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好。”荣岁将蒸笼揭开,看了看蒸的白白胖胖的兔子馒头,关了火盖上纱布让它先凉一凉。
白图带着小崽子们进来,老远就闻到了鸡汤还有馒头的香味,跑到厨房门口探头往里面看,“今天做的什么,怎么这么香”
王姨笑呵呵接话道“今天是荣老师下厨,熬了鸡汤跟鸡丝粥,还有白面馒头。”
白图吸溜吸溜口水,暗道难怪刚才荣老师看见大公鸡这么紧张,这要是让王姨来做,估计就全浪费了。以前王姨不是没有做过鸡,但基本都是加点盐放水里煮一煮就上桌了。大概是妖怪的本性使然,王姨做肉菜总是不爱做成熟的,有的时候端上来都带着血丝。
忍着肚里的馋虫,白图先组织小崽子们去洗手,回来时桌上已经摆了五碗热腾腾的鸡丝粥,还没进嘴,鸡丝还有米粒的香味就馋的小崽子们齐齐吸了一口气。
“小心烫。”白图让他们坐下,自己进厨房帮忙端菜,除了鸡丝粥还有鸡汤,担心小崽子们烫到,荣岁特意拿小碗盛好了,又用凉水镇了镇,才让白图端出去。
他自己则将稍微凉了一些的兔子馒头用小盘子装好端了出来。
一个上午的接触,他发现温暾是最好的突破口,小胖子性格软乎又好骗,把他哄好了,坐他旁边的龙睚也就好说话了。
这么想着,荣岁就端着兔子馒头走到了温暾身边,温暾对他还是有些条件反射的害怕,不过反应过来后也就自然了,还会跟他打招呼,软软叫一声“荣老师”,显然还记着上午是荣老师给他棒棒糖吃。
荣岁简直要被他萌化了。用筷子夹了一个兔子馒头放在温暾的小碟子里,“今天做了兔子馒头,温暾看看喜不喜欢,兔子长什么知道吗长耳朵,白白的皮毛,长得特别可爱”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做菜也好吃”
温暾鼻子动了动,没有神采的眼睛眨了眨,他虽然不能像常人一样视物,但是也不是正常意义上的眼盲,他自有一套视物的方法,只是年纪太小,对自己的能力掌握的不太好,动作看起来就总是迟钝一些。
他这一连串的动作在荣岁看来,就是小崽子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却极力想要知道兔子馒头长得什么样的模样,他顿时更加心疼,将兔子馒头喂到温暾嘴边,哄道“啊来尝一口。”
温暾果然乖乖的张大嘴巴,啊呜一口吃掉了兔子头。鼓着腮帮子嚼了嚼,顿时满足的弯起眼睛,脸颊边笑出两个小酒窝,含糊不清的说“甜的,好次。”
荣岁怜惜的揉揉他的头,又给他夹了一个放在碗里,“慢慢吃,吃完了再叫老师。”
温暾咬着兔子馒头乖乖点头,还对右手边的龙睚咕哝一句,“龙睚也次。”
等小崽子们都吃上饭,荣岁才放心的去了隔壁桌,跟白图一起吃饭。
不过一直很活泼的白图这会儿却忽然安静下来,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荣岁在他旁边坐下时他还不安的挪了挪屁股。荣岁奇怪的看向他,“你怎么了饭菜不合胃口吗”
白图脸色有些苍白,抬起头偷偷看了荣岁一眼又低下去,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拿着筷子的手都有些颤抖了。
荣岁还以为他吃不惯自己做的饭菜呢,特意给他夹了一个兔子馒头,热情道“吃个馒头,今天面揉的很有筋道。”
白图可怜兮兮的看着碟子里的兔子馒头,觉得不久后自己也要变成碟子里的兔子了,勺子在碗里胡乱搅了搅,白图鼓起勇气,特别忐忑的小声问道“荣、荣老师很喜欢吃兔子吗”
荣岁一口咬掉半个兔子馒头,闻言想了想道“兔兔这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呢”
白图吊着一颗心顿时放下来,刚准备喝口汤缓缓,就听见他继续道“还是要麻辣了才好吃。”
“咳咳”白图吓得一口汤呛进了鼻子里,手忙脚乱的拿纸巾擦拭,还红着眼睛跟荣岁道歉,“对、对不起,你不要吃我qaq”
“怎么这么不小心。”荣岁也被他吓到了,忙着给他拍背,压根没听见他后面声若蚊呐的话。
白图是真的被吓到了,他修为低下,压根看不出来荣岁的根脚,只知道是个比自己厉害许多的大妖,但是现在都倡导建设文明和谐社会,妖怪们也要响应号召,除了深山里的野蛮妖怪,很少有城里的妖怪会袭击或者吃掉同类,所以即使只是个修为底下的兔子精,白图对荣岁也没有什么惧怕的感觉,加上荣岁先前的态度太好了,他还一直以为对方跟自己一样,是个比较温和的妖怪呢。
谁知道忽然这么凶残,还要吃麻辣兔子
白图被吓得不轻,看着这个温柔可亲的新同事也不觉得温暖了,瑟瑟发抖的抱着自己的碗换了个位置,尽量离荣岁远一点,“我、我没事了,你你吃饭吧,不用管我。”
荣岁摸不着头脑,不知道白图是怎么了,只好坐下来继续吃饭,不过他担心白图,总是吃两口就抬头看他一下。
坐他斜对面的白图被他看的都不敢动了,心里悲悲戚戚的想,他是吃不到,也要看着我下饭吗qaq。
午饭大家都吃的很满意,除了唯恐被吃掉的白老师,其他人都将饭菜吃了个干干净净。
本来担心做多了的兔子馒头也被一扫而空,鸡汤的鸡更是连鸡头都被啃干净了,吃撑了的小崽子们一个个摊在椅子上不想动弹,荣岁挨个给他们揉了揉肚皮,除了平时就比较乖巧的温暾跟白泽,另外三个小崽子竟然也没有躲开,而是犹豫一会儿后,干脆就闭着眼睛随便他动作了。
荣岁心里暗笑,等王姨把碗筷收拾好后,就领着他们去外面操场上散步消食,吃撑了立马就睡午觉对肠胃不好。
小崽子们热闹的跑在前面,荣岁嘴角带笑的看着,唯有白图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说要先回宿舍去准备补助的申报材料,然后就急匆匆的跑了。荣岁虽然觉得他有些奇怪,但是也没有多想,独自带着小崽子们去散步。
五个小崽子加上一个老师,在长着野草的操场上慢吞吞的散步。
温暾一贯的拽着龙睚的衣摆,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后面,时不时还扭着脑袋左顾右盼,也不知道能看见什么。
毕方本来是跟白泽一起走,没两步就又闲不住了,放轻了脚步走到温暾后面去吓他,温暾被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巴到了龙睚身上去,嘴里还嘟嘟囔囔的的嚷着“毕方真讨厌”。
龙睚瞥了毕方一眼,神情比平时更阴沉一些,“毕方你不是又想打架”
毕方朝他做鬼脸,眼睛却看着紧紧抱住毕方的温暾,语气酸溜溜的“胆小鬼竟然喜欢你这么阴险的家伙,等他知道你有多阴险之后,看他还跟不跟你玩儿。”
龙睚看他跟看弱智似的,哼了一声直接把温暾抱起来,快步走远了一些。
毕方在后面气的跳脚,白泽一脸笑眯眯的拉住他,小大人似的安抚道“你怎么老欺负温暾,到时候龙睚又要揍你了你又打不过他”
荣岁走在最后,看着小崽子们吵吵闹闹的玩闹,眼神一转,又看见殷烛之一个人落单在后头。
殷烛之比龙睚还要高一点,看身形不像是小班的学生,说上一年级也有人信。他穿着幼儿园的海军校服,裤脚有些短了,露出一截白白的脚踝,脚上则穿着一双白色的球鞋,鞋底的白边都有些泛黄了,但看的出来保护的很好,穿的干干净净的。
他一个人走着,背脊挺得很直,因为背对着荣岁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还是忍不住有些心底发软。
从他来的第一天起,这个孩子就有些不合群。温暾总跟龙睚一起,白泽跟毕方是好朋友,唯有殷烛之是落单的,平时也不见他多说话,上课时也是愣愣的发呆,荣岁盯着他的后脑勺,心想这么小就性子就这么孤僻可不好。
殷烛之走着走着,忽然垂在身侧的手就被人牵住了。他下意识的想要抽回来,侧脸看到身边荣岁温柔的笑时顿了顿,不知不觉就卸了力道。
这个大妖怪的手很软,牵着他的时候暖呼呼的,没有那种令殷烛之不适的感觉,殷烛之纠结了一下,想着既然他没有恶意,日后还要相处,就随他去了。
荣岁则是美滋滋的,小崽子看着挺桀骜不驯,没想到还挺乖。
消过食,荣岁带着小崽子们回去午休。
先将四个小崽子送回宿舍安顿好,看着他们乖乖睡下后。才将一个人睡的殷烛之送回去。殷烛之的宿舍就在隔壁,生活用具都收拾的整整齐齐,就是四人间看着有些空荡荡的。
荣岁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想着,这么大点孩子一个人住一间宿舍也太不安全了,也不知道小崽子怕不怕,不如跟白图说一声,自己搬过来跟殷烛之一起住,还可以顺道照应一下。
手放在肚子上,殷烛之定定的看了荣岁一会儿,才缓缓的闭上眼睛,荣岁给他把风扇打开,肚子搭上小毯子,然后才放轻了脚步离开。
他还要去隔壁看看。
白图趁着中午时间出去交材料了,午休就得他看着。荣岁搬了个椅子坐在宿舍门口,一边顾着小崽子们,一边拿手机查别的幼儿园的教学经验分享看。
看到一半时,宿舍里忽然传来一声闷响,荣岁吓了一跳,往里一看顿时哭笑不得,原来是温暾翻身太大,头磕到了床边的铁栏杆上,这小崽子竟然也没醒,就这么扭着身体继续呼呼大睡。
荣岁轻手轻脚的上前,将他抱起来重新调整姿势,又把地上的小毯子捡起来拍干净给他盖好才起身。
起身时却忽然感觉窗外有一道强烈的视线盯着他,荣岁猛地一抬头,就正对上一双金色的竖瞳。
那东西看见荣岁发现它了也没有离开,反而把头抬高了一点,露出半个头来继续往里看。
荣岁被它的样子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也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动物,宽阔的额头上顶着两个犄角,眼睛圆而大,到了两端则是微微变尖,蛇一样的瞳孔竖成一条细细的线,金黄的瞳色在太阳下没有夜晚那么明显,但荣岁仍然是一眼就认出来,这就是昨天晚上“梦里”的不明生物。
夜里太黑,荣岁没看见“那东西”的其他的部位,就只记住了这双金色竖瞳,他握拳给自己鼓了鼓气,目光落在最靠近床边的毕方跟龙睚身上,咬了咬牙,随手抄起门边的扫把,防备着小心翼翼的往窗户边走去。
毕方还在呼呼的睡着,龙睚偷偷睁开眼睛朝窗边扫了一眼,殷烛之朝他使了个眼色,他便继续装作睡着了,一动不动的躺着。
小心翼翼的靠近窗前,荣岁已经能看见“那东西”的大半个身体,它身上披着黑色的鳞片,在太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极暗的红光,尖利的爪子攀在外墙上,蛇形的身体盘成一个半圆,尾巴尖还在一摆一摆的。
荣岁越靠越近,见那东西没有发起攻击的意思,他就尽量的放轻了动作,不去刺激它,虽然它看起来只有篮球大小,甚至还有点胖嘟嘟的可爱,但谁知道是不是什么有毒物种,要是受了刺激忽然暴起伤人那就完蛋了。
荣岁伸手将龙睚抱起来,期间始终用正面跟“不明生物”对视着,见它仍然不动,才又到对面床铺,将毕方也抱起来,一手一个,小心翼翼的往后退去。
殷烛之眨了眨眼睛,尾巴尖在下巴搔了搔,他只是不放心这大妖跟其他幼崽共处一室才过来看看,没想到这大妖却跟见了鬼一样,似乎怕的不行。他依稀想起来昨天晚上对方看见他也是一脸惊恐,不由得有些疑惑了。
难道他的原形正好是对方的天敌不然怎么想不通为什么一个成年的大妖怪,会这么怕他。但是要是如此,为什么对方却不怕人形的他越想越疑惑,殷烛之晃了晃脑袋,一掉头,往自己的宿舍爬去。
目前看来,这个大妖怪没有歹意,而且对其他的幼崽也挺好,明明自己都害怕的要死,还敢靠近去抱睚眦跟毕方,殷烛之心里暗暗满意,摇晃着尾巴准备回去睡午觉。m.χIùmЬ.CǒM
荣岁见它终于走了,绷紧的心弦一松,将被吵醒的龙睚跟毕方放在地上,飞扑过去关上了窗户。
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他忽然想起殷烛之就睡在隔壁,要是“那东西”爬了进去他吓得心跳都骤停了一拍,顾不上其他的拔足就往隔壁跑,急匆匆的推开门,却见殷烛之正坐在床上揉眼睛。
见他一脸惊恐的冲进来,还疑惑的问了一句,“老师怎么了”
荣岁冲到窗户边往外看了看,却什么也没有看见,“那东西”估计是已经跑了,一颗快蹦出来的心脏才落了回去。紧紧锁上窗户,荣岁勉强笑着揉了揉殷烛之头,温声道“没什么,还没有到起床时间,你再睡一会儿。”
殷烛之看了他一眼,乖乖的重新躺下,盖上了小毯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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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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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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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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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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