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在妖国,日子确实苦,吃不下干粮,只凭借归元绿灵芝搓的药丸子充饥,到后来几乎是药丸子都吃不下了。再到后来到了歧元县,燕洵的状态其实是一日比一日好的,也能吃一些东西,虽然很少,但总比吃药丸子强。m.xiumb.com
“我这个身体就是这样。”燕洵自己也很无奈,“歧元县事情多,若是我不在后面帮忙,等到时候真的乱起来,贾求孤那边会更加艰难。”
县令五年一任,若是歧元县下面乱起来,别说是五年,就是十年也不一定能治理好歧元县。
且现在歧元县连下下等的县都算不上,而贾求孤若是想要风光回京,那就至少要让歧元县变得过得去,不说是上上等的县,至少得中等县吧,这样才是拿得出手的政绩。
“皇上定然不清楚歧元县的具体情况,否则不会让贾求孤来。”燕洵无奈道,“事实上咱们也不知道歧元县的情况。可现在既然已经来了,总不能让贾求孤再去别的县吧?”
“大人太捧着贾求孤了。”镜枫夜低声道。
是啊,燕洵对贾求孤实在是太好了。
想当初,贾求孤跟燕洵作对,后来还惹了事,那时候谁又能想到现在贾求孤能有造化,而燕洵却又不计前嫌对贾求孤那么好呢?
燕洵想起以前的事不由得失笑,“哪里是捧着他,我只是捧着咱们自己罢了。贾求孤是皇上钦点的未来内阁成员,若是我帮帮他,将来首辅也不是不可能,那你觉得那个时候的贾求孤会如何呢?”
到那时候,贾求孤怕是依旧会对燕洵,对幼崽们很好很好。
“镜大人,咱们手中有那么些足以改变整个大秦,甚至是影响妖国的东西,若是没个人护着,咱们便更加艰难了。”燕洵低声道。
“我知道。”镜枫夜明白了。
燕洵用心良苦。
“别瞎想,等歧元县事了我便好好歇歇。治病的法子也简单的很,不就是跟养猪一样,我把自个儿当成猪不就行了。”燕洵笑眯眯道,“或者咱们再试试,要是能再怀上,那所有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让蛋红红来帮大人重生也行的。”镜枫夜低声道。
“不行。蛋红红不能离开小皇子太久。”燕洵也很想见到蛋红红,但是不能不管小皇子。
有蛋红红在,小皇子就不会出事,也能一定程度的控制自己,有时候能够短暂的妖化,还能保持神智,想要恢复也简单,找蛋红红帮忙就行了,但若是蛋红红不在,小皇子一旦失控,想让他安静下来,就只能施针了。
“蛋弟弟应当快来了。”燕洵说着闭上眼睛,瞬间睡着。
*
蛋弟弟闯进营地,很快蛰伏下来。
狮子搏兔尚需用尽全力,蛋弟弟当然也不会因为自己的个头小容易躲藏就忘乎所以,在营地里大摇大摆的出现,恰巧相反,他十分谨慎,不确定安全,他宁肯躲着什么都不知道,也不会贸然出来。
事实上蛋弟弟虽然个头小,但他也还是妖怪幼崽,会在地上留下些许痕迹的。
比如说一些落灰的地方,只要蛋弟弟走过,就会留下小小的脚印,而蛋弟弟是选择把对他来说显得有些大的叶子扑上去,自己踩着叶子前行,这样留下的痕迹就是微乎其微。
比如说有些小水滴,可能别人不在意,但若是蛋弟弟不小心踩上去,就会粘在小脚上,留下更加明显的痕迹。
再比如说,蛋弟弟虽然力气很大,但他搬沉重的物件时,很容易留下爪印。
谨慎起见,蛋弟弟不会轻易留下痕迹,所以进入营地后他就立刻蛰伏,慢慢的探听消息。
偶尔会有人小声说起如今营地的状况,虽然说得十分隐晦,但蛋弟弟还是能差不多猜出来,两方营地的背后,肯定有燕洵的手笔。至于该死的狗娃叔和他的那几个手下没了命,蛋弟弟也能猜出来,应当也跟燕洵有关系。
只是燕洵十分神秘,等闲不会露面,更没人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蛋弟弟要是想要找到燕洵,这可就麻烦了。
“大儿子明显不一样,狗娃叔没了命,大儿子回来哭嚎,亲自把狗娃叔安葬了,却也没说什么。”蛋弟弟摸着下巴自言自语,“他看上去是个傻的,但有时候其实又不傻,不过别的太精明的事情他怕是也做不了。”
“倒是那个狗儿子很是有几分手段,他以前在家中装傻充愣,虽然能偷偷摸摸的学一些本事,但……一个生活在上元村的普通汉子,难道能自己无师自通的学会那些调节平衡的手段?”
狗娃叔和狗将军的手下,很多次都有小规模冲突,也有很多次都是狗儿子暗中出手调节,维持平衡的。
“不简单、不简单。”蛋弟弟觉得狗儿子很特别,他便寻找机会,偷偷摸摸的到了狗儿子附近。
自从狗娃叔出了事,再加上他的几个得力手下同时出事,很多人就被燕洵吓到,有野心的全都蛰伏下来,没有野心的都是恨不得立刻回家种田。
另外一边狗将军手底下的人更是吓得不轻,不但全都蛰伏下来,更是等闲都不离开帐篷。
他们这些人原本以为聚集了这么多人,且成功围困歧元县县城,早就把县城看作是囊中之物,更是不把旁人放到眼里,可燕洵一出现,就让他们瞬间清醒。
自以为十万人聚集,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县城里的人淹死,可清醒之后大家都清晰的意识到,自己是多么无知。
只是燕洵一个人,他们就觉得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了,又怎么有胆子把县城看作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呢?
许多人都暗中找狗将军,想要想法子摆脱这样的困境。
蛋弟弟就是这时候跟着狗儿子来到帐篷外面的。
他找了块不大的石头,又捡来附近的树叶,自个儿藏在石头和树叶之间,反正只要不是掀开树叶,拿开石头,是绝对不会发现这里还有一只小幼崽的。
而帐篷里的动静虽然很小,但对于蛋弟弟来说,还是能十分清晰的听到。
“说出去别人肯定不信。”有人说,“咱们这么些人竟然被一个年纪轻轻的公子吓到了,这实在是……”
就是他自己回想起来也觉得很匪夷所思,但事实就是事实,他甚至不太敢去想燕洵的模样。
“将军,实在不行,咱们撤吧?就是回去种地,以后再也不做恶事,不跟县城的人联系,难道不行?”
“对,回家种地!”
几个人都跟着点头,显然他们都是这么想的。
还有人干脆道:“反正咱们这些年攒下来的粮食都没了,家中也都有人折损,这算是赎罪,再往后我可不敢再做什么。实在不行咱们干脆躲到山里,就不行这样县里的大人们还能追着咱们不放!”
“县里的大人现在都自身难保,他们必然不会盯着咱们,可那位公子……”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沉默。
是啊,其实县里的大人们并不可怕,因为现在外面所有人都在一起,不再是以前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势单力薄,可那位公子就不一样了,他很特别,特别到所有人都觉得自己逃不过。
所有人都看向狗粮军,等着他发话。
狗将军轻轻咳嗽一声,不着痕迹地看向狗儿子。
面对这样的事,他也同样抓瞎,要他说现在就走,躲到山里就好,但在场的还有狗儿子,他可不能这么说。
当时狗儿子说了几句话,燕洵并没有针对他。在场的人精又哪里想不到狗儿子其实跟燕洵关系不一般呢,即便是不能确定,哪怕是有这个可能性,大家也都愿意相信。
没办法,燕洵实在是惹不起。
于是狗儿子就道:“公子的意思是,让咱们继续围困县城,等待转机。”
“那又能等到什么时候呢?”有人忍不住问。
“我也不知。”狗儿子老实道,“我做的是都是公子吩咐的,你们若是想知道,可以去问问公子。”狗儿子见着这些人变了脸色,便好心提醒道,“从上元村开始,咱们的人跟狗娃叔的人一直都只有小冲突,大冲突根本没有,你们明白为什么吗?”
两方人马有不少次大大小小的冲突,可真正把事情闹大的也就是这一回,以前是根本没有的。
见着众人都变了脸色,狗儿子便道:“你们想的没错,这一切都是因为公子的谋划,否则咱们手底下的人不会聚拢这么多,那些人原本都不甘心,若是没有对面的人都是一条心,怕是他们早就另立山头了。”
这当中一旦协调不好,很多人都会另立山头,跟着狗将军或者狗娃叔,哪里有自己当家做主来的畅快。
可偏偏两边都拧成一股绳,便是有些人心中有想法也不能付诸行动。
帐篷里的这些人,自然也有过想法,此时被狗儿子直接叫破,他们脸上都流下冷汗,同时又觉得那位公子实在是太厉害,一直没露面,竟然还能让所有人都按照他的设想来。
“且等着吧。”狗儿子最后说了这么一句。
所有人都赶忙点头,再没有别的想法,也不敢有别的想法。
外面蛋弟弟依旧竖起耳朵听着,帐篷里的人都陆陆续续出来,遮遮掩掩地回自己的地方,帐篷里只剩下狗将军和狗儿子。
没了外人,狗将军便直接问:“那位公子……当真是没说什么?”
“没说。”狗儿子立刻道,“不过公子说过,他在等人。”
“等什么人?县城的大人们?”狗将军皱紧眉头,“外面所有人都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有些见识不错的要么聘为账房,要么聘为军师,且都是咱们自己人。公子的本事……定然是看不上他们的,那是等县城的哪位大人?”
想来想去,值得燕洵等待的人,狗将军觉得肯定是县城中的哪位大人了。
狗儿子轻轻摇头,“都不是,至于是谁,公子没说。”
而藏在外面的蛋弟弟却立刻明白了,燕洵等的人恐怕是他们这些人。
当初燕洵让沙狐和赤狐离开歧元县,带了话,让蛋弟弟和两个哥哥来歧元县。这话说的很清楚,身为蛋弟弟的弟弟的蛋红红因为小皇子而不能离开,其他哥哥们需要自己商量出两只幼崽来。
现在想来,燕洵等的必然是他们。
不过蛋弟弟并没有着急,他依旧藏在暗处,等着狗儿子出来。在确定消息是真的以前,蛋弟弟不会露面。
狗儿子出了帐篷,便迅速离开,七拐八拐的绕了很远的路,身后的人全部都甩开以后,他进了一个很不起眼的小屋。
屋里,燕洵听狗儿子把外面的事情说完,便拿起毛笔花了几个圈,又在上面点了点。
“你且看看。”燕洵把画递给狗儿子。
狗儿子双手接过来,仔细看了看,没看明白。
画上是一只圆滚滚的,看上去不是人,应当是妖怪一样的存在。脑袋上面盯着一撮毛,十分倔强的翘起来,耳朵上有着很清晰的龙鳞痕迹,身上穿着的衣裳十分考究,就是整个妖怪都十分胖,浑身上下都圆滚滚的,一双眼睛更是圆溜溜。
狗儿子不由得看了眼镜枫夜。
他心里头想着,若是这个妖怪跟镜枫夜一样高大的话,那么这么圆滚滚的妖怪,恐怕得几百斤吧。
那……肯定是不多么好看了。
镜枫夜倒是模样俊美,且身板也跟寻常人差不多,狗儿子还以为所有的妖怪都这样呢,却没想到还有的妖怪一点都不好看。
“没事了。”燕洵闭了闭眼,不再说话。
狗儿子就知道燕洵要休息了,他不敢再说什么,赶忙退出去。
自从见到燕洵开始,狗儿子就知道这位公子的身体十分不好,平日里大多数时候都躺在矮榻上,基本不会动弹,可看上去还是十分消瘦。这要是狗儿子自己躺着一动不动,用不了几天他就能变成一个超级大胖子。
到了外面,狗儿子立刻离开这边,想找个地方仔细想想,燕洵给他看那副画是有什么用意。
结果没走几步,狗儿子就听到一个声音,“你去见燕洵了?”
在确定自己的猜测完全没有错以后,蛋弟弟就不再隐藏,不过他没有去找燕洵,而是追着狗儿子跑了出来。
“你是谁?在哪儿?藏头露面非君子!”狗儿子身体紧绷,他只听到声音却没看到人,心里头吓了一跳,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人盯上的。
虽然燕洵很厉害,但狗儿子知道燕洵暂时还不适合出现在人前,他要保护燕洵!
这般想着,狗儿子就道:“阁下是什么人?可敢露面?”
“你又是什么人?”蛋弟弟上下打量狗儿子,“你是狗将军的儿子。据我所知,狗将军可是做了不少恶事,那么你呢?”
狗儿子脸色一变。
他以为说话的人是来兴师问罪的,也确实,狗将军做过恶事,若是当事人来报仇,他便是心中不忍也不能太过于阻拦。
忽然,他心中一动,赶忙道,“你有什么话咱们可以私下里说。这地方随时都会有人出现,不如阁下随我来,去安全的地方说话如何?或者阁下可以选个别的地方,只要合适,我别无二话。”
不能在这个地方,这里距离燕洵那边还很近。
蛋弟弟猜出狗儿子的想法,心中有些欣慰,也觉得狗儿子当真是不错,都这时候了他还想着顾着燕洵,便轻轻咳嗽一声,从一块全都大小的石头后面绕出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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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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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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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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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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