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青青子衿寒>第七章、风雪失吻
  京城大大小小的青楼不少,其中有名的青楼就有四家。风雪阁、花月楼、月下坊、云梦轩。

  风雪阁里,各色莺莺燕燕。他们有的在台上跳舞,有的在给客人斟酒,有的躺在客人怀里,睁着一双含春的美眸柔情似水的看着眼前之人......她们脸上都带着极尽讨好的笑,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得罪了这些花钱享受的金主。

  当一身白衣的弋泠歌出现在风雪阁时,阁里的空气凝固了几秒。

  虽说这不是第一次见雪公子来风雪阁,可还是免不了阁里的姑娘们一个个对他眉目传情,眼角带笑。她们不是没有见过美貌的男子,可是像雪公子这样丰神俊朗的偏偏公子,她们却只见过这一人。

  素衣白裳,宛如谪仙。

  “公子来了,昨日才说公子有好些日子没来呢,是不是把我们花娘给忘了,没想到今日公子便来了。”

  老鸨一边招呼着弋泠歌,一边朝着楼上喊道:“桃儿,还不带公子去风林院,杏儿,还不赶紧去请花娘。”

  “不劳烦妈妈了,我自己上去便好。”

  那老鸨听了,也不觉得面子难看,还一个劲的笑着。“也好,反正路你也熟。赶紧上去吧,想必花娘知道你今日来也十分欢喜。”

  “嗯。”弋泠歌应了一声,便步态优雅的缓步向楼上而去。

  “妈妈,公子又去找花娘?”一个身穿嫩黄色鹅裙的姑娘看着弋泠歌英俊的背影,凑到老鸨跟前,语气中带着些许酸意。

  老鸨用涂了豆蔻的指甲轻轻的戳了戳那女子的额头,嗔道:“你这小丫头,瞎想什么。雪公子那样的人是咱们这些整天混迹风雪场所的人能宵想的吗?人家那是天上的仙,也只有那同样才貌出尘的姑娘才配得上。”顿了顿,又听她说道:“这阁里谁不知道,公子好音律,素爱琴和筝。若你也能如花娘一般,琴艺出众,自然也能得公子赏识。”

  女子闻言低下了头。

  若论容貌,在这风雪阁里,花娘并不是最好,最多只能算是个清丽佳人。论舞姿,不如秋月姐姐;论歌喉,不如灵玉姐姐。可是若论起琴来,这风雪阁,没有一人及得上花娘。就连云梦轩那素来以筝为傲的冰弦姑娘,也未必就比得过花娘。

  看来,若是想要雪公子能对她另眼相看,于乐器上,不说其他,单这琴,就得与花娘比肩。可是,这又是何等困难之事。

  弋泠歌一路往风林院而去,还没敲门,门就自里面开了。

  “泠歌果真是受欢迎,每次来我风雪阁,引得阁里的姑娘们各个芳心大乱。我真是担心,有朝一日我这风林院不小心被人给砸了可怎么办。”花娘的话里半分嗔怪,半分玩笑。刚才楼底下那群姑娘看弋泠歌的眼神,她方才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弋泠歌不接话,也不反驳,反而开口道:“听红衣说你又得了首新曲子?”

  “若是今日我说并未得什么新曲,只是想见一见你,你待如何?”花娘不答反问。

  弋泠歌轻啜了口茶。“花娘,不可胡闹,赶紧将你新得的曲子拿出来。”

  “真是无趣。”

  花娘小声的抱怨了一句,这才慢悠悠的行至琴案前,又示意红衣出去,不必在此伺候。

  素手轻扬,置于琴上。

  铮,一缕清音流转而出。时而低吟,时而婉转,时而哀怨,既似清幽梦境,又若浮萍飘零。低婉痴缠,相思绵延。

  镂空窗,雕花笼,雾颜镜,余妆绕。离人枕,浮生辞,潇湘雨,卷珠帘,琴弦鸣,苏幕遮。三生锦,凤凰劫,繁花落,醉仙歌。倾夜灯,凤栖花,人憔悴,花神泪。青丝为系,桂枝为钩。

  好一曲《雕花笼》。

  “泠歌以为这首《雕花笼》如何?”

  弋泠歌又岂会不知花娘曲中深意。奈何佳人有情,公子无意。

  “花娘所奏,自然是好。我早说过,花娘之琴,当世无二。”弋泠歌这话不是夸大。

  他素喜音律,尤爱琴与筝。当初,听闻云梦轩的冰弦姑娘擅筝,他特意跑去云梦轩。那姑娘也确实不负“冰弦”二字,那筝也的确弹得不错,可是清婉有余,大气不足。大约是风月场所待久了,染了风尘之气。花娘擅琴,她的琴声是他这么多年听到的琴音中,最欣赏的。

  虽落风尘,却不染俗气。可高,亦可低。

  花娘命人收了琴,站起身,抚了抚衣裙,这才踱步至桌前。“听说,你前日救了个姑娘,还带回了府上。不知是哪家的可人儿,竟能让你如此上心。”

  想起洛轻寒,那个失去记忆将他当做了她认识的某个亲密之人的姑娘,弋泠歌轻叹一声。“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姑娘罢了。”

  语气虽与平常无二,可是花娘还是看出了不同。方才,在她问起洛轻寒时,弋泠歌明显顿了一下。只这一下,花娘就知道,泠歌待这姑娘,看来真与旁人有几分不同。

  洛轻寒那日听闻乾夜说起风雪阁,又听闻一个叫花娘的姑娘是弋泠歌的红颜知己,她就动了想要去瞧一瞧的念头。

  择日不如撞日。洛轻寒让管家帮忙准备一套小巧的男装,便从后门偷偷溜出了门。

  大摇大摆的进了风雪阁,惹得阁里的姑娘留恋驻足。姑娘们都在想,这是哪里来的俊公子,怎么从前没见过呢?

  “公子瞧着眼生,可是第一次来?”

  洛轻寒特意让福伯选了件高领的男衫,就是为了遮住喉结部分,以免被人看出端倪。“是第一次不错。听闻风雪阁花娘姑娘才貌双全,弹得一手好琴,今日特来领教。”

  “公子慧眼,花娘可是我阁里数一数二的姑娘。”说起花娘,老鸨眼中就满是得意。

  看来,这花娘确实有几本本事,不然不会得老鸨如此看重。

  “既然如此,那就请妈妈告知,花娘在哪间院子。”

  那老鸨听了洛轻寒的话就忍不住笑了出来,不过又见洛轻寒是第一次来,不知道规矩也是情有可原。

  “公子有所不知,在我们风雪阁,但凡是排的上号的姑娘,那都是要提前预约。不知公子可有预约?”

  排号?预约?还有这档子事。

  “不瞒妈妈,今日来此,只因阿雪跟我说,花娘琴艺高绝,顾特来一赏。”

  “公子所言阿雪是?”

  “弋泠歌,人称雪公子。“

  老鸨一听,原来是雪公子,又听洛轻寒称呼他为阿雪,想来关系非同一般。“既然如此,梅儿。”

  洛轻寒也不欲与老鸨多话,挥了挥手,问了花娘住处,又将兜里所剩无几的银子都扔给了老鸨,就径直往风林院而去。

  “小姐,这次花魁大赛,你可要参加?”

  被问的女子没有答话。

  随后,又听那问话的姑娘说:“小姐,您去年称病,这才让云梦轩的冰弦姑娘夺得了头筹,今年,若您参加,一定能把她比下去。”

  “妈妈怎么说?”

  “妈妈说,若是小姐这次再称病,就会把您降为二等。”

  青楼的姑娘分为三等。一等姑娘卖艺不卖身,且色艺双绝。二等姑娘次之,三等姑娘最次。

  “看来这次我是必须参加了。”

  “小姐,红衣觉得要是您参加,一定比那云梦轩的冰弦姑娘厉害。”

  “好了,你去告诉妈妈,就说我答应了。我有事需出去一趟,你就不必跟着了。”

  “是。”

  听脚步声走远,洛轻寒这才从树丛中走了出来,继续前往风林院。

  此时风林院一个人也没有,就连服侍的丫鬟也不见一个。洛轻寒心中疑惑,莫不是都不在?正欲转身,就听见门内传来一声带着防备的急促之声。wWW.ΧìǔΜЬ.CǒΜ

  “谁?”

  洛轻寒闻言,不由一惊。妈呀,屋内有人,还是个男人的声音。那为什么门外一个人都没有?难道他们在里面那个?完了,撞破了人家的好事。

  洛轻寒哭丧着一张脸。“那个,大哥,我不是故意坏你好事,我这就走,这就走。”说罢,洛轻寒就往外跑。

  还没跑出两步,就觉得脚步一顿。不过一瞬,洛轻寒就已经被拽到了屋内。接着,一把带着寒光的匕首就抵在了她的腰腹。

  洛轻寒无语啊,要不要这么点背,不过就是不小心偷听了墙角,就被人用刀子抵着,她怎么这么倒霉。说来,这是她第二次被人用刀这么抵着了。距离上次,也不过才过了半月。

  “原来是个女子。说,你是谁,女扮男装偷偷摸摸的来这里意欲何为?”

  洛轻寒这才发觉自己的发带方才不小心被这个用刀抵着她腰腹的男子给扯掉了。此时,她一头青丝披散而下,女子身份暴露无遗。

  完了,若是被这风雪阁的老鸨发现她女扮男装,说不定会直接把她抓进来。

  “给我搜。”这时,屋外传来一阵兵器的碰撞声。随之而来的,还有丫头的声音。“唉,你们是谁,怎么能乱闯,这里可是我们姑娘的院子。”

  “滚开。”

  洛轻寒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就要搜院子?身后的气息明显急促起来。下一瞬,洛轻寒就被一股大力一扔,人就被扔在了床上。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就附了上来。

  洛轻寒眼睛暮的睁得大大的。

  这可是她的初吻啊,就这么没了。而且,撑在他身上的这个男人还在伸手解她的衣服。洛轻寒回过神来,踹了他一脚,那人闷哼一声,恨恨怒道:“不想死的话,就乖乖别动。”

  门嘭的一声就被踢开了,洛轻寒一喜,正准备呼救,他的唇就又贴了上来。洛轻寒又羞又恼,只能不住的用手打他,用脚踢他。

  门外的人往内看了一眼,只看到床上那两个正在行男女之事的身影,以为他们是嫖客和妓女,而且看样子战斗得正激烈。只听见床板咯吱作响,就连他们踢门而入都没有发觉。眼睛又往屋内扫了一圈,并未发现他们要找的人,转身离开了。

  “无耻下流。”

  洛轻寒一把推开压在她身上的男人,一个巴掌就甩了过去。然后捂着被扯得有些凌乱的衣服,跌跌撞撞的跑出了房。她现在这幅衣衫不整的样子,身上还带着血迹,肯定是不能往正门出去了,只能走后门。

  那人被洛轻寒一推,又被她打了一巴掌,胸口传来抽痛。

  方才他虽强吻了洛轻寒,又作势去扯她的衣服,但是他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洛轻寒拳脚相加,乱打一通。虽然有些被他挡了开来,但有些还是打中的他,甚至有一些直接落在他的伤处。此时见那些人都走了,精神一松,倒在了床上。

  花娘回来的时候,就听丫鬟喜儿说方才来了几个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不知道在找些什么。花娘心中一窒,安慰了喜儿一句,就匆匆往风林院去了。

  刚进门,就见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身影。“魅。”

  花娘边喊边去探他的脉。

  “方才我离开时还没这么严重,怎么这会儿就这么严重了。”花娘不由蹙了蹙眉。“魅,醒醒。”

  被称作魅的男子终于睁开了眼睛。“影,你回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

  魅唇边溢出一丝玩味的笑。“刚才,突然有个女扮男装的女子进了风林院,我怕她将我行踪泄露,连累了你,就打算将她给杀了。谁知,他们竟然追了过来,无奈我只有装作风雪阁的客人,在他们面前演一场春宫大戏。因我吻了她,那女子恼羞成怒,对我拳打脚踢,致使我牵动了伤口。”

  “不是说了让你不要轻举妄动,等我回来吗?”

  “那女子在你房外鬼鬼祟祟,谁知道是不是邵府派来的人,我怎么能让你限于危险之地。”

  花娘听完心中暖了暖。她和夜魅,不过都是别人棋子。他们俩从小一起长大,一起训练。他们的感情,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

  “好了,你躺着别动,我去为你煎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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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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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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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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