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色已亮了,朱瑙一夜没睡,困得哈欠连连。于是他将任务分派给众人,就自己回屋睡觉去了。
他一觉睡下去,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他这觉自是睡得极香甜的,不过有些人,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天色近黄昏。
韩风先焦躁地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数名亲兵在附近坐着,叽叽喳喳地小声议论。
“你说这天都快黑了,怎么蜀军还没人来找我们他们到底打算怎么安排我们该不会就把我们软禁在这儿了吧”
“不会吧若要软禁我们,何不直接把我们杀了既然留下我们,必定是要用我们的。”
“就是,我们校尉可是打遍大漠无敌手的沙漠之狼”
“可是为什么收容我们的是蜀军,不是延州军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昨天晚上他们拖了一整晚,我怀疑是蜀军和延州军起了冲突是谢无疾不肯要我们,那成都尹却要把我们留下来吧”
在韩风先手下也是有几个聪明人的。他们根据这两日的状况,倒把情形猜到了七七八八。
“他们把我们晾在这里一天了,会不会是谢无疾和朱瑙还在争执他们最后不会把我们杀了吧”m.χIùmЬ.CǒM
说这话的人声音响了点,传进了韩风先的耳朵里。韩风先猛地回头,恶狠狠地盯着那人。那人自知失言,立刻低头噤声。
要知道韩风先忽然投敌,被他投的敌人心里发慌,难道他们自己就不慌吗那根本就是胆战心惊啊
都不说这一路来他跟延州军交手了多少次,早在凉州的时候,他奉命偷袭蜀商和延州军的商队,就已经跟谢无疾和朱瑙结下梁子了。要不是无路可走,韩风先也不会冒险走这步棋。
众人忙围上去,七嘴八舌地安慰韩风先。
“校尉,成都尹既然收我们,一定会重用校尉的。”
“是啊是啊,听说那成都尹还是中原的皇室子弟。校尉往后一定会飞黄腾达的”
“没错,没错,咱们弟兄以后也都有好日子过了”
在众人的安抚下,韩风先终于面色稍霁。
有人赶紧趁热打铁,又宽慰道:“校尉,朱瑙和谢无疾要是真为了我们吵起来,那不是大好事吗蜀中又没什么能打的人,朱瑙从勤王的时候就一直指着谢无疾。他们要是闹翻了,以后校尉的机会可更大啊蜀中有几万军队,以后还不都由校尉来指挥”
“就是啊”
“朱瑙肯为了校尉和谢无疾翻脸,那不就说明他对校尉比谢无疾更重视吗校尉大漠之狼的名声看来已经传遍中土了”
这些士卒们七嘴八舌的,既是在安慰韩风先,也是在自我安慰。现在他们已经进了大散关,待在朱瑙的地盘里了,万一朱瑙要真对他们做什么,他们也很难逃出去,也只能往好处想了。
韩风先听了众人的马屁,心里既忐忑,又期待。
终于,在天色快黑之前,院子的门打开了。
几名蜀军的士兵走了进来:“韩风先,朱府尹召你觐见。”
韩风先忙站起来,有些局促地在裤腿上擦了擦手心的汗。
他深呼吸了几口,压下焦虑与踌躇,跟着那几名士兵出去了。
不多时,韩风先被带到另一间院落内,院中已有人已等着他了。
他定睛一瞧,只见院中坐了三个人,年纪都不大。坐在首座的青年面庞白皙清秀,相貌十分和善;他右侧的年轻人二十出头模样,相貌俊朗,身板结实,看架势就是常年习武之人;左侧的男子则长得较痞气些,跷个二郎腿,坐姿十分随性。除他们三人外,院子里还有几名持
刀的卫兵。
韩风先自然没见过他们,并不知道这些人是谁。领他来的蜀军士兵介绍道:“这位是朱府尹,这位是护卫军的程校尉;这位是蜀军中郎将卫将军。”
韩风先顿时暗暗吃了一惊:他没想到朱瑙竟然这么年轻,而且还长得这么清秀面善,和满脸横肉的董姜截然不同
他忙向三人见礼:“罪人韩风先拜见朱府尹,程校尉,卫将军。”
朱瑙道:“不必多礼,起来吧。”又吩咐道,“你们给韩校尉拿张椅子来。”
几名卫兵忙替韩风先搬了张椅子来,韩风先起身,在下首入座。
惊蛰警惕地打量着韩风先,卫?则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他。
朱瑙开门见山道:“韩校尉,你想在我手下任职,是么”
韩风先忙又起来行礼:“是。罪人愿为朱府尹效犬马之劳。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朱瑙摆了摆手,示意他只管坐着,不用一直行礼。
韩风先见他年轻面善,着实没什么架子,不像是个经历过风霜的人。又看这里全是蜀军的人,竟然没有一个延州军的人,心里顿时多了几分欣喜:看来还真让他的亲兵们说准了,朱瑙为了他,与谢无疾闹得不痛快了
他在董姜手下吃了两年的苦头,早就厌恶极了老奸巨猾的董姜。见到这样面善的长官,他心里好感倍增。他对朱瑙的身世并不十分清楚,只晓得传闻中朱瑙似乎是个皇子皇孙,又见他这样的架势不像很能镇住人的,不免怀疑起:朱瑙怕不是依靠身世,才登上这样的高位的吧
若果真如此,这对他可是一桩大好事他受够了遭人拿捏的日子,若这朱瑙当真没什么心眼,又不经世事,以后还不得对自己多多依仗,言听计从
他一时间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愿景,脸上的笑容也藏不住了。
却听朱瑙语气温和地开口:“韩校尉,在我这里不必说那些客套话。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们就开门见山罢:你加入我麾下,为我效力,不知你有什么条件你尽早说明白,能答应的,我自会满足你。不能答应的,也早点说清楚为好,以免将来再生龃龉,闹得不痛快。我可不想步了韩赞、董姜的后尘。”
韩风先的笑容一下僵在脸上:“什、什么”
朱瑙道:“韩校尉为我办事,总有条件吧”
韩风先目瞪口呆。
他还在想着朱瑙看起来像是个好说话的人,没想到朱瑙笑容可掬,说出来的话却如刀子般尖锐犀利。这哪里是个好相与的人根本不是
韩风先心里一下就慌了,朱瑙又提到韩赞与董姜,更让他冷汗都快下来了。他声音有些哆嗦,道:“为朱府尹效力,是风先的荣幸”
听他这么说,朱瑙却叹了口气:“韩校尉,你若执意要说客套话,我可就当真了。往后我随意调遣你,你当真言听计从么”
韩风先:“”
他顿时更慌了,生怕朱瑙真会那么做,忙磕磕巴巴地把自己原打算先哄朱瑙高兴后再提的话说了出来:“朱府尹,我,我在凉州还有一批旧部我想回凉州召集旧部,以便为朱府尹效力。但是凉州兵荒马乱,有许多董老董姜残部,请朱府尹出兵助我”
他的旧部有一些被董姜留在了凉州,还有一些随军出征。可惜随军出征的那些人在昨晚凉州军的内乱和延州军的围剿下已经所剩无几,能指望的也就只有还在凉州的那些了。
在董姜手下这两年里,韩风先已经看得很了明白。什么地位、什么名分都是虚的,调兵出征的权力也没有多大的用处,真正想要掌握权柄,就只有拥有属于自己的兵马。因此他眼下已对调遣别人的军队没有多大兴趣,一心一意想要召回自己的旧部。
他这话说完,卫?轻轻嗤了一声,惊蛰则始终冷淡地看着他。
朱瑙呵呵笑了笑,道:“你是想要你自己的兵”
韩风先“呃”了一声,正不知该怎么答,朱瑙已经干脆利落地拒绝了:“这不可能。”
韩风先又惊呆了:“什么”
没等他回过神来,朱瑙接着说了下去:“韩校尉,你若想留在蜀军中,我倒是可以给你安排个职务。你若做得好,我也不会亏待你。但你想要你自己的军队他们听命于你,却不听命于我这绝对不可能。如果韩校尉坚持,那就只能请另谋高就了。”
韩风先:“”
他只觉一盆冷水兜头泼了下来,把他一身热血彻底浇灭,透骨冰凉。
他原本还想耍些心眼,取得朱瑙的信任后,想办法拿回旧部。但朱瑙却一针见血地指出了要害,而且,不容商榷。
他为什么想要自己的旧部是的,因为他想要一支只听他的号令,不会被其他人调遣的军队。
其实他也有名正言顺的理由,譬如只有调遣自己的兵马才能在战场上更好地发挥。指挥别人带出来的兵,难免用不顺手。而且阵前将不知兵,兵不知将,命令传下去,常常发生阳奉阴违的事。这样的苦头他吃太多了,实在不想再吃了。
除了光明正大的理由外,也有一些不便言人的想法:毫无疑问,有了属于自己的兵,他才能做什么都有底气,他想要离开令人厌恶的长官也有了底气。想当初他要是没被董姜花言巧语骗走兵权,他哪会忍气吞声两年早在一年半前他们就撕破脸了
但他想要隐藏的那点心思,当初没能骗过董姜,现在更不可能瞒住朱瑙。
他已经乱了阵脚,磕磕巴巴道:“朱府尹,风先绝、绝无二心。若能收复旧部,必忠心为府尹效力”
朱瑙笑了笑,道:“既如此,那我将你的旧部收来,打散后编入蜀军,你看如何”
韩风先瞬间哑口无言。
不是为朱瑙效力吗那拆编他的队伍,他有什么理由反对可如果这样的话,他费尽辛苦召集旧部又是为了什么为了给别人做嫁衣吗
他忽然想起了昔日他刚刚投靠董姜时的情形。
董姜和朱瑙截然不同。想当初他第一次见董姜时,董姜对他极为热情,莫说将他空晾上一天一夜了,反而只恨与他相见太晚。当初他也向董姜提出了不少想法与条件,董姜没有一口回拒,反而全都答应下来,还另外允诺了他不少好处。
那时他是很意气奋发的,对前景也充满了幻想。可结果,董姜对他的所有承诺全都是空口白话。两年来,董姜的承诺几乎无一兑现,莫说给他任何好处了,反倒将他他原有的东西也褫夺了不少
直到昨日他提着董姜的头颅前来投敌时,他心中仍有许多不忿与不解:董姜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他
可现在,他却忽然醍醐灌顶和朱瑙一样,董姜从一开始就决不允许有超越他势力范围的存在
不同的是,董姜一直用花言巧语来哄骗他,而朱瑙却一上来就把话说得明明白白的了。
韩风先只觉身上一阵阵发冷,胸口一团怒火中烧这怒火并不是冲着朱瑙的,而是冲着董姜的。可旋即他又感到一阵无力:董姜已经死了。他这两年的冤屈也已无处申诉了
原来董姜不傻,朱瑙更不傻。唯一傻的人只有他自己
他久久不语,朱瑙暗暗摇了摇头,道:“韩校尉。”
韩风先的神智被召回,茫然地看着朱瑙。
朱瑙温和道:“天色不早了,你先去歇息吧。此事你想明白了再来与我回话也不迟。”
韩风先无言。
朱瑙似乎比董姜坦诚得多,可实际上又有什么分别呢他如今已经是寄人篱下,无论朱瑙说什么,他终究只有先答应下来,以后再另谋出路。若不然,只要他敢说不,朱瑙立
刻就会让人杀了他
朱瑙却似看穿了他的心思,道:“若是我们谈不拢,韩校尉想要另谋高就,我绝不会为难你。你若无钱粮,我还可赠与你一笔行路的盘缠。只当与你交个朋友。因此韩校尉只管想清楚,无须委屈求全。”
韩风先愣住。
朱瑙愿意让他另谋高就这、这怎么可能
朱瑙又道:“韩校尉若是决意留下来了,日后在我这里待不惯,仍然随时可以离开。只消提前遣人来与我打声招呼,我仍会资助你盘缠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此承诺随时可以兑现。若实在不便招呼,那也罢了。只是即便真有那日,咱们也得好聚好散,韩校尉以为呢”
韩风先顿时如同被人打了个巴掌似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这时候他倒是应该再表表忠心,可他没底气说啊好聚好散两颗人头摆在那里,便是他愿意说,别人也不能信。
然而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朱瑙是真的愿意放他走吗或者只是在试探他若只是试探,这话说的又似乎很诚恳
他听说过汉人学儒学,有一大堆规矩,什么忠孝仁义信尤其是忠,最为讲究。而大漠实则是个不讲忠诚的地方,从马贼到军队,叛变之事如同吃饭喝水,常有发生。而大漠之人对待叛变的态度也很简单:你死我活,成王败寇。
可现在,在朱瑙这里,却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番性情。
他忽然无措极了。朱瑙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今日的谈话也与他预料的截然不同。他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朱瑙并不催促他,只道:“韩校尉,你回去歇息吧。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来与我回个话。”
韩风先确实已经坐立不安,不知道该怎么待下去了。他匆匆忙忙行了个礼,赶紧走了。
韩风先走后,卫?望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啧了两声。
“老大,”卫?道,“我还以为你打算重用他来着。你不给他兵权,就不怕他跑了么”
朱瑙方才的意思,是只给韩风先调兵权,却不给他统兵权。这和董姜对韩风先的态度是一样的。而董姜那颗死不瞑目的人头也很明白地说明:韩风先对此是并不满意的。
但这其实并不是蜀军的规矩。无论卫?还是虞长明,他们都是集统兵权与调兵权于一身的,只不过调兵时需要拿到朱瑙给的另一半的兵符而已。
在这种情况下,虞长明或是卫?若有心叛变,难度并不大。但朱瑙并没有过多地限制他们,因为他一向是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人。
如果将调兵权和统兵权分开,自然能够减少军队叛乱的风险,但弊病却也很显然:兵不知将,将不知兵,双方不齐心,不配合,到了战场上,一定会削弱军队的战力。
然则眼下生逢乱世,所以比起被手下叛乱的风险,朱瑙宁可保证军队的战斗力。在延州军里,谢无疾也没有将二权分离。可是到了韩风先的身上,朱瑙却不肯这么做了。
即使朱瑙还没有给韩风先安排任何职务,只凭借这一个做法,卫?心里就已经很明白:朱瑙根本没有重用韩风先的打算。
果不其然,朱瑙不以为意道:“跑了便跑了吧。”
卫?不明白了:“你不是把他看得比你那心肝宝贝谢将军还要紧”
朱瑙有多重视谢无疾,又花了多少力气才与谢无疾结上盟,这些事情卫?可清楚得很。
朱瑙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嗔道:“胡说什么”
卫?:“”
他撇撇嘴:“那你昨天不还为了他跟谢将军吵了一架么你若不是图他的才干,何必留下他呢把这种人留在身边,夜里觉还睡不安稳呢。”
朱瑙却没有跟他解释。
过了片刻,朱瑙伸了个懒腰,道:“天快黑了,都回去歇息吧
。让将士们今日尽早歇息,明天我们就该动身去凉州了。”
卫?早就习惯了他只做不说的作风,却也知道他必有他的打算。于是他耸耸肩,也不再多问,起身回去了。
傍晚,谢无疾与午聪回到住处。
今日上午谢无疾短暂地补眠了一个时辰,旋即便起来主持清缴战利等善后事宜。这一忙碌便忙碌了整整一日,眼下方有功夫喘口气。
然而便是回到住处,他们仍不得安歇。传令兵送来了一堆公务,都是军中各部报上来的。
谢无疾大致翻了翻,问道:“全在这里了”
传令兵道:“禀将军,全在这里了。”
谢无疾露出一抹倦色,将公文推到边上,又问:“今日还有谁来找过我”
那传令兵怔了怔,有些莫名,不解谢无疾之意,于是报了几个名字,皆是今日来呈递公务的那些人。
他说完之后,谢无疾不置可否,却似并不满意。
传令兵忙小心翼翼地回想片刻,却始终想不起来自己还漏了什么人。
“咳。”午聪在旁清了清嗓子,提醒道,“今日可有蜀军的人来过”
今天一整天谢无疾都垮着脸,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虽说谢无疾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可午聪在谢无疾身边跟得久了,倒也能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
谢无疾为什么不高兴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朱瑙啊午聪也很想不明白,前段时日朱瑙还和谢无疾好得恨不能穿一条裤衩,结果为了一个韩风先,竟会闹得这样不快。
韩风先固然算是能征善战的好手,这一点午聪也承认。可那又如何他再能打,比得过谢无疾么他们延州军中人才辈出,朱瑙何至于就非攥着一个韩风先不肯放呢
而且昨夜朱瑙说往后只要有人来投奔他,他都来者不拒。这一点午聪也想不明白。军中是一个非常讲求军纪的地方。谢无疾要杀叛军,杀韩风先,并不是因为他嫉恶如仇,而是想要带好军队,他就必须有不可退让的原则。莫说一个韩风先了,便是他身边最亲信的亲兵,甚至他的亲眷家人,谁若违反了军纪,他也是说杀就杀,绝不手软的。若不然,庞大的延州军早就从上到下地腐坏了。
午聪也觉得此事是朱瑙没道理,但这段时日以来,他也深知朱瑙的厉害,虽有妄人之命,朱瑙却绝不是个胡作非为的人。因此他只能想,或许是昨晚一夜没睡,朱瑙有些糊涂了,才说出这么让人难以理解的话来。
今日休息了一日,朱瑙也该想明白,来找谢无疾道歉了吧
可惜,他想多了。
那传令兵茫然地摇了摇头,道:“没有蜀军的人来找过将军。将军有什么事,要我去传话么”
午聪连忙瞟了谢无疾一眼。谢无疾的神色无甚变化,气氛却莫名比刚才更冷了几分,让人寒毛直竖。
谢无疾又将方才随手搁到一旁的公文拿回面前,揉了揉睛明穴,淡淡道:“无事,你们都出去吧。”
午聪和那传令兵对视了一眼,深知此刻留下只能讨人嫌,于是赶紧脚底抹油地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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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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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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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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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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