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想尿盾时,手机响了,他低头一看,顿时双眼发亮,道:“萧遥师妹叮嘱我,别告诉老师和凌音师兄。我现在不小心告诉你们,已经对不起她了,再让你们听,那不是更对不起她吗?”
秦先生的脸色更不好看,但还是摆了摆手:“那你去吧,用心一点,有什么意见尽量委婉一些,她肯回来,在专业上不宜受太大的刺激。”说完面色不善地看向刘凌音。
刘凌音知道他责怪自己在柳先生的演奏后台对萧遥说话太直白刻薄,便说道:“忠言逆耳。”说完看向陈也,道,“她肯定是怕曲子不好,被我和老师笑话。既然她怕,我们就暂时不听,等她自己满意了再给我们听。”
半个小时后,两人聊了一阵准备散了去休息,忽听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满脸通红的陈也一阵风似的冲进来,激动地说道:
“你们一定不知道,萧遥作的曲子有多棒!真的真的太棒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一个离开大提琴圈子十二年的人作出来的,天哪,萧遥师妹果然是天才!”
说完着重看向刘凌音,“你说师妹怕被你和老师笑话才不敢让你们知道,那绝对不是,那样美妙的曲子,绝对不可能被人笑话的!师兄,这次你大错特错了!”
刘凌音有点儿吃惊,但丝毫没有被打脸的不适,反而目光亮起来:“真的?”
陈也点头:“比珍珠还真!这种事,我有必要骗人吗?”
刘凌音便又问:“那你跟萧遥联系过了吗?反馈过了吗?什么时候能给我们听?”
陈也一怔,旋即摇摇头:“还没有,我实在太激动了,弹了一次,又录下来精心欣赏了一次,就过来找你们了。啊,要不是答应了萧遥师妹,我恨不得马上让你们欣赏这首曲子。”
刘凌音道:“那你赶紧联系啊,还等什么?”
秦先生也心痒痒的,但看了看时间,说道:“现在都十点多了,她估计睡了,别打扰她了,明天再联系。”
刘凌音却道:“据我所知,她现在在石河子玩,那里现在刚天黑没多久。”
陈也听毕马上用手机上网查了一下,点头道:“的确,那里今天的落日时间是20点48分,从落日到天黑还要比较长的一段时间,现在估计太难才黑透。”
秦先生便道:“那你赶紧联系,如果她不回复,就别打电话了。”
陈也马上点点头,低头给萧遥发信息,将自己弹奏完的感觉告诉萧遥,并疯狂表达自己的激动和钦佩。
秦先生和刘凌音坐在旁等。
萧遥觉得自己这曲子是作得不错的,可是她如今拉大提琴没有灵魂,没办法验证,所以心中难免有几分忐忑,此时看到满屏的赞扬和感叹号,不由得笑起来,也松了口气,马上问:
“真的吗?不会是你为了鼓励我,特地这样赞扬我的吧?”
陈也马上回复:“比珍珠还真,我为什么要骗你?萧遥你真的太了不起了,太棒了!你果然是个天才!老天爷啊,如果你没有离开十二年,我简直不知道你能创作出多少佳作来!”
“你现在回来了真好,真好!一定是老天爷听到我们的祈祷了!”
萧遥看着这些话,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原主当日决绝的离开,在几年后,也仍然不听劝重拾大提琴,应该让很多人深感失望的。
这时陈也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萧遥师妹,我在老师这里,凌音师兄也在,我实在太激动了,跟他们分享了我的激动,他们也想听听你作的曲子,可以给他们听吗?”
萧遥沉吟片刻,很快同意了:“行啊,拜托你们帮我提一些意见。别怕我会难过和退缩,有什么意见,只管提。”
发完信息,见陈也没有再回复,猜测他应该是拉大提琴去了,便出门去吃烤串。
刘凌音看着萧遥这条回复,对秦先生道:“我说得没错吧?萧遥需要的是直言相告。”
秦先生没理他,而是对陈也道:“曲谱呢?赶紧演奏出来我们听听——”
陈也抱来自己的大提琴,独奏起来。
优美悦耳的大提琴音缓缓响起,在明亮的房中流泻而出。
秦先生的表情一开始还有几分清明,可是渐渐地,就陷入了回忆中,如痴如醉。
刘凌音面上的表情也柔和下来,他想起了少年时第一次偷偷喜欢一个女孩时的心情。
那样羞涩、喜悦、苦涩和甜蜜的心动,那种小心翼翼地试探,时时刻刻的在乎,到最后表白在一起的甜蜜和美好。
一曲终了,他仿佛回脚重走少年时从暗恋到明恋的一段难忘岁月。
大提琴音消失了,刘凌音更加深刻地体验到。
萧遥是个天才。
当然,这种感受涌上心头时,他心中涌上更深刻的切肤之痛,对阮苍江更厌恶了一层。
如果不是他,萧遥根本不用经历一段低谷,甚至,她可以亲自演奏自己作的曲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要让陈也以及他们演奏提意见。
即使正是因为生活的磨难才让萧遥拥有这样灵性的作曲天赋,他也并不会感激阮苍江,因为他始终坚信,萧遥自己就可以的,她根本不用经历那么多磨难。
陈也演奏完,满是激动地等待着跟秦先生及刘凌音互动,可是看到刘凌音沉思,秦先生眼圈微红,便不敢说什么了。
不过,两人的表情,也让他知道,两人对这首曲子的评价了,因为,语言可以骗人,但是无意中流露出来的动作神态是骗不了人的。
过了半晌,秦先生带着自豪道:“这就是萧遥。”她永远是那个天才大提琴少女,即使历经磨难,让她暂时丧失了演奏大提琴的能力,她在作曲上,仍旧一骑绝尘。
刘凌音却还是觉得异常可惜:“她可以更好。”说完拿过陈也的手机,低头看上面的曲谱,看完了沉默许久,才低声说道,“她再一次让我看到了她对大提琴的热爱。这首曲子,让我相信,她是真的可以重新再来的。包括,演奏大提琴。”
那样的天赋和灵性,宛如从高山奔腾而下的泉水,气势蓬勃又永不枯竭。
随后,秦先生和刘凌音跟陈也三个,一边演奏一边提意见。
萧遥第二天上午九点多,收到了陈也在凌晨三点给自己的留言。
关于她穿过去的大提琴曲子,他给出的修改意见并不多,但是每一点都很用心。
萧遥没有出门,而是在酒店里一边拉大提琴,一边看修改意见,并演奏修改过后的曲谱。
一个上午过去了,她改了两处,剩下两处没有修改,反而改动其他地方,跟后面这两处不改的相契合。
改好了,她看了看时间,知道陈也应该起床了,便将修改后的曲谱发了回去,让他们再看。
秦先生和两个弟子昨晚太激动,很晚才睡下,起床已经是中午了。
三个人吃着午餐,还是忍不住讨论起萧遥新作的那首曲子。
说着说着,刘凌音的脸色忽然变了,道:“这是一首关于暗恋和相恋的曲子,萧遥她,该不会又谈恋爱了吧?”
突然觉得美味的午餐都不香了。
陈也回忆了一下曲子,点点头道:“极有可能。唯有经历过,才能写出那么动人的曲子。”
刘凌音脸色阴沉:“这次一定要阻止她。”上次只是劝阻,没有阻止,让他过去十多年一直处于后悔之中。
陈也摇摇头:“谈恋爱是萧遥的自由,为什么要阻止?”
刘凌音道:“她看人根本就不准!涉世未深,人生阅历少,最容易被骗了。如果这次被骗,她丧失了作曲的能力怎么办?”
陈也和秦先生的脸色顿时都凝重起来。
秦先生沉默片刻:“她已经不是年轻的时候了,不会那么容易被骗了。我还是那句话,人生种种,她都有决定是否经历和品尝的自由,我们不能阻止她,我们只能劝解。”
刘凌音直视着他的眼睛:“老师,从前正是你纵容她,她才会过了十多年不幸福的婚姻。面对不知道什么是对错的人,我们作为过来人,有义务告诉她哪一条路不能走。”
陈也看着两人转眼吵了起来,不敢出声,便拿起手机。
手机刚拿起,他就看到萧遥新发过来的曲谱,并且标注哪里改了哪里没改,没改是因为什么。
陈也看着这首曲谱,想到自己初弹奏时的震撼,也担心萧遥真的再次恋爱脑然后又失败,最终丧失作曲能力,便忍不住打字问:“这首曲子的感情很真挚,很细腻。你又谈恋爱了吗?”
萧遥如果真的谈恋爱,他没办法也不可能阻止的,可是问清楚,也好有个心理准备,而且他这里也可以打听一下男方的人品,避免萧遥再次被骗。
就担心,萧遥跟当年认定阮苍江那样,那么死心眼,不听任何人劝阻。
萧遥很快回复:“没有。是我在霍城的薰衣草田里见到一对男女,深受触动,才谱下这曲子的。”
为此,她还特地找理由留了主人公的微信号。
陈也看到,松了口气,忙将消息告诉秦先生和刘凌音。
两人听到这消息,停止了争吵。
得知萧遥将曲谱又改了一下,两人马上迫不及待地叫上陈也去琴房了。
三人试了一下,发现萧遥那样修改,比他们修改更好,再一次感慨,萧遥在音乐上的天赋。
不过,三人还是埋头演奏了一下午,觉得没问题了,才给萧遥最后的反馈。
这次反馈过去,萧遥那边又发来一首曲子。
这首曲子有明确的名字,叫《相濡以沫》。
秦先生看到名字,皱了皱眉:“这个名字显得厚重宏大,不知道萧遥是否能谱写入味。”
刘凌音道:“试一试不就知道了?萧遥总不会让人失望的。”说完,当场试了起来。
这首曲子其实不算长,而且只有一节,七分钟便弹奏完了。
可是曲子弹奏完,秦先生一个字都没有说,而是还在回味之中。
过了许久,秦先生有些自嘲又有些自豪:“即使是我,也没有办法将《相濡以沫》谱写得这样入木三分。萧遥,不愧是萧遥。”
刘凌音点了点头,眼睛里露出羡慕和钦佩之色。
这样的天赋和才华,普通人是学不来的,普通的天才也学不来。
这次,三人没有做任何更改,直接跟萧遥说,这首曲子他们觉得已经是极致了,无法修改,只能由萧遥慢慢琢磨了。
当然,如果萧遥不介意,他们可以发给其他大提琴演奏家欣赏。
萧遥没料到三人有这样高的评价,她思索良久,决定暂时还是不外传了。
陈也兴冲冲地问萧遥,第一首曲子决定起什么名字没有。
萧遥笑着回复:“我打算就叫《霍城之恋》。”因为曲子是在霍城的薰衣草田边完成的,也是因为在那里遇见一对男女才谱写出来的。
陈也回道:“这首曲子出来之后,霍城的名气估计会大起来。”
伊犁的霍城也有大片薰衣草田,可是远不如普罗旺斯出名,不过一旦这首曲子问世,霍城的知名度应该会上升的。
萧遥笑了起来。
她又在石河子待了一阵,欣赏了这里的秋色,才回家。
从这天起,她除了自己练琴和教小萱练琴,还经常外出观察生活寻找灵感,一点一点地谱曲。
期间,刘凌音外出演奏,问萧遥是否打算推她那两首曲子,如果她要推,他就跟交响乐团配制练习,到时在观众跟前演奏。
萧遥知道他是好意,毕竟以刘凌音的名气和他所在的交响乐团的名气,一旦推她这两首新曲,这两首新曲马上就会在圈子里拥有名字,甚至红起来。
可是,她其实希望,是由自己来演奏曲子的,因此还是拒绝了。
冬去春来,转眼过去了大半年。
又一年的夏天来了。
在这大半年的时间里,萧遥拉大提琴还是没能解决缺少感情和灵魂的问题,但是在创作上,成果还不错。
她创作了三首曲子,一首叫《小城之晨》,描摹一座小城忙碌而又鲜活的清晨,一首叫《浮城》,描摹的是一座大城的繁华和灯红酒绿,一首叫《回到过去》,是抒发自一个碌碌无为、失去朝气的中年人走进小学接触到天真且朝气蓬勃的孩童时被唤起童心仿佛回到童年的感受。
这三首曲子,她和原先一样,都发给秦先生等人帮忙鉴赏和修改,之后自己根据意见有针对性地修改,一点一点地完善起来。
这天晚上,萧遥送走了来学琴的小萱,打开电视机,在电视机上看到了阮相知那张脸。
她皱了皱眉,仔细看起来。
只见阮相知小脸上带着笑容:“并不是,没有,是我自己想演戏的。陆妈妈对我很好,每次给弟弟置办东西或者买礼物,总会买上我的一份。”
萧遥看着电视机上,阮相知额头右边垂下的那一小撮头发,觉得很是讽刺。
额头的伤疤都还没整容遮掩呢,居然就迫不及待地帮陆琳琳说好话了,这副跪|舔的嘴脸也实在难看——鉴于阮相知其实不是小孩子,而是成年人,她吐槽起来,完全不担心用错词。
记者又问了个问题,阮相知笑着说道:“有压力,因为大家都知道,我爸的演技天赋很厉害,我亲妈的音乐天赋也不错,身为他们的孩子,我自然会担心自己比不上他们。不过我爸和陆妈妈都在督促我教我,我相信我能将压力转化为动力。”
记者甲又问:“那你亲妈萧遥女士呢?她会督促你学音乐,并且教你音乐吗?我们目前收到消息,说她在教授一个小姑娘大提琴。”
阮相知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落寞,但马上笑容满面地说道:“我不学大提琴,所以她没有教我大提琴。”
记者乙大声道:“等等,刚刚那个用词,你爸爸演技天赋很厉害,你亲妈的音乐天赋只是不错,这个用词很不妥吧?萧女士当年横空出世,可是天才大提琴少女,她在音乐上的天赋,怎么能用‘不错’来形容?”
萧遥忍不住扶额笑了起来。
她到没有想到,这记者居然会问这个。
不过,她挺好奇阮相知会怎么回答。
阮相知很尴尬,有一刹那的不知所措,也不能怪她,在她出生之后,原主已经不玩大提琴了,她奶奶又再三贬低原主,说就是个拉琴的,她并不能意识到,自己的生母有多了不起,而跟在陆琳琳身边之后,为了讨好陆琳琳和阮苍江,她提到生母时总是下意识地贬低,所以,接受采访时,话便脱口而出了。
阮相知毕竟是成年人的灵魂,很快找到了借口:“我没见过萧女士拉大提琴,相反,总是看到我爸演戏,所以认知有偏差,希望大家别放在心上。”
记者乙追问:“萧女士?你叫自己亲妈萧女士的吗?在你成长过程中,你身边的人都不告诉你,萧女士在大提琴的天赋有多惊人吗?我怎么记得,阮苍江曾说过,经常放萧女士的演奏的视频给你看的?所以,你到底看没看过?”
阮相知这下变得异常狼狈,她涨红了脸,泫然欲泣:“对不起,我说错话了,我在家时,有时跟爸妈开玩笑,有时会直呼阮先生萧女士的……我看过我亲妈的演奏,可是因为不懂大提琴,所以提不起兴趣,只是觉得她很漂亮,很了不起。”
看着直播的阮苍江想骂娘,不是早跟这些记者打过招呼也给过红包了吗?怎么还这样寻根问底?
而且,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寻根问底了,这根本就是来找茬的!
阮相知也在心里破口大骂,恨不得抽那个记者一顿。
收了红包的记者见阮相知红了眼圈,忙笑道:“最近你爸爸准备接什么片子啊?刚产后复出的陆琳琳呢?”
阮相知见这个记者转移话题,忙回道:“他们目前都在接洽,很快会官宣的。”
记者乙问:“请问萧女士近况如何?”
阮相知恨不得给这个记者翻白眼,而且一点也不想回答他,但碍于这是在镜头前,加上她也不敢得罪记者这些无冕之王,因此还是耐着性子回答:
“我们已经快一年没见过面了,就是互相发信息,我只知道她平安,一切都好,别的就不大清楚了。”
她得让大家知道,萧遥一年没跟她见面了,她之前叫萧女士,可以说是发泄不满的情绪。
毕竟她才十三岁嘛。
至于那份义绝书,她相信跟阮苍江签下协议的萧遥不会轻易拿出来的。
采访结束了,还想继续问的记者乙觉得很遗憾。
他问题还没问完呢。
萧遥微微眯起一双美眸。
阮相知是不是以为,她真的不会让她难堪?
居然还耍小心思告诉大家,她大半年没去看过她。
这么做,除了让人骂她这个妈不管女儿,对阮相知自己有什么好处,要让她这样煞费苦心地爆出来?
还是说这是为了讨好陆琳琳?
萧遥沉吟片刻,最终决定还是算了。
她给阮相知三次机会,三次过后,阮相知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回到书房,萧遥继续想办法解决自己拉大提琴没有灵魂的问题。
她开了原主的电脑,翻看文件,当看到一个异常大的文件夹,便点开进去。
这是原主放照片的地方。
萧遥看了一下日期,最早的可以追溯到原主跟秦先生学大提琴的照片。
她点开,一张一张地看起照片来。
从照片中可以看出,原主跟秦先生学琴时,很开心,而且,备受秦先生以及一众师兄的宠爱。
萧遥顺着日期,一点一点地看照片。
她看到原主跟阮苍江的照片,看到原主怀孕时隔几天拍一次的照片。
在阮相知出生后,每天都有数张照片,即使大量相似,可都没有删过一张,除了照片,还有很多视频。
视频里,充满了原主对阮相知的爱,有些自拍中,原主抱着阮相知,笑得异常开心,脸上是浓浓的化不开的爱意。
阮相知两岁后,原主关于她的照片就少了,一开始一天有一两张照片和小视频,后来变成隔几天,而且,从原主抱着阮相知自拍的小视频中可以看出,原主脸上的快乐少了很多。
看完所有照片,也已经很深了,萧遥却没有丝毫睡意。
她有满腔的话和感情需要诉说,所以,她毫不犹豫地拿起了纸笔。ωωω.χΙυΜЬ.Cǒm
凌晨十二点半,萧遥停了笔,看着长达几页的曲谱,再一次擦干眼泪。
然后,给这首曲谱写下名字以及谱曲日期。
这首曲子的名字,叫做《缘灭》。
曲子记录了原主从满怀期待满怀爱意,到最后对阮相知的彻底失望,母女缘尽。
或许阮相知永远不会知道,原主这个母亲,曾怎么爱她超越生命,可是,都不重要了。
缘灭了。
第二天萧遥起床,认真细看《缘灭》,并自己拉小提琴修改。
她改了一天,见时间不早了,将曲子收起来,去吃晚饭。
吃完晚饭,林女士送小萱过来了。
萧遥笑着将她们迎进来。
林女士见萧遥笑容满面,暗暗松了口气。
小萱也送了一口气:“老师,你不要生气,我和爸爸妈妈都在网上骂那些说你的人呢。”
萧遥一怔,旋即才想起,阮相知暗示她半年没去看她,自己应该被骂了,便道:“没什么,我不关注网络上的消息的。”
林女士说道:“虽然可以不关注,可是,有时还是要适当回击的。”
萧女士这样好的人,居然被这样骂,实在过分。
萧遥有些讶异,问林女士:“你不觉得,我大半年没去看过自己的亲生女儿,有些过分吗?”
林女士道:“是过分,不过我和你也认识不断时间了,我知道,你不是个无情的人,所以你不去看她,必定是有原因的。而且……”她看了看萧遥,最终还是继续道,
“她在电视上那样说你,不管是被教这么说的还是自己要这么说,都可以看出,是个冷酷的。我如果是你,估计要被伤透了。”
萧遥笑笑:“既然你没有误会,那我们就开始吧。”
她没打算将自己和阮相知的关系告诉林女士。
林女士点点头,自己坐得远远的玩手机,让萧遥教小萱练琴。
看着看着,林女士一下子站了起来。
她看了看认真教小萱的萧遥,按下心中的激动,拿着手机走到外面,才道:“活该!”
萧遥结束今晚的课程,送小萱出来。
林女士笑吟吟地迎了上来:“萧遥,我跟你说,有小护士爆料,说阮相知额头上的伤是被继母拿烟灰缸砸的,砸完了是你在照顾她的,可是阮相知却对你毫不尊重,一边辱骂你一边跪舔继母陆琳琳。”
萧遥挑眉:“居然有人爆料?”
她记得小护士听到她跟阮相知吵架一事,因为是她设计的。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爆出来了。
林女士不住地点头:“没错!因为有人挖出一年前其他小护士的爆料,很多人都信了。说这样的叉烧,难怪你不去看她的,当初没有打死她就算你太善良了。”
萧遥被这话给逗笑了,摇摇头:“这是她的事,我懒得管她。”
林女士走后,她拿出手机,发现陈也、秦先生和刘凌音都发了信息小心翼翼地安慰她,刘凌音还问,可以搞黄阮相知马上接到的一个代言,问萧遥要不要做。
萧遥回复了说不用,让阮相知继续蹦跶,但超过三次,她亲自出手收拾。
回复完,又将自己新作的《缘灭》拍照发过去,请三人指点。
却说阮相知,看到网上的爆料,几乎是崩溃的。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去年跟萧遥在医院里吵架的话,居然被人听见了!
阮苍江没有心情安慰她,因为他处于暴跳如雷之中。
因为素有侦探之称的网友发现了盲点——他们发现,去年护士爆料的时间,在萧遥和阮苍江宣布协议离婚没多久,准确点,是在阮苍江和萧遥宣布离婚的一个星期后!
阮苍江和萧遥离婚一个星期,阮相知就跟陆琳琳住在一起——不住在一起怎么会被砸烟灰缸?
这就说明,阮苍江极有可能婚内出轨陆琳琳,才在离婚后马上带女儿跟陆琳琳住一块。
再结合之前网友根据陆琳琳的肚子分析,说陆琳琳的肚子比实际月份大很多,以及陆琳琳宣称孩子早产两个月可知,阮苍江跟萧遥还没离婚,陆琳琳就怀上阮苍江的孩子了!
阮苍江是个出轨渣男!
昔日的天才大提琴少女萧遥下嫁给他,为他付出了那么多,甚至连大提琴也丢了,可是,却被这个渣男婚内出轨!
陆琳琳是个不要脸的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在人家还没离婚就怀孕了!
阮苍江和陆琳琳渴望隐藏的一切,都因为阮相知上节目接受采访而被人揭开!
所以,阮苍江完全没有心情安慰阮相知。
陆琳琳也是暴怒,看着阮相知:“我好心给你推荐剧组,让你去演戏,你看你办的这是什么J|B事?你特么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别说,省得说了连累了我们!”
阮相知被骂,连哭都不敢哭了,生怕惹陆琳琳厌烦,当然,她更不敢反驳她昨天回来,陆琳琳还说她说得好现在却翻脸的前后不一。
阮苍江烦躁得要命:“吵什么吵?赶紧跟经纪人和公司想想怎么应对这次的危机吧。绝对不能承认,死也不能承认!”
如果愿意承认,他当初就不会答应净身出户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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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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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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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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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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