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怀疑地看看向奚昭:“四少爷哪里认识那么可怕的人?你该不会是骗人的吧?”
奚昭没理她,而是看向萧遥。
萧遥沉下俏脸问道:“查清楚了吗?拿到证据没有?”
想杀她的人,除了叶家、苏挽晴,最有可能就是萧威了。
所以奚昭这么说,她是信的。
奚昭看向林临。
林临道:“有一份青竹帮熊霸子的口供以及一份汇款,不过没有信件。”
萧遥点点头:“这个足矣,不知道是否可以将这些证据交给我呢?”又转向奚昭,深深地拱手鞠躬:“这次是我连累了奚三少,着实抱歉得很。另外,大恩不言谢,以后奚三少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如果没有奚三少正好路过,她坐孙博的车,没准真会丢了性命,因为孙博带的只有手|枪,射程不过十来米,和敌人的枪互相对轰,处于打不着别人自己反而挨打的局面,很难逃脱得出去。
所以从这方面来说,奚昭的确救了她。
奚昭看着跟自己行大礼的萧遥,马上起身虚扶,又伸手接过林临交出来的口供和汇款凭证,磁性的嗓音响起来:“我们是合作关系,不是吗?”
萧遥微微一笑:“正是。”旋即接过汇款证明和证据。
由于萧遥要回家,奚昭出门也是有事,因此两人在当地住了一日,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就分开了。
萧遥请孙博吃饭以示感谢。
孙博很高兴,笑道:“萧先生不必谢我。你是周兄的好友,我自然要帮忙的。再者,这次出来一趟虽然惊险,但认识了奚三公子,对我来说,也是好事一桩。最后就是,萧先生做菜的手艺实在太好了,是我有生以来吃过最美味的,我很荣幸。”
萧遥却还是记下了这份恩情,跟孙博道别之后,带着素心去车站坐车,一路辗转回家。
萧宅,自从接了电话便心情低落心慌意乱的萧威,此刻面带笑容,脚步急促地往林夫人的院子走去。
没过一会儿,两人就直奔林老太太院子。
林老太太听了两人的讲述,脸色异常难看,差点没厥过去,缓过来之后,马上命人去请族人帮忙打听消息。
萧威道:“祖母,还需要打听什么,听说厅长的信函,马上就要发到我们家里来了。真真没想到,大哥居然弄出这样大的岔子。如今我们府上的生意每况愈下,只怕加起来都没有十万大洋了,如何拿得出这些钱给叶家?”
他一次谋算成功但败露,一次谋算失败,以为短期内奈何不了萧遥,没想到峰回路转,叶家居然那么有能力,不仅要找萧遥算账,还托厅长办这事。
厅长掌管本城的事,位高权重,可不是萧家得罪得起的。
林夫人柔声道:“以我之见,请人打听倒是不必了,不过可以请族老过来,将萧遥逐出萧家,免得萧家受她连累。”说到这里又看向林老太太,
“老太太,不是我要害萧遥,实在是我们府上,根本承担不起十万大洋啊!就算东拼西凑把钱挪出来,我们萧家也完了,再无东山再起之日。”
林老太太如何不知?这也是她知道此事之后心中绝望的原因。
林夫人见林老太太不说话,又道:“老太太,此事紧急,您可一定要尽快拿定主意啊。”
林老太太派去打听消息的人还没回来,厅长派来的张先生便到萧家了。
张先生是带着任务来的,知道务必要让萧家把债还了,所以脸上一派倨傲,能不说话便不说话,将话带到之后,放下厅长亲自写的信函便要走。
林老太太、萧威以及林夫人看到张先生这做派,心里怕得不行。
萧威连连给林老太太使眼色。
林老太太知道,此事是绝不能善了的,当即忙说道:“好叫张先生知道,萧遥虽是萧家人,然行为乖张,早被逐出萧家门了,他犯的事,我们都不知,论理——”
张先生冷笑一声:“怎么,知道要赔钱便想割断关系么?断没有这样的便宜道理。所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们还是莫要耍什么花花肠子,赶紧将钱准备好才是。”
说完再也不理林老太太,拂袖而去。
林老太太哭道:“作孽啊……萧遥怎么就惹上这样的事,这样的人?还嫌我们萧家不够没落么?”又骂孙氏,
“就是个扫把星,克得偌大的孙家倒了,如今又来克我们萧家,我当初就不该心怀善意,留着她在我们萧家,就该在她生了几个丫头片子时让老大休了她!”
珍珠在旁站着,心里急得不行。
先前,她奉老太太之命办事,并不知道出事了,还是张先生来了,才知道大少爷要倒霉了。
可是老太太明显气在头上,她若帮萧遥说话,没准会引起老太太猜忌,以后再不好帮萧遥说话了,因此死死忍着。
林夫人也对孙氏和萧遥破口大骂,骂了一阵问林老太太:“老太太,我们可如何是好?不如还是先把萧遥逐出萧家,再慢慢计较?”
林老太太心烦气躁,听到她还在自己耳边多话,便指着她骂道:“你懂什么?没听那张先生说了么?就算把萧遥逐出萧家门,那十万大洋我们还是得还!”
林夫人和萧威一听,一颗心顿时割肉似的痛。
过了好一会儿,林夫人才开口:“老太太,要不我们把萧遥母子赶出家门,再筹钱还吧?之后剩下的钱、铺子和田地,都由威儿拿着,威儿一定会孝顺老太太并且给老太太养老的。”
林老太太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她年迈的声音才响起:“筹钱还了之后,萧家剩下的产业由我拿着。”又抬起耷拉下来的眼皮,吩咐站在旁的珍珠,“你去让庄大请族老过来。”
珍珠急得不行,听了这话,知道再迟疑不得,便站出来福了福身,道:“老太太,论理奴婢是不该说话的。只是十万大洋实在太多了,一旦挪出来,府上几乎就空了,到时老太太如何生活?”
林老太太脸上露出一两分欣慰之色:“还是你知道疼我。”说完又叹了口气,“可不给,实在不行啊,我们家,连张先生都惹不起,更不要说厅长了。”
珍珠便又道:“依奴婢之见,不如等大少爷回来,问清楚是否有误会,若是误会,我们府上就不用赔钱了。若不是误会,再将大少爷逐出萧家不迟。”
林夫人这下确定了,珍珠这个小蹄子是偏向大少爷的,上次说的话,是故意坑害威儿呢,当即道:“老太太还是考虑清楚的好,萧遥掌管家里的生意,不管怎么,都有了人脉,若他回来再提除族的事,他或许有手段提前弄走大半家财呢。”
原本被珍珠说得有些意动的林老太太听了,马上冷下心肠:“马上除族!将生意收回来!”
一旦将萧遥除族,那么不管哪些掌柜偏向萧遥,想帮萧遥都没法子了,他们得马上将萧家的生意还给萧家人!
萧遥刚回到悦城,就知道自己被除族了。
孙氏拉着她的手哀哀哭泣:“都怪为娘没本事,什么都帮不了你。你几个姐姐也尝试回府求老太太,可是老太太不肯见她们。”
她知道府里有异动之后,马上派人去打探消息,可还是迟了,林老太太和林夫人几个手脚很快,距离张先生离开不过一个时辰,就将萧遥除族了,她连周旋的时间都没有。
萧遥原本是打算分家的,但是接二连三被萧威算计,她便知道,或许不是分家,而是自己被除族了,因此提前做了准备,将一些现银兑出来,此时见孙氏哭,便安慰道:
“别哭,这没什么,我会养活你的。我以后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孙氏看向萧遥那张美丽的脸,根本止不住眼泪。
原本,她的女儿生得这样妍丽,本该是各家公子争相爱慕的人物,可因为她当年的一念之差,不得不以男装示人,无法在适当的年龄说亲,因着这个,她本就觉得愧对她了,如今更是让她被除族,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这年头,被除族的男子都出不了头,更不要说女子了。
萧遥见她实在伤心,只得安慰:“娘,你别哭,我去老宅看看。这次我被骗,是萧威故意陷害的,我去告诉老太太,看老太太怎么说。”
既然孙氏不愿意她被除族,那么如果林老太太愿意相信她,并处置萧威,她就回萧家,做萧家的掌权人。
当然,如果林老太太知道真相也还是偏向萧威,那么她只能好好安抚孙氏了。
不过或许根本进不了萧府也说不定。
萧遥看了孙氏一眼,没有将这个可能性说出来。
孙氏听了,目光一亮,忙道:“你快去。”
她是按照传统教养女子的方式养大的,脑海里全是传统女子那一套,所以她无法接受女儿被除族的事,哪怕只是分家,甚至不要萧家的钱……无论怎么着都比除族好。
萧遥去了萧府。
门人得了萧威的吩咐,不肯通传。
萧遥其实也不是多真心要回归萧家的,因此不肯多费心神,只是随口说着,只盼拖一段时间,做到尽善尽美,既可以让悦城百姓看见自己的态度,又能对孙氏有个交代。
一直在角门探头探脑的小子看见了,一溜烟跑去找珍珠。
在萧遥觉得差不多了,准备离去时,珍珠出现了,对门人道:
“大少爷虽然已经被除族了,可身上流着萧家的血脉,去给老太太磕个头总可以罢。再有,从前老太太最看重大少爷的,将大少爷除族是不得已,不至于不肯见大少爷的。你若阻止,到时老太太怪罪——”
萧遥心里叹气,她没想到,会出现个珍珠。
罢了,就进去一趟,看看林老太太的态度了。
若林老太太知道真相却偏向萧威,不肯处置萧威,她以后也不必赡养林老太太了,此去,就当求证罢。
门人听了珍珠一番话,心里直犯嘀咕,又想起林老太太的确最为倚重大少爷,当下便放萧遥进去。
林夫人和萧威因为除掉萧遥这个眼中钉心情很好,此刻在林老太太跟前奉承着——虽然财产大幅度缩水了,可以后是萧威当家做主,总比萧遥当家做主,萧威拿点钱都被管着强啊,再加上他们需要讨好林老太太拿钱,所以经常陪着林老太太。
得知萧遥来了,母子两人都皱起眉头,但想到一切已成定局,又笑了起来。
萧遥来了也好,横竖没办法蹦跶了,他们正好可以看热闹。
萧遥进来,如同过去那般,跟林老太太行礼。
林老太太想到作为曾经望族的萧家彻底败落下来,罪魁祸首就是萧遥,心里头一直怨恨萧遥,此时见了萧遥,态度冷淡得很,冷冷地道:
“你已经被除族,已经不再是我萧家人了,这礼,就不必行了。再有,这里是我们萧家,你非萧家人,以后便不要再进来了,不然,我们便要报官了。”
萧遥知道林老太太冷酷无情,所以没将她这份冷淡放在心上,她只是走一趟做个了结的,所以拿出曾掌柜提供的信件,一脸愤怒地叫道:
“祖母,我得罪曾掌柜,以至于弄丢了叶家买的小丫头们,是因为萧威害我啊!他跟曾掌柜合谋,骗我签下让我们萧家损失惨重的文书,我去找曾掌柜讨要说法,被曾掌柜记恨,然后告我一个拐卖良家子的罪名。叶家的王管事怕惹事跑了,那些小丫头们也跑了,叶家便将一切算在我头上。这是曾掌柜跟萧威通信的证据和汇款凭证。”
萧威又惊又怕,色厉内荏地一再试图打断萧遥的话:“你胡说八道,你冤枉我,你诬陷我——”
珍珠马上将萧遥的证据接过来,交给林老太太。
林老太太看看萧威又看看萧遥,有些不知道信哪个,便接过信件和汇款凭证低头看起来。
看完了,林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死死地看向一旁怒骂萧遥的萧威:“你这个败家子,你怎么能这么做啊!萧家倒了,难道你就讨得了好吗?那可是十万大洋啊!如果不用赔这笔钱,我们萧家就还是当地的望族啊!”
她说到最后,几乎是痛心疾首起来。
萧威只一味喊冤枉。
可是林老太太看了信件,半个字都不信,不住地对他破口大骂。
林夫人见了林老太太对萧威破口大骂的愤怒劲儿,有些心惊,生怕林老太太像对萧遥那样,也把萧威逐出萧家,连忙退下来哭道:
“老太太,您息怒啊。威儿想管家,跟曾掌柜合谋固然不对,可是,若不是萧遥帮叶家送人去沪市,我们萧家,最多只是损失一笔钱和一个铺子,可不至于要赔十万大洋啊!所以,说到底,还是萧遥的错!”
林老太太又骂萧遥,认为萧遥不该跟叶家联系,导致被叶家索赔十万大洋。
林夫人见缝插针地补充了一句:“还因此得罪了厅长和张先生。”
林老太太顿时住了嘴,不再骂萧威。
珍珠知道不好,连忙看向萧遥,示意萧遥继续辩解,继续锤萧威证明自己的清白。
萧遥便道:“可若不是萧威跟曾掌柜算计我,我不会得罪曾掌柜,等成功帮叶家将人带到沪市,还能跟叶家交好,在厅长和张先生跟前也得两份薄面。所以说到底,是萧威的错!”
林老太太没说话。
任凭萧遥说得天花乱坠也没用,实际上她就是得罪了叶家、厅长和张先生了。
以后萧遥若还在萧家,叶家、厅长和张先生,少不得会时时记恨萧家。
萧家本来就败落了,再被叶家、厅长和张先生任何一个人物针对,以后的处境会更加艰难。
再者,萧遥已经被逐出萧家了,断没有再认回的道理,如果认回萧遥,就得将萧威逐出家门……这来来回回的,萧家丢不起这脸。
想通了这些,林老太太抬起眼皮看向萧遥:“归根到底,还是你不该帮叶家送人,且行事又不周密,以至于中了计。如今你已不是萧家的人,赶紧走罢,以后也莫要再来了。我们萧家和你,已经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萧遥一脸委屈和难以置信:“可是祖母,那是萧威的错啊。您怎么能,怎么能不罚萧威,反而将我除族?这不公平,祖母,你不公平!”
心里却一派冷然,将林老太太打在不可联系的名单上。
当然,因为知道林老太太决意偏心萧威,她没有将奚昭给的证据拿出来——这些证据只能证明萧威想杀她,不是损害萧家的利益,林老太太肯定不会理会的。
林老太太自然知道自己这么做对萧遥不公平,可是她不愿意得罪厅长和张先生,所以冷冷地道:“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公平可言。”说完不愿跟萧遥多说,冷冷地道,“珍珠,带人将这位萧先生请出去。”
珍珠见了,就要为萧遥求情。
林老太太脸色一冷,仿佛看透了萧遥一般,冷冷地问:“怎么,我叫不动你么?”
萧遥看向珍珠,微微摇头,又愤怒地看向林老太太:“祖母,我想不到,你居然是一个是非不分的人,你真让我失望!”
林老太太冷冷地道:“我不是你祖母,你不要乱叫。”
萧遥悲怆而笑,笑完道:“也不用你们叫人去请,我自己走!”
说完一脸悲愤地离开。
珍珠差点要哭了,可是她知道老太太、林夫人都对自己起疑了,所以竭力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萧遥本来是打算回家的,但想着做戏做全套,马上去了萧家族人那里,将萧威和曾掌柜密谋害她的事以及证据呈上,请族老为自己讨回公道。
族老都不知当中竟有这样的详情,知道之后一时无话。
他们也知道,林老太太为何那么快就将萧遥逐出萧家的,无非是怕厅长、张先生报复。
所以,他们也是不敢跟萧遥太亲密的,为她出头,更是不可能。
几个族老低声交谈数句,说会帮她将此事告诉林老太太,便送客了。
萧遥更愤怒,马上质问族老,是否不肯帮忙。
族老马上做出被萧遥不识抬举气到的模样,指责萧遥对长辈无礼。
萧遥愤然离开,在路上碰见邻村几个农家人说笑着从田里回来,当中有几个妇人,便垂下头抹眼泪。
她生得好,历来很受小姑娘和妇人们的喜爱的,此刻红着眼眶抹眼泪,更叫那些妇人心碎,于是纷纷上前问她怎么了。
男人们却没说话,他们是知道萧遥得罪了人,为萧家招来了祸患的,他们更知道,女人们也知道的,只是喜爱萧遥那个小白脸,才忘了这事,只顾安慰小白脸。
萧遥又将萧威跟曾掌柜勾结陷害自己以至于自己得罪了人一事说出来,同时让人看证据,最后义愤填膺地说林老太太看到证据了,还是偏向萧威,将她逐出家门,而族老也明知真相,也不肯帮自己,说完了,露出一副被世态炎凉伤透了的表情。
男人女人们听到真相,又见居然有证据,不免都好奇地过来围观。
只是,他们不过是普通农家人,根本不识字,看到信件和汇票,两眼一抹黑:“我们都不识字,看不懂这证据。”
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人道:“什么证据?我来看看。”
农人们听了,忙看过去,见了来人,马上喜道:“赵秀才,是你!你快过来帮忙看看。”又七嘴八舌地将萧遥的悲剧一五一十告诉赵秀才。
赵秀才是老派人士,最是讲究读书人那一套,这种残害手足不知礼义廉耻的,他最为讨厌,听了一半就怒发冲冠,听完了直叫“有辱斯文”,又接过证据细看,一边看一边点头:
“的确是汇票,这信也的确能证明萧威和姓曾的勾结,萧威残害手足,无耻之尤,萧家人对证据视若无睹,偏帮萧威,是为不慈。”
萧遥要的就是这些人的信任以及他们回去之后将此事传开,因此一脸悲愤地道:
“既然萧家如此无情无义又无耻,偏帮恶徒,惩罚好人,决意要将我除族,那么我亦不会留恋萧家。以后,我便是吃不起饭也不会到萧家门前乞讨,同样的,若萧家若落魄了来求我,我亦必不理会他们!”wWW.ΧìǔΜЬ.CǒΜ
赵秀才与几个农家人很是同情,闻言纷纷点头附和,赵秀才道:“应该的,他们也怪不了你!萧家老大啊,我看你也算是个钟灵毓秀的人物,未来必不是池中物,自己出去支应门户也不难,无需将他们的绝情放在心上,也万不能自暴自弃。”
萧遥点头,向赵秀才作揖:“谢谢秀才公。”又跟他们说了几句,便“伤心得难以自持”地离开了。
回到孙氏林氏租赁的小宅子里,萧遥继续发挥演技,将萧家的冷酷无情和明知真相却不肯帮她一事说了,然后愤怒地跟孙氏发誓跟萧家再无瓜葛,即使碰上了也绝不相认。
孙氏很为萧遥被萧家如此区别对待而难过,闻言不住地点头:“好,娘听你的。”只是独自一人了,还是忍不住叹气。
第二日,萧遥被萧威与人密谋陷害才得罪叶家,被叶家追赔十万大洋一事传遍了整个悦城,当然,伴随着这事,林老太太明知萧遥是被陷害的,仍旧将萧遥逐出萧家,保存萧威,萧家族人明知真相,也不肯为萧遥出头这些也被传出去。
先前萧家东挪西凑又卖房卖铺子卖田地赔偿厅长十万大洋一事,便在城中传得纷纷扬扬了,那时大家都感叹一向靠谱长得十分好的萧遥居然是个败家子,如今听到这个反转,都大吃一惊。
当然,对林老太太、萧威和萧家族人的印象,也差到谷底。
萧家一族的名声臭不可闻,在悦城彻底沦为笑柄。
林老太太知道自己被外头的人唾骂是个是非不分又偏心的糊涂老虔婆,生生气得晕了过去,醒过来之后,不住地骂萧遥天生反骨,故意让家族被唾骂。
萧威出门一趟,被人泼了粪水,骂骂咧咧地回去,短期内都不敢出门了。
看到儿子这惨状,林夫人直接龟缩在家里。
可他们还是受到了影响,因为菜市场那些对萧遥极有好感的大娘老婆婆们,认定萧家欺负萧遥,都不肯将菜卖给萧家,厨房买不到菜,萧家人这天的伙食质量下降得极为厉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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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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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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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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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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