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既负责中医执照的考核工作,那必然对中医,有着极其透彻的了解。”
“那是自然!”
薛清平扬起嘴角,介绍起身边的两位同事,“这二位,都是古中医方向的研究大家,而我,也兼融中医十二个流派,或许我们在诊病开方上稍有逊色,但纵观整个中医历史,不会有人比我们更熟悉的了!”
有人钻研医术,自然也有人精通考古,这些医委会成员,就称得上是中医方面的考古学家。
林霄笑了笑,抛出一个问题。
“那薛主任应该知道,在中医的外科史上,早就出现过清创缝合术的身影吧?”
“这是自然。”
相关薛清平的专业,他立时对答如流,“早在晋代,葛洪便首创盐水清洗伤口,外敷蛇衔膏后实施缝合的外科手段,等到了隋代,一部《诸病源候论》横空出世,更是记有金疮肠断,疮痛者,当以生丝缕系,绝其血脉,这也是世界上最早的肠吻合手术记录!”
他左手旁,一位皮肤黝黑的中年人接过话题,继续道:“南北朝时期,谢士泰的《删繁方》中也提到过,治金疮肠处方,去桑皮细线缝肠复皮,用蒲黄粉粉之……”
说到这,黝黑男子的声音戛然而止。
似是想起来什么,与薛清平相视一怔。
“开什么玩笑。”
薛清平猛然打破沉默,“桑皮线的制作手法早就摒弃,即便在各大文献中,还能找到详细的制作步骤,可又有几人会去学习探索?”
这时,苏小小与赵凯不约而同露出个笑容。
两人跨出一步,异口同声:“取桑树之根皮,去其表层黄皮,留取洁白柔软的长纤维层,经锤制加工,而成之纤维细线!”
不仅如此,赵凯还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玻璃瓶,递到薛清平的面前。
里面放着的正是当日林霄用剩下的几段桑皮线!
啪嗒。
两个年轻人气势汹汹,竟将薛清平震慑的退后一步。
但一想到刚收到的五百万,立刻又充满胆气,冷声道:“你们一唱一和的,配合的很默契啊,可这有什么用,你怎么证明当时缝合伤者时,就是用的桑皮线?”
“这就是当时治疗以后,剩下的桑皮线!”
苏小小美目圆睁,“整个综合诊室的实习生都可以为老师作证!”
赵凯也毫不犹豫开口:“还有我们西医部急诊科的实习生,当时都见证了这神奇的一幕!”
“你们既称林霄一声老师,自然会想尽办法去袒护他。”
那黝黑男子亦是说道,“不止你们,秦院的话也只能作为参考,而无法作为直接证据。”
“怎么这样!”
苏小小脸蛋垮下来,难过的情绪令人生怜。
林霄叹息一声,拍了拍二人的肩膀,安慰道:“你们做的很不错了。”
“可是……”
委屈的转过头来,苏小小那双晶莹的妙目宛若柔纱,而下一刻,瞳底突然生出两朵笑靥,“谁说我们没办法证明当时的情况了!”m.χIùmЬ.CǒM
林霄与众人皆是一怔。
而后,就看见一辆军绿色吉普疾驰而来,醒目的白色车牌似是说明了一切。
军方的车!
“咕嘟。”
对苏小小身世早有耳闻的薛清平,下意识吞着口水,露出艰难的笑意,“苏小小同学,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规则如此,你这样为难我们,实在是有点……”
“谁说我要为难你了,我要给你看的,是实打实的证据!”
抛给他一记犀利的白眼,苏小小立刻向那辆军车挥动手臂,“左哥,这边!”
一个干脆的急停,左轮潇洒下车,从后座拽出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男人。
赵凯当即惊呼出口:“是孙亿峰!”
“他是什么人?”
秦南山不明所以。
赵凯神情愤恨,咬牙切齿:“他就是薛主任提到的伤者,当时老师做出桑皮线后,我提出为他缝合,可他死活不肯,一定要老师亲自上手,等缝合完毕,他又跑来医委会大肆举报,才把老师逼到了这幅田地!”
“原来是他!”
秦南山瞬间也脸色不善起来,直视薛清平三人眼睛,“还请各位明察秋毫,还我学生一个公道!”
“分,分内之事。”
嘴角连连牵扯,薛清平心中,赫然掀起一阵怒意风暴。
早就听楚家主说过,这个叫孙亿峰的已经人间蒸发,绝不会对他们的构陷造成威胁,结果呢,被人绑成粽子给带过来了!
扑通!
左轮手段粗暴,径直把孙亿峰当成垃圾,丢在了众人脚下。
那声闷响,让薛清平更觉头皮发麻。
只能梗着脖子提问:“林医生提出缝合时,是用了中医古法中的桑皮线,可有此事?!”
“什么桑皮线,我不知道!”
孙亿峰恼火的抬起头,眼底赤红,“我只知道他缝合以后,我的伤口就发炎了,又疼又痒,后来一查才知道,他们中医根本没有缝合资质……”
“少说这些没用的!”
左轮一脚踩在他的脖颈,突如其来的压力,使的他连声咳嗽,一个字眼都吐不出来了。
这等霸蛮手段也深深刺激着薛清平三人,抽吸冷气之间,也尽可能去尝试控场:“这位长官,他只是一名患者,就算他的话与真相略有出入,也不要使用蛮力吧?”
“好,我不用蛮力。”
左轮俯下身,双手将那条蛇皮绳生猛一撕,竟强行扯成两段,接着,他把孙亿峰的袖口撸起,“都给我看清楚,他的伤口有半点发炎的样子吗!”
七八道视线,顷刻就集中过来。
哪像是孙亿峰之前举报时描述的那般,什么溃烂发炎,流脓不止,那伤口愈合的十分良好,缝线的痕迹浅到极致,几乎就看不出来了。
“这创口,缝的真好!”
黝黑男子本能的称赞出来。
秦南山亦是眼神火热,他对林霄的缝合技巧是了解的,很高明,却达不到完美的地步。
但,那是三年之前!
没想到三年后的今天,林霄在缝合术的造诣,已经无可挑剔!
“林医生,人帮您找到了。”
左轮转过头,淡声道,“怎么去自证清白,您给个话。”
林霄先微笑一声,表示感谢。
随后,目光冷漠下来:“那就麻烦左兄弟,把他的伤口重新割开,给大家看一看缝合线的本来面目吧。”
“没问题。”
左轮往腰间一摸,当即取下了一把小刀,只有手掌长短,造型怪异,却锋芒尽露。
噗嗤。
刀锋划过,倏然间,愈合的血肉再次绽开。
桑皮线能与血肉融合,所以格外难寻,但左轮还是找到了一处线头,只见他凶狠一扯,强行拽出了那条细线!
挂在上面的,还有丝丝缕缕的白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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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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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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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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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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