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峥漪是趴着下去的,手还死死的抓着小太子,落地后小太子手臂被他拉的绷直。他脚尖点在地面,身子直直的倾在小太子身侧。
“当心!初学者不可如此鲁莽。”
小太子听见湛妘溟的声音,侧头看了看。湛妘溟目光上下打量着两人:“可有损伤?”
这画面不由得让久屹想起了平日的湛暝。
想是湛妘溟也不想自己第一次代为授课便闹出许多笑话来,迅速出手解救了两人。
小太子僵着脖颈,垂眸扫了扫抓着自己两只手臂的两人不做声。
气氛一时尴尬,湛妘溟忙收回了紧握的手掌,妘峥漪似乎也感觉到了尴尬,手一松,‘哎呀’一声摔在地上。
小太子没理摔在地上的妘峥漪,朝湛妘溟施礼道谢,扫了一圈看热闹的子弟,转身又回到磨盘旁边靠着了。
久屹难得在小太子身上感觉到了一丝不自在,想是他活了这么久,头一回如此丢人。
也可能是第二回,上一次是今晨在饭堂,被喷了一身饭……
看来在这妘峥漪旁边,是捡不到什么好粪的了。
湛妘溟见小太子虽然拘着礼,但明显淡淡的,只得拉起妘峥漪叮嘱起来。
小太子靠着远处的磨盘休息,好似在放空思绪,可缓缓抬起的眼神却在暗中落在了说话的两人身上。
就在这小太子缓缓的眼神中,久屹忽然隐隐察觉到了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但他暂时还说不上来是什么意味。
不过湛妘溟的性子真是好,放在平日,虹老肯定会对着狗啃屎姿势的妘峥漪横眉立目了。生气不说,一顿马步肯定是免不了的。
甚至有一次,缃院的夫子直接扣除了妘峥漪的晚膳。仙人渚上除了固定的用膳时间,饭堂皆是关闭的。
那次未免他饿着肚子梦游起来吃草,妘柏和小太子只好分出自己的晚膳给他。
湛妘氏的惩处花样百出,除了普通的站桩、扎马、梅花桩、罚抄、罚背、劈柴、挑水、扣膳,还有些稀奇的,比如为同院人浣衣、替饭堂磨豆、翻庄子里的菜地,更有甚者还有夫子长老喜欢罚子弟清扫本院茅房。
妘峥漪就被罚过,挨个茅房扫下来,人都腌入味了,当日晚膳时妘柏都离他三尺半远。
这些方法确实行之有效,湛妘氏的子弟个个都怕践罪于长老和夫子,就连像妘峥漪这样一向散漫惯了的,在饱受这些形形色色的摧残后也已经收敛了许多。
虽然,比起天龙族的训练和惩罚,这里的生活就像小儿科,但不得不说,这些日子对于小太子来说,就像偷来的一般。
妘峥漪总是抱怨这里的生活太过乏味,但在小太子看来,能够一夜无梦的从晨钟中醒来,吃着正常饭菜,再平平淡淡的过上一天,再安安静静的躺回被窝。
这样的日子和他过去相较简直过于颓废,但真的很宁静安闲。
久屹有时会有他要永远留在湛妘氏养老的错觉。
虽然这是不可能的,但小太子打入湛妘氏内部后确实就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
或许真的有这样一种可能。
大战后昆仑仙族四处追杀天龙族仅剩的血脉以期彻底灭口,避免后世评说天人残暴狠毒。
在这种情况下,若问天下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与天人不睦的湛妘氏部族内部了。
或许小太子费时费力,借陈兼的身份进入湛妘氏,就是为了苟活余生。
这在久屹看来是最不可能的。
但若他想反扑天人,为何要先从湛妘氏入手呢?若想借湛妘氏的手抗衡昆仑,似乎以一个外戚的身份是不大可能做到的。
除非小太子有能力在湛妘氏内部挑起双方的矛盾!
以小太子现在势单力薄的情况来看,这是久屹能想到他复仇的唯一办法。
可一个外戚,他又如何能挑起两族争端呢?
眼下,他想一个人杀上昆仑三十三天是根本不可能的。
即便是在这里能够有机会接触到湛妘氏的秘术,也绝不足以一骑绝尘。更何况,他们现下才刚接触湛妘氏的法术。
……
各院在教授完基础法术后,会按不同子弟天赋喜好分上不同兵器的法术授课。
湛妘氏用兵随以剑居多,但传授其他兵器的师父也不少。
大部分人会选择剑术,选择刀、枪的人也不少,选棍术和鞭法的会少些,最少的莫过于斧钺钩叉这类。
而小太子选了最冷门的拳术。
等小太子上课的时候才发现,整个墨院,选择拳术课的仅仅五人,还包括他。
除了他以外,剩下四人皆是往年的老人,也就是,今年的新子弟中,只有他选择了拳术。
授课的是一个留着短须的中年人,名叫湛妘财。
大家都叫他财师父,名字听起来有些土气,但人长的很端正,一身忠正气,眼睛很有神,看着就有一种清官严父的感觉。
财师父说选择学拳脚的子弟越来越少了,甚至还有曾经选择来学拳脚的子弟中途因烦腻转而去其他师父那里的,他看了一眼施礼的小太子,严肃的道,希望今年不会有这样的现象出现。
小太子大概觉得他的担心没来由,并未回应直接站在了队伍旁边,抬眼看见了旁边的人。
冤家路窄,妘姜然看了一眼小太子,尴尬的笑了起来。
但小太子表现的好像不太记得他一样照常听讲。
授课开始,财师父便让众人上桩,梅花桩立了半院子,每每开课都要站桩一个时辰。www.xiumb.com
“妘恒先上,定位中桩。”
中间部分的几个桩子最高,显然财师父想看看小太子入学这么久,轻功练的如何了。
小太子脚掌一跺,飞身而起,手掌够到桩面后翻身而起落在了桩面上。
几个师兄看了不由得一愣,财师父也点了点头。
一般初学者上桩,先上矮桩借力,再落高桩。不过小太子已经保留实力了,没直接跳上去,而是以手借力翻身。
“初学者站桩,其余人跑桩,一个时辰。”
显然,上来就是要练最磨人的基本功的,虽说每次课都如此已是家常便饭,但每每练起来众人总是牢骚满腹。
湛妘氏站桩要单脚站立,双手背后叠好,半个时辰后换腿。不可晃动或抖动,否则会被用竹条抽腿。
财师父看了看一动不动的小太子,捏了捏背后的竹条,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看了看跑在外围桩子上的几个,中气十足的喊了句:“别怠惰,跟上步子。”
落后的一步的那个立刻抖了一下,马上跟上前面的人。
他们跑桩不是单纯的在桩子上跑,要按拳法的步子来,进程快的子弟会加上手法,练成拳脚合一,身心汇形,踢足劈掌过心不过脑,做到每个动作胸有成竹、烂熟于心。
财师父见小太子下盘很稳,便不再守再他下面,晃到外围盯着四人,见谁慢了或是踏错步子,便待他跑至跟前的时候抬手狠狠一竹条。
正所谓毒打只会迟到,不会缺席。
由于他这种偷袭性质的行为,导致几人路过他时都是提心吊胆、神行具颤。
以至于别院授课传来的都是兵器碰撞声,这个小院传出都都是惨叫声——墨院拳脚课财师父,出了名的手狠心黑。
待四个人轮番挨了十几遍揍后,时辰总算到了,财师父让几人下来。可转身看着放下腿的小太子道:“你接着换腿站。”
小太子动作一顿,但随即还是乖乖的换了腿。
几位师兄不由得同情的暗自替他摇了摇头……因为明的不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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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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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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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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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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