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记住,它不是好玩意。”蛋弟弟指着蛋巨巨手里头捏着的次元小蜂妖说,“这玩意不但神出鬼没,而且伤人无形,攻城以来着实伤了不少人。你千万记住,虽然人类有好有坏,可平白无故的去伤人,那就绝对不是好东西!”
“次元小蜂妖!不是好玩意!”
“哎,人生不易,且行且珍惜啊。”
蛋弟弟跟小老头似的叹气,伸着小爪子直直草编的鸟,又指了指次元小蜂妖,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说如果次元小蜂妖能为我们所用,那岂不是所向披靡!踏平妖国也只是时日问题而已!”
尚且还活着的草编织成鸟也还在轻轻扭动着,倒也没有杂乱无章,反而让草编的鸟看上去更加逼真了。
蛋弟弟蹲在草编的鸟旁边絮絮叨叨的说了许久,蛋巨巨就捏着次元小蜂妖站在旁边看着,嘴边含笑,满眼温柔。
他已经没有多少当初在蛋里的记忆,可还是能感觉得到他没破壳以前跟蛋弟弟应该是很亲近的。破壳以后他也是跟蛋弟弟的关系最好,很喜欢听蛋弟弟絮絮叨叨,不但能从中知道许多自己不知道的东西,还能陪着蛋弟弟,这就让他很满足很满足了。
“行了,我开个口子,蛋巨巨你把次元小蜂妖放进去。”蛋弟弟说了许久,总算是觉得说得差不多了,这才叫蛋巨巨捏着次元小蜂妖过来,他自个儿则是临时拆解开草编的鸟,刚好拆开的是鸟嘴巴,“从这儿、这儿……”
蛋弟弟一边拆鸟嘴巴,一边说,“鸟肚子里面是空的,可以藏东西呢,刚好把这玩意放进去。”
“成。”蛋巨巨赶忙蹲下,捏着次元小蜂妖慢慢放进草编鸟的肚子里。
刚巧明猫路过,打眼一看还以为蛋弟弟按着的是真的鸟,就赶忙凑过来道:“蛋弟弟,你捉了只鸟?妖国还有鸟吗?便是边城也都没有鸟的。”
边城不能种庄稼,又特别困苦,基本就是鸟不拉屎的地儿,而且鸟也不可能来拉屎,因为边城实在是太贫瘠了。
明猫以为鸟是真鸟,有点担心蛋弟弟那么小的个头按不住这只看上去不太老实的鸟,就赶忙蹲下,伸手就要帮忙。刚巧后面的灰鹿撵上来,打眼一看就知道那不是真的鸟,赶忙拽了明猫一把。
“你且仔细看看。”灰鹿见着明猫要说话,就赶忙也蹲下指了指地上的鸟说,“你且看看这是真的鸟么?”
说这话的时候灰鹿的语气就有点不好,他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不是真的鸟,明猫竟然能看错,且边城没有鸟,妖国也不会有鸟,就算是有会飞的,那也绝对是妖怪。
且这里是妖国,幼崽们也不会轻易带着鸟来。
灰鹿就觉得明猫能说出这样的话根本就是没过脑子,但凡是用脑子想一想,或者稍微犹豫一下,想想这样的话应不应该说出口,他就绝对不会脱口而出。
这里是妖国,外面全都是妖怪,全靠幼崽们护着他们这些道兵才能高枕无忧,灰鹿时时刻刻记着这一点,也时时刻刻想着自个儿或许是能帮上忙的,他一刻都不曾放松过。
“不是鸟?”明猫嘟哝着,凑近了仔细看这才看清楚,原来真的不是鸟,“这是……咱们种出来的?竟然如此逼真,我直接看成真正的鸟了。”
他们种出来的小家伙没有危险,明猫很喜欢摸着玩,这会子看到这些小家伙编成的鸟一动一动的,觉得很有趣,就也想摸摸,便问蛋弟弟,“我摸一下成不成?”
“蛋弟弟,这里面有一只次元小蜂妖?”灰鹿这回没有阻止明猫,而是抢了明猫的话头。
次元小蜂妖有多危险所有人都知道,边城道兵已经用堆积如山的尸骨证明了这些看似不起眼,但十分危险的妖怪究竟有多么凶残。
“次元小蜂妖?”明猫吓了一跳,甚至是身体迅速往后缩了缩。
上战场的道兵修为多高,他们尚且都对付不了次元小蜂妖,甚至梅西因为次元小蜂妖围攻而重伤,现在都没能露面,还有杨叔宁更是只剩下一口气了。
明猫很有自知之明,他甚至自己修为不够,对付次元小蜂妖无异于找死。
“还是灰鹿观察仔细。”蛋弟弟笑眯眯道,“这里面关着一只次元小蜂妖呢,且放心,我眼瞅着小家伙用叶子把次元小蜂妖制住了,这玩意瞬移不出来。你要是想摸的话,不害怕可以摸摸。”
“我摸摸。”明猫就咽了口唾沫,伸出手摸了一下,又跟火烫似的迅速收回手。
隔着薄薄的一层茎叶就是次元小蜂妖,且还能从微小的缝隙中看到里面正在挣扎的次元小蜂妖,就算是知道摸一下也不会有危险,可明猫还是本能的害怕了。
次元小蜂妖的威名实在是太凶残,叫他本能恐惧。
蛋弟弟倒是不怕,他把草编的鸟推到一边放着,盘腿坐在原地跟明猫和灰鹿说话,顺便还让蛋巨巨也坐在自己旁边。
“明猫不是我说你,你警惕性也太弱了。”蛋弟弟大咧咧道,“一看你就是那种从小养尊处优,从未经历过危险,一路顺风顺水长大的公子哥儿。”
一边说着,蛋弟弟还颇为自得,他自个儿才破壳几年呢,这就十分沉稳的说教起明猫了。
不过蛋弟弟经历的事情真要一五一十的说出来,那得说个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确实比明猫经历得多,也确实有资格说这些话。
“你且得历练呢,跟灰鹿比是完全比不上的。”蛋弟弟伸出小爪子点了点明猫,笑眯眯道,“灰鹿就跟你完全不同,他从小就没有顺风顺水过,所以不管做什么都十分小心翼翼,且想要抓住所有机会。哎,灰鹿一看就是吃过苦的,吃过常人不敢想象的苦才到了今天,所以他跟所有人都不一样。”
“一般的人,哪怕是吃点苦,又怎会吃那么多苦,遇上那么多不幸的事呢?”
蛋弟弟并不知道灰鹿究竟吃了什么苦,又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可他就是知道灰鹿的人生跟明猫完全不同。
明猫出身世家,家中没有那么勾心斗角,他本人又有修为直接成了道兵,且在地方驻扎,那是众星捧月一样活着的;而灰鹿则是恰恰相反,他就是土里的尘埃,泯灭与众不说,甚至是因为他模样略微好看了一些,便总是会吸引一些不好的人,发生一些不好的事。
“灰鹿,这些年苦了你了。”蛋弟弟叹息道,“阿爹叫我告诉你,那边你不用再回去,以后就跟着我阿爹做事吧。只不过跟了阿爹,你往后可能就不再是正经道兵了,要做的事情会多得多,也累得多。阿爹叫我私底下问问你,你自个儿考虑好了再跟我说,旁人都不知道的。”
这是为了照顾灰鹿的面子。
“蛋弟弟……你怎么知道……”灰鹿眼圈红红的,他从来都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甚至是很卑鄙,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说,而且还贪生怕死,总想着活下去。
他从来没否认过自己是个坏种,也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人跟他说:“苦了你了。”
活着的这些年一日一日的走过来,心里头早已伤痕累累,可也得一个人扛着。
忽然有个人过来跟他说你这些日子受了苦了,他忽然就觉得再也不能昂首挺胸了,忽然反应过来,原来有人知道他受过苦,有人关心他的感觉是这样的。
单枪匹马过活这么多年,哭过累过,好事坏事都做过,早已不再洁白的人生忽然就变了。
灰鹿以为自己早已变成那种铁石心肠,且心狠手辣之人,早已不再去羡慕那些别人才拥有的温暖,可当蛋弟弟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忽然就崩溃了。
眼圈泛红,逐渐泣不成声。
“哭什么。”蛋弟弟就说,“你爹娘卖了你的时候你没哭,老汉子要阉你的时候你没哭,边城大营不要你的时候你没哭,同僚道兵一个一个死去的时候你没哭,你现在哭什么?咱们可都好好的呢,外面的妖怪尽管折腾,绝对进不来。边城战事也是形势大好,自从我哥哥们来了以后,受伤的道兵是有,可一个人都没死,也用不着他们消耗生命催动本命黄符,这就已经很好了。”xiumb.com
蛋弟弟一脸没眼看的模样,又从自个儿怀里掏出小帕子看了看,犹豫了一会儿又揣了回去。
他的帕子是纺织作坊那边几个小哥儿专门纺织的,用的蚕丝和棉线,柔软舒适,擦眼泪最舒服,就是蛋弟弟的帕子太小,便是给了灰鹿怕是也不顶用。
蛋弟弟扭头看了眼蛋巨巨,就哒哒哒跑到他身上,钻进他的衣服里,把他的帕子给扯出来。
蛋巨巨的帕子也是一样的,十分柔软轻薄,蛋弟弟卷吧卷吧扛起来,哒哒哒跑到灰鹿眼前,大声道:“喏,快擦擦眼泪吧。男子汉大丈夫,哭鼻子多不好看。”
“你说你经历了那么多,怎么的也应该是个枭雄,可怎么还是窝窝囊囊的道兵呢?”
“我阿爹说你有奸臣秉性,若是入朝为官便定然会是官场上的枭雄,能耐不比守城大将差!”
这是燕洵亲口给出的评价,也是因为这个,所以才一步一步让灰鹿跟着出来,且打算把他留在身边。
“我不是好人。”灰鹿捧着帕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么好的料子他从来没见过,觉得自己的眼泪配不上这样的帕子。
“给你用你就用呗。”明猫不会想那么多,他直接拿起帕子帮灰鹿擦眼泪,大咧咧道,“灰鹿,没想到你竟然还有经历,我还以为你跟我一样,出身都差不多呢。”
这么些日子相处,灰鹿看上去跟明猫差不太多,反正明猫自个儿是没看出来。
谁能想到灰鹿心里头装着那么些事呢?
“蛋弟弟,你咋知道的?”明猫自个儿想不明白,又觉得蛋弟弟竟然知道这些事很厉害,便直接问了。
灰鹿也好奇地看过来,他一直藏着很深,从未跟人说过,哪怕是睡觉也只敢浅眠,就怕自己说了什么梦话,叫人知道那些过往叫人看他不起。
“阿爹说你跟其他人不一样,又自个儿一个人跑出城,外头那么危险,你自个儿跑出去肯定不同寻常啊。阿爹担心你叫人害了,就写信给我哥,让我哥帮着查。”
“我哥是小蛋,在大理寺当差,师傅是北齐北大人,你们知道不?”
说这话的时候,蛋弟弟特别自豪。
他哥哥在大理寺当差,虽然还是白身,可也帮着办了不少案子,无论是民间口碑还是朝堂上的地位,那都是岿然不动的,便是皇帝也知道宝宝在大理寺的地位,那也是不敢对宝宝怎么样的。
“小蛋少爷我知道。”明猫立刻道,“我还在地方驻兵的时候有阵子衙门出了案子,查了好几个月都没出结果,还接连不断的死人,实在是没办法,这才请示上级衙门。后来小蛋少爷跟北大人一块来了一趟,待了不到一个时辰案子就破了。”
那时候明猫想见宝宝来着,只不过案子破得太快,他这才刚喝了点酒,吃了顿饭,结果案子跑了,人已经走了。
“我哥很厉害的。”蛋弟弟一脸骄傲地说,“很多不好破的案子都是我哥破的,这回灰鹿的事儿也是我哥亲自查的。”
查到有关灰鹿的一切,写了信,快马加鞭,且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送来。
明猫对宝宝的本事肃然起敬,又觉得灰鹿可怜,跟蛋弟弟说话的时候都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有点不放心的样子。而灰鹿则是瞬间想到蛋弟弟说的这些话所透露的信息:传信的事儿谁都不知道,且仅仅几日信就传了一个来回。
这说明燕洵手中已经有了不为人知的传信通道,不断可靠,而且还十分迅速,更说明宝宝的本事怕是比传言中还要厉害,他当年经历的那些事知道的人已经不多了,无论是当年狠心卖掉他的爹娘,还是当年想要阉了他的老汉子,亦或是后来对他下手的那些肮脏无比的人,他们都已经作古,再不能开口说话。
而这么多年灰鹿都一直安安稳稳的在京城当道兵,从来都没有人找过他也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往,就是因为他把过往的一切都处理的很好。
但那些他处理的很好的过往都被宝宝轻而易举的挖了出来,并且送到了燕洵眼前。
“灰鹿你且去吧。”蛋弟弟看着那边开始分派差事了,赶忙道,“明猫也一块儿。灰鹿你不用多想,我和阿爹都不会把你的事告诉别人,且已经帮你处理掉所有遗留的线索。那些肮脏的过往并不能把你弄脏,你还是干净的,并且以后有我阿爹保驾护航,你再不会被人欺负,你也不用再去做恶人。”
“心地善良之人终归都会有好报的,哪怕是他曾经成了恶人。”
“去吧。”蛋弟弟背对着灰鹿,轻轻挥了挥小爪子。
这话平平淡淡的,可灰鹿就是觉得蛋弟弟说出来的话有千钧之力,砸到他身上,叫他顿时觉得自己彻彻底底的安全了,再不用去筹谋安全的地方,再不用不择手段找安全的地方了。
他缓缓抬起头,目视前方,跟着明猫慢慢上前,一步一步走出去,便觉得自己的整个人生似乎都再也不一样了。
他走上了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
只不过,他这样的人……何德何能呢……
*
边城一日之间悄无声息的发生了许多事。
何先生仔仔细细的打听清楚了这才回来跟秦仪说,“处置了几个作风不好的副将,一刀斩,任何会还的余地都没有,杨小将军亲自斩的。有一个战功已经快要积累到上将军……也斩了。下面的小兵斩了小一百,辅兵三百,杂役兵八十多个。”
“为何?”秦仪皱眉。
这么多人突然处决,要不是何先生散步出去的人多,他们根本就不会知道此事。
“打听到消息说是……”何先生总觉得打听到的消息不像是真的,“说是裘保身边两个心腹手下,阿达和阿西选了个模样齐整的道兵当随侍,当时便派他出城查探消息,谁知道刚巧碰上钦差仪仗,就被……就被看上了,直接带在身边。”
“谁这么大本事,说带在身边就带在身边,裘将军的面子都不给?”秦仪皱眉,说完他便忽然反应过来,神情诡异地看向何先生,“是燕大人?”
能不给裘保面子的,除了燕洵,这满边城的还能有谁?
当初裘保的一个手下副将范江被宝宝直接轰死,燕洵直接拿出一卷空白圣旨给范江定了罪,京城那边什么话都没有。
整个边城只有燕洵敢不给裘保面子,且一点面子都不给,只是要他一个小道兵算什么,便是叫裘保从战场回来继续养马,裘保也得乖乖听话!
“燕大人看中那个小哥儿道兵了?”秦仪语气十分不确定。
何先生赶忙道,“是个模样齐整的小汉子。”
“小汉子?镜大人能愿意?”秦仪神情更诡异了。
可无论他怎么想,事实就是事实。
边城大营有了动荡,虽然死的全都悄无声息的,可该知道的还是一样知道了。
很多人都想知道这是为什么,究竟是什么事竟然牵连了这么多人,甚至还跟一名即将成为上将军,前途明亮的副将有关,甚至是有人开始巴拉这位副将的生平,想弄清楚他究竟为何忽然就这么窝窝囊囊的死了。
也有一些副将自持身份,又有了些危机感,便跑来找杨琼质问。
“小将军,此时妖怪攻城,正是战时,只要他们能上战场就应该网开一面,便是秋后算账也没有必要这般作为……”副将振振有词,也理直气壮,因为多少年都是这样过来的。
杨琼倒是也没有藏着掖着,而是直白道:“他们都犯了大忌,且证据确凿,你们如果不信可以去查看证据。”
“小将军,你就说他究竟犯了什么错吧。”副将可不敢去看证据,既然杨琼敢这么说,那就说明证据肯定是确凿的,他要是去看那就是不给杨琼面子,但不知道的事总得问个明白,这才能看看自己究竟有没有犯事,用不用提心吊胆。
“他……虐.杀一百三十六位道兵。”杨琼道,“全都是边城大营模样齐整的道兵,原本应当判他凌迟,足足刮三千六百刀,只可惜现在是战时,没有那个空闲,只能一刀斩了。”
副将顿时觉得后背一寒,“不可能吧……”
那么多人,若是有一百多道兵手下,那大大小小也是个官儿了,又为何下杀手。
“证据确凿。”杨琼道,“剩下的人也大都是如此。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去看证据。今儿个我便再多说一句,你们不用担心自己,以前做过的事既往不咎,这毕竟是战时,妖怪攻城,所有人都要上战场,任何战力都不能有所损失。至于他们为何丢了命,我也只能说一句,他们命不好,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燕大人?”副将眼中有些许怒意。
若真是燕洵如此行事,那他也要去找燕洵问问,为何战时生事。
“不是燕大人,是灰鹿。”杨琼道,“是因为灰鹿才有的这个案子。”
副将一愣,灰鹿他根本没听说过,又不敢继续问,赶忙退出来,招来手下问,“去打听打听灰鹿是谁。”
结果手下根本没打听,他正好知道灰鹿是谁,“将军,灰鹿前些日子风头正盛呢,投靠了阿达和阿西,跟着跑腿,端水端尿,什么活都干,听说天天挨打。模样长得倒是不错,细皮嫩肉跟小哥儿似的……”
“为人怎样?”副将问。
“不咋地,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没上过战场,听说极其惧怕上战场,胆子小,脏活累活倒是肯干,就是不知道阿达和阿西两个老头有没有……”
副将一听后面定然是不好的话,赶忙瞪眼道:“慎言!”
手下立刻闭嘴,有些不解,只是说笑一个不起眼的下贱道兵,平日里大家不都嘻嘻哈哈哈的说,甚至还当着那道兵的面说呢,这会子怎么突然要慎言了?
副将很信任手下,便稍稍透露了一句,“那灰鹿已经登上枝头,成了凤凰。”
“是!”手下肃然起敬,心里头想着那灰鹿竟然当真是个人物,他还以为那就是个贱货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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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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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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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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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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