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这次你怪不得他,是我私下一直跟着太子府动向才找上的陶景石,那晚正好碰上了,事态紧急,也是我非要跟他一起的去的!跟他无关。”
就知道结果还是这样,哪怕自己立了功,皇兄都不会夸他一句,只想自己能躲在他身后,封元安咽下委屈正想继续说就被匆忙跑进来的侍卫打断了。
“禀王爷!府外来一僧人,拿出了一块莲花玉佩说是要面见王爷…叙旧。”
原本还严肃着的封奕安这一打岔,目光从侍卫身上移到门外,眼神夹杂着不可置信的惊讶,下意识起身说:“快去请进来!”
“是。”
“乘风,先起来吧,这几日你好好守住陶景石,他一醒便告诉本王,本王会亲自审问。”
随后一转身,看了看快赶上自己个头的封元安,内心感叹着时间流逝,郑重的拍了拍元安肩膀说出心里的想法:“行了,皇兄并没有责怪谁的意思,怪我,还一直把你当作小孩一样看待,想要处处保护着你,不过你终究长大了,就算皇兄不让你干你也会偏去干的,急于求成想要做出成就那不如就此放手让你真真正正的去做,男儿志在四方嘛,这是你以前告诉皇兄的,少锋说的对,小时候的你就聪明好学,人见人夸,现在竟还落个游手好闲的名头,是皇兄偏执了,往后皇兄不会拦你了。”
封元安双眼微瞪着又咽了咽口水,像是见鬼了一样,这些话居然能从他口中说出来,这令封元安既有些害怕,又掩饰不住的惊讶和狂喜,还夹着如释重负的眼神。
“小侯爷,你皇兄这是开窍了,往后你只管大展身手,哈哈哈。”骆少锋笑着帮腔道。
“皇兄…”
封元安忽然被感动到了,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突然,心里许多话到嘴边也说不出来,刚伸出手想要抱上他时,被封奕安轻推开:“好了好了,平日没见你这么煽情,都先出去吧,少锋,你许久没见元夕了,也快去见见。”
看来待会来人是位贵客,三人没做多的停留,被叫走后,封奕安忽见池边树下一个熟悉的人影,微躬着肩却还是站的笔直,裹着一身旧旧的袈裟,头发剃光,脸黑红黑红,慈眉善目的正望着他,封奕安快步上前挥退了侍卫,眼中泛着光,一瞬间恍若隔世,他敬重的叫了一声“师父”说道:“这么多年来您可好?我还以为我们再也见不上面了。”
十二岁那年,高僧教完他最后一课便突然道别,什么话都没说,只让保守住这个二人之间的师徒秘密,封奕安点头答应,他话不多,只临走前将自己珍藏已久的莲花玉佩赠予高僧当作信物,那瞬间,一大一小的两人相顾无言。
再见面,已是十二年后。
“本应如此,王爷有心了,多年还一直惦记贫僧。”
他回答着最后那句话,又接着说:“王爷当初年龄尚小身份尊贵,贫僧有所顾虑才不敢自报家门,如今见王爷已能独挡一面,上阵杀敌,为南巍百姓遮风挡雨,贫僧那一趟也不算白来。”xǐυmь.℃òm
“那时不过是一个空有名头的废人罢了,只能识几个大字,机缘巧合下与师父的一面之缘,师父便愿意倾囊相授,于我恩重如山,奕安铭记于心,对了,不知师父这回是从何而来,快进屋歇歇脚,这几天就在府上住几日。”
封奕安见他脚下鞋子已磨破,看他着装一如从前,就知道日子过的清贫,盛邀他住下。
高僧微笑着摇摇头婉拒了好意,手中转动的佛珠也停了下来,花白的眉毛又耷拉了下来,有些愧意的说道:“贫僧法号石溪,与王爷一别后开始游历四方,只为救济苦难,而京城繁华似锦,人人安居乐业,不是贫僧该待的地,这次前来,实在是为了一个不情之请。”
“师父不必客气,有什么话直说。”
“听闻昨日王爷押回来了两个女子,说来惭愧,千龄千云原是我师弟的爱徒,可这两姐妹心有杂念,无法在高原静心修炼,不顾阻拦带着许多珍贵秘籍千里迢迢来到平原创立门派并收养下乞丐孤儿来教导,贫僧还曾觉得这两姐妹也算做了一件好事,可现在才看明白,这些都是为了满足她们想统一武林的私欲,平白祸害了这些孤儿。”
他稍顿了一下,最后开口道:“能否…恳请王爷留她们一命,他日贫僧自会清理门户。”
这让封奕安难以抉择,当下沉默片刻,抬眼看向了一侧,还是将实情告诉了他:“此事涉及到王妃,还望师父能够明白,本王爱妃就是您口中众多孤儿中的一个,现在身中剧毒,无人能解,正躺在屋里,本王抓她们回来就是为了得到解药,以命换命,所以…”
“唉~看来,这些都是造化啊,王爷,贫僧能去见见她们吗,说不定好言相劝能知道解药所在。”
他求之不得呢,这两人软硬不吃,只怕再拖下去楚弃欢就真没命了,石溪是她们的师叔,自然能有办法,连连答好:“当务之急就是解药,那有劳师父走一趟了。”
昏睡了一天一夜的楚弃欢缓缓睁开眼,只觉天旋地转、口干舌燥,随后她艰难的动了动身,浑身也酸痛不已。
楚弃欢被带回来时气息微弱的不行,封奕安直接派人将席太医带了出来,匆匆赶到王府的骆元夕还不知这里面发生了什么,只听到说王妃前天悄悄离府出走了,一进门便看见成了这副模样了,脚下差点没站稳,王爷和大哥也只打了个照面便去处理其他事,走前只让自己留下,这一守就到第二天下午方才醒来。
骆元夕余光扫到动静,立马惊喜的喊道:“王妃醒了!快!快来人啊!”
屋外端着药正走来的招钰听到声音不由加快脚步,用肩膀撞开房门闯进来问道:“骆小姐!怎么了怎么了!”
“快去!快去叫我大哥和王爷过来!王妃姐姐醒了!”
“哎!”
愣了一下的招钰还没反应过来,应声着就端着药就往外面走去,刚走到门口才发觉手上还有药,匆匆的转身放回桌上跑了出去。
楚弃欢眼神空洞的盯着上面,想要努力回想了一下后面的事情,却只有一些破碎的片段,转头问道:“孩子呢…”
可见骆元夕一头雾水,心里不免又焦急起来,挣扎着要下床,骆元夕忙阻止道:“王妃姐姐你还不能起来!太医说你吐了太多血,需要静养!”
“我…我要找他。”
骆元夕这下以为她口中的人是王爷,拉过她焦躁的手说道:“王爷马上就来。”
刚说完,门外封元安的声音就由远至近传了进来:“来了来了,孩子在这!”
于是见他抱着一个软糯糯的男婴走进来,跟着一起的还有一如既往悠闲的骆少峰,骆元夕看着那孩子开始糊涂了,不可思议的抬起小脸疑惑的看向大哥,骆少峰走到她旁边,许久不见妹妹,上来就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说:“一会你就知道了。”
骆元夕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撇撇嘴说:“大哥怎么去了一趟洛州回来也学会吊人胃口了。”
封元安不像往日那般与她作对,将孩子放在她身侧说:“昨天才寻的奶娘,这会饱了睡着了。”
终于见到孩子无恙,楚弃欢心中的石头就放下了,伸出手来碰了碰他的脸蛋,眉眼间全然像师姐的模子一般,小家伙扭动了一下身子,找个好姿势继续呼呼大睡,逗的她唇角难得勾起笑颜,可一滴泪,却顺着眼角划落。
“醒了。”
刚准备一同去地牢的封奕安听说楚弃欢醒了,立马就折回来带着招珏过来,看她睁眼,心略微放下,如今在场的人大都已经知道她真实的身份,他也不再隐瞒,继而昨日发生生的事直接问道:“你中毒已深,为何不早与本王说?”
楚弃欢不敢看向他眼睛,鼻子一酸只低头说道:“我怕…我告诉王爷实情,这契约就达不成了。”
那时的她已经无路可走,封奕安这根救命浮草她怎能轻易放弃,自己本就命不久矣,能在最后的时间找到这孩子,也算对得起师姐了。
待封奕安还在沉默时,只听“扑通”一声,楚弃欢掀开被子拖着虚弱不已的身子从床上就跪了下来,手搭在床沿边,咬着苍白的嘴唇说道:“王爷救下我和这孩子的命,陆十四没齿难忘!往后王爷一句话,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
接着她沉默了片刻继续低声说道:“但我自知一时冲动让王爷维护已久的身份暴露出来,终归是我的错,若王爷此番不愿再用我这颗棋子,我们今夜就离开京城,再不踏入…”
棋子…封奕安来到她近前戛步而止,曜目隐忍着情绪,然后转瞬即逝,原来…这些时日不过都是自己忽发的一厢情愿而已,这一瞬间,在洛州动的思念、回京后的焦急和再次见到她满身伤痕的心疼,统统消散,他只在那里站着凝视她,良久开口道:“是啊,一颗棋子罢了,如今旧疾缠身,又能继续为本王做什么呢?”
说到此处,楚弃欢认命的低下了头,话已说绝,骆元夕没想到这事看起来比她想象的更严重,一直紧紧攥着大哥的衣袖紧张的皱起眉头,她虽知道王妃的隐藏身份,可平日里两人看起来如此恩爱,这会怎么都冷漠起来了,难道这都是虚情假意的吗。
“你两位师父现在都被关押在地牢中,本想着好事做到底将她们都杀了以绝你的后患,只可惜…她们的师父同本王有恩,不远万里向本王开口放她们一条生路,你要知道,一旦离开京城,你同这孩子定会尸骨无存。”
“什…么?”楚弃欢瞳孔一缩,身子一软跪坐在腿上,她回头看了一眼孩子,眼中的光也渐渐淡去,大颗大颗的泪跟断了线似得,经此一事,月千龄必然对她恨之入骨,若她们活着,自己已无力抵抗。
想想自己在江湖上也算冠绝一时,如今命不久矣如敝履一般,只恨身体不够争气,她倔强的用手擦去眼泪,不肯开口求人,乌黑的秀发衬托出小脸更惨白了,小嘴一撇,可怜巴巴的样子让封奕安快忍不住内心的冲动,最终别过脸去,他还在气方才楚弃欢的那番话,明明昨天看自己的眼神还是那样期待,怎么晕了后态度就变了?
他用余光扫见还抽泣着的楚弃欢,既心疼又无奈,胸口憋着一阵气,越想越生气,一甩袖子,既然这么想摆正自己的位置,那自己就成全她!
“本王说过,王府从不养废物,明日一早,带着孩子走吧。”
屋内三人面面相觑,封元安只觉得今日的皇兄阴晴不定,明明昨天对楚弃欢的态度还不是这样的啊,自从他知道楚弃欢的身份后倒对她是自己皇嫂的事就没那么计较了。
“皇兄这不太好吧,她一个女孩,还带着个喝奶的孩子,这出了王府能去哪儿啊?况且地牢里那两老女人出手太狠毒了!说杀就杀,真要放走了,那不是送死吗。”
虽然这话一出口封奕安就后悔了,可又拉不下面子收回,偏怼道:“你以为她是什么人?陆十四,她杀的人比你见过的人还多,反倒担心起她了。”
“我、我哪是担心她啊,”
封元安被怼的哑口无言。
“可是王爷!王…妃姐姐才受了伤,连孩子都抱不稳。”
骆元夕受不了眼前她单薄的身体和王爷冷漠的语气于心不忍替她说话道。
“王爷平日里不是最心疼王妃的吗,如今连伤都不能让她养好在走吗!大哥你说句话啊!”
拽着骆少锋的手用了用力。
“不必再劝了,从今日起,她便不是王妃了,明日我会去向皇上请旨!”封奕安走到门口最后看了一眼地上的楚弃欢硬声说道:“这本就是一场交易,本王护她周全,她替本王做事,逢场作戏而已。”
------题外话------
这小说开书三年了,从我还没谈恋爱开始写一直到我TM结婚了!还没完!从未见过如此拖延之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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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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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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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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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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