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晓楠翻着大大的白眼儿,心里一万个不痛快。
被人捧在手心二十多年,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如果按照以往娇纵小公主的心性,是断然不能忍的。
那她为什么现在要忍?
只是因为没有小公主的底气和身份吗?
即使没有这一切,她也该是个人啊。
傲气,是她自己的,谁也不能去剥夺。
此时的童曦,幡然醒悟,慢慢停下来手中的筷子。
“你刚说什么?”
她声音不大,却底气十足。
“再说一遍!”
呵!
沉默的羔羊终于开口说话了吗?
从未领略过小公主风姿的温晓楠,此时一百个不服气。
一个大势已去的穷丫头,还摆什么谱。
“我说什么,你听不懂吗?”
闻言,童曦忽地起身,转头向前逼近。
人虽纤瘦,气场却不减。
“听不懂,需要温小姐,再说一遍。”
“你......”
温晓楠气死了,看着她的眼神,也有点怂,连连往后退了两步,一下子靠到了墙壁上。
或许是找到了支撑点。
也或许是忽然想到自己才是真千金,不该如此软弱。
此时竟也学她,把头扬的高高的,豪不退让。
“你叫我什么?我才.......”
“抱歉!事情没有盖棺定论之前,委屈你还得做几天温小姐!”
童曦知道她又要端什么真千金的架子,直接开口怼了回去。
“你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垂死挣扎。”
“是!你就当是吧!没到最后一刻,所以你少在我面前指手画脚,一日真相未明,我就还是童曦,你还是温晓楠!他日,真相大白之时,我也决不会霸占这个身份不放手!”
“你......”
真相?
还要什么样的真相?
那个死老太婆说的,还不够明白吗?
为什么?
这么多人都不肯罢休?
非要去找那对老不死的夫妻问个明白?
温晓楠被她这几句话气炸了。
那小姐的架子,怎么就端的那么高?
背挺的比她还要直。
她跟那对老夫妻一样,都是贱皮子。
一个霸占着别人的东西不肯放手,另一个,死皮赖脸地觊觎别人家的财产?
不行!
那些财产都是她的!
绝不可以。
想到这里,温晓楠用祈求的目光投向了童柏钏。
“爸爸,你听到了吗?看到了吗?就由着这个冒牌货欺负自己的亲生女儿吗?”
她说着,自顾自地哭了起来。
“妈妈,你在天之灵要保佑我啊,在童家,我这个真千金,居然被一个外人......”
“够了!”
童柏钏眉头拧成了个川字。
这么多年,也是难得一见的发火。
提及他那亡妻,他又怎么不动容。
“今天就到这里!”
他压下了火气,“囡囡坐了一天飞机,也上去休息,倒倒时差,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
他说完,看了看一旁吃瘪的温晓楠,心里默默无奈一叹。
若诗啊!
这真的是我们的女儿吗?
为什么此时,他感觉不到任何一点父女之间,该有的那种亲情维系?
与那次,他冲到那个小村镇,第一眼看到襁褓里的女婴,那种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或许是人年纪大了,感觉也跟着迟钝了。
如果她真的是,对若诗的亏欠,对这个孩子二十多年的愧疚,今后,他又要怎么去弥补?
想到这里,刚刚的怒火已经消散的无影无踪,完全被歉疚所侵扰。
他无力地垂眸,“阿忠!”
“是!”
管家忠叔走上前,等着差遣。
“给......小姐,收拾客房,带她去休息吧!”
小姐?
所以,先生这是承认她了?
忠叔眉峰挑了挑,很快应下。
“小姐,请跟我到客房吧,看看还缺些什么,我好去置办。”
也正是这个称呼,让刚刚还跳脚的温晓楠彻底舒服了。
所以,她爸爸这是承认她了?
那么,以后,这个家,就是她的家了!
瞬间,心头的喜悦很快让她忘记了一切,美滋滋地跟着忠叔走了。
人一走,客厅内也瞬间安静下来,一众人都松了口气。
原本的童家老宅,每天都是欢声笑语,其乐融融的。
只是不知道,今后的日子,会不会再如往昔一样。
直至此时,童曦也甚觉疲乏。
从国外到国内,一刻不停歇。
打了官司,又迎来了这足以致命的一击。
铁人都该垮了吧。
她深深叹了口气,慢慢走到沙发前,蹲下来,看着半嗑着眼皮的沈老夫人,轻轻地唤了一声。
“奶......奶奶!”
听到这声熟悉的称呼和声音,沈老夫人这才睁开了眼。
以往的坚强健康的老人,仿佛在这短短的几小时,老了几岁。
她慢慢抬手,吃力地朝童曦伸过来。
半空之中,童曦紧紧握了上去。
“奶奶,您也累了,我扶您上午休息。”
这才是贴心的乖孙女阿!
沈老夫人的眼眶慢慢被雾气笼罩。
她想不出,如果真的就如陈妈所言,那今后,没了童曦的日子,究竟要怎么过下去。
这是她从小到到大,从牙牙学语开始一个字字教导出来,最令她满意的乖孙女。
本以为,以后给她觅的佳婿,看她成家,就是这辈子最大的心愿。
却不曾想,半路出来这么一档子事。
而那个女孩,二十多岁,很多习惯、想法和思维都已经定型了。
更明显的是,和她处事,做人风格,完全牛马不相及。
今后的她,怕也是再也没有心神,去教好这个孩子了。
两人各怀心事,两手紧紧相携,慢慢走过顾宸洲身边。
童曦的眼神微不可查地躲了躲。
如果没有今天的事情,她想,此时的她,一定会在某人面前,撒着娇,诉说着这段日子的相思之苦。
只是现在......
怕是,一切都要变了吧?
“童曦!”
这样落寞的眼神,又怎能逃过顾宸洲锐利的双眼。
她想什么,他大概是懂得。
曾经那么骄傲,不可一世,一个心比天高,展翅高飞的白天鹅,在一次又一次的接连不断的打击下,折翼落地。
一次次地摔入泥潭,再次起飞,是需要时间和勇气的。
不急,他可以等!
从没有一刻,让他更深刻的明白,他要的是究竟是什么。
【作者题外话】:顾宸洲:媳妇儿你看看我。
小公主默默给了他一个眼刀。琇書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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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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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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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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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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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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