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加淇回来后,老太太才偶尔愿意从佛堂里出来。
“加淇这几天工作不忙么?怎么一直都在家里?”
老夫人难得心情好,在佛堂外的院子里晒太阳,蔡汶在一旁给她捏着肩膀。
闻言,蔡汶的神色顿了顿,“工作哪有陪家人重要,加淇这孩子顾家,您也是知道的,虽然从小被您送去国外,但是他心里一直都记挂着咱们家里。”
薄老夫人微微颔首,算是对这个孩子很满意。
一旁的管家忍不住开口,“夫人您怎么还瞒着呀,现在老夫人要是不开口的话,淇少怕是得一直在家待着了。”
“住嘴。”
薄老夫人听出事情不对,“怎么回事?”
管家立马说,“是大少爷把淇少所有的工作都给停了。”
“为什么?”
“因为淇少得罪了大少奶奶。”
闻言,薄老夫人的脸色忽的一沉。
蔡汶忙劝说,“是加淇不懂事,刚回国就签了佳安公司的代言,结果他不好好配合,被大哥训斥了一通,也是应该的,给他点教训他才知道凡事不要凭着薄家二少爷的身份无法无天。”
“他是薄家的二少爷,有这个资本。”
薄老夫人打断蔡汶的话,一脸铁青,“景卿这么听那女人的话,以后把集团交给他还得了?薄家都要改姓江了!”
“妈,您别动气,喝口茶。”
蔡汶的殷勤伺候,薄加淇的孝顺有加,对比薄景卿的冷漠疏离,越发的让薄老夫人心里不悦,“工作停了就停了,作为薄家的二少爷,加淇也该好好学着怎么管理公司了。”
听到老夫人这话的瞬间,蔡汶的眸色猛地一颤,喜悦几乎要溢出眼眶。
她等了这么多年,终究是没白等。
——
两个月后。
临近婚礼。
老城区的改建项目正式完工,火灾损毁的原址重建了艺术街区,落成当天安排了一场艺术展览,展出了国内外不少知名展品。
难得忙里偷闲,撇开婚礼的杂事,江晚安和薄景卿两个人也来了展会。
薄景卿询问,“这幅画挂在家里客厅壁炉上,怎么样?”
“那儿不是有一幅画么?”
“冷清了点。”
“是么?这方面我实在是没什么艺术审美,你看着合适就行。”
“好。”
正说着话,江晚安看到项目的合作方,“景卿,你先看,我去打个招呼。”
剩下薄景卿一人在画展区驻足,他的目光忽然被一副油画吸引。
这幅画的构图算不上精致,更像是孩童的涂鸦,虽然是油画的风格,但却透着蜡笔画的天真,线条的处理上也很粗糙,仿佛是创作者故意的留白。
凌乱的线条中,那幢红房子显得十分温馨,一下子吸引住了薄景卿的目光。
“这幅画的主人是谁?”
“是创作者本人,这幅画目前还没有售出,薄总是对这幅画感兴趣?”画展的负责人恭敬道,“作者本人就在现场,您要是喜欢这幅画的话,可以和她沟通。”
负责人环顾了一圈,目光锁定在远处的雕塑区,“薄总,她就在那儿。”
薄景卿望过去,一眼看到一道瘦削的身影,素淡的棉麻布裙,一头瀑布般黑色长发披散在肩头,背影文艺清冷。
她忽然回过头也朝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露出一张清纯沉静的脸。wWW.ΧìǔΜЬ.CǒΜ
薄景卿心头忽然一震。
那女人却忽然接了个电话,神色匆匆的离开了。
薄景卿微微蹙眉,想也没想便追了出去。
另一边,江晚安跟朋友打完招呼,回头想找薄景卿时,却没见到他的身影吗,随手抓了个现场的工作人员询问。
“薄总刚刚好像走了。”
“走了?”
江晚安微微一怔。
就算是有什么事,薄景卿也不会突然离开的,怎么也会跟自己说一声。
她立马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立马就接通了。
“景卿,你去哪儿了?”
“临时有点事要处理。”
电话那头的声音清冷一如既往,只是还带了几分若有似无的焦灼。
江晚安不放心地问了一句,“出什么事了么?”
那头顿了顿,“没事,处理好我就回去。”
“好,那你忙吧。”
挂了电话,江晚安握着手机,不知怎么的眼皮忽然跳了跳,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晚上,薄景卿回来的很晚。
江晚安睡得不安稳,听到楼下引擎的声音后知道他回来,可等了半天也不见他回房,便下了床。
书房里亮着灯,从门缝中透出微光。
江晚安正要敲门,却透过门缝看到里面的身影。
薄景卿正在拆一幅画,小心翼翼,如视珍宝。
江晚安敲门的动作顿在半空,犹豫了会儿还是落下了,“笃笃笃”
“还没睡?”薄景卿回过头。
“刚好醒了,”江晚安看着他身后的画,“这是你画展上买的画?”
“嗯,过来看看。”
那幅画被他小心的搁在沙发上,完全拆开后,是一副黄昏傍晚的红房子油画,乡野小路,灯光昏黄,一路照亮回家的方向。
“这幅画有什么特别的么?”江晚安不解。
即便她没什么艺术审美,可这幅画,她也确实没看出来多少艺术美感。
“你不觉得这幅画很眼熟?”
“眼熟?”
江晚安仔细看了半天,摇摇头,“画展上我们一起看过么?我不记得了。”
薄景卿的眼神暗了暗,冷眸中悄悄藏下一抹失望,正要问些什么的时候,一道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薄景卿握着手机,“你先去睡吧。”
江晚安微微一怔,“嗯,那你也别忙太晚。”
回到卧室,她听到外面书房关门的声音,还伴随着薄景卿极有耐心的一句,“先别担心,明天我去找你。”
江晚安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的攥紧了手指。
薄景卿在书房待了一整晚,没有回房间,翌日一早就出门了。
江晚安心里莫名的不安,店里试婚纱的时候,跟林佳说了这件事。
“你不是婚前焦虑症吧?”
林佳一针见血,“越是装的镇定,其实越是心里敏感多疑。”
“不是,”江晚安摇头,若有所思,“我总觉得他好像有什么事瞒着我。”
“林佳,你帮我查一件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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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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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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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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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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