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红衣与刘姑姑这才跟了过来。红衣到是一副脸不红气不喘的样子,到底是练过武功的。刘姑姑则不同,脸上已有些汗珠滚落,额间还散落了几根碎发。
“洛姑娘,你怎么跑这么快,老奴跟不上啊!”
刘姑姑也是不容易啊,一把年纪了,还要追着一小姑娘跑。她心里苦啊,可是她又不能直说。人家好歹是宫里派人去请来的,就算不是个官,那也比她一个院子里的管事嬷嬷要强得多。
洛轻寒觉得颇有些不好意思,她刚才只光顾着见竹青,倒是忽略了刘姑姑年纪不轻,身体不如他们年轻人好。古代女子大多都是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算是伺候人的丫鬟婆子,那也基本上没干什么重活,比不得她一周三次跑健身房。
她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递与刘姑姑。“不好意思刘姑姑,是我忘了说让你在原地等我。您快擦擦汗吧。”
刘姑姑也不跟洛轻寒推脱,伸手接过。
刚入手,便只觉清凉如许,还带着淡淡的荷花香。刘姑姑是宫里的老人了,自然知道这帕子是好东西,这天气用最合适不过。
“洛姑娘,您这帕子给老奴也太浪费了。”
洛轻寒笑道:“刘姑姑,帕子本就是用来擦汗的,何来浪费一说?再说,云裳坊本来就是做成衣的,也不会少了这几块布。姑姑要是喜欢,这帕子就送给姑姑了。”
这姑娘,她看着倒是个没心机的,没宫里头那些个小丫头们装模作样那一套。关键是人也聪慧。这帕子虽算不上是什么贵重稀罕物件,但到底受用,这就足够了。“那就多谢洛姑娘了。”
“姐姐,这回咱们该去芳华宫了吧?”
其实红衣早就到了,只是见着洛轻寒在与竹青说话,便没有上前去。
“知道了,走吧。刘姑姑,还麻烦您前面带路。”
“哎,好,洛姑娘这边请。”刘姑姑收了洛轻寒的帕子,对她的态度更殷勤了。
大约走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到了芳华宫的宫门外。
洛轻寒这回可是知道了,这皇宫可不是一般的大。不过是从宣徽院到芳华宫,除去半路与竹青说话那会儿功夫,差不多整整花了一个时辰才到了这芳华宫殿外。
两个小时啊!这还是都属内宫的情况下,要是去外宫的宫殿,那岂不是要将腿给走断?终于知道为什么皇上上朝要坐龙撵,宫里嫔位以上的妃子有轿撵了。简直是明智之举啊!
洛轻寒她们没有丝毫悬念的被拦在了殿外。
“这位姑娘,麻烦你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洛轻寒求见。”说着,洛轻寒还从袖子里掏出几块碎银子给那宫女。
一旁的刘姑姑心中连连点头。这姑娘,看着话不多,但每句话都极有礼数,倒确实是个懂事的。
那宫女收了钱,又见洛轻寒脸上带着善意的笑,急忙进去通报了。
不多时,花娘便亲自迎出来了。
当了妃嫔的花娘,眼中少了从前的清明,却多了几分妩媚。一身鹅黄色的宫装更是衬托出她皮肤白皙光滑,细腻有弹性。发髻高高的挽起,头上只点缀了一支碧玉簪和一支金步摇,清清爽爽的,丝毫不似深宫妇人般累赘。
果然还是那个不喜华丽的花娘。
“轻儿~”
花娘不顾及旁边一众宫女太监的眼光,一把将洛轻寒抱住。洛轻寒也是一样,回抱住花娘。
除了当事人和红衣之外,旁边的一众宫女太监包括刘姑姑都被这一幕惊呆了。他们原本冷漠疏离的静嫔娘娘,今日怎么突然便得这么热情?众人纷纷猜测洛轻寒的身份。就连刘姑姑,也不禁在心里犯嘀咕,这姑娘,什么来头,竟然和静嫔娘娘关系这么好?
花娘没有理会众人的吃惊,领了洛轻寒和红衣就一道进了芳华宫。
“芳草,帮我们准备茶点。茶要最好的白毫银针,糕点就准备绿豆糕和雪花酥吧。若是宫里没有白毫银针,你就去内务府领一些回来。我和轻儿她们说会儿话,你们谁都不要进来打扰。”
“是。“芳草领命便退了下去,去准备糕点茶水去了。
“我原不过是随口一提,没想到竟真的将冬装的事交给了云裳坊。”
因是洛轻寒,所以花娘也就没有那么多的忌讳。原来在这宫里,她时时刻刻谨记着宫规,但是此刻,她仿佛还是风雪阁的那个花娘。
“红衣,还不快过来见过你们家小姐。”刚才红衣催促她,洛轻寒可没望。如今大家都已落座,自然应当好好叙叙旧情。
红衣走上前去,弱弱的叫了一声“小姐。”
花娘心中此刻是很复杂的。在风雪阁的两年,都是红衣陪着她的。因为最初是弋泠歌将红衣送去照顾她的,她自然也就没有把她当外人。她们之间,明着是主仆,但是实际上的相处模式就是姐妹。
只是,她入宫前,才知道红衣原也是乾夜的人。
这事她原也想告诉弋泠歌,但是当时走得急,就没来得及说。而现在,红衣又回到了弋泠歌府上。不知道这次,乾夜又是打的什么主意,还是说,他的目的仅仅只是试探弋泠歌的真实身份?若是这样,那红衣现在其实也没多大用处,放在洛轻寒身边也无妨。
毕竟,是她主动把红衣交给洛轻寒的。这事儿乾夜事先并不知道,所以不存在有什么阴谋诡计。
这样一想,花娘的心中就明朗了几分。看着红衣的眼神也和往常一样,并无区别。
“如今看到你一切都好,我也放心。轻儿重情重义,你跟着她,我很放心。只希望,你不要辜负我一番苦心。”
花娘这两句话说的语重轻长,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摁着红衣的手。当然,这些洛轻寒并没有不到。
红衣当下就明白了花娘的意思。“小姐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跟着姐姐,照顾她,保护她。”琇書網
花娘心里仿佛是常舒了一口气,这才松开红衣的手,“好,我相信你。”
希望,她今天的决定没有做错。
芳草去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才回来。回来的时候,已经备好了绿豆糕和雪花酥,还有洛轻寒最爱的白毫银针。
吩咐几个小丫头将茶水点心准备好,才带着她们出去。临走时,还不忘将门给花娘她们带上。
“芳草这丫头不错。我原还担心你将红衣给了我,身边就没有贴心的人。如今看来,是我多心了。”
花娘也很喜欢芳草这个丫头。会做事,也不多话。“怎么,如今看上芳草了,要不我将她送给你?”
洛轻寒立马做惊慌状。“民女不敢。”
这一动作,惹得花娘和红衣都忍不住咯咯直笑。
花娘嗔了洛轻寒一眼,又给了她一记暴栗,这才说道:“连你也敢玩笑我是不,亏得我将红衣这么贴心的可人儿给了你。”
“这不是你递了杆子,我顺杆网上爬嘛。”
这回,花娘倒是没有再赏洛轻寒暴栗,倒是将头轻轻的靠在洛轻寒肩上。“轻儿,没想到你真过来看我。我原想着,就算你应了冬装一事,也该是忙得不可开交,哪里会有时间来看我。如今,你能来,我很是高兴。这宫里什么都好,皇上待我也好,但是规矩也多,不如和你们在一起的时候轻松自在。”
洛轻寒怎么会不知道花娘心中的苦。这世上的女子都希望自己的夫君能对自己一心一意,只喜欢自己一个人,可是花娘入的是后宫,嫁的是皇上。所以,便注定了要与后宫的女子分享一个丈夫。更别谈花娘心中装着的,其实是另外一个人了。
“以后若是你想我,便让人送信给我。虽然我不能进宫,但是回个信或者让人帮忙给你送些宫外的小玩意儿,并无不可,也好解解你的苦闷。若是实在不成,我便去找阿夜,想他身为王爷,进宫时顺道带个人进宫也不是什么难事。”
花娘点头应下。
午膳过后,三人便又小憩了一会儿。之后,花娘便提议,二人好久没有一起合作表演了,今日难得聚在一处,不如趁此机会切磋一番。洛轻寒立即应允。
当日,花娘进宫后,尚衣局便派人送来了琴和筝,说是给静嫔娘娘闲来打发时间。花娘当下就收了。筝她也会,只是她更擅琴,所以筝倒是没有怎么弹过。
今日,倒是给洛轻寒行了方便。
“不如我们每人选一首曲子,另一人即兴表演舞蹈,如何?”
“没问题。”
先是花娘抚琴,洛轻寒即兴表演舞蹈。
花娘选的依旧是那曲《雕花笼》。
洛轻寒虽然没有听过,但是从小便是学这些传统的文化,再加上她本身就精通这些琴棋书画什么的。所以,即使是即兴舞蹈,对她也不是什么难事。
与花娘上次舞给弋泠歌的不同。洛轻寒的舞蹈中,少了几分哀怨,多了几分执着。
半盏茶后,花娘曲毕,洛轻寒的舞也随之而停。
接下来便换了洛轻寒弹筝,花娘及即兴表演舞蹈。
洛轻寒选择的是西游记中的插曲《女儿情》。
从前她不懂唐僧和女儿国国王之间的感情,甚至她觉得只是女儿国国王单方面的喜欢唐僧。可是后来,当她喜欢上竹青的时候,她才忽然懂了。原来,唐僧对女儿国国王是有情的。不然,他也不会在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之后说了一句“我愿意”。
而《女儿情》,则是很好的诠释了女儿国国王对于唐僧的爱恋,就像她对竹青一样。
房中热闹非凡,一会儿花娘弹琴,洛轻寒舞。一会儿洛轻寒弹筝,花娘舞。听得门外的那些宫女太监都如痴如醉,就连皇上来了都没有发现。刚准备通传,就被皇上一个手势制止了。
一宫的宫女太监只好继续站在原地,一边听着里面传来的仙音,一边诚惶诚恐的观察着皇上。
皇上原本是来听花娘弹琴的,但是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哀婉的琴音。这曲子是他从前没有听花娘弹过的,所以便收了即将踏出去的脚,静静在门外听着。
原本以为一曲完了也就完了,谁知,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了淙淙的筝音,伴随筝音一起的,还有甜美空灵的歌声传来。
鸳鸯双栖蝶双飞
满园春色惹人醉
悄悄问圣僧
女儿美不美
女儿美不美
说什么王权富贵
怕什么戒律清规
只愿天长地久
与我意中人儿紧相随
爱恋伊爱恋伊
愿今生常相随
歌毕,曲毕,舞亦毕。
殿外,一众奴才都等着皇上发话,到底是进还是不进。谁知,皇上见殿内没有再传来任何声音,便掉头走了。他们这才松了口气。
“李胜,去查查,刚才在芳华殿内唱歌的姑娘是谁。”
“是。”
殿内,洛轻寒二人已经没有精力再来一遍,都端起红衣递过来的茶水咕噜咕噜的喝着。喝完,二人又对望着哈哈大笑起来。
洛轻寒在芳华殿待到申时一刻才离开。临走前,她把红衣留了下来。她们也许久没见了,想来也有很多话想说。而且,在冬装设计这一块,红衣也帮不上什么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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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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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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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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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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