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林安身边的曹漳却是将酒杯重重的放下,周身立刻散发出一股隐隐的杀意。
曹漳起身,当即向着李昂那边走去。
见曹漳走来,刚刚坐下的李娴儿面色一喜,转而又站起身来,对曹漳盈盈一礼,让出了座位。
曹漳微微点头,面无表情的坐到了李昂的身边。
“原来国舅也来了。”李昂面色一冷,沉声道。
曹漳嘴角勾出一抹不屑道:“怎么,明月楼是朝廷开的,你李大人来的我曹漳就来不得了?”
“国舅误会了,本官不是这个意思。”
李昂神色僵硬的笑了笑,瞧不起曹漳的武人身份归瞧不起,但是曹漳的另一个国舅身份却让李昂也不得不小心对待一下。
孙沔也有些坐立不安,后悔起今日偏要安排李娴儿来了。
这一下子,不仅弄的上官不悦,还好像得罪了一位国舅爷。
楼中的一众士子被突然走到中心的曹漳搅得一愣,但当听到李昂说起曹漳的国舅身份,眼中便多了一份狂热。
他们这些士子想要做官,科举只是其中一步,结交权贵得到实缺官职也同样重要,而当今官家宠信后宫诸妃乃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情。
“国舅,学生巧有一词,不知可否请国舅斧正一二?”
一位很没有眼力见的书生没有注意到李昂和曹漳之间的火药味,笑眯眯的走上前来,没等曹漳开口答应便朗声道:
“光风怀抱玉精神。不染世间尘。香暖衣篝,歌题彩扇,清似晋时人。”
“柳边小驻朝天马,一笑领佳宾。帘卷湖山,花围尊俎,同醉碧桃春。”
那人念完词,似是颇为得意自己的这一首词,昂首挺胸的等着曹漳来夸上自己一两句。
只是傻站了许久,那人都听到周围有同伴窸窸窣窣的私下交流,也还没听到曹漳开口,脸色很快就涨得通红。
“嗯,好词。”倒是李昂开口给那书生解了围。
“多谢李大人。”那人拱手谢了一句,匆匆下场。
“国舅,我朝文治天下,国舅或许自知才能不及刚才的那位士子,但是也不该这样闭口不言啊,否则不知道还显得国舅也倨傲。”
李昂笑呵呵的说着。
嘭!
对于李昂的冷嘲热讽,曹漳不言,只是手上用力,接着掌中的酒杯便被硬生生的捏碎。
李昂等人顿时吓了一跳,不敢再多说什么。
一场诗会眼见着即将进入尾声,林安心下稍安。
看来那位宋子义宋大家虽然宠溺孙子,但也知道轻重,没让他在这种场合下闹事。
不过听说宋子义那几位儒学大家今晚好像都因为什么事情没有来。
娴儿姑娘的危局也被曹漳所解,林安舒心的喝着小酒,静待诗会结束。
“妹婿,原来你在这儿啊。”
一道令林安闲适的心情不那么舒服的声音响起。
姜海带着宋豫走了过来,面上依旧带着笑意。wWW.ΧìǔΜЬ.CǒΜ
瞥了眼眼底藏着阴鸷的姜海和始终跟只公鸡一样昂着脑袋的宋豫,林安心中暗道一声晦气。
“妹婿,你素有才气,今日怎么不给二位大人献上一首来,虽说妹婿你不擅长咏春词,可上回儿我听你那首咏月词可是写的极好啊。”
天上星多月亮少,看帖的多回帖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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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念出这样的诗,真不知道林安这小子当初是怎么考上举人的?
什么狗屁?
心中嘲笑着林安这首诗的水平,姜海却是将嗓门喊得极大,恨不得让所有人都听见。
“就是,林兄的那一首咏月诗我也听过了,委实不错啊,林兄何不把诗念出来给大家听听?”
这首打油诗同样被姜海告诉了宋豫,一想到待会儿在场的人听到林安念出这首诗丢尽脸面,宋豫就觉得心情畅快无比。
哼,让你抢我的婉儿,今天本公子就要你身败名裂!
众人的视线纷纷被这边大嗓门的宋豫所吸引。
“豫儿,还不给我过来!”
李昂坐下几位,一个颌下蓄须的中年人面露怒色,沉声道。
如今这个情形他看得清楚,这分明是自己的这个儿子要找林安的麻烦,这样的场合下,如果任由宋豫胡闹下去,他们宋家的脸面不要丢完了,宋家以文礼传家,孙子辈唯一的一个后辈却被惯得如此跋扈,这让宋立很是担心宋家的未来的路。
宋豫脖子一缩,整个宋家,宋子义对于宋豫最为宠溺,而宋豫的爹宋立却对他最为严厉,这让宋豫对宋立有一种本能的恐惧,这大概就是棍子的影响力。
但是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已经被自己吸引过来,又觉得就这样被他爹给叫回去会很没面子,于是宋豫便硬着头皮继续对林安道:“林兄今日诗会,我杭州才子俊杰皆汇聚此地,听闻林兄在益州素有才名,还中过举,如今成为了姜家赘婿,被不少人误会看轻,林兄何不借此机会作诗词一首向我们大家证明啊。不然今日林兄你这废物之名怕是要坐实了啊,我和姜兄交好,实在是于心不忍啊。”
说着说着,宋豫竟有些自我感动。
我真伟大!
林安淡淡的瞟了眼越说越激动的宋豫,轻叹了口气。
“相公,想起来铺子里还有些事情,我们回去吧。”
姜婉走了过来,挽起林安的胳膊。
如此亲昵主动的举动让林安微微一愣,却也让宋豫额头青筋暴起,双拳紧握,捏的咯咯作响。
“婉儿,你怎么能······”
“逆子!”
此时宋立早就已经坐不住了,再让宋豫说下去的话,他们宋家的脸就要丢尽了。
堂堂宋家嫡孙,竟然对一个商人女子死缠烂打,而且对方还已经成婚。
迎着周围那些或同情或戏谑的目光,宋立硬着头皮冲过去一把拉住了宋豫。
“逆子,还在这里丢人现眼,给我回家!”
“相公,我们回去吧。”姜婉蹙眉说道。
“等等。”
李昂突然出声。
“既为举子,又为何要入赘商贾?”
李昂的这句话算是比较重了,知州孙沔也为之神色一凛,有些不解李昂怎么对林安有这么大的敌意,但是视线余光瞟到李昂身边坐着的曹漳时便已了然。
爱屋及乌,自然恨屋及乌。
跟曹漳坐了一桌,林安很明显被李昂给记恨上了。
无妄之灾啊,孙沔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林安看了看李昂,又看了看姜婉,耸了耸肩,剑眉轻挑,笑道:“我说吧,你非不信,事闹大了可不怪我。”
林安现在就想过一过闲散日子,但如果被人逼急了,他也是要蹬上两腿的。
见林安还有心情说笑,原本还紧张着的姜婉也被逗笑,白了眼林安。
林安面带轻笑,望着姜海。
不知怎的,姜海被林安望的有些心虚。
“一首狗屁不通的打油诗,我怎么觉得他这么自信?”
林安神色悠然的模样让姜海心里面泛起了嘀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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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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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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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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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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