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出门跟长公主说是去看望俞曲佩,长公主也同意了。上次俞曲佩和俞鸿臣将东西全都扔了出来,在驿站歇息,之后长公主不顾秦老夫人倚老卖老,在她面前差点泼妇滚地的丢脸做派,硬是将书信派人送去了俞家。
俞家接到书信后,恰逢俞家长媳到京中娘家贺寿,因而赶了过来,并将儿女带到了娘家暂住,秦筝曾亲自送了礼上门,表示告罪。
本以为就这么被扔了出来,没成想,那次进门,竟然被礼遇有加地迎了进去。俞大夫人娘家不过从四品京官,在秦家人眼里自是不够看的。不过俞大夫人家中虽然贫寒,可到底也是京官,以前攒起了一些家底,在京中一五进的宅院,人口简单,名下有些薄产,也过得去。
秦筝还记得当时进屋子时,俞大夫人和周大夫人出来迎接。落座后,秦筝寒暄了几句,将礼给送上,便去后院看了俞曲佩一眼。
俞曲佩倒是个正直的人,并不讲秦篙的错怪到了秦筝身上,反而强撑着病体起来,给秦筝行礼过后,又说了些心里话,满眼都是感谢。
如今秦筝想来,倒是觉得应该过去瞅瞅俞曲佩,因而比原本出门的时辰又特意早了一点。
到了周家,下了马车,俞大夫人与周大夫人在门口迎着,秦筝与她们问好后,就直接去了后院。
俞曲佩正在抄手游廊下头浇花,见是秦筝来了,放下花洒,上前行礼,才领着秦筝进去。上次没有好好打量俞曲佩的闺房,如今倒是觉得太过于端庄了。
“姐姐这屋子里头的装扮倒是端庄。”一张大书桌,光溜溜几支笔,一个砚台孤零零放着,架子上就几本书,被褥也是纯暗色,连带着蚊帐也素得很。
俞曲佩亲手替秦筝泡了茶,端过来后才解释说“在舅母家,自是不敢奢侈,生怕让舅母嘲笑我们俞家人眼皮子浅。这里不过是暂住的地儿。我兄长那儿更是清冷,不过是几支笔和纸,外加上带过来的书,我这好歹还有几幅画挂上头,只是我不太喜欢,全放后头了。”
“可是名家的画作”
“不是。”俞曲佩摇头,秦筝觉得自个失言了,低头跟着喝了口茶,俞曲佩似乎察觉了秦筝的不好意思,忙给了台阶,“是我表哥的画作,我觉得不太好。”
“原来如此。”秦筝柔柔一笑,放下茶盅,亲近地说“姐姐如今已经选过秀了,也可以指婚了,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便是。”
俞曲佩垂眸不语,之后便轻轻摇头,“多谢你,不过,我母亲和舅母可能想要亲上加亲。若是到时姑祖母过来,还请你们拦一拦。”秦老夫人打的什么主意,看来俞曲佩看得很分明,从一开始就不想当秦老夫人的棋子。
也生怕秦老夫人闹腾起来,到底是老一辈,压在周大夫人头上,到时候三家人全都没了脸面,只怕这婚事都要说定了。
“怎如此快”
“我舅父上个月接到调任,外放去了,只怕要三年复三年,舅母不想夜长梦多,加之表哥还在京中读书,若是跟着舅父去了外地,那儿条件不好。加之我们两家以前也曾说好了,选秀过后,若是没能选上,自是两家要结亲的。如今不过就是过礼简单一些,最近这几日都是好日子,来来去去,都是到自个家。”
“既然姐姐如此说,我就不便多说什么了。姐姐的好日子定然要将帖子送到我手上啊,到时候我来给姐姐贺喜。”
“好。”两人说着话儿,秦筝见也差不多该回去了,便说要告辞了,俞曲佩送到了前院,秦筝正要上马车时,却遇见了周家大少爷,也就是俞曲佩的表哥和未婚夫。
秦筝微微看了周家郎君一眼,俞曲佩介绍了秦筝,周家郎君赶紧作揖。秦筝上了马车,离开。
周家郎君与俞曲佩说了几句话,突然摸了下自个的袖带,一拍大腿,道“哎呀,不好,我东西忘记拿了,放在同窗那儿了,我得过去拿下,你跟我母亲说一声。”说着周家郎君就快步往外头走了。
到了街头,拦了一辆轿子,往前头跟去。
等到了秦筝在久酒楼下了车时,正要抬步上前,朝露却被人撞到了,朝露怒瞪对方,秦筝驻足回看,原来是周家郎君。
秦筝抬了下眉,看了朝露一眼,朝露也认出了周家郎君,对着他冷哼一声,跟了上来。
“郡主,那个周家郎君,刚才咱们在周家门口遇见,就见他神色飘忽,一贼兮兮的样子,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说什么书生仕途和前程,只怕是全都是浮云,也不知道这俞家姑娘是如何想的,竟然任由其母亲这么指配”
“还能如何想你瞅瞅她架子上的书,还放着女戒女则呢,不外乎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可违背。再说了,估摸就想着周家郎君不风流枉少年,或者是觉得成亲后浪子回头,大部分女子都是这副心态。若是我,知道这事,定然一巴掌将他甩得东西南北找不着边。”
朝露露出一脸崇拜的模样。
秦筝伸手摆了摆,小声说“也不过是我仗着母亲疼宠,这才能挺得直腰杆子,加上这郡主的封号,要不我在叶炎面前,都要低一头呢。”
“少来了,郡主,小王爷可疼您了,眼巴巴儿给您送东西,随意被您差遣都不觉得您烦,您不高兴了还哄着您,小王爷恨不得您赶紧到十五岁,好成亲。”
“行了,你还真耍上嘴皮子了,快点去瞅瞅,怎么叶炎到现在都还没过来”秦筝看看小包厢屋内的漏钟,已然过了约定的点儿。
却不料,朝露过了一会就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了,“郡主,不好了,从庄贵太妃那儿传来了消息,说是五皇子中毒了。”
“中毒”秦筝一惊,如今皇位空虚,两个皇子在朝臣中正是押宝的时候,怎的还没押好就开战了
“还有呢”
“听说,叶小王爷与二皇子、五皇子三人喝过酒,如今二皇子无事,五皇子中毒,叶小王爷直接被人给关在王府中了。”朝露心急如焚地看着秦筝。
叶家总是多灾多难,不过是因着权势动人。
下手如此干脆利落,这么一看倒像是针对二皇子而来,可是,只怕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二皇子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我立刻进宫。”秦筝匆匆上了马车,到了宫中,直接出示了手谕进宫。
到了皇帝的书房门口,求见。
皇帝此时正叮嘱大理寺寺丞去彻查此事,一听说秦筝过来了,赶紧唤了人进来,秦筝行礼后,将目光落在了大理寺人身上。
这样面熟,秦筝突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此人,皇帝示意他下去。
秦筝见人下去,立马就跪在了地上,“皇上,我相信叶炎绝对不会干这样的事的。对于叶炎来说,无论是哪个皇子上位,对他都无关紧要,他一心效忠的只有您一个人。”
“那他为何会与他们二人喝酒”
秦筝解释“我约了叶炎出来看花灯,听了叶炎身边的仆从说,似乎是遇上了二皇子与五皇子,推脱不过去,才上去喝了一杯酒,他很快就下来了。说是准备给我买礼物。”
“行了,这事朕心里有数。”皇帝面上平和,但双眸看着秦筝依旧慈爱,显然连皇上都不信叶炎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想必下手的人目的并不是皇子中毒,而是要在皇帝的内心种下一颗对叶炎忠诚的怀疑的种子。
“你放心吧,对于叶炎,朕还是有信心的。已经让人去查了。”皇帝如此说,秦筝只能罢了,退下后又去看了贵太妃,与之说了些许话,这才出宫。
在临出宫时,正好遇上了体虚的二皇子,二皇子从马车上下来,脸色苍白,咳嗽着,被小太监们搀扶着,见秦筝,虚弱地道歉“表妹,都是表哥的不是,是我硬是拉扯着叶炎进去喝酒,这才惹出了这档子事。你看,我这样弱的身子骨都没事,定然是五弟胡乱吃了什么东西,怕被父皇骂,这才如此。”
“你放心,我这就进宫跟皇上澄清此事。”
秦筝定定地瞅着虚弱无力的二皇子,突然张口,指了指身边两个侍卫,“扶二皇子上去,二皇子身子虚弱,万万不能再多劳累。”
侍卫上前一把架住了二皇子,小太监想要去拉扯,秦筝却猛地大喊,“你们是如何伺候二皇子的二皇子的身子是你们能够随意拉扯的么你们是仗着二皇子性子好,就作威作福了真是岂有此理朝露,过去,拉下去掌嘴”
秦筝又看了边上两个侍卫,二皇子被架着,正要开口说话,秦筝却柔声道“表哥身子弱,这事表哥操心不得,我护送表哥回去。”秦筝呵斥侍卫,“还不快扶着表哥上马车”
二皇子被堵得话说不出口来,只能被架着上了马车,毕竟他自个的人设就是体弱多病又温和性子的皇子,怎么能在宫城外就破功了
秦筝亲自护送了二皇子到了皇子府,唤了他府上的仆从将二皇子抬进去,之后又轻柔安慰二皇子,“二表哥放心,我已经派人进宫跟皇上禀告过了,皇上会派太医过来的。”
做了这一系列后,秦筝这才功成身退地回了秦家。
秦筝坐在马车上,也是在宫城门口看到二皇子,她才想起,那个大理寺寺丞就是二皇子的人,重生前的禾灏就是二皇子身边的红人,而她记得,大理寺寺丞当年她见时,他已然调职于督察院,她清楚地记得,前世进京时,有一次她尾随禾灏去了小酒馆,在包厢外头听到了他们二人说话,那个大理寺丞曾说过,他还曾经联手二皇子给叶炎暗中下了绊子。
看来就是这次了。
如今她将二皇子出现在宫城门外的事跟皇上说了,皇上定然起疑心。wWW.ΧìǔΜЬ.CǒΜ
翌日醒来,朝露那儿从接到了十一的联系,说是皇上已然让亲信之人暗中调查昨日的事了,秦筝一大早起来,往厨房去,准备亲自做了小点心,去探望下被拘禁在家的叶炎。
叶炎此时却一点都不颓废,反而精神奕奕地早起晨练,接过十二递过来的帕子,已经是自早起第三十遍问起秦筝怎么还没过来了。
正当十二准备酸叶炎几句时,却见十五飞一样地跑来,嘴里嚷着“主子,郡主来看你啦”
叶炎一把将手帕扔到了十二怀里,快步要走出去,却突然稳住了身子,淡淡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十五见叶炎如此淡定,跳到十二身旁,小声问“主子咋了以往不都恨不得飞过去么”
“装呗”十二大胆吐槽叶炎,叶炎却差点摔倒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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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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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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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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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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