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咬着唇,异常艰难的爬了起来,就在她的手即将碰到筷子时,牢房的门被再次打开了。
“你叫池希对么?”
响起的是一道温润的男声,池希有些诧异,她动作迟缓的抬头看去。
沈旭尧同样也在打量池希,面黄肌瘦,想来在家里过的也不好,为什么会……
算了,来都来了还不如直接试探。
他放下手里的花纹繁琐的提篮,蹲下身子与之保持平视“我叫沈旭尧,是初泽的大哥。”
说话期间,沈旭尧一直紧盯着小姑娘的脸,生怕错过任何微表情变化。
但结果让他失望了,小姑娘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眼神平淡无波。
怎么回事,为什么是这个反应?
按道理来说她在被同为三弟家人的小妹打了一顿后,多多少少也应该对三弟的家人产生些畏惧或者恨的情绪。
现在这是个什么情况?
沈旭尧压下心中的疑惑,继续说“初泽很喜欢你这个朋友,每次从沐溪村回去都会和我提起你,所以我特别想知道,你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对这样一个真心把你当朋友的人痛下杀手。”
这些天来和沈初泽相处的画面在脑海里闪过,池希终于有了反应,她摇了摇头。
自从沈初泽出事后,池希不知道摇了多少次头,否认了多少次。
但没人愿意相信她,甚至连解释的机会都不愿意给,匆匆的给她定了罪。
这些沈旭尧自然是不知的,他从提篮中拿出毛毡摊开在池希身前,随后又拿出宣纸和研磨好的墨水。
懵神中的池希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
沈旭尧把毛笔递了过去,说道“我不会读心术,你写下来吧。”
写下来……
池希身体一震,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她一度怀疑自己烧糊涂了,出现了幻听。
见小姑娘不接笔,沈旭尧越发疑惑了,他出声询问“你不会写字?”
不对啊,审问时他也在场,这小姑娘当时明明就是想要写出来,不然也不会一直做拿笔写字的动作。
好半响,池希才终于确定不是自己幻听,她点了点头,接过了笔。
空白的宣纸很快便染满了笔墨,沈旭尧蹲在小姑娘身前,他的角度不好看上面的内容,于是他在小姑娘写完后,将毛毡转了个方向。
看着上面完整的描述,沈旭尧神色未变“空口无凭,我凭什么信你一个外人,要知道山上只有你们三人,而知云是我妹妹,也是初泽的妹妹。”
小姑娘的目光落到了他那轻颤的羽睫上,一眼就看穿了他的伪装。
池希从提篮里拿出一张新宣纸,提起毛笔再次在上面写,很快,宣纸上又染满了笔墨。
沈旭尧犹豫片刻后还是接过了毛毡,随着方向的调转,上面的内容映入了眼帘。
(你要是真的认为沈知云没有嫌疑,就不会来这里找我了,不是吗?)
被池希说中了,沈旭尧就是因为怀疑沈知云所以才来这里试探的。
沈初泽遭歹人所害,至今昏迷不醒,他也异常愤怒,想将那歹人千刀万剐以解心头之恨,但他没有像他爹娘一样气昏头,失了理智。
沈知云的叙述处处都是漏洞,他想相信她都不行,况且她以前还多次作弄,栽赃嫁祸沈初泽。
即使没有伤及性命,但也可见心思之多,他不得不警惕。
沈旭尧明知道沈知云一直和沈初泽不和,却还是要问“既然你说是知云蓄意谋害初泽,那你倒是说说,知云到底和你有什么仇什么怨,要这般陷害于你?”
池希再次落笔,在宣纸上写道(在这之前,我和她没有任何纠葛,她谋害沈初泽的原因我不知,我只知道她敢如此公然陷害,就是欺负我不能说话。)
没有故意编纂和知云之间的恩怨,难道真的是知云做的?
不,不可能。
就算她再不喜初泽,也不会伤及性命,他们可是亲生兄妹,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思及此,沈旭尧开始下意识的为沈知云辩解“你这话说的不对,既然你会写字,就不存在有错判的冤案。”
池希回道(既然不会有冤案,那我为何会这般早的出现在这里?)
沈旭尧一下被问住了。
对啊,按照以往的审问流程,少说也要十天半个月,多的能取证取个半年,这小姑娘只两天时间就被关进了这里,三日后就要被施用绞刑,这般速度定然是徇了私的。
白日里审问时他也在场,他也是注意到了这小姑娘的怪异之处,刚开始他以为是这小姑娘被抓后吓疯了,才一直不开口说话,做一些莫名其妙的动作。
后来仗一百时他也在一旁观看,那时他更加疑惑了,怎么会有人疼的冷汗直流都不痛呼一声的?
夜晚入睡之际,他一番冥思苦想后终于想通了,不说话的原因会不会是因为是哑巴,天生就不会说话,那莫名其妙的动作会不会是写字动作,意思是想要写下来?
这才有了他带着笔墨纸砚来找小姑娘的事。
尽管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但他沈旭还是不愿相信,沈知云会那般狠毒的谋害自己亲哥哥“被害之人虽是我亲弟弟,但太守府向来讲究公平公正,你可有证明之法?”
已身处绝境,池希只能赌这最后一把,她沾了点墨,写了下来(有,你只需……)
沈旭尧看完后眯了眯眼,他突然出声问“你多大?”
池希虽然不解,但还是告知了(应该是十岁。)
沈旭尧注意到了用词“应该?”
所有人都认定是她心肠歹毒,蓄意谋害沈初泽,虽然沈旭尧也不信她,但他是唯一一个愿意听她说,并愿意给机会证明的人。
池希不想隐瞒,她如实说了(我只有最近半个月的记忆,年纪还是从村里其他人嘴里得知的。)
沈旭尧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一会儿,才点头答应“好,那就按照你说的来。”
两人已是合作关系,沈旭尧怕池希饿死在牢房里,特意跑去厨房弄了点东西送过来。
哗啦哗啦……
铁链的声音响起,牢房的门又关上了。
沈旭尧看着里面吃的狼吞虎咽的小姑娘,心情有些复杂,他突然问其年龄确实是因为还在怀疑,毕竟她看着只有六七岁的样子,他并不认为这个年纪的孩子有如此智商。
果不其然,真的不止外表的六七岁。
他还特意去沐溪村打听过……
“吴芳打她是打得好,小小年纪那般狠毒,要是我家生出这么个小畜生,我非得丢河里淹死去。”
“那孩子最近邪乎的很,不管吴芳那俩儿子怎么打她,她都没什么反应,就跟鬼上身一样。”
“听说这些天吴芳都没给她饭吃,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怎么活下来的他倒是知道,邪乎他刚开始还是不信的,但现在他信了,这症状像极了民间流传的借尸还魂。
不过这些和他没什么关系,他也不会因为这些而放弃求证,他想要的只是让真正伤害初泽的人付出代价。m.χIùmЬ.CǒM
仅此而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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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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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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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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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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