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炎手下需要得力干将,因而对刘副将并没有任何惩罚,甚至于还是和原来那般重用,可宫嬷嬷却不想秦筝受到委屈。
听得前头婆子来报,若是在京城里头,有人不分青红皂白往自个家门口哭泣,没有被赶出去已经算是主人家给的面子了,宫嬷嬷恨不得现在就是在秦府,有长公主撑腰,定然将刘夫人给赶出去。
可这里是阕城,不能寒了叶家军的心,更不能耽误了叶炎的大事。
宫嬷嬷心头梗得慌,只能黑着脸,吩咐“请了刘夫人到花厅喝茶吧,就说主子身子有点不适,如今还没有起来,得让她暂时等等了。”
“你去厨房,让厨娘做些精致的小点心送过去,好好儿哄哄刘夫人,我去喊主子起身。”宫嬷嬷本是想就这么晾着对方了,可是又转念一想,都让人进来了,再这样个拿捏的做派,到底也不好看。
宫嬷嬷推开门,认命地进了秦筝的卧房,里头一股子甜腻的气味,只见床边脚踏上还盖着一角被子,床帐轻轻浮动着,静谧。
她轻手轻脚地拉开了床帐,只见秦筝裹着半床被子,后背裸露着,还直往床沿缩。白嫩的肌肤上一道道青红的痕迹,还有那显眼的脖子以及胸口的红痕。
宫嬷嬷轻声唤了,秦筝这才缓缓地醒过来,却眯着眼睛,双眼皮直往下头耷拉。
“几时了”秦筝用手臂替双眼遮着光。
“辰时了。”秦筝想着自个三更才睡,哑着嗓子问“什么事”
“刘夫人哭着过来了,在花厅等着您。”秦筝一听,只能暗自叹了一口气,伸出手,“嬷嬷扶我起来吧。”
真是可气。晚上她服侍叶炎累死累活也就算了,怎么白天还要帮着叶炎安抚下属的后院,真是烦透了,今晚叶炎再孟浪,她非得将他踢下床不可。
等到秦筝打着哈欠,从后头出来,进入花厅时,刘夫人还在抽泣着,跟在一旁伺候的婆子才松了一口气,也不知这刘夫人是不是平日里经常在家中哭泣,都快要将山给哭倒了,婆子在旁边看着恨不得赶紧躲得远远儿的,顿时同情起了秦筝来。
红肿着双眼的刘夫人见秦筝过来了,赶紧上前就要扑过去,秦筝退了一步,宫嬷嬷插缝一般阻挡在了秦筝前头,顺手拦住了刘夫人,秦筝赶紧温和地说“嬷嬷,还不扶着刘夫人坐下,太激动等会晕了可就不美了。”
刘夫人哀哀地坐下了,想要站起来,可奈何宫嬷嬷虎视眈眈,只能坐下,拿着手帕开始抹着眼泪,左不过就是哭诉自个命苦。
“夫人,您是不知道,我家是家道中落。虽然姓赵,可平临长公主与我们干系并不大,平临长公主是何许人也,在赵驸马家中据说还常常打骂驸马,更别提我们这些个泥腿子的赵家旁系了,都是宗族罢了。”
“我父亲以往还是一个芝麻小官,家中母亲也请了教养嬷嬷,不过是为了多几分规矩,当然也不遮掩地讲了,有些许攀附之意,可我父亲后来还是遭难了,我当时还没有出阁,临了只能嫁到这而来了,幸好老刘人好,看顾我,家中也干净。”
“大酒楼是我兄弟经营。我兄弟确实有些许毛病,但是若要说大事,他们哪里敢啊。上次我弟弟做出那样的蠢事,我兄长也教训过他了,不知他又惹了什么祸端,才将自己作成这样。如今只能我给抬到了刘家看顾着。”
“但是,我昨儿才听闻,我兄长竟然失踪了,大酒楼里头还有一个羟人,定然是羟人掳走了我的兄长。夫人,求求您,救救我兄长吧”刘夫人一片情真意切。
秦筝沉默了良久,“这事不是刘副将派人找更方便么”
“昨儿相公骂了我一顿,可他到底是我的兄长呐。您若是方便,帮我寻一番,若是不便,也就算了。”刘夫人一想起昨儿刘副将头一次对着她生气,她就心慌。
她知道赵家兄弟跟羟人有往来,也只是知道在做一些生意买卖,还将一些钱孝敬给了平临长公主,其他事她确实不太清楚,甚至于她心中有几分猜测,也从来不问,虽然明里暗里多加劝阻,可赵家兄弟都不听。
她今日过来,说白了,不过是诉诉苦,说说自己心中的一些委屈,兄长若是能救也就不用逃了,她心中害怕,是害怕兄长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让叶将军把事儿怪罪到了老刘身上,他们家现在就只能靠着老刘了,老刘千万不能出事。
秦筝听她说了老半天,这才堪堪明白她什么意思,刚开始还以为她真是求她找赵海的,没想到后头再一听,就觉得不太对了,行了,她明白了。
于是她自是好好劝了几句,又送了些东西给刘夫人,安了安她的心,这才送了她出府门。刘夫人上马车,看了眼秦筝送的东西,这才放心下来了。
秦筝送了刘夫人出去,伸了伸懒腰,哈欠着,衣服也不脱了,直接爬被窝里头,狠狠睡了一觉。
等到叶炎回来时,见屋内灯还暗着以为秦筝身子不舒服,宫嬷嬷回了话,又趁着边上无人,小心谨慎地暗示了一番,“夫人还是姑娘的时候,长公主疼得紧,身子骨娇弱,怕是得将军您多多怜惜多多担待。”
叶炎闷声不响,胡乱点了点头,进了屋里头去。
就着烛光,坐在床边,见秦筝睡得迷迷糊糊,跟只塞外的小奶马一般,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冷哼了一声,抱怨中带着心疼,“娇气”
干搂着秦筝睡了,到了半夜,秦筝饿了,咕咕着肚子,翻身起来要找吃的,下床没注意,差点摔跤。
若不是叶炎睡梦中警醒,顺手一捞,将她捞住了,这才省了她的皮肉之痛。
院子里头的灯亮了,秦筝吃着鸡丝面,大口大口地嚼着,连同面汤都喝了,吃得唇都红润了起来,倒是让叶炎也馋了,唤了人上一碗,跟着吃了个饱。
吃饱喝足了,两人靠在床边,也不睡了。
秦筝跟叶炎说起了刘夫人的事,叶炎搂着秦筝,心中有数,笑着点头夸她机灵,秦筝傲娇地横了他一眼,表示自个一直都很聪明机智,是他眼神蠢笨。
两人闹了一番,秦筝这才又睡下了。
叶炎看着秦筝睡觉,想着今儿白天里头的事,有少部分的商贾跟羟人有往来,已经在一一排查他们到底有没有卖给羟人消息。
下午让十三领着阿奴去见了死的羟人,阿奴倒是认出了竟然是左王身边的人,还说在大酒楼前头见过,以赵海对此人的熟稔程度,只怕此人并不是来找阿奴的,反而是来打探消息的。
十五将赵家查了个底朝天,没有什么证据,赵海很谨慎,书房里头还有一些温热的灰在香炉中,一看就是临走前烧了些许东西。
十五例行问过了刘副将,刘副将确实什么都不知晓。
可是赵河也是一问三不知。
如今的突破口就在大酒楼里头的那些人了。
十五领了刘夫人去认人,据说大部分人都在,至少她认识的人都在,可是赵海那样的人物,怎么可能不防着刘夫人。
叶炎将目光落在了那个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小二身上,让十五用了刑,果然说出了一些事,但模糊不清,只晓得赵海给平临长公主钱,平临长公主也吩咐赵海在阕城闹一番,也是平临长公主授意让赵海跟羟人还有左王做买卖。
至于其他,他还真不太清楚了。
他之所以回来得如此之晚,是因着刘夫人后头匆忙找了过来,说她终于想起哪里不对了,少了两个人,一个是平日里在大酒楼前头站着的小二,因着上楼都是抓住的这个小二领的路,她反而忽略了那个人。
再来就是厨子,她没有看到半年前聘请的厨子。
之后叶炎就派了人画了画像,开始进行通缉了。
不管赵海是去左王那儿,还是去京城,都有必经之路布下盘查点。
叶炎将事情在脑中顺了一遍,基本排除了平临长公主通敌的嫌疑,平临长公主为了将女儿送上皇后之位,这事她也做不出来。
五皇子的通敌也许有那个想法,但是他却没有能力能够做到。
那么,赵海到底是谁的人二皇子的还是其他人的如今京城中最为令人担忧的就是皇帝的病情了。
京城中,长公主收到了秦筝的来信,正是她进宫请安后出宫的时候,看过后烧掉,便开始整理行囊,让人去找了秦驸马回来,又派人去将秦简从书院中带回来,特意去秦老夫人那儿找事。
“老夫人我竟然不知道,这中秋家宴,全权都由大嫂负责。可是老夫人,您别忘记了,我进府前就说了,这家若是在您手中当着,我自是不争,可您若是不想要这中馈了,定然得交到我手上”
“您既然看不起我这个长公主,那么,从今往后,秦家的事,就跟我无关了”
秦老夫人本来有些犹豫,甚至于是心虚,可见长公主进来就是一通发泄的话,将她面子都踩在了脚底下,气得她梗着脖子,大声道“好,你说得出就要做得到”
“行老夫人您记得今儿的话。”长公主转身离开。琇書網
李嬷嬷闪烁了下眼神,劝老夫人消消气儿,至于大夫人,被长公主的质问也弄懵了,一时没有缓过来,当理解透了,知晓秦家中馈在自己手上了,顿时一喜。
不过半个时辰,长公主揪着秦驸马,连同秦简上了马车,二房里头的东西收拾得干干净净,直接架着七八辆马车,往长公主出嫁前就没有怎么住的公主府去了。
秦老爷子回来一听,气得晕倒了。
二皇子得知后,呵呵一笑,摸着二皇子妃的肚子,满意地说“长公主还是挺识趣的。”
皇帝如今大部分时候是躺在床上的,他有心想将政务交给皇太孙,可皇太孙年岁太小,他只能让知空大师加大药量。
过了三天,皇帝收到了叶炎送来的奸细的消息,下了旨意,召叶炎及家眷回京。
阕城中,叶炎已经连续三日没有回来了,秦筝也曾经让宫嬷嬷问问十一,十一只是说叶炎在忙,快回来了,足足等到了第五天晚上,秦筝想着他明儿再不回来,她得去哪儿找他时,他一身汗臭味地回来了。
秦筝乍一见他,眨巴了下眼睛,正要扑上来,叶炎隔开了,秦筝嘟着嘴巴,眼眶一下子红了,哽咽地问“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别的人”竟然连她好不容易地投怀送抱都能刚强地拒绝了
叶炎一听,傻眼了,哄着她说“不是,你误会了,我浑身臭,怕熏着你。”他赶紧伸出手要抱秦筝,秦筝扑上去,结果,没一会就退了出来,捏着鼻子,嫌弃地瞅着叶炎,不满地问“你怎么这么臭啊”
叶炎一见她变了脸了,上前揪住秦筝,使劲儿搂怀里,秦筝挣扎着,“哎呀,不要,太臭了,你故意熏我你是不是不疼我了”
“疼”叶炎一说,直接蹲下,将秦筝扛了起来,往水室里头走。
“反正你也臭了,我们一起洗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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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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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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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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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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