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会儿正在拆礼物。
以前在陶家的时候，每年宾客送的礼物都不抠搜。
只不过她离开陶家的时候，什么都没带走。
现在好歹能剩下这些东西。
免费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陶绯拆到了一个没有任何名字的礼物，有点疑惑。
宾客们送礼物都会在外包装上写下名字，有些还会让人代写上一些贺卡祝福语，这个是实实在在的什么都没有。
木刻浮雕盒子，这浮雕画是一个弹着钢琴的女孩子，刻画得非常细致，就连微微飞扬的发梢都显得自然温柔。
陶绯指腹擦过盒子上的浮雕，感受着这线条的手感。
季野洗澡出来，看到这个盒子，目光一凝，“礼物？”
“嗯，不知道这个盒子哪儿买的，还挺好看的。”陶绯夸赞。
她主要喜欢这浮雕画，很有意境。
陶绯认真的思考，自己是不是也能去学习一下。
季野唇角上扬，“还没看看里面是什么，就喜欢上了？”
“盒子已经很好看了。”
陶绯说着，也打开了这个盒子。
低头一看，更有点错愕。
这是……模型？
看样子是一栋建筑物的模型材料。
问题就是，连一张图纸都没有，还要自己组装。
这是陶绯收过最大难度的礼物。
“这些零件都有上万颗了吧？”
没有图纸，凭空想象？
季野走过来，嗓音低沉，“我帮你拼？”
陶绯偏头，“你会吗？”
季野：“老子什么不会？”
他望着她的目光有点意味深长，像是蕴藏着什么别的含义。
陶绯看着这些零件，都觉得有点头大，“还是算了，哪有这么多时间弄这些。”
她扫了一眼季野的黑眼圈，能看得出来，他最近休息很少。
“睡觉吧。”她扯了一下他手里擦头的毛巾。
刚打算帮他擦头，季野就把她打横抱了起来，“听宝贝的，睡觉。”
他手撑在陶绯两侧，发梢的水珠滴落在她眼皮上。
季野低下头，吻在水珠上，她独有的淡香也缠绕在鼻尖。
怜惜而珍重。
过了许久，季野声音沙哑地道：“月底我要出差，到时候让杜文威跟在你身边。”
陶绯盯着他，“去哪儿出差？”
季野听到她的在意，笑意加深，“p国，宝贝也想一起去吗？”
陶绯环着他的腰身，手指摩擦着他腰后的一道伤疤。
她隐约能猜到他要去做什么。
心里叹息一声，陶绯道：“不去。”
季野也没有真想让她一起去。
这一途太凶险，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个问题。
感受到她摸着自己的伤疤，季野心里清楚，他的宝贝这么聪明，很多事情，恐怕没有办法瞒着她。
等他回来，他就向她坦白一切。
现在……
马上就走了，还是别让她胡乱担心。
凝望着她水雾朦胧的鹿眸，季野语调散漫而危险，“再这样看老子，老子就忍不住了。”
陶绯湿漉漉的羽睫轻眨，明知故问，“什么忍不住？”
勾人的小妖精。
季野倾身，让她感受着自己的火热，把玩着她的手指，“你说呢？”
陶绯另一只手顺着他的腰身往下，“忍不住这样吗？”
季野闷哼出声，按捺不住，低下头含住磨人的粉唇。
……
听到旁边清浅的呼吸声，季野动作极轻的下了床。
随意地披上浴袍，他把客厅里的木雕盒子抱到了书房，开始组建模型，动作极其熟练。
几个小时后，看着只完成了花园的模型，季野轻笑出声。
送出这份礼物的时候，他就没想着她会有耐心组装。
没送图纸的原因是，这房子有原型。
做这份礼物的时候，季野设想过最好的结果，就是亲自在她身边，把这份模型做完给她。
曾经不敢奢望的梦，居然成了真。
暖黄的灯光下，倒映在地上的影子认真而虔诚。
-
陶绯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她和顾半雪的生日宴会。
只不过这显然是上一世的生日宴。
她看到顾半雪大放光芒，全场的人都在夸赞她长得漂亮，一点也不像乡下回来的。
而她穿着那件屎黄色的波点裙下楼时，所有人看着她的目光都带着嫌恶。
顾半雪弹奏她的曲子，被大家称为人间天籁。
陶绯的目光落在南宫念身上。
他正在看着顾半雪，看不出喜不喜欢。
她猜，他应该不喜欢。
毕竟，他说过讨厌钢琴。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南宫念居然和顾半雪共同演奏了她的曲子。
她心情出乎意料的平静，扫了一眼观众的反应。
看样子他们都很喜欢她的曲子，这时的陶绯心情不错。m.xiumb.com
她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门外。
看见一身黑衣的男人站在门口，嘴里叼着一根烟，在静静地看着她。
所有人都在盯着顾半雪和南宫念，只有他在看她。
但那时候的她，并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甚至脑海里对他没有任何印象，就像看到了路边一棵树一样寻常。
晚上，宴会结束。
陶绯和顾半雪一起拆礼物。
顾半雪拿起了一个木盒子，问她：“陶绯，这个我好喜欢，可以送给我吗？”
每年的礼物大同小异，陶绯并没有在意，看都没看一眼就点了头，“你拿吧。”
顾半雪乐滋滋地抱着木盒子回房间了。
场景一转，似乎是一家医院。
陶绯看到了季野。
和平日里的肆意张扬不同，他身上完全没有半点锋芒，整个人和前段时间她见的季凌天一样，瘦得脱相，面无血色，唇色泛紫。
他手里握着一个相框，天生深情的桃花眼盛满了温柔。
一个医生打扮的清俊男人走了进来，脸色阴沉地看着他，“你到底在做什么？但凡你能够早点接受治疗，你情况也不会恶化到这种地步，这两个月来，你自己数数你醒过多少次？”
季野没看他，淡淡道：“我已经把我该做的事情做完了。”
“让自己死了，能不完？”医生怒气冲冲。
季野伸手拿了一份厚重的文件递给他，“秦校，等我死之后，帮我把这些东西交给她，请……帮我好好照顾她。”
秦校扯了扯唇，“老子没有帮人照顾女人的癖好。”
季野垂眸看着相册，又缓缓笑了，“她过得也挺好的，以后如愿以偿嫁给南宫念，应该会过得不错吧。”
只不过，他还是想给她更好的。
就算没有了陶家和南宫家，他留下的这些东西，也足够让她一辈子衣食无忧。
秦校随意地翻了翻这些文件，神情错愕，“我看你是真的疯了！你这么多年努力赚的钱，买的所有东西都给她？季氏70%的股份也就算了，其他的……”
季野语气平静，“不给她给谁？这些本来就应该是她的。”
从撞见陶绯发烧还被沈梦拖着上车去学钢琴的那一刻，他就立志于要给她更好的。
至于他，再努力也活不久了，不配接近她。
秦校：“……你真是个傻逼。做这么多，人家或许连你的名字都不记得。季文昌要是知道你半点都没留下，估计会活生生气死。”
季野没说话。
窗外的风拂过，日历上是1月20日。
他看着这个日期，笑得极尽满足，“正好五个月。”
五个月前，他曾经完整地拥有过她。
男人闭上眼睛，彻底没了呼吸，手里的相框，少女笑容甜美。
————
ps：（还有～）
顾半雪：这个礼物我好喜欢，可以送给我吗？
陶绯：可以。
季野：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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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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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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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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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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