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萧遥不在乎分田到户,也是要在乎高考的,因为那是她唯一的出路了。
她考了一次没考上,今年错过了,还继续复习打算明年再考,不就是搏这唯一一条出路么?
大家一样迫切,看谁耐得住。
他孙家已经如此了,大不了就鱼死网破!
萧遥沉下俏脸:“我上次打听,说已经快办好了,文件在城里,很快会发下来。”
因为这样,她才没有劳烦自己在城里那些有人事关系的客户帮忙。
孙镇长见萧遥沉下脸,心中大为快慰,这些日子以来,他跟一条狗似的对萧遥摇头摆尾,希望她不计前嫌和孙家和好,萧遥始终不肯,现在,可不得求到他头上来了么?
当下笑着道:“你也说是还没发下来,只要一天没发下来,你们母女俩便算是没有户籍的人。”
萧遥冷冷地看着他:“你这是公器私用,是不对的!作为一个镇长,你没有遵循为人民服务的宗旨,你这是思想上的错误!”
孙镇长道:“不必与我说那些漂亮话,只说,你愿不愿意交换。”说到这里,露出笑容来,道,“对了,别想着让陈书记他们帮忙,县官不如现管,你现在归我管,只要我不办,他们谁来了都没有办法!”
萧遥沉下俏脸:“你以为自己真的可以只手遮天了么?”
孙镇长这些日子也十分不好受,虽然撞鬼已经撞得有些习惯,适应性强了很多,可是谁也不会喜欢半夜忽然醒来,看到床头有几个鬼,去厕所,身边忽然又出现几个鬼——人突然在拐角遇到人,还要吓一跳呢,何况是真鬼?
所以他已经很受不了了,此时自然就恨不得逼萧遥赶紧答应帮孙家做法,说话就少了几分顾忌,道:“实话告诉你,在我们镇长,我就是可以只手遮天!”
萧遥转身就走。
孙镇长见萧遥居然不肯低头,脸色狰狞起来:“高考的事你可以拖,可是你别忘了,明天就要分田到户了,你以为能拖下去么?”
萧遥道:“分不到田地,我就去告。我就不信,你可以在我们市里只手遮天。”
孙镇长笑起来,只是笑容没有达到眼底:“你就算告又如何?只要我一口咬定你们没有户籍,我只是按照规章制度办事,那么谁也不能说我有错。至于你的资料,的确下放到我这里了,可我说丢了,上面最多说我们机关粗心,不可能苛责。”
萧遥看着孙镇长:“资料丢了,可是市里肯定有备份。不过迟几天,我就能再次办下来。”
孙镇长道:“你真是天真。明天就分田到户了,你迟几天,看看能分到什么?只有最贫瘠最偏远的田地。”说到这里晃了晃库带上那一大串钥匙,志得意满地对萧遥道,“所以,你最好考虑清楚。”
萧遥没有再说话,转身走了。
孙镇长这次没有叫住她,只是看着萧遥渐渐走远。
他看着看着,脸上挤出来的笑容渐渐消失,随即变成一片狰狞。
作为一个镇长,他还是头一次遇上这样的硬茬子,不过没关系,他还是能让她低头的!
王观察员全程听完孙镇长的威胁,看完他的嘴脸,终于明白,萧遥为什么说,在街上才有好戏看。
他在孙镇长离开后,赶紧挑起货郎担,前去找萧遥,问萧遥做法是怎么一回事。
萧遥将孙庆生企图入室对自己不轨之后倒大霉,孙母杀上门来说孙庆生和她处对象逼迫她嫁给孙庆生一事道来,末了才说道:“我只是带你看了他的真面目,至于他这个人为官如何,得看你自己的发现了。”
王观察员点头:“这人倒是很值得一查。”尤其是要分田到户的时刻。
但是该怎么查还得想想,免得叫孙镇长察觉到。
想到这里,王观察员也顾不得托萧遥办事了,赶紧跟萧遥告别,自个忙碌去了。
此时,周扬脸色铁青,近乎是暴怒地看向赵文秀,一字一顿地说道:“所以,你所谓的生病,其实是装病,目的只是想让我帮不了老王?”
赵文秀第一次看到周扬如此愤怒,心里也有些怕了,而且也心虚,便低下头:“对不起。”很快又抬头,用水汪汪的眼睛看向周扬,道,“可是我只是太在乎你了,我不想失去你。”
周扬从前看到赵文秀这副模样,觉得她惹人怜爱,恨不得加倍疼爱她,可是此刻完全没有这感觉,他急促地呼吸着,愤怒地盯着赵文秀:
“你告诉我,为了撒谎骗我,你是从哪一天开始谋划的?从你问我老王何时来的那一天?就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理由,你不惜串通你的大姐,村里的老大夫,你家人,提前设局骗我?赵文秀,你怎么会变成这样面目可憎的女子?”
他完全理解不了,这是与他的世界观截然不同的做派。
就那么一件小事情,她居然提前设局,用上心计,还串通了那么多人!
赵文秀见他完全不知道体谅自己的担心,一直愤怒地指责自己,还说自己是面目可憎的女子,心里头那点心虚瞬间就没了,火气腾的一下上来,委屈地看向周扬,大声道:
“我的担忧,我对你的在乎,在你眼里,就只有面目可憎四个字的评价吗?周扬,你根本没有心!如果我和一个跟我有过暧|昧的男子深入接触,你会不生气吗?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
周扬怒道:“如果是有正经事,我不会生气。我再三保证,我不会变心,可是你根本不信任我。那天假装和好,只是为了稳住我,从我嘴里套出老王来的日期,是不是?赵文秀,你太可怕了!”
他如同一头暴躁的狮子,在并不大的房间里走来走去,说道,“还有,你的担忧和对我的在乎,居然就是提前密谋并串通人欺骗我,我可真是惊喜和意外啊!赵文秀,你的大方呢?你的善解人意呢?”
他说到最后,冰冷陌生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赵文秀。
赵文秀气疯了,红着眼睛叫起来:
“没有!那些通通都不存在的!什么大方,什么善解人意,都是假的!我一点也不大方,我一点也不善解人意,我小气爱吃醋,还可怕,你满意了吗?周扬你混蛋,爱上你,是我的错!你除了指责我,你还会什么?”
周扬见她不仅不认为自己错了,反而比自己还理直气壮,气得更厉害了:“你简直不可理喻,难以沟通!”说完转身就走。
赵文秀目瞪口呆,等看到周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口,又气又急,一边捶桌子一边放声哭了起来:“你走,你走,有本事走了以后别来找我!”
她哭得情难自禁,这还是周扬第一次这样凶她。
过了一阵,她姐姐走了进来,一边给她递手绢擦眼泪一边道:“我早说过,男人跟我们女人的想法不一样,周扬知道你骗他之后,一定会生气。”
赵文秀生气地看着自己的姐姐赵文芬:“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你听到他那样说我,不觉得他过分吗?”
赵文芬马上点头:“的确很过分!说得太难听了,什么面目可憎什么太可怕,我只听到一个就受不了了。”
赵文秀哭得更大声了,她觉得自己这个姐姐是故意来气自己的,明知道那几个字特别难听,她还要重复一次,提醒周扬是怎么说她的。
赵文芬等赵文秀哭了一会儿,便问:“这事,你打算怎么办?周扬是个好对象,年轻又能干,还是干部,生得也俊,就此闹掰了太可惜了,咱们镇上,只怕再也找不着比他好的。”
这时赵妈妈也进来,点头附和:“没错,周扬那么好,你可不能作没了。”说着坐到赵文秀身边,继续说道,www.xiumb.com
“我说你也是,人家只是要帮一个老朋友的小忙,你折腾那么多干嘛啊?又是装病,又是串通我们,这事换了谁都生气啊。你这么做,不是让周扬在老朋友跟前没面子么?要是人家老朋友知道你是骗人的,会怎么想周扬?”
赵文秀没料到姐姐和母亲都站在周扬那边,气得更厉害了,她觉得,这两个都是被男权思想束缚的人,在她们眼里,周扬做什么都是对的,但是也明白,要改变她们被荼毒的思想是在太难了,还不如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呢,当下就道:
“你们口口声声让我抓住周扬,可想过没有,如果我不阻止这件事,周扬帮他那朋友牵线,势必要和萧遥接触。萧遥那张脸你们也看过的,再加上又有了本事,如果周扬喜欢上她,哪儿还有我站的地儿?”
赵文芳和赵妈妈听了,也一时找不出反驳的话。
如果是别的姑娘,她们自然相信周扬不会轻易变心的,可那是萧遥啊,生了一张祸水级别的脸,不说男人,就是她们女人看了都舍不得移开目光。
周扬一个年轻男子,和萧遥接触了,把持不住,那实在太正常了。
所以赵文秀担心这个闹一场,倒也不能怪她。
赵妈妈想了想,就道:“横竖这事已经闹过了,也阻止了周扬和萧遥接触,你的目的也达成了。过两天等心里一口气下去了,就赶紧去把周扬哄回来。”
赵文芬也点头附和:“没错,一定要去哄。这男人么,最多生气那么一两天,到时你好声好气哄他,姿态放低一点,保准能哄回来。”
赵文秀想起周扬今天跟自己说的话,心里头的火气很盛,便道:“两天时间就要我去认错,我可做不到。”
赵妈妈这时一拍脑袋,道:“什么两天,我建议你今天就去跟周扬道歉。明天分田到户,周扬少不得到各村看看,各个村子那么多小姑娘,如果都来贴周扬,你可吃大亏了。”
赵文秀连忙道:“他不会跟她们好的!”又不是人人都有萧遥那样的容貌与才华。
赵妈妈道:“他如今跟你吵架,在气头上,谁知道会不会为了气你,故意跟别的姑娘好?到时来个不要脸的,生米煮成熟饭,你哭都没地方哭去。别以为人家不敢,以周扬的条件,人家没有什么不敢的。”
赵文秀听了,心里头难受得不行。
这次她受了委屈,还得率先去跟周扬低头,这太憋屈了!
可是想到周扬英俊的脸,以如今年纪算得上高位的职位,便将心里头的委屈压下去了。
当晚,萧遥和方思贤刚吃完饭,大队队长夫妻俩就悄悄来到她家里,说上面授意,分田到户按照户籍分,拿得出户籍才能粉,他们记得萧遥母女俩的户籍还没好,问萧遥大概何时能拿到户籍。
萧遥说道:“不分就不分吧。”反正户籍已经在城里备案了,到时她正好用这个来告孙镇长故意为难她母女俩。
大队队长忙道:“你这傻孩子……咳咳,萧遥啊,哪儿能不要的呢,我们农民,就靠田地吃饭的。这次的事,摆明是有人要为难你,我们这里也难办,因此今晚悄悄找你商量一下,明天分田到户时,我们留一些公家田地,等你们户籍好了,在给你们分。”
大队长太太马上点头:“就是有一点不好,留下的公家田地位置可能不是很好,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他们都知道萧遥是个大师,很不愿意得罪了她,但孙镇长上头下了命令,他们也不好明着违背,因为人家是有明文规定的,所以,只能这么解决了。
方思贤问:“如果位置不大好,能不能多分一点儿?”
大队长马上道:“我们尽量。原则上是没问题的,不过还得看实际操作。”说完之后,怕萧遥认为他们不肯给她面子,又连忙解释,说是要看大队各家各户的意见,不能他一个人决定的。
萧遥点点头。
第二日分田到户,萧遥和方思贤由于没有户籍,果然没分到什么。
大队里众人都想着,萧遥算命准,又是个能够驱鬼的大师,都有心交好于她,就纷纷表示,户籍迟早会办好的,不如先把地分了,省得到时候还得再分。
方思贤听到大队众人都提议先给她和萧遥分田地,心里很是感慨,连忙开口谢过大家。
大队长很无奈,只得点明是按照户籍分的。
他也想给萧遥分啊,可是,上头有命,又是有规章制度的,他实在没法子。
这时便有人提议:“那就现将要分给她们的田地先留下来吧。”
大家马上纷纷响应。
现在正是卖面子给萧遥的好时机,大家都不甘落后。
大队长想,这是整个大队所有人提议的,孙镇长到时就算很不满,也怪不到他一个人头上。毕竟一个大队都这么提议,大队长也不能不听的嘛。
于是,原该给萧遥和方思贤的田地,便留了出来,而不是像大队长夫妇原先说的那样,留下的公家地位置不怎么好。
由于田地早就丈量好了,大家也没多争执,所以很快分好了。
赵文秀生怕周扬当真被其他萧姑娘给勾搭了去,因此当天一大早,就亲自做了一些薄饼去找周扬,一边道歉,一边奉上自己亲手做的薄饼。
周扬心中虽然有气,可看到她这样子,也不好意思继续气了,只是叮嘱赵文秀以后再不许这样,便准备出门到各大队去看分田到户了。
赵文秀连忙表示要去帮忙,说自己别的干不了,但是写写算算倒还行。
周扬想到赵文秀读写算能力都不错,便爽快答应了。
此时王观察员也在各村子看分田到户的盛况,顺便观察乡镇基层工作人员是否到场查看。
挑着货郎担,他在某个村子看到了周扬和赵文秀。
原本,他并不知道赵文秀就是周扬的对象的,刚要去打招呼,可是很快发现,周扬和赵文秀关系亲昵,便停下了脚步,拉了身边人问周扬和赵文秀是什么关系。
被拉住的人马上说两人是未婚夫妻关系,还说了赵文秀一箩筐的好话。
王观察员看着面色红润的赵文秀,怎么也不敢相信这就是昨天说病得严重到迷糊了的人。
不说别的,就是普通小病,第二天也不可能脸色红润啊,更不要说,严重到已经迷糊的人了。
王观察员当即有些不高兴起来,他觉得,周扬这是不肯帮忙,才故意找的借口。
只是想到昨天是有人来找周扬的,王观察员又觉得,以周扬的性格,不至于为了拒绝帮他的忙而找人演戏。
当下,便决定有空问问。
至于现在,他正乔装打扮呢,不适合上前相见。
来到本镇最偏僻的村庄时,王观察员看到村民们在吵架,都在为村子里剩余的连绵几个山头的杉木林的归属而吵架。
他挑着货郎担走近,正好听到大队长说,为了让各大队村民们分到的田地一样多,这山林是不能再分给村民,而是成片出租或者卖出去,不管租还是买,以100亩为单位,谁有意向,可以私下到大队长那里咨询价格。
村民们一听,100亩为单位,谁租得起啊,当即又开始说起来。
大队长就大声道:“分得太小不好管理,这有什么好吵的。至于不再分,也是很明显的事,你们信不信,一旦我们把山林分给你们,你们比其他大队多个几十亩上百亩山林,其他大队马上闹起来。”
各村民们听了,虽然不满,但也只是嘟囔几句便回去了。
如今分田到户,以后就等于拥有自己的土地了,可以好好侍弄耕种,因此大家赶紧散了,琢磨着来年该种什么。
王观察员凭本能觉得这剩下的杉木林有问题,于是特地往这个方向细查。
萧遥得了村民们的鼎力支持,本着报答的心理,有人求上门来做法,她都尽量满足。
如此这般过了几日,各村子都分好了田地,家家户户喜气盈盈。
这时忽然发生了一件事,那就是好不容易把腿养好的萧琳琳一个人悄悄跑了,听说她留了一张字条,说要到大城市讨生活,就拿了钱秀英攒下来的十多块钱跑了。
萧遥有些吃惊,她没料到,萧琳琳居然有勇气一个人跑出去。
钱秀英见小女儿拿着自己的钱跑了,心中又气又恨,于是到萧遥家里来指桑骂槐,说都怪萧遥当初不肯帮忙,如果她当初肯帮忙,萧琳琳就不会因为名声被毁经常被人指指点点而受不住跑了。
对钱秀英这种推卸责任的行为,萧遥完全不废话,只是盯着钱秀英看。
钱秀英马上没好气地问:“看什么看?”
萧遥微微一笑:“我看你印堂发黑——”
钱秀英想起从前倒霉的日子,马上闭上了嘴,悻悻然地走了。
如果再倒霉,她如今又撒泼得罪萧遥,萧遥肯定不帮忙的,上次萧遥从萧家撬走四十块钱,谁知道下次会敲走多少钱?
方思贤看得大为解气:“这个办法可真好。”
萧遥笑着点头。
孙镇长得知萧遥大队的村民居然统一提议给萧遥母女俩留下田地,气不打一处来,找机会骂了萧遥那个大队的大队长一通之后,便开始琢磨该怎么办。
现在他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威胁萧遥了,难道就一直撞鬼?
他一点也不想继续撞鬼!
他婆娘也扛不住了,本身怕,又要担心儿子,每一日都过得极其难受,得知没了威胁萧遥的条件,顿时双眼血红:“我受不了了,大不了和她同归于尽!”
孙镇长听了,倒是心中一动,看了自己婆娘一眼。
同归于尽不可取,可是让这蠢货豁出去,绑萧遥母女俩其中一个过来,再逼迫萧遥作法,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因此便和自家婆娘低声商量起来。
孙母听到自家男人也同意自己的做法,不免更有勇气,又想起这些日子的憋屈,心里头恨毒了萧遥,便提议:
“就绑萧遥,到时你去借个相机,拍下庆生和她睡觉的照片。她敢不听话,我们就把照片给放出去,看她还要不要脸。一旦她要脸,从此以后,她还不是任由我们拿捏?她道术高明,到时你官运亨通也不难。”
孙镇长听了这提议,顿时拍案叫绝,懊悔一阵自己从前太正人君子之后,马上和她商量具体该如何实施。
找太多人,孙镇长不是很放心,又想到萧遥和方思贤不过是两个弱女子,很快便决定一家三口亲自上,再叫上两个年富力强的心腹。
想好办法之后,他们选择了一个秋雨绵绵的夜晚行事。
乡村的夜晚是很黑的,加上已经是秋末冬初,天气寒冷,家家户户都早早睡了,更是半点灯光也没有,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孙镇长一行人手牵着手,努力不看围绕在身边的各种鬼魂,进入萧遥的村子,又抹黑来到萧遥家。
萧遥这些日子苦心钻研师门道术,懂得挺多的,看家守门的阵法,特别受她的喜爱,因此她不仅研究透彻,还喜爱放在家里。
因此孙镇长一行人刚进屋,她就心有所感地醒过来了。
摸黑起来,萧遥走到房门口凝神听起来。
只听到孙庆生发抖的声音道:“有、有鬼,我我怕我到时硬不起来,没法子和萧遥困觉。”
孙母怨毒的声音响起:“你怕什么,来之前不是喝了鹿血吗?保准能行!如果不行,就脱了衣服做个样子,横竖只要拍到照片就行了!”
萧遥沉下俏脸,这些人,简直是不知死活!
她正愁他们没有再来害她,让她没法子主动出手收拾他们,这下好了,送上门来的好机会!
萧遥一边想着,一边马上走回床头边,摸黑翻出好些符咒,悄悄开了条门缝,将符箓一张张拍了出去。
孙镇长一行人费了老大的劲儿终于将门开了,心中顿时大受鼓舞,连忙往里走。
可是,他们感觉自己一直在走,却始终无法走到萧遥的房门口。
孙庆生抖着声音叫起来:“一定是鬼打墙,一定是!就连奶奶他们也不见了!”
孙镇长夫妇也发现不妥了,再听到孙庆生这话,顿时心胆俱裂。
连平日里跟着他们的鬼都不见了,可想而知,这地方有多凶险可怕。
孙镇长冷汗涔涔:“怎么办?”
孙母也怕,手心直冒汗,咬着牙说道:“撒泡尿,听说遇到鬼打墙撒泡尿就行了。”
孙镇长抖得牙关咯咯直响:“又没有童子,撒尿有什么用!”
跟着孙镇长一起来的两个心腹悔青了肠子,他们原本就不怎么愿意跟着孙镇长来找萧遥的,但是孙镇长是上司,他们不敢直接拒绝,只好跟来,没想到,果然出事了。
当中一个瘦子就道:“要不,我们先回去吧?今晚下雨,阴气聚拢,本身就不合适。”
胖子也马上跟着点头附和:“对啊,要不今晚先回去吧。”
此时夜风很冷,又飘着冰冷的细雨,再加上如此诡异的场景,所有人都觉得这是阴风阵阵。
孙庆生首先被吓尿了,马上道:“对,先回去,先回去!”他突然觉得,家里爷爷奶奶那些鬼魂并不可怕,有了他们,反而多了几分安全感。
孙母不是很愿意走,可是孙镇长也吓坏了,也点头同意先回去,她没法子劝服另外四个人,只得同意先回去。
可是,他们往回走时,发现也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他们借着手电筒的光发现,刚才走了很久,可还是回到原来的地方,顿时都怕得不行,孙庆生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哭着说道:“我早说过不行的,我早说过不行的,是你们,偏说这法子有效!”
大家又惊又怕,又冷得直发抖,都恨不得一切只是一场梦。
也不知过了多久,孙庆生忽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乖孙,你怎么坐在地上,这地方很可怕,我们快走吧。”
孙庆生听到自己奶奶熟悉的声音,一下子跳起来,连忙道:“奶奶,奶奶,你终于来救我了!快带我出去,快带我出去……”
孙镇长几个也顿时大喜,连忙拿手电筒照向鬼魂发出声音之处。
再次看到自己老子娘的鬼魂,孙镇长觉得很有安全感,也不多话了,连忙让他老娘几个鬼魂带他们出去。
孙镇长几个跟在老鬼后头,发现走着走着终于走到了萧遥家门口,都送出一口气,也不敢停留,忙骑了自行车,一路往镇上赶。
只是走着走着,前头的鬼魂忽然回过头来,露出恐怖的笑容:“你们跟错啦。”
孙庆生几个一看,顿时打了个寒噤。
因为他们熟悉那些鬼魂,包括孙镇长的老子娘,全都不见了,走在前面的,都是他们没见过的鬼魂。
孙庆生几乎要哭了,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你们是什么鬼?我奶奶呢?”
那鬼魂道:“好没道理,明明是你们不听他们的,硬是跟了我们来,这会儿怎么又问起我们来了?兄弟们,出来,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镇上的人是第二天在乱葬岗发现孙镇长五人的,发现他们时,他们一个个都中了邪似的。
虽然讨厌孙镇长一家,但都是一个镇子上的,大家不好见死不救,因此集结了一伙人结伴将他们送回家。
不想孙镇长一路上满嘴胡话,一会儿说自己当初举报了谁才做了镇长的,一会儿又说那个怀孕的知青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一会儿又说,当年自己跟管粮油的一起,私吞了多少多少粮油,又昧下了多少肉票布票。
王观察员还没走,因为调查陷入了僵局,他心里烦闷,一大早便到街上乱走,打算放空思维,很快听到动静,然后跟了孙镇长一路,听着他一件一件交代自己做的违法违纪行为。
护送孙镇长一行人回家的群众们,越听越怒,最后都决定要查清楚这事。
在那个年月,他们饿得想死,买不起肉,用不起布票,而孙镇长却仗着自己是镇长,贪了那么多,这是人干的事?
也有偏向孙镇长的,连忙说孙镇长只是被魇住了,说的是胡话。
马上有人反驳:“什么胡话?分明是中邪了,交代自己做过的恶事!”
“可能是中了萧大师的真言符,所以下意识说了真话!”
其他人马上纷纷附和,并表示:“这样的人做镇长,我们根本没有活路,一定要处置他,不然我们就闹到城里去!”
王观察员挤到孙镇长跟前,问孙镇长:“你说这些,有证据吗?”
孙镇长点头:“当然有!我家里还有账本呢。不记下来,那些小子将来将一切推到老子身上,老子岂不是吃了大亏?”
萧遥即使在家里,没有到镇上,也很快听说孙镇长突然被魇住了,交代了很多犯罪事实,还拿出了很多账本,堪称证据确凿。
这些将事情转述给她听的人说完之后,都不约而同地问:“这件事,是你做的吗?真是太好了,为民除害!”
萧遥笑道:“不是我啊,我在家呢,哪里能管得到他们身上?可能他们做多了坏事,遭到报应了。”
然而大家都不信,私下里认定,一定就是萧遥干的。
对此,萧遥坚决否认。
不过老百姓们心里认定了的事,不管当事人怎么否认,他们还是坚信自己猜的没错的。
第二天,城里就下达了命令,孙镇长以及相关的涉事人员,全部撤职查办,等法院判下来,他们还得坐牢。
此时孙镇长已经彻底清醒过来了,得知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接连扇了自己几个耳光,扇完之后,又去扇孙庆生和孙母,直骂两人害了自己。
孙庆生很委屈:“怪我做什么,如果不是你做那么多坏事,又被人知道,我们最多只是见见鬼,哪里像这次这样,全家都要坐牢?”他也做过几件坏事,都被孙镇长抖出来了,也得坐牢,虽然不用坐很久,但终究是要坐牢。
发完牢骚,他又提起那日去萧遥家的事,
“我当时就说,她很邪门,我是突然没了知觉,醒来之后就在水田里泡着了。你们偏说一进门就打晕她,让她没法子作法就行了,看吧,现在还连累我了!”
孙镇长气得额头上青筋突突地跳,可看到孙庆生那副模样,生怕再打一巴掌他就断气了——他到时还要坐牢,如果把这个儿子打死了,只怕以后没个儿子送终的,因此巴掌一扭,打在了孙母脸上。
打完一巴掌不解恨,又是一巴掌:“都怪你这丧门星,出的什么鬼主意,害人害己。”
孙母想着,以后大家都要坐牢,谁也不比谁高贵,而且这死鬼要坐牢的年限只怕比自己还高,有什么资格对自己吆五喝六又打又骂?
想到这里,她马上揪住孙镇长回了一巴掌,之后扑过去,跟孙镇长扭打作一团。
夫妻俩打得厉害,惊动了邻居。
大家过去一看,见这对夫妻都见了血,彼此怨毒地瞪视着对方,仿佛那是生死大敌,都不由得摇头叹气。
难怪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孙镇长夫妻,真是完美诠释这句话。
镇上的官员知道了,直接将这一家子收监,分到不同的监狱里。
萧遥知道,孙镇长一家完了,因此不再关注他们。
这时张小华开车来接她,说城里有一户人家家里出了怪事,想请她去看看。
萧遥想着,自己也正好到城里买书籍,当即同意了。
路上,张小华提起陈锦夫妇:“听说怀上了,一家子小心得不行,不住地念你的好呢。知道我来接你,还叮嘱我,一定要请你到他们家坐坐。”
萧遥笑道:“有时间必去。”又问起这次找自己作法的人家是遇上什么事了。
张小华便道:“那是我娘家那边拐了好几个弯的亲戚的朋友,得知我们认识你,便托人求到我这里来。我想着,你时不时要到城里买书,又可当成生意赚钱,便答应下来了。这家姓肖,肖太太前阵子开始出问题,时不时失去了一段记忆,醒过来,发现不在原先的地方,而是去了一个新地方。”
她说到这里,也忍不住抖了抖,继续说道,“这听着就觉得可怕,是不是?不过那家一直不信这个的,只以为是精神头不怎么好,以至于出现幻觉了,便多休息。哪里知道,不管怎么休息,还是这样,便慌了,拐着弯托我帮忙了。”
萧遥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这种情况,倒是没见过,因此来了兴趣。
张小华见萧遥点头,便问道:“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萧遥笑道:“过去没有遇过这种情况,得看过才知道。”
张小华笑着说道:“你年纪虽然小,但是办事滴水不漏,从不提前夸下海口。”又赞了萧遥好几句。
进了城里,车子驶入城区,直奔最繁华的街道。
很快,在一栋二层骑楼停下来。
张小华说道:“就是这里了,走吧,他们可能等急了。”说着,抬头看到骑楼里有人迎出来,便笑道,“果然等急了,都迎出来了。”
萧遥抬头看过去,见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面容有些苍白的微胖妇人。
一看到这微胖妇人,她便怔了怔。
此时微胖妇人已经迎上来了,一脸惊艳地看着萧遥:“这就是萧大师吧?大家都说好,可是要我说,都形容不出萧大师一半的风姿。”又笑眯眯地招呼萧遥进屋里坐。
萧遥没有动,看着微胖妇人,开始掐指一算。
张小华见了有些讶异,她从前经常看到萧遥做生意,可从来没有一次见她如此迫切,一见面就算上了的。
难不成,萧遥知道这家是管教育事务的,想和他们家打好关系?
可是萧遥不是这样的人啊。
微胖妇人见萧遥掐指算上了,心中很是高兴。
她这些日子以来饱受困扰,是很希望萧遥马上办事,去处了自己的困扰的。
不过,为了表示礼貌,她还是热情地请萧遥进屋坐下再算。
她的家人也纷纷开口请萧遥进屋。
萧遥看向微胖妇人,摇了摇头,目光冰冷:“你这事,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能处理,但是我不会帮你。”
微胖妇人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她的家人也很是不解,难以置信地看向萧遥。
张小华也愣住了,她没料到,萧遥居然直接说能帮,但是不想帮。
半晌,微胖妇人回过神来,带着一脸不解问萧遥:“这是为什么?可是我什么时候得罪过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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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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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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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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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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