喝一声,冲上去与其缠斗不止,意图为自己的属下争取一些时间。
“哈哈就凭你的破铜烂铁也想突破我的猎鹰”
加文男爵长笑一声,手中的长枪猎鹰随着他手腕一抖,摧枯拉朽般插入对方的枪杆内。
对面的骑士被这股强大的冲击力重重地击倒在地,男爵长子马泽尔正要上前补上一枪,一道气流形成的锁链突地伸过来,卷住骑士的身躯往后一拖。
“谁”马泽尔猛地扭头看过去。
一身纯白衣袍的少年骑士跨坐在雪白骏马上,面容被一块银面具遮挡住,深邃的轮廓让她的气质看起来多了几份凛冽。
她身后走出一人,利落地将那名骑士绑成粽子牵在马后面。
“诺维雅,你来做什么”加文男爵驱马上前几步,沉声问道。
“你看不懂吗”诺维雅笑盈盈地弯起眼眸,“当然是来抢人头的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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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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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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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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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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