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玉动作温柔的将乘黄抱在怀里,嘴角甚至还带着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面对荣岁的冷眼戒备丝毫不在意,他缓缓开口道“山海幼儿园如今的情况,还能一直被默认存在,你以为是因为什么”
是啊,在荣岁初来时,山海幼儿园的破旧简直超出了他的认知,除了收养的五个幼崽,没有一个学生,据白图说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许久。但是直到他来,幼儿园也没有停止运营,它就靠着园长的私房钱一直支撑着,像一个被人遗忘的孤岛。
不等荣岁说话,乘玉又自问自答道“因为这所幼儿园之所以能存在,是非管局批准的。”
非人类管理局,是政府与大妖之间互相妥协的产物,里面的成员一半是人类,一半是大妖。他们互相制衡,各自为自己的种族谋取利益。xǐυmь.℃òm
但是殷烛之他们的存在,对两方来说,目前都是没有任何的好处的。
烛龙、睚眦、毕方、混沌、白泽。无一不是上古时期威名赫赫的大妖。尤其是烛龙,他与盘古同出一源,实力不可估量,性格不可掌控。他的存在对现存的人妖两族都是不可掌控的变数。但是即使退化成幼崽,也没有人敢轻易动手抹杀他的存在。
于是非管局高层默认了老园长的做法,让他将五个大妖当做幼崽养在了幼儿园里。不主动加害,也不会支援,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退化的妖族有许多,有的已经死了,有的沉眠地底;还有的如乘黄一般,有亲朋好友或者后代照料,为之奔走寻求恢复的办法。”乘黄说“我只是来的最早的一个。”
背后冒起一阵阵的鸡皮疙瘩,荣岁沉下脸来,看向乘玉的眼神不自觉带上了敌意,他是个很护短的人,两个月的相处,几个幼崽已经被他划在了家人的范围里,面对乘玉这样毫不掩饰的窥伺,他难得的感到了生气。
原来殷烛之他们的情况不是无人知晓,甚至可能还有人一直在暗中观察着他们的状况。虽然明知道彼此并不相识,妖族之间也可能不兴什么互相帮助那一套。但是一想到这些人在殷烛之最艰难的时候冷眼旁观,在得知他可能有了恢复的办法后又赤裸裸的找上门,荣岁就觉得生气,而生气之中又夹杂着一些恐慌。
他对妖族的事情知之甚少,但是也知道如乘玉这样客气的妖族必然是少数,大部分妖族的骨子里仍然保存着原始的野性。
沉默片刻他站起身,生硬的送客,“抱歉,神君为什么会恢复我们也不知道,帮不了你任何忙。幼儿园也不招别有用心的人,你请回吧。”
看着他拒绝的姿态,乘玉叹了一口气,“我没有敌意,只是想为乘黄寻求一丝生机。”
荣岁仍旧拒绝,“抱歉,我们真的不知道。”
乘玉将小乘黄放进袖袋里,温声道“如果你想通了,可以再给我打电话。幼儿园现在只有穷奇一人吧寡不敌众,我很乐意成为你们的朋友。”
送走乘玉,荣岁有些疲惫的瘫坐在椅子上,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担心殷烛之他们会不会最终也陷入长眠,一会儿又想会不会真的有妖怪找上门来。
荣岁将手捂在脸上,低声喃喃,“该怎么办”
“他们不敢。”
一双温暖干燥的手轻轻覆在荣岁的手背上,殷烛之低沉的声音响起,“有我在,他们不敢。”
荣岁拿开手,头靠在椅子上,就这么仰着脸跟他对视,钟山神君的眸子泛着浅浅的金色,如同闪亮的天上星,好看要将人吸进去。荣岁愣愣看了好一会儿才移开目光,“那乘玉”
殷烛之不易察觉的弯了弯嘴角,手心贴在他头顶,轻轻揉了揉,“乘玉不算敌人。你不必担心。”
荣岁对他总有着异乎寻常的信赖,闻言心里的那点愁绪散开来,才想起来另一个问题,“你什么时候来的”
办公室里明明只有他跟乘玉两个人。
殷烛之眼里也带上笑意,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没来多久。”
实际上从乘玉踏进幼儿园开始,他就知道了对方存在,后来不放心荣岁单独应对乘玉,才跟了上来。没想到会听到荣岁维护他们的话。
钟山神君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他拍拍荣岁的头,找个理由将他支走,“幼崽们要吃午饭了,我上来的时候温暾哭着在找你。”
荣岁一愣,以为幼崽们又打架了,刚才的愁绪已经抛到了九霄云外去,站起来就往外跑,“我下去看看。”
殷烛之看着他匆匆的背影,嘴角笑容一直未散。直到人在拐角消失不见了,他的神情才一点一点冷下来,嘴角绷成一个冷酷的弧度,一甩袖子,就消失在了原地。
市下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雨。
墨云低垂,雷声滚动。狂风挟着倾盆暴雨,似乎要将这片土地摧毁。气象台几番发送暴雨预警,停工停课,嘱咐市民待在家中尽量不要外出,以免出现意外。
有网友拍了黑沉沉的天空中划过的粗壮闪电发到微博上,调侃是何方大能在此渡劫。
评论纷纷表示好奇,还有人信誓旦旦的说自己在云层里看见了龙影。
当然,大家只当他入戏太深,一片哈哈哈就盖了过去。
暴雨下了整整两天,幼崽们暂时放了假,早早就被父母们接回了家,幼儿园里又只剩下六只幼崽,整整齐齐的趴在窗边看雨,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荣岁煮了玉米排骨汤,还没进屋玉米的甜香就先飘了进来。温暾反应最快,这小胖子在吃饭的时候永远是最灵活的,嗖的一下就蹦了起来,两步跑到荣岁身前,像小狗一样直立起来,扒着荣岁的裤腿呜呜叫。
荣岁端着大汤碗,艰难拖着他往前走,“好了好了,第一个给你盛,等下踩到了,快让开。”
温暾的尾巴疯狂摇摆,身后翅膀也跟着一起扑扇,就差吐舌头了。
荣岁给几个幼崽挨个盛了一碗,到了殷烛之时,见他蔫蔫的,就忍不住将他抱起来,拿汤勺喂他喝。从暴雨后,殷烛之就有点蔫蔫的没精神,荣岁还担心他是不是不适应气候变化感冒了。
殷烛之趴在他腿上,半眯着眼睛尾巴懒洋洋的扫来扫去,荣岁喂一口,他就张嘴喝一口,大有让荣岁喂他喝完的架势。
温暾看的羡慕极了,小声的跟龙睚说“我也想荣老师喂”
龙睚立刻塞了一大块排骨到他嘴里。面无表情道“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温暾一脸委屈地将排骨嚼吧嚼吧吞下肚子,伸长脖子继续瞅龙睚碗里的排骨,他自己碗里的已经吃完了,“还要。”
暴雨停歇之后,又恢复了阳光高照,雨水被烤干,只有折断的树枝跟打落的落叶残败的躺在地上。
幼儿园也恢复了上课,猫头鹰爷爷送小猫头鹰来上课的时候,帮熊大壮带了个消息给荣岁小狐狸的父母有线索了。
做工程的人脉广,三教九流的人都认识,熊大壮不仅托了妖怪朋友打听,人类朋友那里也打了声招呼,果然没几天就有人送来线索。
八月中旬的时候,确实有人在市区见过一对夫妻,到处问人家要不要招人。
这夫妻俩长得挺好看,当时还挺多人围观过,只是后来发现他们不仅穿的破破烂烂的,连话都说不清楚,看着就跟脑子有毛病似的,就渐渐的没有关注了。
不过后来有人看见这夫妻俩似乎跟着个中年男人走了,至于去了哪里,却也没有关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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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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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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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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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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