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他记忆中获封这个名头开始便变的自暴自弃了,一开始花天酒地、大肆挥霍,依仗着身份引来一群巴结他的狐朋狗友,整日谈论的不是学业而是姑娘,常常喝的醉醺醺地闹事,脾气也渐渐急躁了起来,每每惹是生非都有皇兄替他摆平,但却从不骂他,久而久之,这臭名声惹得京城大人小孩都知道有这么一个废物侯爷了...
可这本就不是他真正的内心,原本丞相府读书时他就酷爱看一些前朝兵法书和八大诸国言论,每回都是反复咀嚼,幼时的经历让他明白,一切都是弱肉强食,所以他立志像皇兄那样以后能上场杀敌,立下战功,以后绝不会再有人看不起他们母子三人!
事与愿违,刚到束发之年便被亲为了本朝第一个侯爷,谁都看得出来,这不过是一个虚名罢了,什么都没有,皇兄更是从此让他远离朝堂事,这么些年以来,不知积攒了多少愤怒和委屈,他没办法说出口,也不知能同谁说起。
以此借酒浇愁,终归还是麻木了,索性放弃了挣扎,如同一潭死水一般沉入海底。
封元安掏出藏在胸口处的香囊,那一瞬间仿佛给了他莫大的鼓舞,至少...真的还有一个人能够理解他,既知道商萦的身世就颇有一种心心相惜之情,神色舒缓了不少。
“小姐,已经准备好了,你在看什么呢?”
初壹整理好马车上的软垫转身下来时发现小姐正盯着侯爷背影的方向,不知道是在看侯爷还是远处的风景。
“这世上风景万千,我都见过,可却不敌...”
话到这戛然而止。
初壹追问道:“小姐,不敌什么呀?”
忽而周边轻风吹过,骆元夕眨眼间眼眶里的泪悄然滑落一滴,飘散的碎发模糊了视线。
忽然觉得,他站在光下就近在咫尺,可现在却觉得相隔千里。
只见他上了马车,骆元夕才不得已的收回惆怅的目光。
却不敌什么呢…
她想…大概,却不敌这人间只有一个他吧…
“我们走吧。”
初壹觉得今天的小姐跟往常不太一样了,情绪低落,可又不知道是为什么。
随后几辆马车准备好了后纷纷启程了,商萦就一直远远地站在石岩上望着渐行渐远的车群。
丫鬟沮丧的问道:“都说侯爷是花心之人,四小姐怎还敢对他抱有希望,将小夫人的东西赠与他。”
“娘说,天下男人都是一样,你必须要站在跟他同样的地方感同身受,让他觉得你和他是一类人,这样才能吸引男人的心!我和侯爷的经历相似,一直都从不受待见,所以他才更愿意认为我说的话对他是好的。”
“那侯爷他,真的会回来接小姐吗?”www.xiumb.com
“我只知道这大好的机会不是等来的。”
她抿着嘴微微一笑,撩了撩碎发,火候刚好,心中已有主意。
“没看出来他身边的那个骆小姐对他心生有意吗,若等下去就什么都捞不着了!”
“小姐有打算了?”
“不回京就见不到侯爷了,所以我们必须得回去!但此行绝不能让商家知道,这庙里的小和尚被他们买通来看住我,也不能让他知道,看来我还得好好计划计划。”
她十分厌气的看着后面的寺庙,要是娘还在,她又怎么会沦落到这步田地!那愚蠢的大房定不会是娘的对手。
她一定要把这些人通通踩下去!替她们母女俩好好扬眉吐气!
“娘啊,你若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女儿成为侯爷夫人!让爹恭恭敬敬的将您的牌位请供奉进家祀里!也让那婆娘看看,我商萦的本事就是比她三个女儿还大!”
——
“大人…您行行好…孩子已经四天没过饭了,求求您赏个一星半点的好不好。”
“善人,您行行好!”
“求求您赏点啊!给您磕头了!”
…
回城的马车倒行驶的挺顺畅,午时之前就到了城门处,此时周围聚集了一大帮的乞丐,老的少的小的,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加上天气炎热,夹杂着一股恶臭袭来,他们一个个拿着残破的碗,伸出脏兮兮的手向进京的人讨要一些铜币以求活下去,可没人敢驻留,一副副像是要吃人的样子,都捂着鼻快速走过了。
许久不曾出来走动的老太妃听着车外的阵阵声音,只能默默地叹了气同梁麽麽说道:“这城外的乞丐比往年是越发的多了。”
乞丐多的现象足已说明当朝皇帝安民之道有无能。
梁麽麽附和道:“今年灾害是颇多,听说许多老百姓地都没了,粮食也没了,一路漂走,都想着往京城内挤。”
“简直昏庸!”老太妃锁着眉头紧闭双眼说:“先皇在世时,治国、安民、平天下!好不容易让百姓们过上安稳的好日子,却被这个女人教出来的儿子给毁在手上!”
心中没由的悲凉。
而另一边的楚弃欢则撩开帘子看着这一幕,心里为之动容,人间疾苦就是这样的场面吗。
他们一行马车进来,却无一乞丐敢上来乞讨,侍女随从就有一干人等,还没算上一行带刀的侍卫们跟在马车两边,一看就是他们惹不起的大官,看守城门的官兵一眼就认出了王府的马车,立马大吼一声:“让开!通通让开!”
官兵将人都拦在了两边,马车驶了进去,那乞讨的小孩直愣愣地就与楚弃欢对视上了,心中被她的容貌所惊艳,带着家乡口音好奇的问道:“马车上的人是干啥的啊爷爷。”
“哎——”随着最后一辆马车进了城,人群也恢复了正常,只见老头把碗里的几枚铜板捡出来,捶着背转过身径直走向凉席那边缓缓坐了下来,又累又渴,使劲咽了咽口水,难受的皱紧了眉头,声音干哑着说:“你管他是干啥的,反正啊,这京城就是么一个好官!”
随后他让小女孩继续去乞讨:“快起去!赶紧点,能讨多少是多少,你弟弟小嘞!晚上还能给他买点窝窝就着野菜糊喝。”
小女孩被晒的黝黑,擦了擦脸还是脏的,拿起碗就又去卖力的讨钱了。
马车没有停步的进了京城,过了正街,两路马车便分道而行了。
感受到到转弯了的骆元夕透过窗户的缝隙看着后面封元安的马车越走越远了,心也跟着一点点沉了下来。
到了家门口,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下了车,却刚进门就被骆是禹叫住了。
“元夕,跟爹去一趟书房,爹有事问你。”
转头见他一脸严肃,骆元夕被叫到后不禁缩了缩脖子,以为爹要罚她,一边挪着步子一边求助的望向亲娘。
“别看你娘了,跟上!”
对于孩子教育的问题,蔺蘭在这方面也不会含糊的,早已带着初壹进去了。
看来想逃是逃不掉了,骆元夕提着心一路战战兢兢的跟在后面,脚像有千斤重一般,每一步都艰难。
骆家家规森严,是错就要罚!谁也逃不过的。
“关门。”
前脚刚踏进书房,骆是禹就先坐了下来,瞬间两人间的气压变低。
她吓的一个踉跄,直接先跪了下来,眼泪汪汪地大声哭着认错说:“爹!女儿再也不敢了!女儿再也不敢自己乱跑了!再也不敢彻夜不归了!”
说完就开始放声呜呜大哭,抱着胳膊仿佛感知到要疼了。
骆是禹静静的看着,过了好一会,等她这股劲哭过去后,便起身去关上了门,又把她扶起来。
语重心长的告诉她说:“爹知道,爹叫你来…并不是要责怪你。”
骆元夕哭的不能自已,一时间没明白,抽噎道:“爹~什…什么意思?”
“你从小就不会撒谎,这次竟能将你娘也瞒过去,可见那晚的事…不是你能做的了主的。”
她抽噎着垂下头没有说话,心里却有些慌张,自以为演的很好了,爹是怎么看出来?!
“你是不是,见着王爷了。”
“我?我没有啊,王爷不是在洛州嘛。”
“虽然爹不知道王爷远在洛州,怎么会突然悄声回来…不过也能猜到肯定是为了王妃的事。”
骆是禹分析说道。
“世人都在嘲讽这位王妃出身卑微低贱,总以为是个粗鄙妇人,可谁又不是见到她后才发觉王妃气质不同,哪里像个粗人,刚开始还能混过去,若日子久了,朝中明眼之人打眼就能看出端倪,若被有心人细细去打探一番身世,王爷怕会遭人把柄啊,爹说句违逆的话,皇帝心思深沉,年纪也大了,这几年状况愈下…待天子驾崩,朝中局势动荡,太子和王爷之间一触即发,那时,我们必将扶持王爷上位!节骨眼上,王爷绝不能出事,你明白吗。”
“女儿还是跪着吧!”
她抹了抹眼泪,又从椅子上跪了下来。
“元夕,咱们家和王爷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你帮了王妃就是对的,一些事王爷有意隐瞒是王爷的打算,咱们都不知道就算了,可现在不一样了,你既然已经碰见,就得考虑为王爷做好万全之策,爹是这样,你也是。”
骆元夕咽了咽口水,十分纠结。
“王…王爷说了,叫我不许讲给任何人,连大哥也不能说。”
所以她忍下封元安失望的神情,将这谎言编织起来。
“可、可爹说的也不无道理,王妃姐姐身上的锋芒总会渐渐显露,女儿看得出来。”
到时候定是会被针对,令王爷骑虎难下,她看向骆是禹,说道:“王妃其实…并不是乡下人,女儿那晚寻去时遭到一群江湖门派围劫,大抵就是冲着王爷王妃去的,后来,她们就打了起来…更没想到的是,王妃武功不逊,但看起来是与这个门派有些纠葛,着实杀了不少人,女儿被吓着了,晕倒后就不知道了…第二天见到了王爷,才再三叮嘱我不许将此事说出去。”
“会武功?”
连骆是禹也是有点意外。
“嗯!女儿当时也不敢信自己的眼睛,王妃平日里看着瘦小的身体,结果伸出来的胳膊肉紧实的很,而且,好像听到王妃称她们什么…什么师姐师妹的,那应该是同一门派出来的。”
“知道是什么门派吗?”
她摇摇头,锤了锤跪麻了的腿,又悄悄起身坐着。
“罢了,此事切不可再外传了,爹心里有数了,不过…爹还是要罚你,这几日老老实实给爹待在家里哪儿也不准去!”
虽然也不是什么大事,可要等它变成大事了,就来不及了。
“是~”
这已是最好的结果,骆元夕垂头丧气地应着,早放弃挣扎了。
“还有,爹希望你今天起少去王府,更要少见侯爷。”
“爹~谁说我去王府是为了见他!我才不是!我是去找王妃姐姐的。”
她辩解道,眼神却飘忽了一下。
“是这样就最好,你年纪不小了,成天还与侯爷混在一起不太妥当,今后就尽量别见了。”
骆是禹摆了摆手,原本还以为女儿心里对侯爷有男女之间的情愫,他这么说,照元夕的性子肯定会闹起来,是有些出乎意料,不过见她是这样的态度,倒放心了许多。
骆元夕怎么会不明白,从小到大这么过来,说难听点不就是她自己一直在一厢情愿吗,如今是该洒脱点了。
此时蔺蘭急忙的敲门,拿着一封拆了的信进来说:“老爷!少锋来信了!”
“大哥回来啦!”
“信里说什么了。”
两人一口同声。
“看你们给急的!”
蔺蘭脸上露出来笑容,思儿心切的骆是禹干咳了两声掩饰自己刚刚的激动。
“少锋说,他和王爷过几日要启程回来了,洛州这两日雨水见少,已经开始安置水灾后百姓的生活了,让我们不必为他担心。”
“好!平安回来就好。”骆是禹听了稍放下心来。
接着想起方才回城时外面的乞丐,大多还是幼子小孩,看着实在揪心。
于是同蔺蘭说道:“这些日子,将府上的人都派出去几个城门外设立粥棚,在拿些银子去换铜币来,不论是乞丐还是难民,每日一人一碗粥和三文铜币。”
“老爷既然决定了,那我便再去搜罗些旧衣裳一同拿来吧。”
“也好,那就带上元夕一起去,别让她得空了整天闲着想其他的事,该历练历练了。”
让元夕出面办此事,到时候也可以赢得一番好口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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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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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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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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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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