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秦临。离开故乡多年,也有很多年没有提笔写什么了,而今在这个静得可怕的深夜里,再一次提笔,不过不像以前一样写虚幻的故事,此时此刻,我一笔一划写着自己的故事,写着这些年的血与泪,写着这些年的支离破碎。
我的身边,昏暗的灯光下,是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给自己刻的墓志铭,刻在一块木牌上,旁边还有七八块,七零八落的散布在拥挤不堪的房间里。
床下还有一个纯白色的棺材,我已经当柴火烧了几次,然而隔一段时间就会再一次出现。白棺每出现一次,我的身上就会多出一条裂纹,像是刺青,杂乱的分布在右手臂上。
我曾问过纹身店的老板,他告诉我我这不是刺青,刺青并不是这样的。我手臂上的这些条纹像经脉一样,深嵌在血肉中,应该是我的身体病变导致的。
去医院检查,医生什么也说不上来,身体也没什么毛病。他们建议我去大医院看看,然而依旧是一事无成的我去不起,我也想过这是鬼在作怪,但找过大师什么,钱花了不少,屁事一个都不顶用。
想长就随它长去吧。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身上开始发生诡异的事情,原本跟我在一起的女友因为害怕而回了家。
“命运真是弄人。”望着那些刻着墓志铭的墓碑,我无奈地叹息一声,笔停了下来,不知道该怎么写,那些诡异应该又来了吧。
每天深夜,我的窗外都会人影绰绰,同时会响起一种奇异的声音,就像是葬礼上放的那些悼念亡者的声音。
每到这个时候我手臂上的那些条纹就开始发出荧光,一闪一闪,在昏暗的灯光下格外显眼。
我曾出去看过那些诡异,一出门一切就停止了,什么也没有。
一夜一夜无眠,一直笼罩在未知的恐惧中,一直在回想诡异是何时开始的。
后来我想起来了。
我在y城打工的时候有个同伴死了,他无亲无故,是我们几个人凑了一些钱,但不够买棺材,只能其余的三个人去垃圾堆捡浮板,木头。而我留在住处给他守灵同时造棺。我花了三个小时给他造了一个没有上漆的棺材,虽然简陋,但至少有了“安身之处”。活着的四个人抬着棺,把他埋在了荒山里,只有一座很矮的坟头在那里。
我们几个人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平时都叫他“阿吉”,所以墓碑上只有“阿吉之墓”和死亡年月,没有出生年月。
诡异应该就是从我们几个人埋了他之后开始,我严重怀疑是他的亡魂在作怪,因为那白棺像极了装他尸体的那具棺材。
想到这里,身上起了一堆鸡皮疙瘩,难道真的是他?
“阿吉啊,找谁也别找我啊,你活着的时候,我可没少对你好的。”看着地上凌乱的木质墓碑以及在床下的白棺,“那棺材也是我给你造的,不然……”
我没有胆子再说下去,恐惧完全占据了我的身心。
阿吉是个穷苦人,父母带着他离开了故土,来到y城打工,辛辛苦苦攒下了一笔钱,谁曾想拿钱的那晚上路遇抢劫,父母双亡,只有三岁左右的他滚到了公路边的深坑,逃过一劫,之后被一个流浪汉收养。
他也命不长,死的时候只有十七岁。
我觉得他应该是死不瞑目才来找上我。
不过,我错了,我发现这些诡异并不是阿吉的亡灵在作怪。
我隐约记得那一次在给阿吉造棺的时候我脑海里多了很多东西:“落笔分轻重,轻画骨,重描魂。刀亦有轻重,一刀魂,一刀骨。
生者骨刀、魂刀三分重,五分绵,延年益寿;
亡者塑魂,重笔落,魂九分,三刀续魂。而立笔下骨刀绵,魂刀重;
不惑天命落笔处,三分重四分轻,再画六分骨。甲子骨刀重,前棺七分远三分长,后棺三分深而无浅。”
我似乎生来就会造棺,这些是在脑海一直存在,一直指导着我如何根据每个人的状况定制不同的棺……也就是从给阿吉造棺,我在机缘巧合之下成了棺材铺的学徒,几年过去我成了棺材铺的名匠,老板都得对我客客气气。
“笔无讲究,下笔分轻重,轻画骨,重描魂;
三分刻生骨,七分画冥魂。
而立笔下,生者魂骨齐,亡者三分画骨,四分铭魂,三分归黄泉;
不惑笔落,生者五分骨七分魂,一分与天命,亡者三分生骨与子嗣,一笔七分冥魂散;
天命甲子不画骨分魂,骨与后人,魂归故里;
寿笔冥笔借天命,归时魂骨属冥皇。”
我似乎触及到了什么,我说不上来,一切的诡异应该与它有关,可是为什么只有我身上发生这种事?xiumb.com
不知不觉又到了天亮,离上班时间还早,我合上眼,沉沉睡去,无梦。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随便吃了几口昨天剩下的饭菜,便匆匆赶往棺材铺,太迟了老板可以扣我为数不多的工钱。毕竟这些年棺材铺生意不怎么样,我就算是名匠也没用,该开还是会被开的……
到棺材铺,我的徒弟轩子坐在门口发呆,看到我就瞬间跑了上来:“师傅,师傅你终于来了。”
“怎么了?”我笑着问他。
“师娘来找你,你不在。她让你下午去边城酒吧等她,说有很重要的事要说。”轩子揪着我的衣服,十七岁的他,还像十一二岁的孩子那样纯真,“老板那里我帮你说了,他所今天应该没你什么事,可以去。”
我摸了摸他的头,笑着点点头:“那我去了,明天再教你。”
我来到边城酒店,迎来的是他跟另外一个男人……那重要的是就是分手,那一刻我觉得我的世界崩塌了。
之后的日子,我不再恐惧接踵而至的诡异,坦然去面对,每天准时去上班,将自己所有的精力投入到了工作中,努力去触及那一领域。
自从失恋之后,总感觉那一领域有什么在吸引着我,而那些诡异我却已经习以为常,但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让我开始害怕.
我的身上开始出现尸斑。
时间一晃就是多年,我从一个普通的棺匠成了一名棺师……一个即将死去的活着的尸体。
夕阳西下,我走着走着,来到了酒吧。点了几盘菜,和几瓶烈酒,坐了下来,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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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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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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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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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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