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洗一洗吧。”单思暖柔声细语的对他说话,完全没有之前的飞扬跋扈了,“你手术后,肯定要有一阵子不能洗了,你受得了呀?”
单思暖从护士那里借来个脸盆。她本来想要给他干洗,可觉得自己手法不行,怕弄得哪都是,遂让他把头搭在床边,她在下面洗。
也真是难为小姑娘了,从小都是被人伺候长大的,现在来伺候苏锦程,还心甘情愿,可谓是不容易啊。
“来,你过来,把头搭在床边,我这么给你洗头方便。”单思暖指挥他说。
苏锦程见她坚持,生无可恋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单思暖,我说我不洗。”
“来吧,你看我都准备好了。”单思暖央求着他说。
“明天早上我叫护工给我洗。”
“万一明天他还请假呢?”单思暖也哄得有点不耐烦了,急急的说:“你别磨蹭了好吗?我从来没主动伺候过别人,你就配合一下,让我心理好受点好不好?”
“没有人强迫你在这,我也不用你伺候,你可以走。”苏锦程巴不得她现在就走呢,说起话来,也毫不客气。
“你——”单思暖气的手指着他,咬牙看他,几秒后,又放了下来。
“你说的都对!”单思暖像只泄了气的皮球,无力的说:“确实没人强迫我,是我自愿的。”
她长出一口气,又打起精神来,说:“苏同学,劳您大驾,过来洗个头好不好?”
苏锦程见她没有生气,很出乎意料,她居然忍下了这口气!其实,他也受不了几天没洗头出油的感觉了,对她也不好再打笑脸人,顺坡下驴的同意了。
单思暖一笑,忙蹲在床边,又拍拍床沿,说:“来,躺下。”
床很宽阔,苏锦程横着身子,把头慢慢的往下仰。单思暖动作很快,三下五除二就把头发浸湿了,一边洗一边对他说:“我从小到大,被家里人宠惯了,从没想过照顾人是什么感觉。这几天在你这里体验了一把,虽然没有全天候伺候吧,可有些时候,我要替你考虑些事情,就觉得,照顾人真的挺不容易的。”
苏锦程闭着眼睛听她絮叨,头发上打了洗发露,泡泡很多,单思暖一把又一把的抓着,忽地笑着说:“感觉好像在给我们家狗狗洗澡诶。我们家波比,每次洗澡也这么乖,特别喜欢沐浴露。”
苏锦程眼睛倏地睁开,倒着头瞪着他,没好气的问:“你说谁是狗呢?”
“诶呀,开玩笑呢,你还当真了,以后不说了。”
女孩子的长指甲在他的头皮上轻轻的挠来挠去,苏锦程感觉舒服极了,神情不由自主的放松了下来。
“苏同学,你是怎么得的心脏病?这么严重呢?先天的?”单思暖好奇的问。
苏锦程放松后,语气都柔和了不少,对她说:“不知道怎么得的,突然有一天在学校犯病了,送去医院,才知道是心脏病。”ωωω.χΙυΜЬ.Cǒm
“哦——”单思暖拉着长音,“那你能活到现在,真是命大!”
苏锦程没再说话。单思暖见他不说了,也闭上了嘴,认真的给他洗头。洗了一遍后,换了一盆清水进来,刚洗上,病房的门推开,有人进来了。
“你们在干什么?洗头发呢?”苏锦七和厉璟寒走进病房,看到眼前这一幕,惊讶的问。
单思暖转头看着俩人,笑笑说:“苏同学好几天都没洗头了,我怕他痒的难受,就说帮他洗洗。”
她又给头发上撩了几下水,之后用毛巾裹住,拍拍他的肩膀,说:“好了。”
之后,她端着脸盆出去了。
苏锦七坐到病床边,惊讶的问:“她还做这些呢?豪门小姐,会做的好吗?”
苏锦程擦着头发,无奈的说:“我也说不用她帮我洗,可她非要做,拦都拦不住,我也没办法啊。”
苏锦七看着厉璟寒,呵呵一笑,说:“这妹妹来真的呀?”
厉璟寒笑笑没说话。
“姐,大晚上的你们跑来干什么?”苏锦程问。
“来看看爷爷奶奶,再过来看看你。教授明晚半夜的航班过来,到时就得你姐夫过来了。”苏锦七看着弟弟,终于是看到曙光了。
“要手术了,害怕吗?”苏锦七问。
“以前怕,现在不怕了。”他歪着头,擦着进了耳朵里的水,不在意的说:“以前就咱俩,我要没了,谁照顾你,所以特害怕手术。现在不怕了,你有姐夫了,他靠谱!”
厉璟寒呵呵的耸着肩膀笑,这小舅子,自己没白疼他!苏锦七听的却是心里又酸又欣慰,给他加油说:“不用怕,姐在手术室外等你出来!”
俩人陪着苏锦程聊了会儿天,看时间不早了,也该走了。
“怎么没看到护工呢?”厉璟寒问。
“请假了,说是家里有事。”
厉璟寒眉头一皱,没再说其他。
“那你早点睡,后天手术,我过来。”苏锦七又抱了抱他,“加油!”
俩人从病房出来,看到单思暖在护士站那,和小护士在聊天,热火朝天的。
“还挺懂事,没进来。”苏锦七收回目光,说:“真搞不懂这妹妹,之前那么豪横,现在转变的这么善解人意,真是叫人大跌眼镜。”
厉璟寒说:“人不就是这样嘛,往往有些时候,一件事,一句话,或是一个表情,就可以改变所有。看她不像是装装样子,也没有那个必要。”
“只要锦程好好的,我才不管她呢。”苏锦七路过护士站,挽着厉璟寒的胳膊进了电梯。
厉老太太的病房里。今天许佩蓉和厉震霆不在,是贺芝与堂家一个大哥大嫂当值。
“妈,吃个橘子不?七七买来的,挺甜的。”贺芝剥开皮,笑着问。
这几日的休养,厉老爷子和老太太的身体都好的差不多了,精神头十足的很,随时都可以出院了。
“七七买的,那我吃一个尝尝。”老太太接过了贺芝手里的橘子,嚼着说:“嗯,是甜!”
“妈,我刚才看七七,脸色暗沉,是不是孕吐的厉害呀?璟寒家里,也没个像样的厨子,我都担心惠姐照顾不好七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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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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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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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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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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