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主座的姜曙光警监,他看上去五十多岁,一头黑发中夹杂着一道挑染的白,脸颊和肚子上都有岁月留下的发福痕迹。
能有警监的警衔,职务上至少是个通明市本级的巡察局局长。是或不是,网上一查便知,公开透明。
而坐在姜曙光警监左边的是一个高瘦的男人,他脸像狐狸,梳着油光发亮的背头,西装革履,正是霞社的社长——贺一川!
霞社与云社针锋相对,与钟家也有历史仇恨!而且昨晚陈家的家族会议上,陈义平等人已经决定要与霞社开战。
根据黑街社团的传统,一旦双方皆认定要开战,那么获胜的方式,就是杀光对方家族的人。
可是现在,贺一川竟然成了姜曙光警监的客人!
钟亦按捺住激动的心,努力让自己外表看起来正常。这时阿瑞奇突然醒来,对钟亦说道:“怎么回事?我都能感觉得到‘灵窍’在震。”
钟亦看陆炜和姜曙光正在聊帮忙抓捕“通明市东郊监狱”越狱犯的事,便回复阿瑞奇:“什么‘灵窍’在震?”
阿瑞奇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能感觉得到你的灵性力量正在朝失控的边缘滑落,虽然不至于像拳台上那个时候那么严重,但这也是很危险的征兆。”
“理由?”
“不管‘灵性觉醒者’还是‘拘灵师’,一旦有过灵性力量濒临失控的经历,就会变得比以前更加容易失控。你得注意,不能过激地释放情绪,也不能拼命地压抑情绪,这都是非常危险的行为。”
钟亦却淡淡地道:“行了,之后我会自己释放的。”
“钟亦......”
钟亦没工夫搭理阿瑞奇,因为贺一川借口说接个电话,已经往包间外走了。
“陆炜,我上个厕所。”钟亦拍了拍陆炜,然后在他惊讶的目光中,走向了包间外。
“包间里有厕所......”
钟亦哪儿还管陆炜说什么,他一出包间就左右张望,刚好瞄到了一个身影从左拐角消失。
钟亦果断跟了上去,但拐角后是个死胡同,只有公共的洗手间。
钟亦沉住气,开启“灵视”,静步走进男洗手间。
空旷的洗手间里没有人,钟亦缓缓靠近第一个隔间,突然将门打开,但是隔间里空空如也。
正当钟亦准备去开第二个隔间门的时候,一只冰冷的枪口突然抵在了他的脖颈上。
旋即,一只强有力的大手勒住了钟亦的脖子,将他拖进了第一个隔间,然后反手将门锁上。
“钟亦,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霞社的社长——贺一川。”
那冰冷的声音从钟亦耳后传来,激得钟亦的脖颈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但是钟亦却没有畏惧:“贺一川,你敢把食指放在扳机上,我保证会让你血溅当场!”
贺一川讥讽道:“哼,你连在八角笼里杀个宋福都不敢,凭什么让我相信你有胆子在公用场合杀人。”
钟亦深吸了一口气,说:“因为,你不一样。”
安静的洗手间隔间里,贺一川通过勒住钟亦脖子的手臂,能感受到钟亦跳动的脉搏声。wWW.ΧìǔΜЬ.CǒΜ
钟亦的脉搏声一点也不剧烈,反而很平静,就像熟睡时那么安稳。
贺一川不似钟亦,双手早已洗不净鲜血。正因如此,他非常地了解人,特别是人死前的样子,和杀人时的样子。
钟亦的这份冷静,足以让贺一川相信,他真的敢动手杀了自己。
但一个手无寸铁的人,凭什么?
“我很好奇,你是被陈义平灌输了什么思想,才会对我如此恨之入骨。”贺一川问。
“因为你害死了我的父亲!”钟亦按捺不住怒火,道。
贺一川却说:“你说钟骞昊?我承认,钟骞昊的死确实和我们霞社的成员有关。但那是因为下面有个小头目,背着上头接私活,他们闯入你父亲的义体诊所里绑架他,然后遭到反扑,最后是赶来的巡察开枪打死了你父亲。”
“而且事后,参与此事的五名霞社成员,全部被陈义平的人抓去分尸喂了狗。我也没有因此报复陈义平。这么多年过去,这件事早就结束了。”
钟亦双拳紧握:“你说你下面的人瞒着你接私活?那你倒是说啊,买我父亲的命的买家是谁!还有,你明明认识姜曙光警监,别他妈跟我在这装和巡察没关系!”
钟亦话音刚落,贺一川就抓着钟亦的衣领将他转了半圈,然后一记膝顶重击在钟亦腹部!
“噗!”
钟亦被撞得半跪在地上,把刚喝下去的柠檬水全部吐了出来。
钟亦怒火中烧,正欲暴起,突然听到门外走进来了两个男人。那两个男人说着些荤笑话,走到隔间对面的小便池开始撒起尿。
贺一川蹲了下来,脸凑到和钟亦的脸不足10公分的距离,他低声道:“看来咱们的谈话得提前结束了。不过回去之前,我可以大发慈悲地告诉你,7年前你父亲出事时,我和姜警监的友情还没开始。而今时今日,云社和霞社开战,只会一败涂地。”
贺一川说着,从西装衣袋里取出一枚、两枚、三枚、四枚子弹,依次放到钟亦的手掌里。
钟亦看清了,那四枚子弹上分别刻着四个名字,“陈擒虎”、“陈冲”、“陈雯”、“陈义平”。
“把这交给陈义平,告诉他,他的‘想法’我心知肚明。我会了结这场家族世仇,为我的女儿报仇血恨!”
说完,贺一川推开隔间的门,直接走出了洗手间。
外面的两个男的,看到刚才出去了一个男人的隔间里,还蹲着一个少年,其中一人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下流的表情。
“小朋友,叔叔问你,你一次多少钱啊?”
钟亦转身,怒瞪了那猥琐男一眼!“变形术”施展间,直接将这猥琐男的命根子一百八十度扭转!
猥琐男哀嚎一声,捂着下身倒了下去。另一个男人则惊恐地看着钟亦,连忙蹲下来问他的朋友有没有事。
这会儿工夫,钟亦已经走出了男洗手间。他的右手死死攥着刻有陈家四人名字的子弹,眼底的杀气再也遮掩不住!
他会记住今天所受的羞辱,日后必将十倍奉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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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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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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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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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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