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声音里夹带着明显的紧张,“你确定么?”
“没做检查怎么确定?”时天林提醒道,“我只是说有这个可能,苏映雪你打算什么时候送出国?”
“映雪会留在帝都。”
“什么?”
时天林的话还没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电话那边是急诊的清创科室。
“景卿,”苏映雪从科室里走出来,一脸歉意,“对不起,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不是你的错,脸上的伤怎么样?”
“医生说没事,涂点药就好了。”
“我送你回家休息。”
苏映雪忽然拉住了薄景卿的手。
薄景卿回过头,微微蹙眉,神情有些冰冷。
苏映雪立马松开,小心翼翼道,“景卿,教会的人要在这三天后给老师举行丧葬礼。”
看着女人憔悴柔弱的样子,薄景卿的眉心收了收,“我陪你去。”
“谢谢。”
薄家别墅。
薄景卿到家的时候,昨晚的饭菜都还在餐桌上摆着,早就凉透了。
楼上传来说话的声音。
“太太,您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还是等少爷回来再说吧。”
“张嫂,您让一让。”
“怎么了?”
清冷的声音打断俩人的僵持,落在江晚安的耳膜上。
“少爷,您可算是回来了。”
张嫂的目光在俩人身上转了圈,十分又眼色的先离开了。
江晚安看到薄景卿,眉心跳了跳,拉着行李箱便要走。
“你要去哪儿?”
薄景卿拉住了她的手。
“别碰我。”
江晚安旋即抽离,一身烟灰色的风衣衬的整个人冷静肃杀,抬眸看向薄景卿的眼神疏离冷漠,“我回我自己家,不需要跟你商量吧?”
“你自己家?这儿就是你的家。”
“我现在没有心情跟你抠字眼,让开。”
薄景卿单手搭在二楼的玻璃护栏上,高大的身躯拦住了她的去路,“我们能不能好好谈谈?”
“谈什么?”
“你跟我去医院,做个心理检查。”
听到这话的瞬间,江晚安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你觉得我有病是吗?”
“不是我觉得。”
“那是苏映雪觉得?”
“跟她没关系,你不要什么事都扯上别人。”
闻言,江晚安通红的眼眶里蒙着一层雾气,不怒反笑,“嗤”了一声,这一刻竟有一种心灰意冷的感觉。
“让开!”
薄景卿拉住了她的行李箱。
“松手!”
“非要走是吗?”薄景卿眉眼沉沉,强势的夺过行李箱,“可以,我亲自送你回去。”
僵持了几秒,江晚安抓紧了一团空气,愤愤下楼。
还没到门口,玄关开门的声音传来。
四目相对,江晚安一怔,“妈?”
薄母刚进门,打量屋内一前一后的俩人,故作茫然,“你们要出门?”
江晚安的目光敛了敛,“妈,我……我想回家住几天。”xiumb.com
“可这儿就是你的家!”
薄母语气温和,一脸心疼,“安安,来,你跟我进来。”
她拉住了江晚安的手就往客厅走,走到薄景卿身侧时,霸气剜了他一眼,“还杵在这儿干什么?滚进来!”
张嫂来上了一壶茶,自觉退下。
江晚安挨着薄母坐着,低着头一声不吭。
“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薄母开门见山,“本来你们小两口的事情,我不应该多管,但现在安安怀孕了,情况特殊,我不管不行。”
“妈,只是一些小事而已。”
“在你们男人眼里什么叫大事?”
薄母教训起儿子来毫不客气,语气瞬间冷了好几个度,“我不管你跟那个叫苏映雪的女人之间有什么过往的恩怨,那都是过去的事情,现在你应该做的,是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你是安安的丈夫,以后还会是孩子的父亲,分寸你懂吗?”
薄景卿微微蹙眉,“我知道了。”
“你不知道!”薄母语气更沉,“你要是知道,昨晚你就不会丢下安安一个人跑到医院去,别跟我说什么人命关天,你不是大夫更不是神仙,你去能干什么?”
“还有郊区的那套房子,没经过安安的同意,你凭什么让一个陌生女人住进去?你尊重过安安吗?自以为是!”
‘自以为是’四个字掷地有声。
薄景卿哑口无言,抬头看向江晚安,只见她低着头一声不吭,隐约能看到她微红的眼眶,极力隐忍着委屈。
男人有时候是需要长辈敲打的,薄景卿也不例外。
薄母的话让他意识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也让他认知到自己今天说的话有多伤人。
“对不起。”
送走薄母后,薄景卿转身道歉。
江晚安站在他身后,午后的光打在肩膀上,却并不温暖,单薄瘦削的肩膀显得她整个人都清清冷冷的。
“跟时医生说一声吧,我们的事情以后不要总是让长辈操心。”
“是我的错,映雪她……”
“映雪?”江晚安自嘲的笑了一声,“我都不知道,这么短的时间里我的丈夫可以和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女人变得这么亲密。”
薄景卿的眉心猛地跳了一下。
江晚安看了他一眼,目光疏离冷淡,然后径直回屋。
“砰”的一声,楼上传来关门的声音,屋子里陡然安静下来。
误会可以靠别人帮忙解释清楚,但是信任考的是彼此之间的感情维系,最近的事情让江晚安深深地怀疑即将面对的未来是不是对的,她和薄景卿的婚姻该不该及时止损。
晚上,张嫂做好了晚餐,但敲了几次门,江晚安都说不吃。
“笃笃笃。”
敲门声再次传来。
江晚安靠在阳台的沙发上,听到开门声后转头看了一眼,声音无力,“张嫂,我真的不饿。”
“是少爷让我送过来的。”
张嫂把餐盘放在了桌上,“太太,您多少吃一点。”
江晚安神色怏怏,随口问了一句,“他人呢?”
“少爷在书房。”
张嫂犹豫了会儿,“太太,其实夫妻最忌讳的就是分房睡了,俗话说床头吵架床尾和,这都分房了还怎么……”
“我没让他睡书房。”
一听这话,张嫂喜出望外。
江晚安的目光却有些沉,“张嫂,我记得仓库里有一幅画,麻烦你帮我拿上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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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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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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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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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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