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灵察心事重重地在军营里走着。他每天都会在营地里巡视,然而巡视的情况却一天比一天不容乐观。
在孤军被围困的情况下,云阳的守军们本就整天提心吊胆,这里又缺少补给。在又紧张又饥饿的情况下,士卒们变得极易生病,几乎每天都有更多的人病倒。他们人手本就不足,随着伤病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的处境变得更加不利了。
哥灵察正低着头往前走,忽然有人从背后叫住了他“副使。”
他回过头,只见叫住他的是一名面黄肌瘦的士卒。
哥灵察问道“何事?”
那士卒期期艾艾道“副使,你能过来吗?我们有些话想问你。”
哥灵察往他身后看了一眼,只见他身后的帐篷里探出几个脑袋来,都眼巴巴地盯着他。于是他便拔步走进了帐篷。
“副使。”帐篷里的众人忙都挣扎着起身向他行礼。这里还有几个伤员和病员,行动不便,是以他们才把哥灵察叫进来。
哥灵察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必拘谨,向伤病员问道“你们感觉如何?”
几人纷纷道“好些了。”
哥灵察又道“你们叫我来做什么?”
那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似都有些不好意思。终于,有人开口问道“副使,指挥使真的能带我们杀出去吗?”
哥灵察一怔,稍稍松了口气。他原本担心这些人会问他他们的补给什么时候才能送来,却没想到是这个问题。
几人见哥灵察不答,顿时紧张起来。哥灵察抬起头,正巧看到他们一个个担心又期待的表情,不禁失笑。
少顷,他语气坚定地答道“可以。”顿了顿,重复道,“指挥使一定可以带你们杀出去。”
这句话仿若严冬过后的第一股春风,帐篷中几张苦哈哈的脏脸顿时如同花骨朵一般,在春风的吹拂下绽开了。
士卒们来了精神,眼睛里透出光亮,连原本躺着的病员也挣扎着坐了起来。众人围住哥灵察,七嘴八舌地发问。
“副使,你给我们说说呗。指挥使到底有多厉害?”
“指挥使打过哪些很厉害的胜仗?”
“指挥使有没有以少胜多,突围成功的仗?就像我们现在这样。那时候他带了多少人,打败了多少敌人?”
“副使,你快点说吧,我们都想听。”
这些士卒年纪都不大,小的不过十六七岁,年长的也不过二十六七,眼神还都透着淳朴。被围困了这些时日,众人吃不饱穿不暖,睡也睡不踏实,日子过得紧绷而乏味。难得这有机会,他们既是好奇,又是期盼,竟缠着哥灵察要他说起故事来。
帐篷里的动静吸引了更多的人,又有不少士卒从帐外钻了进来,一起凑热闹。原本还算宽敞的帐篷,很快就变得人头攒动了。
哥灵察倒也耐心,回想片刻,竟真捡了一二件事与众人说了起来。
就在热闹的时候,一名传令兵从外面挤进了帐篷里。
“副使!副使!”他连叫了许多声,声音好不容易盖过了闹哄哄的众人。营帐里逐渐安静下来。那传令兵忙道,“副使,指挥使召见你!”
哥灵察一愣,止住了话头。
众人正听得来劲,实在舍不得放哥灵察走。可哥灵察有正事,众人也不便阻拦。
于是众人别别扭扭道“副使,你先去吧。明日有时间,你可要再来同我们讲。”
一名伤员眼巴巴道“副使,我的伤马上就好了。你替我们问问指挥使,他什么时候能带我们杀出去?”
不过两盏茶的功夫,营帐里的气氛和方才已变得截然不同了。士卒们变得生机勃勃,信心满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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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心,可以让人在逆境之中,向死而生。
哥灵察沉郁了多日的心情也略有好转,冲着众人浅浅一笑,应道“好。”
他这才起身,穿过人群,向韩风先所在的地方去了。
……
哥灵察来到屋子门口,神色又渐渐冷下来。他在屋外站了好一会儿,终于深吸了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统满找我何事?”他淡淡地问道。
韩风先一个箭步迎上来,满面喜色。他先是责怪道“你怎么这么久才来?”也没等哥灵察解释,他又急不可耐地宣布了一个好消息,“我方才得到探子来报,昨日蜀军攻占了娄山谷口!云阳附近的长沙军已经被蜀军包围了!”
哥灵察一惊,神情顿时松动些许“援军来了?!”
韩风先的脸却抽搐了一下。他的眼中闪过一抹阴鸷,冷笑道“援军?呵,我稀罕么?”
哥灵察眉头一皱,,狐疑地打量着他。
韩风先又转成满脸喜色,将他拉到屋内坐下,道“如今蜀军夺下了娄山谷口,切断了黄东玄部与王占部的联络,这倒是给了我一个极好的机会!我打算派人去与黄东玄议和,与他联手。我帮他冲破蜀军的包围,他带着我一起回长沙府去!”
哥灵察气息一促,不可置信地问道“你,助黄东玄,突破蜀军的包围?”
“对!”韩风先早已想好计策,道,“我打算与黄东玄商议,让他假意被我突围。我带兵到娄山谷口投奔蜀军。蜀军以为我是友军,自然会将我收容。届时我伺机发难,与黄东玄里应外合,便可大破谷口!破了谷口的包围,黄东玄就可回到施州,与王占汇合,我救了他们的性命,帮了他们的大忙,他们自然要将我引荐给长沙府尹!”
他顿了一顿,冷笑道“朱瑙不仁,也就休怪我不义了。如今我在朱瑙手下处处受限,还被他算计。那长沙府尹却是个爱才之人,他能收用黄东玄,还留着黄东玄的兵权。我此番前去投奔,又替他大军解围,他必当也该重用我才是。”
哥灵察望着韩风先,久久说不出话来。
韩风先察觉他的不对劲,皱眉问道“你怎么了?”
过了良久,哥灵察才很慢地开口“你,可曾想过,施州士卒皆是蜀人,绝不愿意投敌,更不可能与同僚刀兵相向。”
韩风先以为哥灵察是担心手下士卒不肯听从命令行事,毕竟没有了兵,以他一个人的力量实在帮办不成什么事。显然这点他也想过,他先是骂了一句“那些没用的东西”,微微停顿后,又道,“这也好办。若是这些人不肯听令,索性将他们交给黄东玄,全杀了省事!然后让黄东玄借我几百人,穿上军服,冒充施州兵,随我去娄山谷口。守山谷的蜀军只认得我,又如何能认得这些小兵小卒?更不会想到我会偷偷换人。此计依然可行。”
哥灵察似乎被震住了,又是半晌不言语。
韩风先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道“你怎么回事?依你看,此计可好?”
哥灵察神色复杂地看着他。直到看到韩风先不悦,哥灵察竟低声笑了起来。
韩风先愣道“你笑什么?”
他笑什么?哥灵察自己亦不明白。他的语速愈发放缓,一组一顿道“你去了长沙府,又怎知长沙府尹会重用你?他若仍然不肯给你兵权,你还要去哪里呢?”
韩风先拧眉与他对视了片刻,道“我不喜欢你这样跟我说话!”又咬了咬,发狠道,“我到了长沙府,若还拿不到兵权,那我就继续走!我能杀韩赞、董姜,也能杀朱瑙、孙湘!我就不信这天底下没有一处能留我的地方!”
他怕哥灵察是在担心自己的前程,忙道“你放宽心,这个世界上,我唯一信任的人就是你。只要我有一口饭吃,我绝不能亏待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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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哥灵察的眼神有片刻的闪烁,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就在此时,屋外传来了传令兵的声音。
“报——指挥使!二营的巡逻兵在江边抓住了两名长沙军的斥候!人已带回军营,请指挥使示下。”
韩风先略感诧异“抓到了长沙军的斥候?那些废物,在施州时一无是处,怎么这几日忽然能干起来了?”
他略微思索片刻,眼睛一亮,喜道“这是送上门来的好机会!我正好可将我的计划告诉那斥候,放他回去给黄东玄传话,我便可与黄东玄商议联手一事!”
他已然做了决定,也不关心哥灵察是何态度,只道“走,随我一起去见那长沙军的斥候!”
他急不可耐地走出屋子,后方传来了哥灵察跟随的脚步声。他浑不在意,只想着该如何与那斥候开口,就在此时,后方忽然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响动。
韩风先多年刀口舔血,那声音太熟悉了。他当下心头一凛,下意识地向前扑了个跟头,跃出数米远。他猛地扭过身来,果见哥灵察的手按在刀鞘上,刀已微微出鞘了几寸!
韩风先只觉脑袋“嗡”地一声炸开,不可思议地盯住哥灵察按在刀鞘上的那只手,质问的吼声几乎破音“哥灵察,你干什么?!”
哥灵察没有说话,缓缓将长刀拔了出来。
韩风先也不甘示弱,立刻拔刀指向他“你疯了???你想干什么???”
哥灵察目光深沉,并未言语,握刀的手时松时紧,却迟迟没有将刀举起来。
他缓缓道“韩风先。”
韩风先从未听他用这样的语气、连名带姓地称呼自己,瞬间有些慌乱。
哥灵察道“我有许多话想问你,也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韩风先心头一凛,顿时意识到哥灵察恐怕已经知道思思的事了。他的思绪飞快,早已准备好的数套闪现脑海之中。他正要开口质问“你听了什么人的谗言竟敢如此对我”,却见哥灵察缓缓摇了摇头。
他一字一顿道“你是何人,我早已明白。又何须再问,何须再说?信你之言,是我之过。”
韩风先怔住。他愈发慌乱,竟有些磕磕巴巴“你、你说什么?究竟是什么人在你面前胡说八道?你对我有何不满,你说出来啊!”
哥灵察的脸上闪过一抹疲惫。
两人僵持一阵,哥灵察忽然退后了一步,低声道“统满,十二年了。”
未等韩风先有所反应,他又道“你走吧。你要去长沙府,抑或其他地方,你现在就走。”
韩风先立刻上前一步,问道“你呢?你不跟我走?!”www.xiumb.com
哥灵察道“我今生已眷恋,亦无颜苟活。唯因承诺尚需兑现,我要留在此地镇守。若能有幸脱困,则从今往后,何日能听闻你的死讯,便是我了却所有心愿之时。”
韩风先瞳孔猛地放大。
下一刻,他勃然大怒地吼道“哥灵察!!你凭什么这样说!!我有什么对不起!!我杀了韩赞,投奔董姜,你道我是为了救谁??你道我忍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会对董姜忍无可忍??我为什么???”
哥灵察无动于衷。
韩风先猛地举起刀,恶狠狠道“谁都可以背叛我!!只有你不行!!”
他并不清楚自己想干什么。事到如今,他总不能把哥灵察绑起来带走。但他也不能就此善罢甘休,他的满腔怒火和怨气必须发泄,否则他定会郁结而死。
他大喝一声,朝着哥灵察冲了过去,雷厉风行地照着哥灵察的腿便砍!
哥灵察闪身避过,举刀迎击。两把长刀撞在一处,发出刺耳的声音与火花。哥灵察力量不敌,不由后退两步。
韩风先攻势凶猛,步步紧逼,抽刀又连砍数下,打
打得哥灵察连连后退。然而他的刀法虽勇猛,却并无章法,似乎只为发泄满腔怒火。哥灵察身上转瞬就多了数道伤口,却始终未被伤及要害。
就在此时,旁边忽然传来一阵惊呼。
两人回头一看,竟是几名士卒从旁路过,正巧撞见了这一幕。
这几名士卒显然也慌了神,原以为二人在操练实战,却不料他们打得太过凶狠,看得人心惊肉跳,这才惊叫出声。直到哥灵察转过身来,他们看清哥灵察身上被血染红的衣服,才猛然明白过来这恐怕不是玩笑!
几人应是方打完猎回来的,身上本就背着弓。他们傻眼了片刻,一人率先回过神来,竟然立刻解下长弓,搭箭朝着哥灵察和韩风先的方向瞄了过来。其余几人愣怔片刻,竟也纷纷手忙脚乱地搭弓。
韩风先并未想到几名小卒竟有胆量搀和,惊吼道“小心!”
搭弓的士卒被他的吼声吓得一哆嗦,猛地松了手,长箭离弦,“咻”地射了出去!
双方距离不过数米,箭从离弦道扎入血肉不过眨眼的功夫,任谁也来不及闪躲。
当长箭贯入韩风先的胸口,他被箭的冲力带的后退两步,他才震惊地发现——这一箭竟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双目圆睁,怒吼一声,握住扎入胸口的箭矢,正欲将箭矢折断,那几名士卒害怕不已,竟接二连三地纷纷放箭。
咻咻数声,又是数箭贯胸,韩风先登时被射成了一只刺猬。
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身体摇摆下坠,却又猛地用刀扎住了地面,使自己勉强跪住,而不至躺倒在地。他的口中溢出鲜血,双眼却仍瞪得铜铃,恶狠狠剜着那几名放箭的士卒,仿佛待他缓过这口气来,他便要冲过去将那几人砍成肉泥。
那几名士卒被他瞪得惊恐万状,又哆嗦着摸箭搭弓、假如韩风站起来,他们恐怕会立刻将箭筒里的箭射光。
然而下一刻,韩风先收回了视线,扭头看向哥灵察。
哥灵察地在一旁站着,没有阻止士卒放箭,也没有上来补刀。他就这样沉默地看着韩风先。
韩风先道“你……”他只说了一个字,人便抽搐着呕出几口血来。
他痛苦地喘息了几口,很慢很慢地说道“不……能……”他每说一个字,人便一阵抽搐,额角的青筋爆出,仿佛要破开皮肤炸裂。
然而他最终也没能说完一句话。
他双手拄着已经扎入土中的长刀,头缓缓垂下,似乎是说话太累,想要休息片刻。可这一休息,便再也没能抬起来了。
良久,哥灵察走上前去,费力地抽走了韩风先手中的刀,韩风先的身体终于轰然倒下。
士卒们这才敢撞着胆子围上来“副使……”
哥灵察垂眼看着刀上的血迹,喉头滚动。片刻后,他轻声而茫然地自言自语“他死了,谁还能带你们杀出去呢?”
那几名士卒你看我,我看你。
一人小心翼翼地开口“我们跟着副使不好吗?”
从施州出逃的这一路上,连拉带拽地将所有溃逃的散兵游勇集中起来,带领他们退到云阳的人,不是韩风先,而是哥灵察;每日视察军中伤病的人,不是韩风先,而是哥灵察;耐心安抚他们,给他们增添士气的人,也不是韩风先,而是哥灵察。
可哥灵察始终低着头,神色茫然。他原以为这最后一桩牵挂尚能维持几年,使他尚能有口气支撑着,却不料解决得这样快。他脚下轻飘飘的,仿佛踩在云端,再无踏实之感
忽然间,有人轻轻拽了下他的衣摆。
他回过神,扭头望过去,只见拽他的是那名最先射箭的士兵。这士兵年纪很轻,不过十六七岁,仍是个少年,眼神既青涩又澄澈。他记得这人,当初从施州城逃出来时,是他
领着这些人杀出长沙军的包围圈。
那少年小声道“副使,我想回家。你带我们回家好吗?”
哥灵察怔住。
那几名士卒亦将他围了起来,道“副使,你能带我们杀出去吗?”“副使……”“副使……”
一声声的叫唤灌入他的耳中,他的耳中嗡嗡作响,仿佛一座大山压住了他,无比沉重,可脚下却又踏到了实地。
良久,他弯下腰,解开了韩风先腰上的刀鞘。他将长刀插回刀鞘,认真地将刀鞘别在自己的腰间。
随后他望向那些年轻的士兵们,郑重而平静地开口“走吧,我带你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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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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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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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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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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