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好的机会,他居然没有提前知道,这真的是太可惜了!
不仅四皇子,几个幕僚也十分不甘,一个山羊胡的幕僚低声说道:“小皇子今年只得半岁,这婴儿多夭折可不是说着玩儿的。依老朽看,殿下这次最要紧的,要么获得信任,担任个一官半职,要么获封,到封地去生活。”
四皇子目光火热,点点头:“这是自然。”若小皇子登基,这天下,便是他和几个兄弟的了,届时谁积攒的势力大,谁就有机会将帝位抢到手。
想到这里,四皇子低声说道:“这或许就是天意!”不该是老大的帝位,即使老大登基,在这帝位上也活不长!
山羊胡幕僚低声道:“恕老夫直言,若殿下当真志在天下,那么这王妃的人选,便得变一变了。”
四皇子、五皇子和六皇子年初便被先帝赐婚了,但即将到婚期时,先帝驾崩,需要守孝,这婚期便继续拖下去,至今仍未大婚。
四皇子听了,一时没有说话。
他的未婚妻,是他心爱的女子,是他费尽心思才求得皇帝赐婚的,为此还推掉了和建安侯府大姑娘的婚事。
先帝驾崩,他迫于压力,也曾去讨好过徐大姑娘,但对未来如何,他其实并不曾想清楚,也并不曾下定决心当真要为了权势而放弃心爱之人,另娶他人。
可是现在,幕僚直白□□地提出来了。
他该怎么选?
见四皇子沉默,几个幕僚也纷纷出言劝说:“据闻六皇子有志于和徐家退婚,徐家手上有兵权,这是殿下的机会啊。”
“没错,殿下三思啊,这王妃,可不是随便娶的。”ωωω.χΙυΜЬ.Cǒm
良久,四皇子才缓缓开口:“诸位所言甚是。”
他那个太子大哥登基以来,一直有意打压他们这些兄弟,迫使他们远离权力中心,那种感觉实在太难受了,虽然才数月,但绝对称得上刻骨铭心。
在被打压的那些日子里,他的心情十分灰暗,有种一辈子都要这样碌碌无为的绝望感。
那样的感觉,他不想再尝了。
几个幕僚见四皇子松口,顿时大为高兴,又开始商量若宫里来人选四皇子进宫,四皇子该如何应对的问题。
最后大家一致认为,应该支持小皇子,避免让任何一个兄弟坐大,然后发展势力,等有势力了,再干掉小皇帝进行竞争,届时胜者为王。
这时,外头传来贴身太监的声音:“殿下,宫里来了一位公公,请殿下即刻入宫。”
此时李维也接到通知,走出皇子府。
云逸跟着云将军一同进宫,见着了李维,忙让云将军跟其他老家伙进宫,自己去找李维。
坐进马车里,云逸道:“这事真真是出乎意料之外。”见李维点头,又露出笑容,低声说道,“不过,我只想说,死得好,死得太好了!”
李维眸中闪过一抹忧色,低声道:“也不知皇上是急病而亡,还是被人行刺。”
云逸刚想说不管他是怎么死的只要死了就好,蓦地意识到李维的意思,愣了一下才道:“想来,不至于如此罢。”然而话虽然这么说,但一颗心却已经提起来。
他想起,萧遥是懂草药的,更是知道一些毒药。
皇帝刚折辱过她没多久便死了,这难免会被人怀疑。
过了一会儿,云逸问道:“若当真如此,你有什么打算?”
李维掀开帘子,看向外头在寒夜里纷纷扬扬地下着仿佛永不停歇的雪花,缓缓说道:“见机行事,尽力而为。”
云逸一边听一边点头,心中又有些苦涩:“你倒还能做些什么,而我,便是想帮,也帮不上什么忙。”皇帝登基后,便一直边缘化云家,他爹上朝和不上朝没差别,根本没什么权力,只有些旧部和旧友,更何况是他?
李维自己也一直被排挤和皇帝冷落,自然知道个中滋味,当下伸手拍了拍云逸的肩膀,进行无声的安慰。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两人都不想多说,便倾听下雪的声音,听着听着,很快听到了不同的马车声,掀帘子一看,都是被叫进宫的王爷或者是有些地位的大臣。
进了宫,李维和云逸第一时间便是去打量萧遥,见她端坐在上方,俏脸虽然有些苍白和哀容,但无惊惶之色,又见安国公等看她时,隐隐有恭敬之色,便知道,她并不曾被怀疑,仍旧是大熙朝最尊贵的女人。
两人收回隐晦的目光,在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所有人都抵达后,由方丞相开口,将先帝驾崩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四皇子一听,心中便怀疑那些宫女是受人指使,而那个指使人最有可能是萧遥,但他也看得出安国公和方丞相都很是尊敬萧遥,便没有开口,等其他兄弟开口。
然而,似乎所有人都和他一般,都不肯做个出头人,所以都没有开口。
没办法,四皇子只得硬着头皮问道:“那些宫女,可都审过了么?她们是受何人指使?”
方丞相说道:“已经审过,并不曾受任何人指使。”说完看向萧遥。
萧遥看向王长生:“将那几个宫女带上来,让几位王爷和大臣们再审问一次,正好大理寺卿亦在,由他这个专业人士审问,会更容易服众。”
大理寺卿口中连说不敢,但在萧遥和方丞相、安国公几人的要求下,还是重新审了一遍红玉等几个宫女。
不过审问结果并无什么不同。
几个王爷知道,是抓不住萧遥的,因此马上问皇帝遗旨。
王长生上前说出皇帝临终遗言,几个太医以及侍候的太监在旁作证。
几个王爷听了,松了口气,连连点头,表示既然是先帝遗言,那么大家一定听从——比起让朝中的老狐狸担任顾命大臣,让太后听政,对他们来说,可实在他好了。
要知道,太后是个深宫女子,她根本就不懂朝政,而且,她今年才十八岁,根本无法应对朝臣的咄咄逼人。
这么一来,暗中支持他们的大臣,在朝中就如鱼得水了,要扩充势力,也完全不是问题。
萧遥见大家都无异议,便道:“本宫年纪尚轻,又不懂朝政,深怕有违先帝遗命,因此决定设立四位顾命大臣帮助新帝管理朝政。方丞相、安国公、王尚书和承恩公,有劳诸位了。先皇生前很是看重四位,万望四位不要辜负先皇的期待才是。”
方丞相、王尚书、安国公和承恩公同时出列,表示谨遵太后懿旨。
四皇子几个见形势向这个方向发展,心中急得不行——就算要设立顾命大臣,也该由他们这些王爷担任啊,请一帮外臣做什么?
可是他不愿意做那个出头鸟,所以死死忍着,盼望其他兄弟赶紧开口,但是目光,却看向和自己交好的大臣,盘算着若其他兄弟不开口,便由跟自己交好的大臣开口。
二皇子、三皇子几个,和四皇子一般的心思,也不愿意做出头鸟,所以都不曾说话。
四皇子等不及了,于是再次看向和自己交好的大臣。
孰料,那大臣还没开口,就见李维出列:“如此分配很是合理,臣附议。”
和安国公、承恩公以及建安侯交好的大臣听见,也纷纷出列附议。
和四皇子交好的大臣一时有些骑虎难下,但在四皇子目光的示意下,还是硬着头皮出列,说道:“这顾命大臣的作用是摄政,但这摄政人并无一个皇室中人,只怕不合适罢。”
方丞相捋须道:“新皇登基,便是皇室中人,此外,到时太后娘娘也是皇室中人,依老夫之间,这很合理。”
有方丞相一派的尚书说得更不客气:“这顾命大臣,该选先帝信任的。在先帝主政期间,几位王爷都不在朝中,显然并不受先帝信任。所以让几位王爷任顾命大臣,更不合适。”
这话说得尤其直白,以至于四皇子几个都有些讪讪的,四皇子道:“先皇对我们,想来是有些误会。”
只是之后,四皇子几个以及他们的人,都不敢再开口了。
于是小皇帝登基,太后听政,几位顾命大臣帮忙协理朝政,便由此定下来。
经过一夜漫长的商议,天色已经大亮,萧遥也不让这些大臣出宫了,命人送来早点和浓茶,便亲自去容妃宫中请小皇子过来。
容妃听到丧钟时,很是震惊,之后想睡也睡不着了。
她身边侍候的都十分高兴,认为先帝驾崩,小皇子登基为帝,他们这一宫的人,都飞黄腾达了,因此一个个的,疯狂吹捧容妃。
又有警惕的,则去将宫门锁紧,又让容妃抱小皇子去了一个偏殿躲着,说是担心有包藏祸心的会害小皇子。
萧遥带着人来到容妃宫门前时,见天色大亮,宫门却紧锁,猜到是怎么回事,便让人去叫门。
宫人听到叫门声,马上去回禀容妃。
容妃得知是皇后来了,马上道:“即刻开门。”
容妃身边的贴身大宫女却很是迟疑:“娘娘,小殿下登基,娘娘便是太后。皇后这个太后只怕容不下你,你此番若开门,说不得便中计了。”
容妃冷了脸:“皇后娘娘绝不会害我的。”一边说,一边抱着小皇子猪儿走出来,命人开门。
宫人见容妃坚持,也只得听令,上前将门打开。
萧遥进门坐下,看了看容妃身边的宫女,道:“先帝驾崩,都去准备丧服。”随后才看向容妃。
容妃马上问:“皇后,这是怎么回事?”
萧遥道:“先帝驾崩,留下遗言,由小殿下登基为帝,本宫听政。你乃新帝生母,也该有太后之尊,具体如何,方丞相他们会拟一个章程出来的。现在,你先抱新帝,随我前去登基罢。”
这登基,是比较简陋的,之后,才会有较为盛大的登基大典。
容妃即使已经听宫人说了一晚上了,可此刻听到萧遥的话,脑袋还是隆隆作响。
她的儿子,即将登基为帝,而她,即将成为太后!
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是她从前做梦都想不到的!
一开始,她只是个连自己命运都把握不了的妓|女,注定辗转于不同男人之间,老了晚景凄凉,这一生没有半点值得回忆的,只有数不尽的无奈和苦涩。
可是,现在不是了。
她是太后,大熙朝尊贵的太后!
她的儿子,是皇帝,天子,是大熙朝最尊贵的人!
容妃的眼圈红了,她怀疑自己活在梦中,因此走向萧遥,一把握住萧遥的手:“这一切,是真的么?我不是做梦么?”
萧遥看着容妃泛红的双眼,慢慢地点点头,郑重地道:“是真的,你没有做梦。你的儿子即将登基为帝,而你,会被封为太后,成为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之一!”
她知道容妃的感慨,因为,她见过最初的宋惜容是什么样子的。
最初的宋惜容,和她一样,都是低到尘埃里的人,她们的卖身契在老鸨手上,若找不到客人接手上岸,就会被逼着接|客,随时被提脚卖了,是这水中的飘萍。
容妃哭了起来,眼泪飞快地从眼眶中滑落,滴落在小皇子稚嫩的脸上,弄得小皇子极不舒服,也跟着哭出声来。
萧遥道:“这是大日子,你们该高兴才是。”
容妃抱着小皇子,不方便擦眼泪,便将小皇子塞给萧遥,自己拿出帕子擦眼泪。
旁边,容妃的贴身宫女见了很是焦急,觉得自家娘娘对皇后也太不设防了,竟然敢将小皇子给皇后。
萧遥扫了一眼容妃的贴身宫女,对容妃道:“走罢,先让新帝登基。”
她从未想过干掉宋惜容,霸占小皇子,想必宋惜容也感受得到她的善意,不会疑她,但是人心易变,如今小皇子又即将登基为帝,若再有宫女在容妃身旁挑拨,只怕容妃会受影响。
她到时会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前朝和朝政上,着实没有精力在后宫中斤斤计较,所以得想个法子将那宫女弄走,避免她影响容妃才是。
去前朝的路上,萧遥跟宋惜容说先帝临死前的遗言,说和方丞相等人商量的协理朝政结果,随后解释,因先帝没有遗命,所以不好让她也参与听政。
宋惜容忙道:“皇后娘娘不必多说,妾晓得的。妾出身卑贱,对朝政又一窍不通,本就不该插手朝政的。”
事实上,她想到猪儿登基之后,自己会成为太后,甚至有些心虚和紧张——她总觉得,以自己的出身,不配成为太后。
不说最初是春风楼的妓|女出身,单说她曾侍候过孙世子,也曾落胎,便没资格成为一国的太后了。
她担心,自己成为太后,会被御史或是大臣责骂不配,并细说她的出身和历数她曾经的不堪。
萧遥听到宋惜容先说自己出身卑贱再说自己不懂朝政,便猜到,她很在乎自己的出身,并以此为耻,当下便道:“你不必多说,从今天起,你便是大熙朝的皇太后,身份尊贵。”
宋惜容听了,感激地看向萧遥:“谢谢娘娘。”旋即又低声道,“若其他大臣不许,我、我不做太后也没什么的。”
萧遥道:“我说你当得,你便当得。”
一行人来到前朝,在大臣的拥立下,小皇帝草草登基,成为皇帝。
而萧遥,也升级为皇太后。
容妃作为小皇帝的生母,也该有太后之尊,所以容妃也晋升为皇太后,并无人说什么她不配之类的话。
其中萧遥原先的身份为皇后,所以她是东宫皇太后,容妃则为西宫皇太后,两宫太后,以东宫为尊。
一切事毕,承恩公和建安侯一道出宫。
一路上,一些职位并不高的官员暗暗奉承承恩公和建安侯,承恩公和建安侯脸上带着客套的笑容与之寒暄,直到上了马车,这才摆脱那些说恭维话的人。
李维和云逸见了,也不知心里是怎么想的,让马车跟在承恩公和建安侯的马车后。
马车驶离宫门不远处,便听到建安侯道:“万万没想到,阿遥竟有这样的造化。听政的皇太后,只怕历史要浓墨重彩地记上一笔。”
承恩公叹息一声:“大哥,我宁愿她没有这样的造化。而是夫妻和睦,白头到老。”
李维听到,手指和心脏一起,一抽一抽地痛起来。
原本,萧遥是可以嫁得良人赵闯,受赵闯宠爱,和赵闯白头到老的。
可是因为他,一切都变了。
世人都说她以十八岁之龄成为听政皇太后,是很光彩的事,可是诚如承恩公所言,她失去的,是与心爱之人白头偕老的美满生活。
雪又纷纷扬扬地下起来。
李维忽然觉得,很冷很冷。
他的马车驶出不远,被拦了下来。
拦车的,是他的表兄赵闯。
因为没能和萧遥结亲,赵闯拖到现在都还未成亲。
赵闯上了车,第一句话就是问:“皇后娘娘她怎么了?”
李维看着他眼中真切的担忧,目光又落在他头发上、肩膀上的雪花上,轻声道:“她如今已经是东宫皇太后了。未来,在新帝年满十八岁亲政之前,都将由她听政。”
赵闯松了口气,笑了起来:“这么说,她将会成为大熙朝最尊贵的女人,再无人能欺负她,是不是?”
李维点头:“是啊。”宫中再没有人能欺负她。
但是前朝中,肯定有很多老家伙欺她年轻,欺她是深宫女子,让她为难的。
显然赵闯很快也想到了这一点,语气坚定地道:“我一定会尽快做出成绩,这样有朝一日,我便可以在朝堂上为她说话。”
他说完这话,当即就下了车,说是回去工作。
云逸掀开帘子,看着赵闯在雪中远去的背影,轻轻说道:“其实,赵闯很不错。”
若她嫁给他,一定会幸福的。
李维轻轻地说道:“是啊。”他看着窗外的雪花默默地出神,过了许久,才有轻声说道,“她若嫁给赵闯,说不得便会爱上赵闯,这样的话,我光是想想便觉得痛苦。你说,我是不是很自私?”
云逸想象了一下,道:“也许每个人都很自私。”说完很快转移了话题,“徐大姑娘,你打算怎么办?当真不娶么?”
李维摇摇头:“在看到她幸福之前,我都不会娶妻的。”这是他欠她的。
随后便是国丧。
因先帝死得不光彩,死因也不足为外人道,名声更是极差,所以得到的谥号并不好听,葬礼也办得不怎么隆重,最少是比不上上一任皇帝的。
国丧期间,礼部准备好了登基大典,正式扶持小皇帝登基,成为大熙朝第十一位皇帝。
而萧遥,则以十八岁的妙龄,成为大熙朝的听政皇太后。
朝中老臣认定,不会说话的小娃娃新帝加上十八岁大部分时间在民间的皇太后,应该是很好糊弄的。
这个朝堂,将由他们主宰。
新帝上朝的前一个月,一切都如他们所愿。
朝堂和皇家无关,更和妙龄的太后无关,成了他们这些权臣翻云覆雨的场所。
四个顾命大臣,只有方丞相和王尚书可以和他们一战,安国公和承恩公,根本就不足为虑。
几乎是所有高位大臣,在这一个月里,都变得异常亢奋。
他们几乎已经可以料定,这个皇朝在未来的十多年时间里,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可是第二个月,他们在想在朝堂上弄权,便感觉到了困难——如果说,上个月他们可以毫无障碍地大展拳脚,只需要对付几个政敌,和政敌们瓜分利益,那么这个月,他们大展拳脚的时候,出现了不畅,手脚根本施展不开。
钱尚书下朝之后,回家一琢磨,忽然有些心惊——会让他们难以施展拳脚,是因为有了掣肘!
而这掣肘,正是上个月,他们这些朝堂上的朝臣你一点我一点,互相争取职位时,不知不觉被布置下来的。
钱尚书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在想到底谁才是主导这一切的幕后高手。
首先,可以排除安国公和承恩公,安国公只擅长打仗,对政事不大了解,不可能布置下如此完美的局面的,而承恩公,文武都不行,是因为东宫皇太后才有的顾命大臣称号,也不可能。
不是他们两个,就只能是方丞相和王尚书了。
钱尚书从次日开始,在朝堂上和其他政敌互相弄权和分配利益时,便特别注意方丞相和王尚书。
而且,他发现,不止自己,自己那些政敌,也发现方丞相和王尚书布局之精妙,并开始提防方丞相和王尚书了。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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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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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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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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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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