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好事,就跟天上掉馅饼似的。
但是天上怎么能白白掉馅饼呢?
马车里,镜枫夜双手轻轻帮燕洵按摩,一边说:“有人说大人傻,白白送出金山银山,就算得到那些穷人的感激又能怎么样呢?大人损失的钱永远不会回来,那些穷人也帮不上大人什么。”
镜枫夜声音低沉,一板一眼说着这话,很滑稽。
燕洵睁开眼,抿着嘴笑,他能想象到说这话的人必然是学问一般的书生,或者是自认为能耐大过天的富贵子弟。
“无须生气。”燕洵笑道,“书中自有道理,那句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好比水官好比舟’,道理讲的如此明白,只是寻常人不屑于去想罢了。”
“大人。”镜枫夜觉得自己也有点想不明白。
大妖能力强,自然而然就是上位者,小妖能力弱,像铁爪鬣狗妖,脑子小,都不会考虑事情,肯定成为不了上位者。
看出镜枫夜眼中的疑惑,燕洵道:“人和妖怪不一样,人的聪明与否,很大程度上跟经历有关,而不是出生就决定的。百姓并不愚昧,他们都很善良,谁对他们好,他们都会记在心中,谁对他们不好,他们也会记在心中。如果给他们机会爆发出来,那将是真正的翻天覆地的能耐。”
“我没有大人的大局观好。”镜枫夜老实道,“许多事情需要大人指点才能想明白。”
“那你很厉害了,有多少人就算我指点也指点不明白。”燕洵笑道,“你能被我指点明白,说明有潜力。镜大人,往后可要加把劲啊。”
“都听大人的。”镜枫夜哪能听不出燕洵的玩笑话。
燕洵忽然爬起来,伸手往镜枫夜怀里掏,三两下掏出一个画本,便自个儿到一旁坐着,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以前他定然是不愿看这种画本的,没什么内容,就是白花花的两个人各种姿势,现在燕洵感觉自己可能是因为次数太少,所以看个画本也看的津津有味了?
也有可能他是个汉子,所以跟其他汉子一样。
大家不都是嘴上说不看不看,但背地里都偷摸着看么。
燕洵其实也是个很寻常的汉子啊。
到了一家及不起眼的小院中,燕洵和镜枫夜这才下了马车。
这里是捕快们弄得暗哨,专门收集证据用,反正有用的没用的证据都有,一旦案子需要,立刻就能拿出来。
屋里有不少捕快,他们围成一个圈,最中间是**幼崽,今天轮到他来大理寺帮忙。
“这样经过改造,这个院子就只能有拿木牌的人进来,木牌不能仿造,且世上独一无二,就连我都不能再造出同样的一模一样的木桩和木牌。”**幼崽认真道,“这里面藏着铁片,上面蕴含电磁,每一个磁谱都不一样。”
“想要研究电磁波,现在我们还不能造出那样的仪器,你们懂这个道理就行了。”宝宝坐在旁边补充。
一群捕快听的云里雾里的,但是木桩和木牌他们都知道,商场用的防盗木牌就是这种,至今有至少数百人尝试破解仿造,都没有任何人成功。
所有人都不知道所谓的‘电磁波’是什么,那又怎么去仿造呢?
燕洵和镜枫夜进来,冲着大家拱手。
“听说你们有发现?”燕洵笑着问。
镜枫夜把拿来的点心盒子打开,都是范金水那边做的面食,不单单有面果子,还有范金水研究出来的其他点心,卖的非常好,不预定根本买不到。
“阿爹。”宝宝赶忙从板凳上跳下来,哒哒哒跑过来,仰着脸说,“我和师傅查到一点眉目。谢谦书似乎是被外室威胁,这几天经常去送金银,谢家上下都知道,不过都替谢谦书隐瞒。”
“赵元汀没出现,但是我隐约听到那外室提到过‘账本’。”**幼崽道,“谢谦书应该是被账本威胁。”
账本,很容易想到从户部流出的银子和粮食是如何一步一步减少的,如果真的有这个账本,那就是再好不过的证据了。
“对了,燕大人。最近这几日京城似乎有很不好的传言……”一个捕快冲着燕洵拱手。
“什么传言?”燕洵赶忙问。
“说燕大人在边城虐待俘虏,也有说燕大人虐待边城道兵和军户。边城的田地被燕大人征收,军户都吃不上饭,饿死了很多。”那捕快赶忙道,“说这话的人每次都跑得很快,京城好几处都有传言,应该是一伙人。”
燕洵点头,“知道了。”
屋里的捕快都有些担忧,不说他们对妖怪态度如何,至少燕洵做过的事他们都知道,对燕洵本人是极为敬佩的。而宝宝又是北齐的徒弟,经常帮忙查案,幼崽们来了以后也真的帮了很大的忙,捕快们心中的正义没有变,但对幼崽们的偏见也慢慢消失了。
“阿爹,有人使坏了。”宝宝不高兴道,“咱们怎么办?”
“不急。”燕洵很淡定。
捕快都是心中震惊,燕洵如此宠辱不惊,风范寻常人必然撵不上。
交换玩情报,燕洵和镜枫夜离开,宝宝和**幼崽依旧要留下来帮忙。
燕洵戴了斗笠,蒙着面纱,镜枫夜也是如此。
两个人到了街上,慢悠悠的走着。
“保育堂第二学堂的孩童节你们去不去?听说宋飞凉要教孩子们念书,我得去看看。”
“保育堂卖的书就能学识字,没必要再去学堂吧?”
读书人作诗写词写文章,那得是从小开始念书,还得多多看书。寻常人家能识字就不错了,写文章是真的没那个本事。
“反正我得带着我家孩子去看看,说不定是读书的料呢。”
“咋?你们没看宣传单页?上面写了,就算不念书,也可以进去学手艺,等学成了出来照样找活计。”
“都有啥手艺?”
“我听商场那些哥儿说的,可以学厨。”
几个汉子们一边喝着大碗的酒,一边大着嗓门说。
上回劳动节满京城的热闹,这回孩童节比上回更热闹,因为所有人家都盼着自家孩子能成龙成凤,一步登天。
燕洵建的学堂就是登天路,只要有机会上去,所有人都是愿意试试的。
“百姓们求什么,求的是吃饱穿暖,再求一个盼头。”燕洵道,“你看看他们想的就是这么简单,吃饱穿暖和盼头我都给了。”
“他们都在夸大人。”镜枫夜低声道。
酒楼里、茶馆中,外面的小摊子上,街道上,许多人都在说燕洵做过的事。他们就像镜枫夜说的那样,都在夸燕洵。
“是啊。”燕洵冲着镜枫夜伸出手。
镜枫夜赶忙伸手握住。
他们两个人都遮着脸,打扮跟江湖人似的,有些人都好奇的看看,并不会刻意靠近询问什么。
等他们走远,身后小巷中忽然冒出来一个鬼鬼祟祟的汉子。
他左右看了看,悄无声息的加入一群高谈阔论的汉子中,找准机会插话道:“你们真觉得燕洵是好东西?他在边城做的事你们都不知道吧?”
有汉子好奇,他便赶忙道:“边城现在所有人都生不如死,那些道兵都被他折腾的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据说妖国派出妖怪入侵边城,都被他抓起来一点一点凌迟,足足三千六百刀!”
“你们以为那些幼崽过得日子好?他们都敢怒不敢言,天天被逼着干活。”
“信不信由你们。”
汉子说完,立刻转身跑了。
原本高谈阔论的汉子们都面面相觑,他们自然不相信那些话,只是边城到底如何他们并没有亲眼看到,也就不知道那些话的真假。
这样的话多了,总会有那么几个人偶尔说起来,然后慢慢的,说起来的人便会越来越多。
星星之火尚能燎原,更何况是那么一群人不停地说、不停的说,总会有人将信将疑,等到说的人越来越多,就会有一部分人真的信了。
就像做豆腐要挑豆子,把不好的豆子挑出来,等再挑第二遍,还是能发现稍微不好的豆子,第三遍还是会有,跟最好的豆子比起来,其余的豆子都是不那么好的,若是要挑,每一遍都能挑出些许不好的。
大理寺捕快们最先知道消息,当天去帮忙的长毛幼崽把消息带回来,闷闷不乐道:“我不喜欢那些人,他们说的都是假话。怎么能信口雌黄,那些事我们明明都没有做过。”
“这世上总会有人为了各种各样的理由颠倒黑白。”燕洵安慰长毛幼崽,“这件事很快就会过去的,没事的。”
“大人。”长毛幼崽还是闷闷不乐。
边城绿棉花的产出,方法确实很残忍,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为了得到绿棉花,燕洵和幼崽们那么做了,就算是被人拿出来说,他们也不会说什么。
只是那些人显然不光说这件事,而是颠倒黑白,编造了许多事来说。幼崽们又不能主动出来说绿棉花的事,此事只能一口气咽下去。
“会没事的。”燕洵淡定道,“咱们也不是没有准备,会打他个措手不及的。”
“我们把孩童节办的漂漂亮亮的。”长毛幼崽打起精神,“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孩童节的一切都跟孩子们有关。
当初圈起来的地方只用很短的日子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外面竖起高高的围墙,宽阔的大门用的是折叠铁门,下面带着轨道和铁轮子,摇动机关门就会自动开关,十分神奇。
门前有一块巨石,上面刻着‘保育堂第二学堂’的字样,乃是周光亲自写的。
学堂外面是宽阔的水泥路,能同时跑好几辆马车。此时站在外面就能看到里面一栋栋水泥楼,还有巨大的广场。
铁门关着,所有人都只能等在外面。一些小商贩抱着糖葫芦和点心等等跑来跑去的卖,不多一会儿手中的东西卖完了,兜里多了银钱,他们便也加入等待的人当中。
寻常百姓大都是步行来,都跟相熟的人一起,一边等着看热闹一边看着水泥路上本身的热闹。
世家的主子们要矜持的多,此时都在马车里等着,骑马来的公子、哥儿的闲着没事,便故意骑着马跑来跑去,好叫马车里的哥儿、姐儿们看到。
还有些个公子趁着这个机会差人去打听自己心仪的哥儿,然后便去人家马车外面晃来晃去,还高谈阔论,生怕马车里头的人听不到似的。
每次燕洵弄个什么什么节,总能引来许多人,有些公子就会趁机跑去见自己心仪的哥儿或者姐儿,这都成套路了。
不过这回来的孩子最多。因为平日里宋飞凉几乎不露面,这回很多大户人家都是冲着宋飞凉来的,穷人家的孩子是冲着晌午要给的大包子来的。
“来了!”有人站在马车上眼尖的看到学堂里面有人出来。
“是谁?是谁?”许多人都赶忙凑过去看。
但也只有站得高的,站在门口的人能看到,学堂里面跑出来一群孩子。
由小尤儿打头,身后带着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都穿着一模一样的衣裳,远了看好像印了花,近了看便能看到衣裳上面的幼崽图案。
“马车不准进,马也不准进,有专门的人照料。”小尤儿道,“带孩子的优先过来排队,没带孩子的后面等等啊,今天毕竟是孩童节,孩子最大。”
小尤儿带着孩子们散开,帮着指挥。
骑着马的公子赶忙下了马车,暗搓搓的等着那边马车上的人下来。
果然过了不多一会儿,马车上的哥儿下来了,那公子赶忙凑过去,笑嘻嘻的说话。
这些大户人家的主子们此时都没有怨言,也没觉得自己跟寻常百姓一起进学堂掉价,甚至也没有人因为小尤儿呼喝而生气。
因为小尤儿是燕洵的亲传弟子,而燕洵谁敢惹?
敢惹燕大人的现在坟头草都一尺多高了。
不过虽然不敢惹,但闲话还是要说一些的。
几个谢家庶出的公子凑到一起占了会地方,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周围的人听到。“不知传言是真是假,燕大人当真在边城虐待军户,试图瞒天过海?”
“咱们没有证据,也只是猜测,不过空穴不来风,燕大人肯定做了什么吧。”
“我听说皇上把边城的田地都给了燕大人,现如今边城那般凄凄惨惨戚戚,燕大人有负皇恩啊。”
“燕大人怕是忘了,这天下,还是皇上的天下,不是他燕家的天下啊。”
“咱们可不能乱说话。”
几个庶出公子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也不管周围的人反应如何,自己倒是说的十分高兴。
有些在别处也听过这种话的人都不由得为燕洵捏了一把汗。
也有许多人都默不作声,等着看燕洵的反应。
有心人都能看出来,这家学堂一旦建成,到时候对京城甚至是天下私塾、族学、家学都会是很大的冲击。
等秋天院试一开,幼崽们肯定都会摇身一变成为秀才。
没人怀疑幼崽们考不中,甚至很多人都觉得要不是燕洵把第一的位子给扯了,恐怕这小三元还真就得在幼崽们当中产生。
县试、府试,第一名都空着,后面明晃晃的都是幼崽们的名次,真正的案首虽然都没有,但考中的人也都不会觉得那应该是自己拿案首。
原先河那边的保育堂学堂,现在更名为保育堂第一学堂,在里面上学的孩子们都变化巨大,京城百姓可有好些日子都津津乐道:那些孩子会出来给铺子做宣传赚钱,还会去商场帮忙擦玻璃等等,同样也都是赚银钱的。
那些孩子很会说话,又懂礼数,从来都不会无理取闹,惹得不在商场里的铺子也会请他们帮忙。
第一学堂的孩子们早已声名远扬,很多世家早就捉摸着把自家孩子送去,嫡出的不舍得,庶出的也行,可人家学堂几乎不收外面的人,只收作坊里一些人家的孩子。
如今孩童节就在第二学堂办,很多人都是打算来一边看看能不能找机会见见宋飞凉,再就是打听打听这个第二学堂的入学标准是什么。
燕洵一直没露面,很多人想找都找不到他。
学堂太大了,前面有巨大的广场,后面竟然还有个巨大的空地,说是叫什么操场,专门给孩子们玩的。一栋那栋水泥楼是给孩子们上课用的,还有一些水泥楼则是给教书的先生住的,有专门停放马车的地方,也有专门的马厩。ωωω.χΙυΜЬ.Cǒm
在马厩不远处,还放着十几辆铁驴。
“那是将来给教书先生配备的,除了铁驴还有怀表,方便看时辰呢。”小尤儿见有些人好奇的凑到那里,便多说了几句,“宋先生快要出场了,你们还不快去?”
那几个人赶忙往回跑。
宋飞凉果然上了台,他身前是笔墨纸砚,身后是一副空白的画。
穿着儒生长衫,胡须打理的一丝不苟,背着手,一手拿着毛笔,一边很随意的画一边很随意地说:“我听有不少人说燕大人做错了事。”
台下一片哗然。
当初刚有豆腐的时候,宋飞凉连写三首诗,称豆腐为三日鲜;后来读书节,宋飞凉还亲自上场。以至于很多人都以为宋飞凉跟燕洵关系匪浅,此时一看,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宋飞凉毫无所觉,继续说:“台下的孩子们都听着,捕风捉影之事万万不可取。御史台能够闻风上奏,想弹劾谁就弹劾谁,那是因为他们都是御史。咱们不是御史,就不能闻风上奏,凡事得讲究证据。”
所有孩子都认真听着。
哪怕是没读过书不识字的孩子也都知道,宋飞凉是大秦首屈一指的诗圣,他念书念的好,写诗写得好,学问做的好。
没有人不想成为宋飞凉,也没有人能成为宋飞凉。
“燕大人去边城那么久,咱们虽然去不了,但总有人去了又回。火车上的技术工匠,边城的军户和道兵,总能找到蛛丝马迹吧?”宋飞凉画完最后一笔,转身,“我要去找找证据,燕大人,你可别怕了,偷摸着销毁证据啊。”
说完,他便大步下台。
台上的画是大秦有名的山水风景图,波澜壮阔、险象环生,十分震撼。
有人回过神来,想要出钱买这幅画,便有几个大一点的孩子跑上去把画抬走,小尤儿冲上去大声说,“宋先生说这画是给学堂的。”
这时候大家忽然又反应过来:不管燕洵做了什么,这个学堂是真的建成,且能造福百姓。
台下及不起眼的地方,燕洵遮着脸,和镜枫夜一起坐在一个长凳上。
他抓着镜枫夜的手,小声说:“你说现在会不会有很多人都在找证据?”
“大人身正不怕影子斜,哪来的证据。”镜枫夜低声道。
燕洵摇头,“我影子没那么正,还是能找到证据的。”
绿棉花。
除了种绿棉花的方法残忍一些,其余的事,燕洵无愧于天,无愧于地,对大秦百姓也问心无愧。
他经得起所有人一起寻找证据,也经得起所有人一起质问,所以他才会提议让宋飞凉那样说。
乱传谣言,捕风捉影之事,闹得小可能是无伤大雅的玩笑话,闹得大了,到时候收不住,那可就不是简单一句玩笑就能解释的清楚的。
很多人都被宋飞凉的话启发,果真去找证据。
更有一些人觉得宋飞凉这话的意思是,燕洵可能真的做错了什么,真的有证据!
这世上哪有那么完美的人?燕洵到现在都没有半点瑕疵,很多人都觉得这不是真的。昔日大秦先皇文韬武略样样精通,但也要小毛病呢,脚臭。
据说先皇脚臭能熏三十里,在场之人五一不屏息不敢喘气。
燕洵有什么瑕疵?
长得太好看,太良善,做的好事太多?但也没有好吃懒做的人赚他的便宜,且他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啊。
难道要说燕洵领着幼崽们造出火车,那庞然大物跑起来的声音太大,影响铁路两边的人睡觉吗?
谁要是真敢这么说,保准下场比贾不甄还惨!
不过也有人机灵,当即把消息送进宫里。
皇帝震怒,因为就连他都不知道边城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只有战报上的寥寥数语,记录歼灭的铁爪鬣狗妖数量,以及损失等等。
皇帝觉得自己不应该成为孤家寡人,又害怕成为孤家寡人,对边城彻底失去控制,他怎么能不震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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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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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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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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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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