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玉反问“我为何要继续看下去”
当年,奚朝青的师门惨遭灭门,出手的不是别人,竟是最亲最好的师兄兼挚友,奚朝青的确是接受不了。
他师父当年是什么样奚朝青不知道,可他对奚朝青是真的好,好到掏心掏肺,哪怕是死的那一刻,都在拼命维护他。再坏的人总有善念,和能让他拼尽一切去保护的人。他师父对宋南醉没尽到师父的本分,既冷漠,又狠心。
可对奚朝青,却如再生父母,从小就放在心尖尖上宠爱,教他一切自己会的,在他面前永远是那副温柔和蔼的样子。
故此他被杀,还是宋南醉动的手,初时奚朝青颓废了很长一段时间,每日沉浸在能让人麻木的酒水中,不愿清醒半刻。
如妄幽所说,让一个人痛苦的办法,最好的就是让他失去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想让奚朝青的师父痛苦,无非是折磨他最爱最疼的弟子。又如妄幽所说,宋南醉好计谋,每一步都算计的清清楚楚,偏偏没算到自己会真的动情了。
宋南醉本为复仇而来,本该怀有一颗硬心肠。不料,他还是仁慈了,他的仁慈在于仅仅是告诉奚朝青这是师父欠我的,而没有告诉他,当年师父做下的恶。
奚朝青是位君子,若知道养育自己的人是个手染鲜血的人,只怕他会更加无法接受。
因此宋南醉选择不说。
他不说,对真相一知半解的奚朝青,自然会恨上他。的确,奚朝青是讨厌他的,可他不杀自己,以及那些年两人的友谊,奚朝青也是记得的。
世上有句话叫作纸包住不火,师父当年造下的种种孽,还是让奚朝青知道了。
虽然能理解宋南醉,可对师父,对这个真正对自己好的人,奚朝青能恨他吗
倒是宋南醉。
奚朝青对他的感情很复杂。
同情亦有。
当年的情亦有。
恨,
亦有。
但是好在,奚朝青挺过来了,仅凭自己一个人,熬过最艰难的那段日子。而后轰轰烈烈的飞升,一个人,一把琴,成了仙界中高高在上的琴仙。
宋南醉在他之后,改修妖道,不久后升往妖界,成了一名战将。
自此后,两人形同陌路,即便相见,也是一人抱琴直走,一人默默低头,擦肩而过,无声无息。
妄幽还在看浊漓,流玉眉宇一轩,二话不说伸手将他扯走这人到底什么脾气,怎么那么八卦
妄幽被他一扯,呆了一下,一边被他扯走,看一眼身后的浊漓,又看一眼流玉拉着他的手,仿佛才明白过来什么一样,后知后觉的很自觉地跟上。见流玉面色冷冰冰的,他期期艾艾地道“难道我看他一眼,你心里都不舒服的吗”
现在两人已经离墓地很远了,妄幽这话一出,流玉立马定住脚步,回头道“你说什么”wWW.ΧìǔΜЬ.CǒΜ
我靠大哥饭可以乱吃,但话不可以乱说啊。你知不知道你刚刚这句话,会让别人怎么误会吗
妄幽默默盯他一眼,无师自通,知道不能直说,改口道“没什么。”
流玉“”
神色复杂地看看他,流玉很想告诉他,你不要想法过多,思绪也不要太跳跃,请像个正常人那样。但妄幽一脸无辜,仿佛思想过多的是流玉一般,让流玉不由唇角一抽,不打算说了。
当夜,两人寻了一个住所。
流玉刚靠在枕头上,耳边就传来仙帝的声音“流玉。”
流玉睁开眼“在。”
仙帝道“听说你在人界碰到朝青的转世了。”
流玉“果然什么都瞒不过陛下。”
仙帝在那头低低笑了几声“好了,说正事。我问你朝青在凡界时,可曾遇到什么人”
流玉“陛下说的人,是指哪种人”
仙帝这便直说了,他吐出两个字“浊漓。”
流玉想一想“浊漓确实在下界,可朝青应当没有和他直接碰面。”
仙帝有些奇怪“当真如此”
流玉听出他语气中的不对劲“发生什么事了吗。”
仙帝道“朝青回来,魂不守舍已有好些日子了,他从前从未如此过。”
流玉“如何魂不守舍”
仙帝“盯着他的琴发呆,我偶尔碰到他,或者别的仙人碰到他,他都是如此。”
流玉“这样啊”
仙帝“那架琴是浊漓送的。”
流玉“”
仙帝解释了那架琴的来历“那琴名为不竭,是朝青未飞升时,浊漓所赠。浊漓本是琴痴,为打造这架琴翻遍了古书,吃尽苦头寻到世间少有的一种奇木,后经过无数次的淬炼雕刻制出此琴。”
“不竭在朝青升仙之时,因顶天劫琴弦尽数断裂,琴身也受到损伤,原是不能修复的,可浊漓去到妖界后,与万妖一争用命换来一块天青玉,求了妖皇借来业火。经过再次的修补和淬炼,不竭不但修补回来,天青玉和奇木的融合,更让不竭琴成了一件灵宝。”
“浊漓的遁术在六界中非常厉害,能在我的眼皮底下钻进钻出,一下偷出不竭,一下归还不竭。若非他的目的不是修补不竭琴,我定然是要个说法的。”
末了,仙帝再次道“流玉你好好想想,朝青他真没在下界遇上浊漓”
流玉依照仙帝的话仔细想一想,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人“莫非是柳君炎。”
仙帝道“柳君炎”
流玉答复他“这柳君炎是位将军,朝青转世投为肖雨尘,与这位柳将军是非常好的朋友。不但是最好,柳将军战死后,还用一个谎言骗了朝青三年。”
流玉把柳君炎和肖雨尘的种种事迹和仙帝说了一遍,仙帝听后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别有深意地道“这柳君炎很有意思啊。”
流玉有一事很想不明白“陛下,浊漓和朝青不是形同陌路了吗,那为何朝青被罚下,浊漓却会出现在他身边。”
仙帝一手轻叩桌子,慢慢道“流玉呀,有些人就是这样,嘴上和表面永远说着不要,可心底和行为却真实的很。像你说的那位柳将军,若我猜的不错,只怕他就是浊漓的转世”
刚说到“转世”二字,仙帝不继续往下了,别有深意地轻咳一声,缓缓道“流玉你有客人。”
客人流玉愣一愣,大晚上的哪有什么客人。
但仙帝说有,他还是光着脚去开窗,窗一开,果然有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站在一株桂花树下的妄幽。流玉房间在三楼,他站在桂花树下,仰着头呆呆地看着窗户。
流玉一开窗就看到这一幕,心中蓦然涌出一股酸酸的感觉。
还未来得及仔细去体会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时,仙帝突然冷哼了一声。
他似乎特别不喜欢那站在桂花树下的人,凉飕飕地道“站在那里,是想当望夫石吗。”
流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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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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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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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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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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