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强并不是个聪明人,却能想出一个聪明的法子,还差点被他躲过了法律的制裁,其中疑点重重。
萧遥总觉得,张强背后还有人。
可是就在刚才那样的情况下,张强都没有提及背后有人怂恿他,那么极有可能,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被利用了。
能做到这一点的可怕的人,会是谁呢?
这时展飞扬开口了,“张强不像是策划这一切的凶手,他背后肯定有人。”
“很可能是个对心理学研究很深的专家。”萧遥接口说道,“张强没有供出背后的人,可能是因为,他是被潜移默化地影响的,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利用。”
展飞扬点头,“是个高手。”
陶贺见两人说话时显得异常默契,心里十分不舒服,就看向展飞扬,“你是个催眠专家,和张强接触的时间也很早,发现什么没有?”
“张强一根筋,犯案之后,又做过心理暗示,我的催眠对他影响不大。”展飞扬说完,看了萧遥一眼,“张强背后的人对心理学很有研究,属于萧小姐的范畴,这次就看萧小姐的了。”
萧遥听出他话里的讽刺意味,猜想他不知怎么,从薛明明那里知道原主以前曾经抢过薛明明的劳动成果,对自己很有意见,便道,“我会尽力,不过我应该有展先生面对张强时那种失手的权利。”
展飞扬一滞,扭过头不再说话。
陶贺啧啧地说道,“我也听过展先生大大名,这次见了,才知道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展飞扬听了,将脑袋转回来,看向陶贺,“你这人说话不让人,嘴巴厉害,不过对女孩子挺温柔的,还会给薛小姐买小兔子灯笼。”
陶贺的头发再次竖起来,焦急地看了萧遥一眼,见她满脸笑容地听着,急道,“你别胡说,那是薛明明自己买的,她没带钱,我借了一百块给她!”
“哦,是吗?”展飞扬说了这么一句,就移开目光不说了。
陶贺斩钉截铁地撇清关系,“当然了!展先生和薛明明关系貌似不错,要不你帮她还了那100块?”
说完心里还是非常不得劲,恨不得马上拉萧遥到一边解释清楚,可是车上好几个人,他就算脸皮厚说得出口,萧遥肯定也不会听啊!
展飞扬看了陶贺一眼,很快收回目光。
没想到陶贺还懂得反击,罢了,何必捉弄人呢,陷入情网的小儿女。
孙队将车开得飞快,很快就到了事发现场。
这是个相对高档的party,来宾一身华服,衣香鬓影,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聚会。
孙队一边当头带路一边低声道,“这是李家的房子,专门拿来搞宴会的,上次是张家借了这场地,但也出事了。接连两件事,对李家打击挺大的,不排除这事是李家的仇家所为。”
萧遥点点头,打量着四周。
来聚会的宾客似乎都吓坏了,一个个无精打采地坐在会场一边。
而另一边,此时已经被围起来了,地上有一滩血。
主人家李家看到孙队过来,连忙迎上来,“这事真是飞来横祸,我们好好的举办宴会,不知道是谁竟然这么恶毒,竟然杀人来了。”
孙队点了点头,给了萧遥一个眼色,自己站着应付李先生。
萧遥走向办案人员。
一个一身华服的女子迎了上来,“萧遥是吧,我是莎莎,很高兴认识你。灭门案你一来就破了,我们队现在都很服你了。不过现在不是寒暄的时候,我跟你说一下案情吧。”
萧遥点点头,“麻烦了。”
莎莎很快开始讲述。
她虽然只是个基层警察,但家里挺有钱,今晚这样的聚会,也就跟着家里人出席了。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但在大家玩得正好的时候,电一下子断了,接着是一声尖叫,等电来了,灯重新亮起来,大家就发现,杨先生倒伏在了地上,背部插着一把刀,血跟喷涌似的流得飞快。
莎莎是专门干这个,当即就控制住了现场,一边叫救护车来抢救杨先生,一边打电话回警队叫支援。
萧遥问,“听说受害者杨先生的情况有些不好?”
“对。”莎莎点点头,眉头紧紧地皱起来,“刚医院打来电话,说病人病情紧急,需要抢救。我问过了,医生认为杨先生很大几率救不回来,他们只能尽量。”
萧遥点点头,靠近那摊血迹附近认真看了看,除了血腥味,闻不到什么。
她又看了看四周,见跟孙队来的警察正在给宾客录口供,估计要很长一段时间,就问,“电路检查过了吗?”
莎莎苦笑,“还没检查过,就刚才和你来的人去检查了,不知道会不会被毁尸灭迹。”
萧遥想了想,觉得自己留在这里用处不大,于是道,“我跟孙队说一声,去医院看看杨先生。”杨先生的亲属也在那里,也可以问一下。
得知萧遥要去医院,孙队点头,“你去吧,展先生留在这里就行了。”
陶贺想跟着萧遥去医院,但被孙队铁面无私地拒绝了,“一个人去医院就够了,你留下,我们这里需要人。”
萧遥点头,对陶贺道,“对,你留在这里吧,这里更需要人手。”
陶贺无精打采地点头答应了。
因案情紧急,萧遥出门打车去莎莎说的医院地址。
进入医院大门时,一侧传来争执声,“薛明明你到底有没有心?我对你这么好,你总想着别人,总想着逃离我,我就这么不让你待见吗?”
“你是有钱人,我是普通人,我高攀不起你,我也不想高攀你引来别人的嘲笑和奚落!”薛明明难过的声音响起,“王千雅和你门当户对,比我好得多了。”
上官惟叫道,“她好是她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们之间的事,你不要扯到她身上。”接着,他咬牙切齿地道,
“今晚我准备了礼服,等你一起去李家参加宴会,带你认识我爸妈,你不来就算了,竟然还和那个小警察逛街?还和王千雅说喜欢那个小警察?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冷酷无情的女人?我的真心全给你践踏了!”
萧遥听出这是男女主在吵架,本来想走开的,但听到“李家”两个字,就停住了脚步。
上官惟也去过李家,那她倒是可以问几句现场发生的事,看有没有线索。
薛明明哽咽道,“是,我是个冷酷无情的女人,你忘了我吧。”
“休想!”上官惟愤怒地叫道,“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休想离开我!我不管你过去喜欢谁,总之从今天开始,你都得忘掉,心里只能有我一个!”
萧遥后退几步,走远了,才放重了脚步,急匆匆地往里走。
她的脚步声又重又急,薛明明和上官惟都听到了,齐齐住了口,看了过来。
当看到是萧遥,上官惟叫道,“站住——”
对萧遥来说,这话正中下怀,她当下走了过去,“上官先生在这里?李家宴会出事了,所有宾客正在录口供,不知道上官先生方便跟我聊几句吗?”
上官惟愕然,“又出事了?”
薛明明则马上问,“李家发生什么事了?”
“一位杨先生在停电的一刹那被人拿刀捅了,已经送到医院,医生说情况很不乐观。”萧遥跟薛明明说完,就看向上官惟。
上官惟看了薛明明一眼,平静地道,“我所知不多,到了聚会场所也没怎么注意,而且我走得比较早,那里出事我是真不知。你问我他们之间的关系,我可能还会清楚一些。”
萧遥没料到上官惟会这么配合,不过面上不显,点点头说道,“这些你可以和薛明明分析,由她回去汇总。我去看一下受害人和受害者家属,先走一步。”
薛明明忙道,“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张强的事已经被萧遥捷足先登了,这次的事她不能再落后。
上官惟忙拉住薛明明,既受伤又愤怒地看向她,“我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浑身上下都在疼,你真的要舍我而去吗?”
薛明明为难了,看了看鼻青脸肿的上官惟,最终还是心软了,对萧遥说道,“那你自己去吧,我送上官回去。”
李家那个聚会已经出过一次事了,这次再出事,想来算是连环杀人案,这种案件一般都比较难破,她今晚暂时缺席应该也不影响大局,明天回去好好努力就是了。
萧遥点头,急匆匆地走了。
她去到莎莎提供的病房号,见一位妇女和一个年轻男子正在抹眼泪,忙加快了脚步,“你好,我是负责这次案件的警员之一萧遥,请问杨先生目前情况如何?”
她刚说完,就被杨太太抓住了,“你是警察?你一定要帮我找出凶手啊,我们家老杨平时乐善好施,对谁都很仗义,从不会与人为难,能和谁有仇啊。那杀千刀的凶手……”
萧遥听着杨太太这絮絮叨叨的话,知道她情绪激动,虽然急着问话,但还是耐着性子安抚她。
等杨太太冷静一些了,小杨先生看向萧遥,“我爸刚又被送进急救室了,医生让我们要有心理准备。”
萧遥点点头,刚想问话,就见孙队一个手下提着盒饭回来了。
杨太太看了一眼盒饭,抹眼泪,“哪里还有心情吃饭啊,警察同志,谢谢你了,我们吃不下。”
警察放好盒饭,走到萧遥跟前,“你来援助的萧遥吧?我叫小九,刚问过一些问题了,你看看。”说着把一份笔录递给萧遥。
萧遥接过来认真看了起来。
这时杨太太和小杨先生急匆匆地走向急救室。
萧遥抬头,看到急救室的门打开了,便忙也跟上去。
当先出来的是医生,他满脸遗憾地冲杨太太和小杨先生摇摇头,“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病人目前还有气,你们可以陪他走完最后一程。”
杨太太放声哭了起来,快速地冲进急救室。
小杨先生也飞快地跟了进去。
萧遥想了想,也跟着进去。
杨先生脸色苍白,此时已经出气多入气少了。
杨太太和小杨先生互相搀扶着,握住他的手不住地呼唤他,声音悲戚。
萧遥叹了口气,想了想,绕到另一边去看杨先生。
看了看,她发现杨先生身上穿的是病号服,于是走了出来,问医生,“请问杨先生原先穿的衣服在哪里?”
“我保存好了。”小九说着,走到一边,将一个袋子拿了过来,“你要看吗?要看的话,我打开给你看看。”
萧遥点头,“我看看吧。”
小九于是打开袋子,拿出那身血衣。
血腥味异常呛人,萧遥皱了皱眉。
小九见她一张美丽的脸皱起来,有些不好意思,“杨先生当时出了很多血,衣服都湿了,所以血腥味有点大。”
萧遥点了点头,感觉血腥味不那么大了,就凑近了认真打量,想看看衣服上有没有什么线索。
刚凑近,她就闻到香水的味道。
其中味道比较重的,是古龙香水,很多男士用这个,就连杨先生也是用这个,这没什么奇怪的。
可除了古龙水,还有另一种清雅的味道。
萧遥很确定,这清雅的香水味不是杨太太或者小杨先生的,因为她刚才靠近杨太太和小杨先生时,闻过他们身上的香水味,并不是这种。
萧遥又认真地闻了闻,然后让小九把衣服展开。
衣服展开了,萧遥又过去闻了闻,发觉西装的左手手腕处,香味相对浓烈。
她脑海里,马上闪过一副画面——漆黑一片的宴会现场,凶手绕到死者的左手边,从死者背后狠狠地捅了死者一刀。死者骤然遇袭,马上挥动双手挣扎,左手手腕擦过死者的脖子和耳后根。
行到这里,萧遥马上看向小九,“马上给孙队打电话,不允许任何人离开现场。”
“你发现了什么吗?”小九一边问一边拿出手机打电话。
萧遥道,“我还有些东西要确定,你让孙队顶住压力,把所有人留下来。”
说完低头翻看小九给杨太太和小杨先生做的笔录。
正看着,就听到杨太太陡然痛哭出声,一边哭一边声音凄厉地叫医生。
小杨先生也哭着叫了起来。
萧遥叹了口气,抬头看向悲伤得难以承受的杨太太和小杨先生。
小九道,“又一个家庭破碎了!凶手实在太可恶了!”
萧遥点点头,重新低头看笔录。
比起陪杨太太悲伤,她更乐意尽快找到凶手破案,给杨太太和小杨先生一个交代。
看完了所有笔录,萧遥起身走向小杨先生,“小杨先生,请问令尊的身高是多少?”
“我爸的身高是一米七六。”小杨先生尽管悲伤,也还是回答了问题。
萧遥点点头,看了一眼杨先生的比例,记在了心里,又问,“请问杨先生出门时,杨太太是挽着他的吗?”
“是的。”小杨先生点头。
萧遥又问道,“今晚的聚会,有跳舞吗?跳的是什么舞?”
“今晚没有跳过舞,只是大家三三两两坐在一起聊天。”小杨先生回答完,看向萧遥,“这些和案情有关系吗?”
萧遥点头,“有关系的。”又问,“那你今晚注意过杨先生吗?他是否和人有很亲近的行为,不要误会,我是指酒酣耳热之际,大家勾肩搭背这种。”
“我没怎么注意我爸,但我爸不喝酒,也不喜欢和合作伙伴勾肩搭背,他只会和家里人靠得比较近。”杨先生道。
萧遥问,“确定吗?”
一直怔怔的杨太太回过神来,激动地叫道,
“当然确定了,老杨对人比较戒备,不喜欢和人站得太近的!你一直问是什么意思?老杨他只爱我一个,不会和别人勾三搭四的!你不要再问这些没营养的问题了,赶紧给我把凶手找出来,我要他给老杨偿命!”
萧遥点点头,又去找医生,问明白杨先生的伤口具体位置,刀口刺入方向是水平还是向上或者向下,问完了让医生签了名,对小九道,“你还要留下来吗?我先回去了。”
小九道,“该问的差不多都问了,我先和你回去吧,最近人手不足,回去能帮点忙。”
萧遥于是坐小九的车回去。
回到宴会现场,萧遥还没看到孙队在哪里,就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孙队一把拉到一边,“萧遥,你是不是有什么线索了?有的话赶紧拿出来,我这挡不住了!”
这里来的都是本市的名流,孙队一个刑侦大队的队长留了众人这么久,已经是超常发挥了。
“你们在现场找到身上有血迹的人吗?”萧遥没有回答,反而问道。
孙队道,“找到了两个,但是他们都说自己是冤枉的。他们说自己当时只是站在杨先生附近,并不代表他们就是凶手。喏,你看,就那边那两个。”m.χIùmЬ.CǒM
萧遥循着孙队的视线看了过去,很快收了回来,“他们应该不是凶手。”那两个人都只有一米六多,连一米七都没到,不可能是凶手。
“说说你的猜测。”孙队连忙道。
萧遥点头,“凶手为男性,身高172-180,先按照这个身高把人选留下来,我再去一一问话。”
孙队向来对萧遥十分信任,闻言点了点头,马上吩咐人去办了,吩咐完又对萧遥道,“刚接到杨先生死亡的消息,我们的法医已经赶去医院了,很快会有更多的消息。”
萧遥点点头,在等待孙队的人把身高附和的男性叫过来时,走到其他宾客身边,似乎在寻找什么。
不过她绕了一圈回来,什么也没找到。
展飞扬踱了过来,“看来你去一趟医院已经有头绪了。”
“还好。”萧遥点点头。
现场的男士符合萧遥所说身高的,其实并不多,加在一起也只有八个人。
萧遥回来时,看到八个人都已经站好了,就示意他们过来接受问话。
她问的内容一点也不偏门,只是问了身高、工作和兴趣爱好,曾经的就业范围。
人数不多,问的问题也比较少,萧遥很快结束了工作。
陶贺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边,目光掠过站在萧遥跟前的八个人,“要捉哪个你告诉我。”
萧遥看向左起第三个,“请这位连先生站出来吧。”
连先生听到萧遥提到自己,脸上有些诧异,也有些被冤枉后的愤怒,“我不是凶手,你不能冤枉我!”
萧遥笑笑,“你说到哪里去了?我只是想问问你,你和杨先生关系如何?今晚是否交谈过?”
“原来是问这个,我和老杨关系普通。至于是否交谈过,你们翻看监控不就知道了么?”连先生冷笑着看向萧遥,“这么多人你不问,偏偏问我,这分明就是怀疑我!”
陶贺眯了眯眼睛,“阿sir按照正常程序问询,有任何违反程序的你可以投诉,没有的话马上闭嘴!”
连先生被这么一怼,便哼了哼,没有说话。
孙队凑到萧遥旁边,低声道,“今晚和杨先生交谈得比较多的是王先生、李先生和周先生,连先生和杨先生只是隔着人交谈过几句话。”
萧又问,“案发的时候,连先生是否站在杨先生身旁?”
“连先生供述,他算是杨先生身旁,但距离杨先生有一定距离,所以身上没有血迹。”孙队道。
萧遥点点头,看向连先生,“连先生,麻烦你复述一下,案发时,你和杨先生的站位是怎样的?”
连先生翻了翻白眼,被陶贺一个冷眼看过来,就收敛了些,他左右看了看,走近距离最近那人身边,站好了,道,“当时我和杨先生的站位是这样的。”
萧遥走过去,看了看,又绕了一圈看了看,盯着连先生,“你确定是这样的?”
“当然确定了,灯一亮吓死老子了,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怎么会不确定?”连先生似乎有些后怕,不快地说道。
萧遥似乎有些困扰,“那你今晚在人后,和杨先生有过交谈或者接触吗?”
“没有!”连先生说道。
萧遥的美目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你确定真的没有?”
“没有!”连先生似乎有些恼火,“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怀疑我是什么意思?”
萧遥微微一笑,后退了一步,“我再三确认,当然是怕你翻供啊!”说完看向陶贺,“他就是凶手,捉住他!”
连先生是个惯会做戏的心理学家,她不多问一点,堵住他的后路,被他翻供逃脱了怎么办?
连先生没有逃走,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萧遥的脸,一脸不快,“你是哪里来的,竟然说我是凶手?会不会办案啊你?”
陶贺却不管他,听了萧遥的话,拿着手铐上前一把拷住连先生。
展飞扬走到连先生跟前,“这位连先生,你刚才听了萧小姐的循例问话,觉得她徒有虚名,以为我们奈何不了你,所以一直都有些看不起人,面上却又装出一副鲁莽的样子,很好玩?”
连先生的脸色变了变,却还是道,“这只是我的小爱好,我热衷于演戏,正在学着模拟这样的性格。”
萧遥看向他,“你和杨先生今晚只隔着人交谈了两三句,事发时距离他又不近,身上怎么会有杨先生身上的香水味?”
“我身上哪里有他的香水了?”他一边说一边低头嗅自己身上的味道,很快恍然大悟,“可能是我无意中和他接触过,所以就沾了些他的香水味。”
萧遥看向他,“你是怎么和他无意中接触过的?人前还是人后?”
连先生看向萧遥,见她的目光仿佛看鸟笼中挣扎的玩物似的,顿时觉得被冒犯了,额头上的青筋欢快地跳了跳。
萧遥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连先生咬咬牙,缓缓开口,“在人后,去洗手间的时候接触过的。”
“是怎么接触到的?”萧遥看着他,“不敢说,怕说错了是吗?说得越多错得越多,细节越多错得越多,是不是?”
连先生蓦地一笑,“你不用诈我,我说实话就是。去洗手间的时候,他在我后面,拍过我的肩膀,我吓了一跳,扬手挡了一下,他的手就拍在我的腋下。”
萧遥点点头,“回答得很棒,再次证明你就是凶手。”说完看向孙队,“我初步怀疑,教张强怎么策划杀人,也是他的手笔,把人带回去好好查查吧。”
孙队目光一凝,看向连先生,“他和钱家的灭门案也有关系?”
“你胡说八道,别以为长得好看就可以冤枉人!”连先生大怒。
陶贺一巴掌拍在连先生的头上,“萧遥说你是凶手,你就是凶手!”
“你们这是屈打成招!”连先生大叫。
旁边本来想走的宾客们看到这里有了新情况,都没走,此时见了这情况,纷纷看过来。
萧遥看向连先生,扬声道,“你很聪明,我刚才是诈你的,事实上,你身上没有杨先生的香水味,而是杨先生身上有你的香水味。试问杨先生没有碰过你,和你又没有近距离相处过,身上怎么会有你的香水味?”
连先生的脸色一下沉了下来,阴森森地看着萧遥。
陶贺见了,又是一巴掌拍了过去,“看什么看,好好交代。”
萧遥看向孙队,“他身上不可能没有血迹的,肯定被什么挡住,拿东西擦了,又藏在了什么地方,而且就在现场,让人掘地三尺找!”
连先生听到这里重新笑了起来,“杨先生身上有我的香水味无法证明是我杀他的,只是证明我们有过接触。你们没有证据证明我是凶手。”
走过来的宾客听到这话大惊,“凶手竟然是连先生?”
孙队看向萧遥,目光有着担忧。
的确,凶器上没有指纹,连先生身上又没有血迹,根本无法证明连先生是凶手。
萧遥见了孙队的眼神,目光扫过聚会现场,又看了看连先生,目光渐渐落在聚会现场的垃圾桶里。
展飞扬的目光也看向现场的垃圾桶,“找找垃圾桶带血的纸巾,任何类似的都要找。”
萧遥点头,“再找找现场是不是有一次性杯子,有的话,带包装袋全都找出来,在上面找杨先生的血迹和连先生的指纹。”
孙队点点头,一声令下,所有人齐齐行动起来。
两个小时之后,萧遥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孙队的人找到了几坨带着血液的纸巾,接着又找到在特殊手段下有未擦干血液且血液呈飞溅状的一次性水杯及包装袋。
连先生负隅顽抗,“当时杨先生倒地,我们有些人的鞋沾到过血迹,用纸巾擦过鞋,甚至用纸巾擦过杨先生的伤口,你们怎么证明这些纸巾和我的杀人关系?”
一名警察看向他,“不要以为纸巾都带血我们就没办法分出来,告诉你,纸巾蘸血时,血的状态是怎样的,我们都可以还原!人渣,等着坐牢吧。”
孙队看向萧遥,“你是我们的大功臣,先回去吧,我们今晚可能会搞通宵。”
“就住我现在住的酒店吧,正好和我顺路。”陶贺马上说道,目光亮晶晶地看向萧遥。
萧遥点头,又看向孙队,“你查查这位连先生的生平,看看他和两名死者已经被灭门的钱家是否有什么恩怨。”
“行,剩下的交给我们吧。”孙队冲萧遥豪爽地挥了挥手,“你快去休息吧。”
萧遥于是和陶贺离开,莎莎送两人出来。
到了门口,莎莎看向萧遥,“我今天接到电话,说新来的侧写师是个大美人,就是不知道办案水平有没有那张脸那么好看,回头我告诉他们,你的办案能力,和你的脸一样强,唔,或者更强一些吧。”
“谢谢。”萧遥和她握了握手,就跟陶贺去住酒店了。
次日一大早,薛明明很早就让上官惟送自己回警局,临下车时,对上官惟道,“我中午可能会很忙,就不回去陪你吃午饭了。”
“不管多忙,也要吃午餐吧,到时我们一起吃,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上官惟有些不高兴。
薛明明摇摇头,“不行。我本来就比不上萧遥了,一定得好好努力才是。”
“什么叫你本来比不上萧遥?是她不如你,你担心什么。”上官惟道。他到现在,还是坚信萧遥是那个道德败坏、抢占薛明明成果的人!
薛明明道,“她的经验比我老到得多,状态变好之后,是我不如她。再说,这次的灭门案是被她破的,聚会案定要由我来破,不然我没脸回去。”
说完想到昨夜萧遥在忙,而自己什么也不干,心里更焦灼了,“我缺席了一晚上,已经落后她许多了,我得赶紧回去工作了。”
说完急匆匆地下车,往警局大步走去。
上官惟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背影,还是觉得,薛明明更适合做个阔太。
薛明明刚走进警局,就发现大家看自己的目光带着些异样。
她上下打量了自己片刻,没发现问题,就寻思是不是自己昨晚不见人,导致大家有意见。
她敛了敛脸色,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好好工作,用工作效率来缓解大家的不快。
进入大办公厅,薛明明看到莎莎一脸疲惫地从里头出来,连忙迎了上去,“莎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莎莎看了她一眼,“哦,没有了。你们A市的萧遥超级能干,才来一天,就接连破了两个大案!”
薛明明震惊得瞪大了双眼,“你说什么?两个案子都破了?包括李家聚会那个也破了?”
“是啊,很吃惊吗?”莎莎看向她,笑了笑,“听说你和萧遥共事过,有一段时间还是她带的你,你应该了解萧遥的实力和作风才是,怎么这么吃惊?”
薛明明如遭雷劈,勉强打起精神回应,“不,我是想说,萧遥姐的能力是真的很强。只是没想到,这两个案破得比之前快了那么多。”
“可能是因为用功吧,她来了之后,基本上都在忙案子的事,就连吃饭,也是孙队带去吃的,吃完又干活了。”莎莎说到这里,打了个哈欠,“我昨晚忙了一晚,先不说了,回去休息要紧。”
薛明明觉得莎莎这番话是专门嘲讽自己的,心里难受得不行,她目送莎莎打着哈欠走远,脚重得跟灌了铅似的,根本迈不动。
萧遥又破案了,怎么会这样?
这时法医王姐打着哈欠走了出来,见了她笑笑,“听说萧遥过去带过你?师父果然是师父啊,你以后跟着萧遥好好学,争取不要和师父差太远。”
薛明明听了这话,连笑容也挤不出来了。
正在这时,上官惟的电话打了过来。
薛明明走到偏僻处的走廊,含着泪水接电话。
上官惟的声音有些吞吞吐吐的,和他一贯的霸道完全不同,“我刚接到电话,昨晚在宴会上杀害杨先生的凶手,昨天夜里就落网了,是连先生。”
薛明明的眼泪流了下来,“我知道了……”
“明明——”上官惟听出她声音里的哽咽,有些担心。
薛明明擦了擦眼泪,可眼睛瞬间又模糊起来,她轻轻地说道,“我想一个人静静,你让我静静好不好?”
挂了电话,她坐着哭了一会儿,才擦干脸上的泪水,告诉自己,一时的落后并不代表永远的落后,她要振作起来。
可是她回到办公厅,迎着众人的目光,心里还是难受得不行。
等去洗手间时,不小心听到几个女警在那里窃窃私语,总的意思是贬低她,赞扬萧遥,还是难受得忍不住又哭了一场。
萧遥上午十点才来警局,看到薛明明神情阴翳,想起女警们爱八卦,觉得薛明明估计又听到什么闲言碎语了。
不过这不归她管,再说她初来乍到,也是听了一耳朵闲言碎语,大家都差不多的。
因为案子已经破了,萧遥跟孙队提出要回去。
孙队十分不舍,“我们这里,就缺你这样能干的警察,要不这样,我跟老雷说一声,你留在我们这儿?小薛和陶贺回去,老雷那里有小薛,我们这儿有你,这分配多好啊!”
薛明明听着这话,觉得万箭穿心。
萧遥以为孙队是跟自己开玩笑,就捧场道,“你和雷队说,他同意了,我就留下。”
“你不能留下来。”陶贺马上急了,又看向薛明明,“薛明明,不如你留下吧?”
薛明明再次受到会心一击,脸色变得异常惨白,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怕被人看到,连忙垂下眼睑。
孙队忙道,“哎,你小子说了不算,我听萧遥的,我这就给老雷打电话。”他是真的希望萧遥留下来的,破案能力这么强的侧写师,如果不留,他一定会遭天打雷劈的!
雷国明一听到孙队的来意,马上就炸了,“不行,萧遥是我们A市的,你想都别想!案子办完了,马上把他们给我送回来!”又大声叫,“萧遥,你别听他的,你是我们A市的,无论何时何地都是。就算要借调,也不能借调你!”
孙队听着话筒里雷队炸雷似的声音,十分无奈,
“老雷,我跟你说句实话吧,我对萧遥的侧写能力很满意,希望以后也能常常得到她的帮助。你不愿意让她留在我们这里,我理解。但你们独占了她,那不行。我提议,以后把萧遥放到省里,哪里需要哪里请她过来,你看怎么样?”
陶贺竖起了耳朵,认真听雷国明的回答。
雷国明叫道,“萧遥是我们A市的,放入省系统干什么?不行不行!我的人由我决定,你别痴心妄想了!”
孙队被拒绝十分生气,哼了哼,“你不同意是你的事,我总会想到好办法的,到时你不同意也没办法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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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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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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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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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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